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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商人的手段

  在遼國的時候,武好古就曾經想一會平州張覺,不過卻沒有得到機會。因為張覺當時去上京考遼國進士去了…最后當然是考上了,在遼國這里,世家子弟考進士很少會考一次以上的,都是一次中獎。

  “原來是覺之兄,久仰久仰。”

  雖然張覺在后來宋使上被列為奸臣,但是武好古自己也是奸商,奸商和殲臣應該是殲味相投的,于是就客氣的招呼起來。

  不過張覺卻微微皺眉,他聽馬人望說過武好古,知道武好古是個畫師吏商,一介商人而已…

  招呼完了之后,武好古又對正準備倒茶的小二道:“小二,你且去吧,多安排些好酒好菜便是了。”

  “喏。”小二領了命就去了。

  看到小二走了,馬人望就笑著對武好古道:“這位張覺之和趙鐘哥也是至交好友,都是慕容先生的學生,志向也是相同的,年初中了進士后就在南京轉運使司做了錄事。這次老夫就帶著他一起來大宋這里見見世面。”

  慕容忘憂奔宋這事兒,在遼國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畢竟這老頭辦了個香山書院,不少燕云豪強子弟都是他的學生。

  不過慕容老頭的學生卻沒有受什么牽連,該做官的還在繼續做官,畢竟他們都是投胎高手!

  “馬良嗣如今還在燕京做官嗎?”武好古這時問了一句。

  “還在做警巡副使,”馬人望笑道,“崇道你若到了界河商市的任上,應該能經常和他打交道的。”

  在遼國這邊,商市、榷場的治安都是警巡院負責,緝私也是警巡院的差事。而商市、榷場、市舶司等等,又都歸轉運使司管轄。所以武好古在今后一段時間主要的交涉對象,就是馬人望和馬植,這倒是很不錯的。

  武好古和馬人望、張覺已經分賓主落座了。林萬成則客串起了倒茶的小廝,給武好古等人倒上了茶湯,然后就出門守著了。

  武好古笑道,“馬漕司這話是不是說界河商市的設立已成定局?”

  “定局?”

  馬人望不置可否,只笑了笑道:“有你武崇道在,想必不是定局,也能變成定局吧?”

  馬人望的話一出口,他身旁的張覺立即就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張覺是知道武好古是宋朝這邊的“近幸吏商”,還有從七品的橫行官官位,著實不低了。可是他卻不認為武好古在這一次遼宋會談中能發揮什么作用?

  畢竟武好古只是一個吏商,而且年紀又那么輕…

  武好古淡淡一笑,“你們要多少錢?”

  “至少十萬緡,”馬人望笑道,“不難辦吧?”

  武好古搖搖頭:“難辦!”

  “怎么?你手頭的錢不夠?”

  武好古笑道:“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不能給你們!”

  張覺有點被驚呆了,十萬緡啊!不是十萬錢,而是一億錢(按照1000錢兌1緡),怎么聽著這武好古的口氣仿佛是筆小數目?

  “不能給?”馬人望愣了愣,“為何?”

  “不為何,”武好古搖搖頭,“十萬緡錢有,但是不能這樣沒個名目就給出去…要不然朝廷那邊不能交代。”

  “這…”馬人望看著武好古,“你們要甚底名目?”

  武好古笑了笑:“木料,燕山上郁郁蔥蔥的都是樹,砍點木頭給我不難吧?一料木頭我出300文。砍個五十萬料木頭就有十五萬緡了…你們大遼總有七八萬緡的賺頭吧?當然了,這些錢都不能給銅的,只能給絹。”

  所謂的“料”是木工名詞,就是一根木料的意思,至于規格是武好古也不清楚。哦,這個時代船的大小也是講“多少料”的,也就是這條船用了多少木料的意思。

  武好古準備在界河商市發展造船業,同時還要大規模的營建商市,自然需要很多的木料。

  而這些木料是很難從河北東、西兩路取得的。倒不是沒有樹,而是不許砍伐。因為樹據說可以防騎兵也不知道大宋的那些文官的腦洞是怎么開的?他們難道認為契丹會騎著馬撞到樹上去嗎?人家是游牧民族啊,馬術那么糟糕還游個屁牧?

