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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阿蘭山不祥

  “世上又有什么,能在安氏神庭面前稱作恐怖呢。”

  王幽不以為意的笑笑,看了眼瓊華星君手持如鐵似木的虛空神杖,不解道:“區區邪魔,星君只手可破,又何必大老遠趕來琰浮城呢?”

  能被同境之人吹捧,安玉樹自然是高興的,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若論正面拼殺,有虛空神殿照臨,自然無懼那群天魔背后的恐怖。

  可誰又能保證對方會同自己正面對壘,很大可能性上,對方會利用不斷重生的天魔消耗自己。

  雖然他已貴登臨彼岸,并且鑄就第三次變化的靈體,可終歸是五行靈力的根基,對于血煞還是有些忌憚。

  哪怕只是被輕微浸染,都會讓他同那位恐怖的交手中蒙上意外,所以他特意前來琰浮城,尋求王幽的幫助。

  經過龍洲各位世家宗師與宗派強者協同對壘,以積累足夠數據的督天王巡斷定,臨川八天魔不管被任何屬性靈技殺死都能復生。

  換言之,就是根本殺不死。

  所以,即便是王境強者,面對這種殺不死的對手,也會感到頭疼。

  只是相較于其他高手殺不死就無能為力的軟弱,從上古時期便強勢的圣地只有其他的辦法。

  因為上古時號稱殺不死的妖王多了,不還是被人族想到辦法,一一鏟除了么。

  既然臨川八天魔殺不死,那就將這些天魔封印。

  或許只要料理了背后的本源,這些天魔就會不攻自滅。

  而要封印如宗師般強大的天魔,整個西賀也只有一個地方的高手能做到。

  天南王氏,西賀世間再沒有比陰陽封印更加強大的御術,這也是安玉樹來琰浮城最重要的目的。

  只是在說辭上,他不能將自己心中的目的暴露,而是要換一種對方能夠動心的說辭。

  于是安玉樹面帶笑蓉,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條玉簡,輕輕遞給王幽。

  “寮主請看,這是督天王巡從臨川各個風媒屬、斥候府調取的關于八天魔的情報,還有堰蒼發現的另一位女性天魔。”

  “經幾位魂師、傀匠研究后可以篤定,這九位天魔,并非生靈,而是某種特殊的......式神。”

  表情一直不咸不淡的王幽突然有了興趣,將神念沉入玉簡,三千念瞬動,便將玉簡中的內容閱盡。

  ‘世間竟真有這種與活物無異,卻又神識清明的式神?’

  閱完內容被激起興趣的王幽著將玉簡拋給侍候一旁的靈鬼童子,朝安玉樹問道:“星君想要王幽做些什么?”

  “寮主言重了。”

  知道王幽已經上鉤的安玉樹謙虛道:“這次邀寮主同去臨川,一是因為玉樹要專心對付天魔背后的恐怖,難以顧及那群天魔,所以想請寮主幫忙;二是聽說王兄正在創造新的御術,想著或許這些天魔,或可對王兄產生些許啟發。”

  “星君的意思,王幽已經知曉。”

  表情冷峻的琰浮陰陽寮主點點頭道:“何時動身。”

  “若是寮主不介意的話,現在即可動身。”

