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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友誼之城

  清州城館驛。

  “你說甚底?你見著蕭保先了?”

  喝得醉醺醺的張商英在閻婆兒的攙扶下剛回到館驛,正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時候,武好古忽然來向他報告“巧遇蕭保先”的事情了。

  這是怎么回事兒?張商英尋思:莫不是喝醉了?蕭保先不是遼人的正使,還是遼國的南京留守么?本官都沒見呢,武好古怎么先見著了?

  “閻娘子,快扶中書到坐塌上去,再弄些醒酒的茶湯了。”

  “喏。”

  武好古吩咐閻娘子把醉了的張商英扶到一張坐塌上,讓他倚著靠背后,又叫她去拿茶湯了。

  看見閻娘子出去,武好古又說道:“中書,方才下官去小樊樓聽俏金娘唱曲,不知怎的,蕭保先也在那里,便遇上了。”

  “遇上就遇上唄…不對,蕭保先不是那個遼使么?我們明天才見他呢,到時候又得喝個酩酊大醉了!”

  張商英說著胡話,看來真是喝多了。在大宋朝做官還真是得有好酒量才行,應酬實在太多,而且宋人好酒的程度也超過了后世人們的想象。要不然開封府城內也不會有72家可能釀酒發賣的正店了。

  除了酒,色也是一個規模巨大的產業!青樓妓館遍布宋朝的大小城市,上等煙花女子幾乎就是后世的娛樂明星!此外賭也是一個巨大的產業…呃,這宋朝的城市產業結構可不大健康的說。

  而武好古現在已經在“色”這個行業中占據了最高端一流奸商賣標準嘛!現在花魁的標準就在武好古手里!

  酒這個行業,武好古則有了“二鍋頭”,只等界河商市開張,武好古就要新建“燈塔酒業”了。

  至于賭,武好古也是不會放過的。界河商市的萬達,不,是萬大瓦子就會是賭業云集之地!

  閻婆兒已經急急拿了茶湯進來,給張商英灌了一碗,然后就見這醉青天吐了閻婆兒一身,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閻娘子,你去吧。”武好古趕忙打發自己的“御用模特”去洗刷干凈,然后才對張商英道:“中書,可好些了?”

  “好些了,就是頭疼…”張商英摸了摸額頭,苦笑道,“做官不易啊,現在想想還是蘇東坡輕松快活。”

  武好古笑道:“只是東坡先生一大把年紀,呆在儋州真是可惜了。”

  “可惜?”張商英眉頭皺起,看著武好古。

  武好古笑道:“他的字兒可值錢了…一個月寫上一紙,拿去佳士得行至少能賣出一萬五,一年就是十八萬啊!依我看,朝廷該罰他賣字抵罪。”

  “賣字抵罪…”張商英笑得前俯后仰,“你年紀輕輕,怎就掉進錢眼里去了?和你說吧,現在有不少人想要禁止奸黨的書畫傳世,統統都要毀禁。你手中若有,還是早點發賣了吧。”

  “我不怕的,”武好古一揮手道,“我家藏的那紙東坡先生的真跡是端王所賜。”

  張商英一時語塞,看著武好古若有所思:這個吏商好像話中有話啊!是在告訴自己他是端王的人嗎?

  武好古接著又道:“而且毀禁蘇東坡的字畫沒甚底意思…文玩字畫,不僅要好,而且還要稀。東坡先生的字本就不多,要是再毀了一部分,等將來風頭一過就是天價了。”

  張商英聞言點點頭,“仿佛也有道理。”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討論蘇東坡的話題,而是問道:“蕭保先知道你的身份了?”

  “知道,”武好古道,“他知道下官的身份。他還和下官說:界河商市一開,遼宋兩國就是兄弟之邦了,以后應該互相扶植,使南北得以相安。”

  “哦?那么說此次的談判會很順利?”

  武好古道:“看來中書可以很快回朝復命了。”

  張商英點點頭:“可是他的兄弟之邦…怎么聽著是話里有話呢?崇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嗎?”

  “明白,”武好古道,“他是說我們把一個匯聚十萬商民億兆財富的商市擺在界河之畔,遼國的嘴邊,就是把遼國當成了兄弟。”

  “這個…”張商英被武好古這話一說,腦袋一下子又有點發懵了,“蕭保先說的有理啊!”

  “的確有理,”武好古說,“所以商市不可完全無備。”

  “可是又該如何防備?”張商英問,“禁軍廂兵都不可能入駐的,也不可能筑城防護,要不然就違反了澶淵之盟了。”

  武好古想了想,道:“商市應該有堤壩保護。”

  “堤壩?”

