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仙風云體術很精妙,但唐羅也走不了多遠,畢竟他的靈力總量擺在那兒,但經過他的計算,應該足夠可以飛回到他從星道墜落的地點。
沒有錯,他是去找死的。
順利來到記憶中墜落的位置,唐羅重新躺到了那個已經被腐蝕的只剩墻根的地方。
原本他是想在空中散去仙風云體術然后墜下去的,但考慮到如今的身體強度,他還是很知趣的飄落下去,以臉面觸地撲倒。
而之所以回到此處并以這樣的姿勢著陸,是因為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雖然他的經絡全部斷裂無法施展什么靈技,但他還有神通啊,呵氣成箭除了凝氣成劍外,還被他開發出了另外一種用途。
在這片荒原的地底,沉入了大片的血煞,雖然世間煞氣最終都會沉入地底,但短短三天的時間,應該沒法沉入太深,應該能夠吸出來!
倒運的神通讓唐羅的口竅如同長鯨吸水一般,無數的泥土沙石被他吸入腹腔,灌入虛空之胃中。
這強大的吸力也勾起了陷入地底的血煞,本就是因為神心匯聚的煞氣對唐羅的身體有一種天然的熟悉感。
這些煞氣在吸力下從地底升起,與天地元氣接觸的剎那,濃郁的血煞再次出現貪婪地腐蝕紅霧中的一切。
首當其沖的便是唐羅的面孔,原本已經漸愈的年輕臉蛋一接觸血煞便被化作酸霧,沒了靈力做基礎的肉身面對血煞,便是這樣孱弱。
僅是紅霧撲面,就將唐羅的整張臉腐蝕的只剩面骨,只有兩顆眼珠子不知是因為神通還是血脈的關系,竟然完好無損,絲毫不被血煞所傷。
吞噬完面部血肉的煞氣更加濃郁,順著唐羅的脖頸便從下方行進,大口大口地吞噬血肉,而渾身的紗布,更是早早的化作酸煙飄散。
等到追兵到來,發現的就是一具被血煞腐蝕殆盡的殘骸,這樣應該聯想不到龍西那頭兒去了吧!
做完這一切的唐羅又開始了閉門等死,沒了靈力強化的肉身后,這一次意識模糊的速度,出奇的快。
但人世間的事,總是這樣充滿意外和莫名,原本晴空萬里的荒原突然陰云密布,一場滌蕩人間的雷云撲簌簌地落下。
血煞被響雷一震,便縮回了地下,連吞噬血肉的工作都顧不得了。
“難怪血河神劍被王弗靈這樣輕易的破去,就沖這樣膽小的根性,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副作用還這么大,垃圾靈技,毀我肉身!”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要是唐羅此刻能夠給后人立個碑,他一定掏心掏肺的寫下警語,讓所有能看見的修行者千萬不要去練什么血煞秘術。
這東西真的坑人,順風順水的時候感覺挺強的,可一旦受點傷病什么的,那真是要了親命。
果然,修行還是得走正道的,古之圣賢誠不起我也!
在生命終結的前一刻還在思考修行的事,唐羅覺得自己應該能算是嗜武成狂了。
如果沒有那道莫名其妙的慈航寶光,唐羅覺得這個人生,應該已經可以畫上完滿的句號了!
“這兩天碰上的好人,怎么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都多!?”
感受慈航寶光正在肉白骨的神效,唐羅也顧不得遮掩了,連忙控制靈力碰撞發出聲響道:“請大師住手!”
如艷陽照世的寶光突然一頓,衍善問道:“螻蟻尚且偷生,施主僥幸得活又為何尋死?”
“大師慈悲為懷,小子銘感五內。只是小子不死,這天下將會生靈涂炭,戰禍四起。哪怕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小子的這條命,大師也不該救!”
通過靈力碰撞發出的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冰冷的就像是沒有感情的石頭人,哪怕是談論自己的生命,也沒有一絲溫度。
而衍善更是一怔,就連慈航寶光的波紋都在顫抖。
或許在其他人聽來這只是無稽之談,畢竟殺一人而救世的故事,只會在故事畫本中出現,可透過漏盡通真正得窺天機一面的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個血流成河的天下,還有支離破碎的龍州。
漏盡通窺伺到的天機或許會變,但絕不會有假,而結合唐羅的話,不由得讓衍善怔在原地。
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衍善信奉的仁善之道在漏盡通的天機面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
慈航寶華化作的般若在衍善腦后旋轉,彩色的光華亂作一團,預示著衍善此時心中的糾結迷茫究竟有多么嚴重。
在這稀嘩的雷雨中,衍善嘗試說服自己接受天機的啟示和唐羅的勸誡,可任憑他如何思索,都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安排。
衍善在雨中矗立良久,可這天地不會專等某個人的決定,就像雷雨急驟卻無法長久,烏云終會散開。
“殺一人而救萬民?此道,絕非慈悲!”
般若的神光重歸堅定,寶光照耀在唐羅身上,肉白骨,生新肌,讓唐羅廢了好大的努力,通通白費。
行吧,所以說有些時候,比起壞人處心積慮的滅世,好人不合時宜的善良更要命啊!
默默吐槽一句衍善的作為,唐羅又道:“既然大師執意要救,那便救吧,只求大師不要修復小子面容,不然真有滔天禍事!”
“喂,我說,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呀!”
乘著云蓮的天哥兒人未至,聲先道:“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動不動就引動人家災禍的,貴姓啊你!”
“謝過,兄兄臺的救命之恩。”
“舌頭都沒了,漂亮話倒是還能說。”落地的天哥撇撇嘴道:“可光說不練算啥,雖然你一心求死,但我救了你這是事實吧,你說說該怎么感謝我?”
“小子身無長物,那顆魔心,便送給兄臺以報救命之恩吧。”
“說起那東西我就來氣!”天哥插著腰,不滿道:“難道你以為光憑一顆臭烘烘的魔心就能回報我對你的救命大恩嗎!?”
也不知天哥從哪兒掏出的一件袍子蓋在唐羅下身,并朝著衍善問道:“大師,請問此人體內的神符印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