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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周天星斗扣臨川

  偷換身份進入南山律界,還在律界浮屠盜經,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特別是在聞見那個感受不到的前輩布道,更讓唐羅想要迫切結束這場盜經。

  好在最后只剩兩卷寶書,即便都有效用,抄寫也耗費不了太多時間。

  只是兩人顯然忘了這一屆機鋒禪會的特殊性,天南律界內兩百法壇中,已有完成試辯的杰出弟子,正陸陸續續往律界浮屠趕。

  不等云秀將《四分律令》翻開,唐羅便聽到了塔外來人的聲音,拍拍云秀的肩膀輕聲道:“有人來了,先躲起來!”

  “嗯。”

  云手綻出收拾起地上八卷寶書,兩人退到經閣的角落,隱在書柜的暗幕中,還嫌不夠謹慎的云秀手腕一番蕩出運氣,將兩人的氣息也全然遮蔽起來。

  做完這一切又過了十數息,幾個年輕的僧人才被門關和尚放入塔中。

  踏入浮屠的年輕和尚,皆是佛國凈土各個禪寺中的翹楚,若是用心觀察,未必不能發現經閣中少了幾卷寶書,可著急要覲見南天佛主的他們,哪里會在底層耽擱,連停頓都沒有,“蹬蹬蹬”得邁步上樓。

  腳步密集連成一片,就像是催陣的鼓聲。

  再然后,這個鼓聲就沒停過......

  南山律界中有兩百法壇,即便每個法壇只選兩名出色弟子,也有整四百人的規模,這些人零零落落的入塔登樓,花了小半日的光景,才算消停下去。

  “總算走完了。”

  唐羅從云幕中走出,然后仔細聽了聽,招手讓云秀也出來:“我們先離開浮屠塔。”

  迅速達成一致,云秀仔細檢查兩人妝容后,神色坦蕩向塔外走。

  待走出浮屠的剎那,云秀突然感覺一陣恍惚,下意識抓住了唐羅的臂膀。

  守在門口的本桓、本傳看到兩人如此親昵,忍不住多看一眼,卻被圓性惡狠狠瞪了回來。

  兩值僧心中一慌,匆忙別過頭去,任憑兩個小和尚施施然離開了律界浮屠。

  除了浮屠塔,兩人沒有停頓直奔城外,離了南山律界之后,才尋一處雨林停步。

  “呼,平安出來就好!”

  唐羅長吁一口氣,回過頭笑瞇瞇朝云秀道:“這兒應該安全了,快說說《四分律令》和《四象灌頂》是個什么路數?”

  一直低頭抓著唐羅手臂的云秀散去易容,抬起頭來滿臉煞白,上頭全是驚恐。

  這模樣嚇了唐羅一條,連忙伸手抓住云秀手腕,

  渡入兩昧先天之氣。

  “妾身沒事,只是...只是....”

  被先天之氣驅散心中寒意的云秀臉頰雖然恢復紅潤,但眼神的懼意卻還是那樣明顯,仿佛遇到什么不可知,不可說的恐懼。

  這讓唐羅越發擔心,摟住妻子輕聲問道:“我們已經出來了,已經沒事兒了,不要害怕。”

  “可是...妾身記不得最后兩篇寶書上的經文了!”

  伏在唐羅懷中的云秀萬分懊惱,帶著泣聲自責道。

  “沒關系,記不得便記不得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唐羅輕拍云秀后背,柔聲安慰道。

  “不,不是的。”

  云秀仰起頭,望著唐羅雙眼解釋道:“出塔前妾身還記得清清楚楚,可一步踏出浮屠便再想不起經文了。不光是《四分律令》和《四象灌頂》,先前六部也統統都不記得了!”

  “竟有這事?”

  唐羅眉頭一皺,意識到云秀身上發生的事并不簡單,遂問道:“那夫人還能記得我們進入浮屠塔中做了什么么?”

  “記得的!”

  云秀急忙道:“進入浮屠塔,尋找八卷寶書這些事妾身統統記得,可寶書上的內容,卻一點也記不得了!”

  抹去記憶并不算什么超凡的手段,很多幻術都能達到這一點,但能夠不動聲色,并如此準確,不差毫厘的抹去該被抹去的部分.....

