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個凌霄峰上擠滿了北邙的名宿,強者的氣息將天機攪成一團漿糊,莫說只是一道星辰法相,便是王弗靈本尊在此,他也無法感知到,有一位絕世強者,悄悄落進了天池熱海邊中。
姬氏圣王強者——姬燮(xie4),覺醒地級三品霸下血脈,并將不滅戰體修行至二品程度,開啟心火、脾土、肺金、腎水四處神藏,并將兵鋒戰法的觀想參悟極境,身負數十種增益秘術,戰力絕巔。
而除了這位姬氏圣主外,還有幾位凌霄宗的長老,正圍在天池熱海的泉眼中,仔細觀察著玄冥柩里頭那具支離破碎的肉身,并以一種熱切的眼神,望著正在施術的姬燮。
這么做當然不是為了治愈王禪,而是有了另外重要的發現。
王禪的肉身與神魂,竟有分離之勢,更讓人覺得奇妙的是,根據徐老贏的說法,王禪是以擬靈法鑄魂,鑄就一座魂殿。
以神舍為屋脊,按照王禪構想,若是將來登臨彼岸,這魂殿可建魂宮九座,供養生魂九縷。
可眼下,開啟觀照神瞳的姬燮非但沒有找到那個魂宮,反倒是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王禪神舍中的魂魄,竟已存在百年?”
朝昌城外,浮云寺 在衍空離開不久后,天哥兒也帶胖子下了山,至于承諾過的齋飯,自然用食材不足推脫掉了。
偌大的浮云寺中,只剩下衍善與唐羅兩人。
而衍善除了每日的五堂功課外,還多了一項照顧病人的職責。
每日被慈航寶光至少照樣兩次的唐羅傷勢好得很快,但他的心中卻越發焦急了。
或許在衍善眼中,唐羅是失去所有意識的活死人,但唐羅的意識卻是無比清醒,所以心中越發的急切了。
他不知道星道將他傳送了多遠,也不清楚眼下他在何處,更不曉得循著神符的追兵多久會趕到。
但他明白,一旦追兵找到他,便是滔天的劫難!
發現勾陳就是唐羅,第一個完蛋的就是龍西,元洲外戚的身份根本保不住他,因為徐氏的劍修已經不止一次揚言,要將勾陳碎尸萬段。
而以唐志的狠辣果決,一旦發現苗頭不對,他已經會盡全力的暴露不滅戰體,將這場原本只針對龍西的戰爭,變成韓氏復辟的號角。
到時候,整個天下將會亂成一鍋粥,而經過千年休養生息的韓氏會有什么手段,誰都料想不到。
如果他只是孑然一身的話,那么兩眼一閉,哪管它洪水滔天。
可他還有父母雙親,還有蠢弟弟和可愛的暖暖妹妹!
因為他的愚蠢,將這些親人統統葬送,這種事他絕不能允許。
更別提,還有這兩個救他的好心人了,唐羅的意識雖然清醒,但也只有內視清楚,外視的感官早已模糊。
但他清楚看到那片云霧將修羅神心從體內取出,而要封印這樣一顆跳動的魔心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還有這個被衍空稱作師兄的男子,如果說跟衍空和非天教的接觸讓唐羅覺得此間的佛門根本就是污穢的話,那么衍善的存在便讓他明白,只要還有這樣真正心存慈悲正念的禪宗修行者存在,佛門就敗不了。
這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他能無數次感受到衍善在救治他時的惶恐。
那種恐怖就像是背負著最重要的東西走在一條陡峭的山壁上,婉言曲折的山路只能供一人通行,而兩邊皆是懸崖峭壁,而這負重行走的人,還被蒙上了眼睛。
面對這樣大的恐懼,衍善竟還能每天來治愈自己,究竟是哪來這么大的慈悲啊?
這樣一個好人,可不能被我拖累了!
在浮云寺的第三天,唐羅終是攢夠了靈力,施展了仙風云體術!
他裹滿紗布的身體依舊僵硬,但并不妨礙他從后背的毛孔中將靈氣穩定輸出,就像是被人臨空架起,唐羅從床板上浮了起來,并順著大開的窗門飄飛出去。
在他離開房間的第一時間,正在早課誦經的衍善幽幽地嘆了口氣:“施主,這又是何苦啊”
此時的天哥兒,正帶著經脈斷續的藥草上了山,正看到站在山門前的衍善。
“大師,您這是在看什么?”
天哥順著衍善的目光投向天外,一無所獲之后回首問道。
“云居士,若是有人臨死都不愿牽連無辜,會掀起滅世之災么?”
衍善沒有低頭,依舊眼色迷離望著天外浮云,就連問話的聲音都含著一股幽意。
但天哥顯然沒聽懂衍善在說什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應該不會吧?”
“對了大師,那人的傷勢怎么樣了?”
答完問題,天哥又提起了唐羅,而這問話終是讓衍善改變了姿勢,他低頭朝天哥兒道:“那位居士,剛剛離開了。”
“離..離開?”天哥一愣:“大師別開玩笑了,他渾身經脈盡斷,筋腱更是被撕扯成線,就連骨頭都沒有一處完整的,氣海更是碎成篩子般無有一絲靈力遺留,神魂神舍更是枯竭了一般,這樣的情況莫說是行走,便是蠕動都無處借力,他該如何離去?”
確定唐羅無法自行離開的天哥又有了新的猜測:“難道是手持另一張神符的追兵找過來了?”
衍善輕輕搖頭否決了天哥的所有猜測,感嘆道:“若非親眼所見,小僧也不相信,天下竟有意志這般堅韌的武者,更不相信,天下竟有如此高絕的靈力控制,吾輩實難及也!”
出家人不打誑語,很多時候衍善寧愿沉默也不愿對一件事下定論,但以他的來歷,不論是在見識和武道造詣上,都要超出一般武者不知多少,連他都能贊不絕口的年輕武者,究竟是個什么來頭?
天哥對唐羅越發好奇了,便問道:“大師,他去哪兒了?”
“云居士請隨小僧來。”
衍善一步踏出,以神足通虛空拾級而上,而天哥兒則是袖袍一甩,云氣化作云蓮,躍身而上,追著衍善而去,并以薄霧掩蓋兩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