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祭奠逝去的戰魂,龍州的北境飄起了大雨,黑云裹著雷霆用咆哮為王漢訃告。
默默行走在瓢潑大雨中的王禪面沉如水,平靜的外表下是憤怒悲傷,還有毀滅的欲望。
雷霆好像感受到了天南圣子的情緒,轟隆聲越來越大,無數電蛇在黑云中穿行嘶吼,直到黑云再也承載不住,轟得炸向地上,將王禪面前的某棵樟樹劈成兩半。
天南圣子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揚聲道:“是何方高人行云布雨,可否出來一見?”
清亮的喊話猶如利箭射入蒼穹,黑云遍布的上空頓時起了反應,無數雷蛇盤旋成風暴,而風暴的中心卻有一個黑洞,一名頭戴勾陳面具,渾身被罩在星袍中的高瘦男性緩緩下落,在這蒼空雷霆的映襯下,仿佛天魔降世。
“魔主,勾陳?”
王禪雖是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心中卻已篤定來人的身份。
這位天南的圣子沒有一點緊張,朝來者做了個揖,笑道:“想不到在龍州北境還能遇見傳說的魔主,實乃王禪之幸。”
轟隆作響的雷暴聲中,王禪的語氣沒有一點兒波動,清晰的就像是耳邊的低語,而那不卑不亢的態度,更讓人絲毫看不出,這年輕人此時重傷在身。
“桀桀桀桀。”沙啞生澀的笑聲就像是兩片利刃的剮蹭,勾陳笑道:“能夠見到天南王氏的行走,該是本座的幸運才對。”
“哦?”王禪眉毛一挑,攤開手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后,抬頭問道:“不知勾陳先生所謂的幸運是什么意思?”
“因為圣子,本座將要名動天下。”
“先生早已名動天下了。”
像是老友敘舊,王禪神色自若,輕輕擺手道:“退了因,滅非天,就連中州佛國也將先生視作魔主,小子這點名聲和先生相比,不值一提。”
“天南王氏的圣子,當世的四小圣王,足夠了。”勾陳澀啞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喙的霸氣:“請圣子幫本座一個忙。”
王禪笑著點頭問道:“不知晚輩有什么能夠幫到先生的?”
“請借圣子人頭一用。”
兩顆古井無波的眸子后是漠視生死的淡然,勾陳魔主朝著王禪淡淡道:“助本座名動天下。”
王禪先是一愣,然后捂著小腹發出狂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先生哈,先生可真會開玩笑!哈哈哈。”
像是聽見了什么有趣的笑話,王禪狂笑不止,過了好一陣,才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收斂了笑意道:“先生可知,殺死一位圣地行走,意味著什么么?”
“世間第一例,前無古人,后亦鮮有來者。”
勾陳抬頭看了看漸歇的暴雨,朝王禪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圣子也試過好幾次了,被雷云風暴阻隔后并無法接引周天星斗之力,還有什么話想說么?”
三十六顆落御元磁珠布下的元磁風暴鎖住了兩人上空的區域,王禪雖是不世天驕,但要在這種情況下接引星斗之力也是絕無可能,唐羅之所以放任他說些閑話耗時,便是為了蓄積更多的雷霆,讓風暴可以跟著兩人移動來去,以測完全。
王禪也沒想到自己的小設計竟被勾陳輕易看穿,臉色一變,知道對方有備而來且殺意已決,一邊呼喚神甲真名,一邊施展遁甲九秘!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一字一印,九秘加身,九道玄奧的遁甲秘術縈繞在王禪周身,讓他的體魄瞬間增強數倍,達到了體術宗師的程度。
唐羅可以確定,在半年前蘭山城的時候,這家伙還是毫無近戰能力的,而短短半年不見,對方的遁甲九秘竟然達到了這種火候,能被封為小圣王的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鬼影瞬閃,大地崩裂,星袍張開如蝠翼,魔主勾陳沒有一點猶豫,欺身上前,右拳帶著風雷呼嘯拉成滿月,朝著王禪的臉上轟去。
帶著陰陽同根的狂猛力道,勾陳這一拳沒有絲毫保留,剛剛加身的遁甲九秘瞬間被轟爆,王禪更是被這股力量掀飛。
若不是霓凰羽衣加身及時,剛剛這一擊便會將王禪的身體崩碎,這讓唐羅大感可惜。
壓下淡淡的不甘,唐羅專心在眼前的對手上,對方先和徐老贏大戰一場,又被陰陽無赦偷襲重傷,若是自己最后還讓人跑了,那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鬼影步再閃,靈力噴射讓勾陳的速度幾乎達到了縮地成寸的地步,一連串的拳影如槍林般刺出,每一道拳鋒中都帶著數種勁力的集合朝著無處借力的王禪攻去。
眼看王禪便要被拳風埋葬,那件天南第一神甲又動了起來,殘破零落的翎羽迎風揮舞,就像七根鎖鏈,將逼近的拳風統統擊碎。
“等得就是這個!”
看到鳳王翎羽不斷抽碎拳風,唐羅不憂反喜,精心準備的血河神劍噴出,這一道血河神劍與以往不同,里頭只有修羅神心孕育出的精純血煞。
被修羅神心孕育了千年的血煞正是靈性法寶的最大克星,如果神甲完好,自然不懼這誤會。
可與徐老贏斗戰時,鳳王七色翎不知被御虛幽凰斬斷了幾次,之后又被陰陽無赦攻擊,其真形早已千瘡百孔,此時還想要擋,卻是再無余力,被血煞腐蝕后,神力盡失,頹然垂下。
勾陳知道,這是神甲本靈被污穢血煞壓制了,可這壓制畢竟不是永久的,因為神甲中還有那道無敵鳳王的神魂,而血煞卻是一次性的死物,他只能乘著此時壓制神甲,盡量對王禪造成殺傷。
又一次欺身上前,右拳帶著風雷呼嘯朝王禪前胸砸去,這一拳要想破開神甲自然力有不逮,但里頭蘊含的勁力卻足以讓王禪傷上加傷,帶有陰陽同根力量的正拳最多三記,就能將神甲里頭的肉身震成一堆碎肉!
無往而不利的翎羽突然失去聯系,王禪想要反應,身體卻突然一陣遲鈍,與徐老贏和雙絕衛戰斗的暗傷讓他在這以剎那為時間單位的體術之爭中,反應遲鈍地好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