臨川平原  唐羅遠遠墜在邪王宮兩位宗師后頭,就像是耐心的獵人,根本不擔心兩人會這樣一路遁回邪王宮。

  因為看得清楚明白,兩位邪王宮宗師的靈體都受到輕微的血煞侵蝕。

  這種程度的侵蝕,其實是蠻麻煩的,因為你不管,它就會肆意壯大,反而變成很難徹底拔除的血煞,就跟曾經唐羅體內沾染的那樣。

  但作為宗師強者,完全靈質化的肉身便意味著超卓的掌控力,拔除血煞這個工作其實并不困難。

  所以這兩位在拉開足夠距離后,一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調養的,對此他極有信心。

  從臨川一路向南,抵達龍州。

  唐羅可以感覺到一進入龍州地界,邪王宮兩位宗師的遁光,就沒有那么迫切了。

  畢竟,剛剛解散的正義聯盟,還有大量成員留在龍州享受勝利的果實。

  而這些人皆是以邪王宮馬首是瞻,回到龍州,可不就跟回到盟軍基地一樣么。

  遠遠吊在后頭的唐羅看到這兩位轉入龍州,當即定住身形不再跟蹤,往另一便彎去。

  不必繼續跟的原因是他已經知道兩位宗師的目的地,誰讓龍州西部這樣貧瘠呢。

  唯一能夠勉強稱作靈氣充裕的,只有那座不配有神字阿蘭山。

  果不其然,段思平、段猙爻兩位宗師在進入龍州地界后便朝西直奔陵江,青、紅兩色遁光若無旁人的落在阿蘭山巔。

  此時趕走龍西聯盟同崔氏,接手蘭山城政事的乃是何家,主事人何不渡在看到兩位宗師后更是如同看見親族長輩一般恭敬。

  在說明來意后,何不渡當即讓族人空處阿蘭山中地勢最高的兩所閉關處,并奉上靈藥寶草,親自送兩位宗師前往后山閉關所。

  可以說,雖然蘭山城是何不渡在主持,段思平和段猙爻才更像主人。

  一直將兩位大宗師送入洞府,何不渡才恭敬離去。

  而適才還滿臉堆笑的兩位宗師在一進入閉關所,便拉下來了臉。

  “哼,沒看出來,這何小子還真是個人物,不但屈尊降貴迎接我倆,還叫了蘭山城所有的名士參見,相信明日一早,邪王宮才是蘭山城真正掌控者的謠言便會傳遍全城,這虎皮扯得好啊!”

  看著擺滿桌臺的靈食美酒、神藥寶草,段猙爻冷哼一聲,朝段思平忿忿道。

  “劉、何、農三家效仿龍西聯盟,撇開沐家直接占了陵江上下游七城,并同賞金公會一道控制了朝昌,看來這三家是想在這場大變中,重洗龍洲排序。”

  段思平平靜道:“但這又與我們有什么關系,雖然不知道唐羅是怎么溝通那群毫無理智的天魔,但面對這樣一個無牽無掛的宗師,誰都別想安寧,等回山后我們便將此事稟報宗主,然后封山。”

  “祖父啊!!!”

  段猙爻突然哀嚎一聲,朝著東門五體投地下跪,一記比一記更重的頭槌磕在地上。

  “猙爻宗師節哀.....唉。”

  沒有再打擾老友延后的悲傷,段思平退出這件閉關所,飛到山頭的另一邊,進入里頭開始調養。

  就像段猙爻所說的,何不渡將恭敬做足,又大宴蘭山城名士,目的就是為了作勢。

  而除了作勢外,未嘗沒有找個靠山的意思。

  一旦虛空宗師唐羅回來報復,何不渡可以將事情全都推到邪王宮身上,別人還挑不出理。

  這點兒小九九,似段思平這樣的老宗師哪能看不出,若是曾經,也沒必要計較。

  可經過臨川平原一戰,段思平卻無法這樣篤定了,一名無牽無掛的宗師說來可怕,但對邪王宮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講,也沒有必要忌憚,哪怕是西賀第一例虛空靈體。

  但再加上那八位天魔,這就是一股連宗派都不能小覷的力量,君不見連無極府這樣的勢力,都在兩次討伐天魔無果后偃旗息鼓。

  起碼在沒有找到阻止天魔復生的辦法前,龍洲宗派都不會對那臨川的天魔輕舉妄動。

  而找到辦法需要多久?

  這種事誰都說不好,或許幾個月,幾年,甚至幾十年。

  等旁人找到辦法,大概整個臨川都已經化作荒蕪血沼了吧,但這些同邪王宮又有什么關系呢。

  對付敵人最好的辦法,從來都不是消滅,而是讓他們再找牽掛。

  現在的虛空宗師可怕,是因為他無牽無掛,無所畏懼,可只要給他幾十年,甚至只要十幾年。

  他就會重新找到除親族之外的生命意義,到了那個時候,大可以賠禮道歉,一笑泯恩仇嘛。

  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什么都過去了,段思平是這樣想得,而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將不斷侵蝕自身靈體的血煞撲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邪王宮。

  ‘何不渡笑里藏刀難以信任,阿蘭山終歸不是久留之地!’

