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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船政學堂 上

  “聽說了嗎?東坡先生復了龍圖閣學士,還升了朝散大夫啦!”

  “當然聽說了,云臺莊和宿城鎮上的士子都在傳。”

  “這是要大用了吧?下一步該去做翰林學士或中書舍人了吧?”

  “好像不是,聽說官家是看中了東坡先生的博學,想請他主持云臺學宮。”

  “云臺學宮?在云臺山這里嗎?”

  “是啊,你還不知道吧?便是在云臺山…好像是韓相公提出的,要在海州這里設一個學宮專門負責傳播孔孟之道的大事兒。”

  “呦,傳播大道啊,那不是和圣人當年一樣了嗎,這可是要緊事情啊!”

  “對了,聽說等到任命東坡先生主持云臺學宮的大詔一到,云臺學宮就要招收生員了!”

  “是嗎?知道怎么招收?”

  “仿佛是考試…”

  就在二蘇兄弟得到敕命后的二三十日內,又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學子書生,紛紛登上了云臺仙山,不進把云臺莊內的客房都擠得滿滿當當,連帶著宿城鎮上的大小客棧,和靠近云臺莊的法起寺內,全都住上了自發趕來求學的士子。

  而東坡門下眾人,對于匯聚而來的士子們,也都給予了熱情招待。不僅讓他們住進了云臺莊,還每天安排蘇門子弟或學士、君子出面授課。而且還放出言語,說是要通過考試選拔生員入讀云臺學宮。

  這下云臺山上的士子們可就議論開了。這云臺學宮應該是太學、武學、國子學一級的官學吧?戰國時期齊國的稷下學宮不就是齊王開辦的官學?

  那么,云臺學宮出身的學生是不是和太學、武學、國子學生一樣,有機會授官呢?

  若是可以授官,又能入東坡門下,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從斌兄,你和呂舜徒相熟,可知道要考何種學問嗎?”

  范之文在云臺莊的這些日子混得還是很不錯的,和他一塊兒來的呂好問現在留在云臺莊,還當了“先生”倒沒有拜在東坡門下,他爹就是個學閥啊,自不必再拜蘇東坡了。不過卻也和東坡先生的弟子們一塊兒講課,他講得是理學(他也是個理學家)的大道,就是存天理、滅人欲什么的…

  哦,對了,東坡門下學士也不是人人會出面講課。

  其中學問最大的武好古就沒上過講臺,只是偶爾來云臺莊聽講,看看人家怎么給學生上課的,好為將來自己登上講臺做準備他準備在將來開一門“小道”,專門教學生們怎么得到萬惡的金錢…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學?

  不過東坡先生門下的學士君子們在云臺莊授課的內容很雜,詩詞歌賦繪畫儒學都有,搞得聽講的學生有點糊涂,不知道將來云臺學宮招生考試的時候考什么?所以才經常有人會問起和呂好問關系不錯的范之文。

  “考儒學加一門才藝,”范之文還真知道,他皺著眉頭回答,“儒學考五經和論,和科舉差不多。才藝可以選武藝、詩詞歌賦、繪畫、書法、算學、營造學、醫術、外國文字語言等等…只要會一樣就行了。”

  “怎么會這樣?”

  “是啊,我們是讀書人,考詩詞歌賦和書法也就罷了,這武藝、繪畫、算學、營造等等的,都是不入流的小道啊。”

  范之文搖搖頭:“你們也不看看我們要拜的東坡先生是何等樣人?”

  “也對啊,東坡肉和東坡肘子不就是東坡先生所創?他老人家可是大道、小道兼通的。”

  “倒也是…可是我們能拿出何等小道?”

  大家都有些為難。作為讀書人,詩詞歌賦和書法倒是會一些的,但是真的能在東坡門下獻丑嗎?而且大家到時候都選詩詞歌賦和書法,豈不是要精益求精了?

  “從斌兄一定選劍術吧?”有人想起范之文帶在身邊的那柄黑云長劍了。

  “呃,”范之文苦苦一笑,“我等讀書人帶劍不過是為了防身,不是為了考試的…”

  其實要考劍術他也不會啊!雖然范家祖宗留下了黑云長劍,但是卻沒留下劍譜人家不要子孫后代習武了,還留劍譜干什么?誤己子弟嗎?所以范之文想學劍也沒得學。現在只能為日后的入學考試發愁了!

  “崇道,您說甚底?”

  “我說造船駕船也是大學問,云臺學宮下面要開一個船政學堂。”

  “云臺學宮下面開船,船政學堂?東門,您在和老夫說笑吧?自古哪有船老大上學堂的?”