  而且…樹木被砍伐后是可以用來打造攻城器械的!攻城器械都是很大個的,運輸不變,一般都是就近砍伐樹木打造的。

  總之,宋朝河北的樹木是不大好砍的,砍上幾十萬顆搞不好都夠得上叛國的大罪了,所以要砍只能去砍遼國的樹了。這是好事啊,多砍一點遼國的樹,以后大宋北伐的時候,禁軍的騎兵就不容易撞上去了。

  而在遼國的燕山地區砍樹的成本也不高。也不說用徭役民伕去砍,把任務分派給大族,再一根木料給個200文的,就要多少都有了。所以大遼朝廷是可以從這筆交易中賺到錢的。

  當然了,這買賣普通的商人可做不了!

  另外,大宋是禁止銅錢外流的。不過宋朝的絹對遼國而言也相當于錢,因為錢對商品經濟并不發達的遼國意義也不大。而且遼國現在還控制著陸上絲路,拿到的絹帛也可以出口給回鶻(回鶻也是個中間商)。

  “50萬料木頭不是問題…”馬人望從來就沒想過樹木防騎兵的問題,不過他還是搖搖頭,“可是這和你們提前支付10萬緡錢是兩回事啊。”

  武好古笑道:“50萬料木頭怎么夠用?以后界河商市還要開設船廠、炭廠、木器廠,木料可是大買賣!將來一年50萬料都有可能,漕司可有意經營則個?”

  說著話,武好古又伸出一根手指,“多了不敢保證,只要漕司愿意和下官合股做木料生意,一年一千萬錢總是能分到的。而且,下官可以先預支一年的分紅給漕司。蕭留守那邊,也可以預支一年的分紅。不知可否?”

  兩千萬錢,按照宋朝這里七百多錢折一緡計算,就是兩萬七八千緡的賄賂,哦,應該是“預支分紅”就這樣出去了!

  這個手筆,讓作陪的張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這武好古得多有錢啊?

  “這個…”馬人望猶豫了,他當然是清官,自然是不受賄的,不過馬家做點生意是完全合法的。人家門閥啊,屈尊降貴做點買賣不可以嗎?做買賣就有分紅,提前分一點,也沒什么吧?

  “實不相瞞,”馬人望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本官是覺得遼木南運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若是大遼朝廷一年內收入個四五萬的,也能緩解財用緊張。只是那蕭留守他是燕王的妻兄…”

  蕭保先當然也是清官了,而且他還是耶律延禧的大舅子,他妹妹將來是要做皇后的。

  有了這層關系,想要用錢收買蕭保先就有難度了。

  “人各有好,”武好古笑道,“不知這位蕭保先喜歡甚底?”

  馬人望道:“這蕭保先雖是奚人,但是卻傾慕漢家的文采風物,尤其喜好吟詩填詞,而且自命風流。”

  “哦,是嗎?”武好古點點頭。

  張覺這時插話道:“對了,這些時日蕭留守還常常往小樊樓跑。”

  “來小樊樓?”武好古一愣,“來吃開封菜?”

  張覺搖搖頭,“仿佛是迷上了一個開封來的花魁娘子。”

  “是俏金娘?”

  張覺點點頭,臉上也露出的傾慕的神采,“就是她…她可是開封府來的花魁啊,不僅人漂亮,而且彈得好琴,唱得好曲,琴棋書畫也是無一不通的。”

  正說著的時候,包間的房門忽然被林萬成推開了。

  然后就看見一個馬人望的隨從探進半個身子,“主公,蕭留守微服而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武好古想了想,問道:“俏金娘可登臺獻藝了?”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回答的是林萬成。

  武好古道:“叫她來陪我喝酒,馬上。”

  什么?張覺被武好古的話驚了一下,那可是開封府的花魁娘子啊!武好古若是個中了進士的才子也就罷了,可他只是一介商人,怎么能這樣把俏金娘呼來喚去?

  “喏。”

  林萬成應了一聲就去了,也沒帶什么信物,其實他自己就是個標志他是武好古的老護衛嘛!開封府青樓圈里誰不知道?還有不少上了年紀的名伎想要勾引他老人家呢!

  武好古看到林萬成去了,就對馬人望、張覺道:“二位若不方便和蕭保先見面,就暫且回避,我就在這里和俏金娘一起喝兩杯,等著會會蕭保先。”

  “也好,”馬人望笑道,“那老夫和張覺之就先告辭了。覺之,我們走吧。”

  “哦,那就告辭了。”

  張覺實在是不大了解武好古這個商人的手段,將信將疑的跟著馬人望出了包間,下樓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俏金娘抱著一架瑤琴,穿著身紅衣,快步跟著林萬成走上了樓,一邊走還一邊問:“林老爹,大官人總算想起奴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張覺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武好古到底是什么路數?居然能讓俏金娘這樣女子為之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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