  唐羅面色凝重,從虛空之胃里取出云秀在浮屠塔中抄寫翻譯的經文。

  可本該滿滿當當的紙上,此時卻連一點墨跡都沒有,潔白如新。

  “呵,看來那位前輩,是將整座律界浮屠化作圣域,而規則就是,不準帶經文出閣吧。”

  相同關節后的唐羅嘆道:“難怪裝有佛國八萬四千卷正經的律界浮屠守備如此稀松,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這趟豈不是白來了?”

  “不白來!”

  唐羅笑出一口大白牙,傲然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浮屠圣域的規則好像對我不起作用,我還記得《冥思入微》和《金剛入慧》的內容!”

  或許是因為虛空鑄體,或許是因為功體特殊,總之唐羅在離開律界浮屠后并沒有失去任何記憶。

  回到那個存放兩個小和尚的樹洞,云秀將幻術解了后,兩人悄悄離開了南山律界。

兩個島書的小賊離開,但機鋒禪會還要繼續,特別是在四五百位杰出的禪宗  弟子登上浮屠巔頂后,這場辯禪更是勢在必行。

  龍州歷1792年四月初一,寶相莊嚴金身羅漢佛在機鋒禪會上,駁倒十五位大禪師,并將三寶果位中的謬誤指出。

  禪會結束,十數位證了菩提薩埵果位的大禪師心境修為崩碎,金身向內崩塌。

  而之后參與禪會的數百佛宗杰出弟子,一部分被衍善的佛路震懾心靈,但大部分的弟子,激動得將衍善稱作異端、佛敵。

  但不管如何看待衍善的新法,有一點必須得承認,那就是此人不愧為無相禪寺五百年來悟性最高的弟子,其寶相羅漢金身之凝練堅韌,更超菩提薩埵果位。

  隨著那些從禪會離開弟子的宣揚,整個佛國都知道了衍善提出的新法,進而開始積累討論。

  可就跟世上所有謠言一樣,這種經過二次,甚至三次轉述的刑法,在傳播時總會有信息疏漏或是謬誤。

  哪怕是在律界浮屠中受到莫大震撼的弟子,在將信息帶出塔外后,也無法保證自己轉述的信息足夠完整。

  那無法領悟的缺失部分被模糊的記憶填充后,就成了妖魔的序章。

  “衍善羅漢的新法,能讓羅漢果位勝過菩提果位,而代價就是斬六塵、斷六識。因為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至此,衍善真正被真正妖魔化,敬他愛他者甚,恨他惱他者,更甚。

  而新法的波瀾,還不僅止于此,

  機鋒禪會后一月,佛國便有超過百位禪師佛心崩塌,金身隕滅。

  更有大禪師在聽完衍善新法后,自毀道果,斬業重修。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禪修在了解衍善的新法后,佛心崩碎,損失與日俱增。

  一時間,眾寺談衍善色變,自從八宗劃界以來,凈土佛國便從未有過這樣大的損失。

  衍善的風評也在這股莫名的恐懼中,慢慢變成了詭異與不祥。

  在密宗、顯宗、凈宗諸位大禪師旗幟鮮明地反對下,衍善同無苦寂滅道,成了禪修眼中的異端,關于衍善新法的記錄,統統被銷毀,并列為禁忌。

  原本炙手可熱的佛國新貴,成了談之色變的惡鬼佛敵。

北邙凌霄宗  佛國的震動,自然傳到了姬氏的耳中。

  而作為一心想要重回中州巔頂的韓氏來講,任何能夠削弱佛國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傳令下去,將衍善新法同機鋒禪會上的書錄刊印成冊,并在最短的時間內,

  發往佛國凈土!”

  凌霄宗主姬殤在得知衍善新法對佛國造成的影響后,當即決定調用整個佛國的暗線,給這場災難,再添上一把烈火。

  “如今密、顯、凈三派皆將衍善學說當做異端禁忌,禪、臺、性三派態度也十分曖昧,所以眼下只有相、律兩派屬地還在討論關于衍善的新學,現在刊印,會不會泥牛入海,要不然在等等?”

  如這般的議事會上,能夠發言的人不多,但陽亢宗肯定是其中一個。

  “人心復雜,其中好奇便是躲也躲不開的一關,禪修生涯枯燥,越是禁忌的事物,越能勾起他們的好奇。”

  姬殤笑笑道:“宗師看著吧,等到刊印成冊,密、顯、凈三派,定然是損失最大的!”