  心中這樣思忖著,段思平外放神魂護道,凝神靜氣沉入內視,開始進行靈體祛煞。

  對于以擬靈法鑄魂的宗師來說,神魂不但是神魂,更是共同戰斗的伙伴。

  所以在兇境階段,擬靈法鑄魂的宗師,綜合戰斗力是最強的,這也是為什么,邪王宮即便失去了人王鎮運,依舊能夠抱有宗派威嚴的原因。

  龍形相柳神魂巨大的身體堵住閉關所的門口,九首自環將山崖團團圍住,機敏地來回探視。

  雖是龍目,卻歸蛇屬,龍形相柳的靈力感知要大大高于目力,距離稍遠些就看不清東西,這機敏的模樣與其說是在防備,不如說是虛張聲勢。

  起碼山下樹叢中的唐羅直勾勾盯著相柳半天,對方也沒有發現。

  當然,這也是因為隔得比較遠的緣故,畢竟阿蘭山數年閉關生涯,讓他將阿蘭不知丈量了多少遍。

  這樣熟悉的地方,那些位置適合望捎,唐羅自然門清,斂息術全開,或隱在山石后背,或是林間陰影,不斷地朝山巒靠近。

  強大的身體控制力,讓唐羅的腳步比柳絮還要輕盈,動靜間的切換猶如皮影戲上的紙人,沒有掠起一點兒風聲響動,便已來到段思平閉關所的山峰底下。

  面對等待許久才出現的機會,唐羅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因為疏忽搞砸。

  務必要用最簡潔、最快速的方法,攝住相柳的神魂碾碎,然后速殺段思平。

  “呼....只能用這招了。”

  仿佛后背張勾倒扣在崖壁下的唐羅低垂右臂,隨著虛空能量的灌入,臂膀如面餅般迎風拉長鼓起。

  龍形相柳突然感覺到下方詭異的靈力波動,探出一條蛇首便往山崖下方望去,然后就見到一只山巒大小的黑色手掌倒扣上來。

  “嘶”

  感受到莫大危險的蛇首獨角射出神光,卻被大手撲滅,黑白兩色的旋渦突然出現,滂沱的吸力直接將蛇首囫圇吞下。

  閉關所中正閉目祛煞的段思平感受到神魂哀鳴,驟然睜眼便想收攝神魂,但還是慢了一步。

  膨脹得跟山崖大小的陰陽碾像一張巨口,自崖下探出反扣上來,直接將體型龐大的龍形相柳給吞了。

  雖然擬靈神魂十分堅韌,但在專克神魂靈體的陰陽碾面前,也就是桃子和蘋果的區別。

  黑白兩色的碾盤在兩昧先天之氣所化的長桿下輕輕旋轉,兇猛不可一世的相柳環首便被生生削去,毒血崩開,卻未見虛空靈體有什么傷害。

  碾盤在轉湮滅神魂的同時,唐羅已經閃身進入段思平的閉關洞府,朝著盤膝而坐的邪王宮大宗師揮出一拳。

  段思平想要調動靈力反擊,識海又是巨震,神舍一陣抽搐,三魂七魄仿佛被剝離,這是神魂破碎所產生的劇痛,連意識都模糊了,又哪能組織起什么像樣的反擊。

  恍惚間段思平瞧見一根越來越近的纏繞著詭異煞氣的黑色手指刺入,然后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虛空能量不足,所以唐羅在臨川打掃戰場時攝入了不少血煞,在偷襲完段龍廷后還有不少剩余,此時正好當做破開靈體的武器。

  只可惜堂堂邪王宮大宗師,就因為神魂被攝棋,被血煞驚神一指點穿,將識海攪得稀爛。

  拔出手指,將不斷湮滅的靈體攝入陰陽碾中攪碎,確定沒有留下任何血煞痕跡后,唐羅悄悄離開,遁向另一面的山頭。

龍州歷1792年正月廿一  段思平、段猙爻兩位大宗師在阿蘭山閉關時詭異失蹤,自此,阿蘭山多了惡鬼與不祥的傳聞。

  傳說是在蘭山城中戰死的唐氏強者冤魂不散,化作厲鬼,專找邪王宮的報復。

  此為市井謠傳本來當不得真,可在段思平與段猙爻失蹤后,何家在阿蘭后山閉關的高手紛紛入邪,人們這才正視起這個謠言。

  關于這些,唐羅自然是不曉得的,如法炮制擊殺段猙爻后,他便避開阿蘭山崗哨離開龍洲返回臨川。

  對于那位九鳳宗師,他還是很在意的,沒有親眼看到對方隕落,事情就還不算完。

  不必再隱藏行跡的斑斕黑光疾遁,僅半日便回返臨川平原,只是剛一抵達,唐羅便心生警兆,連忙隱入草地,斂息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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