  “對,”武好古道,“一個半圓形的堤壩,將商市南岸保護起來,免被水淹…自打黃河入界之后,界河水量就大增,隔個三五年就會泛濫一次,今夏就泛濫過,因此界河商市必須有堤壩防護。要不然大水一沒,損失可就慘重了。”

  “可堤壩終究不是城墻,形制也不一樣啊。”張商英明白武好古的意思,是要借口界河水患,把堤壩修成防御的土墻,可是堤壩終究不能修得跟城墻一樣。

  堤壩因為要承受長時間的水泡和水壓,因此多修造成大坡度的梯形,是比較容易攀爬的,而且高度也有限,能修到兩丈高就頂天了,再高就很難說得過去了。雖然界河商市的堤壩外面還可以挖個防走私的壕溝,可是這種壕溝能有多寬?不能和護城河相比的。

  “堤壩之上還可以修房子啊,”武好古說,“房子可以有圍墻。”

  其實武好古早就計劃好了,界河商市的防洪堤壩不需要修多高,有個一丈到一丈半就足夠了,也不需要將對外的一面削成崖壁狀,但是要有足夠的厚度,能夠在外側形成大角度的斜坡。

  同時,堤壩頂部必須有相當的寬度,以便修筑客家土樓樣式的房屋和一道一丈左右的圍墻。“土樓”應當是正方形的,正方形的一角向圍墻之外伸出,高度則在兩到三丈之間,而和土樓連接在一起的圍墻并不是半圓形的,而是一多面形,大體呈弧狀走向的夯土包磚墻體。

  “可是就算有了圍墻,”張商英搖搖頭,“沒有兵也不行啊。”

  “怎么會沒有兵?”武好古一笑,“我大宋還有《保甲法》,廓坊戶也適用《保甲法》的。”

  武好古其實是在“玩法”,因為界河商市是在“遼宋之間”,是個模糊地帶,是否適用大宋的《保甲法》是有待商榷的。

  而且界河商市是由商會管制,若真的有上萬商戶,那可就是二十個都保了…若是真的貫徹《保甲法》,上萬保丁可就置于商會領導之下了。

  另外,商會管制的可不僅是界河南市,還包括界河以北的北市!居住在界河商市的也不僅是宋人,也包括遼人、高麗人、阻卜人、回鶻人,甚至日本人…

  “這樣也行,”張商英也沒多想,畢竟《保甲法》是大宋朝廷自己制定的。“只要界河商民嚴守《保甲法》,朝廷也不會有異議的。”

  “那是自然。”武好古說,“可以在同遼國的談判中提出,商市仿效我朝行《保甲法》,仿效遼國設警巡院。”

  武好古提出這兩條意見,就是想用宋遼條約的形式,確認界河商市的保丁和警巡院合法。

  “就這樣。”張商英想了想又道,“商市的選址和大小,遼人不會有異議吧?”

  “不會的。”武好古非常肯定地說,“不過是三萬畝土地,又不白拿他們的。”

  根據武好古制定的計劃,界河商市南北各有三萬畝土地的面積,合在一起相當于后世的二十幾平方公里。

  不過界河北市不會進行大開發,大部分會作為堆放木材的堆場,暫時圈養牛羊(貿易品)的牧場存在,只要一小部分會開發成碼頭、商站和橋頭堡。

  而在界河南市,真正被開發成商市的也就是一萬五千畝(是宋畝,比后世的市畝小10左右),大約相當于后世的九平方公里。

  武好古和蕭保先說的“十萬戶”是不可能的,九平方公里擺不下那么多人。不過一萬戶應該是有的,常年聚居在那里的人口,多半會超過十萬人。

  至于商市的大致城市規劃,武好古也已經做好了,將會是一個半圓形的,以港口廣場為半圓心的布局。

  剩下的約9平方公里,則是一條狹長的沿河地帶。根據武好古的設想,將會交給燈塔書院、燈塔大學、燈塔海學院和燈塔牧場等使用。

  除了燈塔牧場之外,書院、大學和海學院,都會擁有高大的建筑物、圍墻和壕溝作為依托,就類似于界河以北漢人豪族的堡寨。

  其中燈塔書院因為會擁有最多的師生,所以將是三大學院中占地面積最大的,一旦界河商市因為幽燕淪陷而必須放棄,燈塔書院將會變成對抗少數民族南下的橋頭堡。

  當然了,界河商市和“燈塔堡壘”的建設并不是一步到位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界河商市同樣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而是會分成幾期進行,整個工程將會延續超過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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