  “老夫倒是不擔心印冊傳播的問題。”

  凌霄宗長老幽幽道:“只是衍善新學所指,乃是條不折不扣的堂皇正道,若是設計不成,反倒增強佛國戰力......”

  “長老無需擔心。”

  姬殤笑道:“衍善所指固然是條堂皇大道,但對佛國修士來講,想要修行它便要承認自己是錯的。”

  “但修行豈是兒戲,特別是鑄魂重修,哪怕是功體健碩的大禪師,斬業重修也得大耗本源壽命。”

  “西賀武道大昌一千年,諸君可聽見過,斬業重修后的宗師,能證道人王的么?”

龍州歷1792年五月初  陰陽御殿精銳盡出前往龍洲,五位王者連同一尊圣王借周天星斗大陣將整個臨川平原,封入結界。

  三百位王氏杰出陰陽師自九龍云輦中下落,在五位陰陽寮主的帶領下正面對抗十二位天魔率領的數萬噬血獸。

  兩日后,靈傀、式神降服惡獸,五位君王以諸天星斗之力將十二天魔封印。

  在召回十二天魔真靈無果后,血神主宰將血巢沉入血河,想借血神界同人族王者做最后搏殺。

  但可惜的是幾位王者根本不是來殺血神的,陰陽師們操控式神,在臨川平原上建房造屋,并將血煞清除凈化,一副要長住下去的模樣。

  而六萬王者,則是興沖沖的開始研究十二天魔的真靈,想要以此悟出靈傀永生的奧秘。

  透過十二血羅莎真靈的眼,血神主宰看見那些人正在不斷進行測試和記錄,而其中一位,更讓祂有種發自內心的忌憚。

  如果是此時在血神界中放對,祂有信心能將對方重傷,但若是血神界變得虛弱,哪怕只是弱上三分,

  祂都沒有勝過那位的把握。

  而祂隱隱有種感覺,若是對方真的愿意,隨時可以將祂連同血神界一起毀滅。

  這種顫栗和恐懼,血神主宰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體會過了。

  感覺被羞辱的神邸不斷攪動血河,想要侵擾攻擊,但在天南陰陽御殿精銳的面前,依舊毫無作用。

  這方天地,早已不是曾經妖族制霸做主的所在。

  即便跨過圣境的上古妖魔,在如今的人族圣地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對象,罷了。

  站在籠罩一州的結界外頭,唐羅搖搖頭道:“蠢貨真是沒藥醫,早就提醒過低調低調,硬是要搞上古橫行無忌那套,這下好了吧,被罩在鍋里了吧。”

  “夫君還認識血神主宰?”

  云秀驚訝地長大了小嘴道:“這可是重創兩位王者的上古妖王...”

  “什么上古妖王,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蝙蝠妖。”

  唐羅嘆了口道:“本以為能是個好幫手,卻連個行跡也藏不住。天南王氏到底還是兇猛,這套周天星斗大陣,也真是有點兒意思。”

  仰起頭,唐羅瞇眼望著二三重天上的十幾顆星耀,突然升起了想要上去看看的念頭。

  這念頭剛剛升起,便被唐羅狠狠打消,然后自顧自低喃道:“不,你不想去!你現在已經是個拖家帶口的成熟男人了,這種冒險的事還是留給年輕人去做!”

  “夫君在說什么?”

  對眼前結界震驚的云秀沒聽清唐羅低喃,遂問道。

  “我說我不想上去。”

  唐羅斬釘截鐵道:“走,我們去北邙!”

南山律界、后山禪院  圓性、圓相還有梵伽三人站在一起,面紅耳赤地對質。

  但這種對話又能有什么結果呢,聽了半天的首座法川嘆道:“夠了!”

  “梵伽,本座并非你師父的故人,至于這張手書的請帖。”

  法川搖了搖頭道:“四千八百六十四寺的請帖,都是由本座親手書寫,你,可明白了么?”

  “不,不可能的!”

  梵伽失魂落魄地后退兩步跌坐在地:“師父不會騙我的,他說當年他是...”

  “好了。”

首座法川打斷了梵伽的話,詢問道:“既然你來到南山律界必然是有所求,雖然本座不是你師父的故人,但看在你能從法壇試辯脫穎而出的份上,本座可以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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