  武好古這個時候正在朐山縣城內最豪華的宅子里面和海州吳家的老爺子吳延恩一塊兒喝茶聊天。

  在海州的一個來月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朐山縣城拜訪吳延恩了,早就和老頭子混熟了。

  今天也沒讓西門青作陪,而是帶著潘巧蓮和奧娘子兩人一起過來了。在吳家的內客堂里,武好古提出了一個讓吳延恩怎么都沒有想到的要求想請吳延恩擔任云臺學宮的教授,主講“航海之學”和“造船之學”。而且武好古同時還告訴吳延恩,云臺學宮下屬將會有一所船政學堂!專門教授海運、造船和海戰!

  “聽海先生,”武好古非常誠懇,稱呼著吳延恩的號,“您應當知道朝廷設立云臺學宮的目的是為了往外傳播儒家道統…這事兒對我們大家都是有利的,現在南洋那邊大小島國,都傳了天方教和婆羅門的道統,對我們漢人海商自然排斥了。所以儒家出海對聽海先生這樣的大海商是大大有利的。

  要出海,云臺學宮就必須要有自己的船團和水手…而且船團配備的還不能是商船,必須得是能快速行動的戰船。為了更好的造船和訓練水手,本官覺得需要開設學堂。

  而能擔任船政教授一職的,非聽海先生莫屬了,還望聽海先生千萬不要推辭。”

  吳延恩看武好古說得正經,一張老臉也凝重起來了。

  海運、造船和海戰的學問可是吳家海商在海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能輕易傳給他人?

  不過航海、造船和海戰的那一套本領也不是吳家獨有的。武好古和蘇東坡要玩真的,還是有辦法的。如果他們從別人那里得到了幫助,海州吳家豈不是枉做小人了?

  現在,武好古和海州吳家的關系很不錯,沒必要鬧僵吧?要不就應付一下吧。

  吳延恩剛想到這兒,武好古又開口說話了:“聽海先生,在下和云臺學宮絕不是要搶你們海州吳家的生意。你們吳家在北方海上的實力,本官還是有所聞的。本官的共和行真要殺進海運行,砸個幾百萬緡也不見得能打開局面。有恁般多的錢投在別處,上千萬都賺到了。”

  這其實也是實話實說,海運賺錢多能和開封府的房地產相比?又不是直接發現新大陸,無非就是高麗、日本、海州、明州間的貿易。連遼國沿海都插不進去那里是燕云漢人豪強在把持,吳家也不敢和他們翻臉,要不然他們就能通過外交途徑向宋朝、高麗國施加壓力,指海州吳家是海賊了。

  “東門要人要船,盡管開口就是了。”吳延恩笑道,“何必辦學堂恁般費事呢?”

  “因為你的船和人達不到本官的要求!”武好古也和他直說了,“若是要人要船,你海州吳家,紀憶之的平江紀家,還有阿拉丁商會那邊,本官都能要來一些的。

  可是航海也是道啊!大海如此廣袤,海外之國又多如牛毛,由海上來去的財富也如此之多…我輩之人怎么能不重視航海之道呢?聽海先生覺得如今我大宋的海商、海賊們都通了航海之道?都已經能稱霸四海,任我來去了么?”

  “這個…”

  吳延恩苦苦皺著眉頭,還是有點猶豫不決。因為他太知道武好古的經商的本事了…什么畫中第一人,奸商第一人才對啊!真要讓武好古擠進了大海,就不知道會被他玩出什么花樣了。

  “聽海先生,”武好古看著吳老頭,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共和商約》嗎?”

  “知道啊。”吳延恩點點頭。

  武好古一笑:“想不想搞個吳家的自治商市?”

  “甚?”吳延恩怔了怔,“怎么可能?我家是商人啊,朝廷怎么可能…”

  “不關朝廷的事兒,”武好古忙擺擺手,“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大宋的土地上才有海港的。”

  宋朝的土地上其實已經出現了兩個“自由市”了,而且都和武好古有關!一個是界河商市,這個名正言順的“自由市”,還有一個是天涯鎮“士約”也好,“商約”也罷,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

  另外,將來云臺學宮所在的東海縣,也有可能出現相當的自治…不過武好古準備給吳家搞來的商市,卻不在宋朝的土地上。

  “東門說的是…”吳延恩問。

  “高麗國!”武好古說,“給你家在高麗國沿海謀個小島,建個界河商市恁般的吳家商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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