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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略施小計

  雨水澆打在雨披,濕寒浸透征衣,冷不冷?

  當然冷。

  但是先鋒軍上下一千大幾百人卻沒一個抱怨一聲,埋怨一聲的。他們知道自己來這兒“受苦”,可不是真的在吃苦,而是在享福。

  真的是享福。

  占克舎的主力都在養吉干城,其后的一個個部族,距離養吉干城固然距離甚遠,卻也盡是精華已去了七七八八之輩,如是那沒牙的老虎,在他們的突襲下,很難有部族能夠抵擋的。

  先鋒軍進入到這里,可不就是一個大撈好處的機會么?

  楊再興為什么建立俘虜營?這可是先前從沒有的事兒。那就是因為眼下這地兒已經是他們先鋒軍的落腳點了,他們要以此為出發點,掃蕩北方,能抓到一個部族是一個部族,抓到一個就是老大一筆財富。

  這些財富能讓先鋒軍上下人人吃的滿嘴流油,更可以讓一路上戰死傷殘的兄弟們,得到更多補給。

  作為先鋒軍,他們一路上幾經廝殺,整個戰事雖然不甚激烈,用齊軍的戰術話語,這是一場低烈度的戰斗。可死傷也是難免的。

  所以就可知道,眼下的一幕對他們言是多么寶貴的良機。

  也就是見他們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掃蕩各部族之丁口,遮蔽主力行蹤。

  沿途除了幾座克普恰克汗國的城市之外,他們再沒給主力留下一個敵人。占克舎一度組織起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隊要來絞殺先鋒軍,楊再興立刻掉頭就要,引著身后的敵軍兜圈子。克普恰克汗國的軍隊素質如何能跟齊軍相比?

  兩天后,齊軍的數量一個不減少。五千敵軍卻在不停地奔馳中變成了三千出頭。被先鋒軍輕松擊敗。

  至此,占克舎是再不謀求消滅先鋒軍了。

  也所以,先鋒軍現在抵到這里真的不委屈不受罪。相反,他們身上肩負著別樣的責任,內心里一陣一陣的火熱。

  “裴云,楊將軍可讓你去準備一些辛辣之物。雨天陰冷,以備寒病!”丁猛高聲向馬圈對面說道。

  后者披著雨披,與人行走在馬圈外。正一匹匹驗看馬兒,因為不是所有的馬匹都是戰馬的。

  在戰事進入到這一步時候,裴云的職責已經變了,從一個實職營副,變成了一個后勤人員。先鋒軍里大小將領和一干軍官,人人都清楚這是為甚,誰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人,自始至終都是一社會性生物啊。

  裴云的家勢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忽略掉的。那什么入了軍營就一視同仁,“我會把你看做普通一兵”之類的話語,純屬扯淡。

  聞聲裴云抬起頭來,臉色很平靜,只有些發白,這雨水越下,草原上的濕寒便就越重了。

  抿著嘴巴的裴云氣色有些僵硬,沖著丁猛露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然后掉頭向后勤方向走去。

  丁猛可不管他的心情是好是壞,現在只覺心里一松,他先前還擔憂裴云會再鬧脾氣呢,看到裴云‘認命’一樣離去,自己也放心的上馬,向帳篷奔去了。

  這天氣里,還是呆在暖和的帳篷里頭舒服。熱騰騰的姜湯先灌一碗驅寒,干燥的帳包,暖和的被褥,熱乎的飯菜和充足的睡眠。陸齊的后勤永遠是草原游牧民族所無法想象的優秀的。

  部族牙帳中,休息了一通的楊再興安坐在中間的大椅上,他身材健壯卻不臃腫,此刻身上略帶些慵懶的感覺,就像是一頭吃飽睡足的山林之王,而不是如牛皋、王德、呼延通那樣,魁梧如熊。

  “事情都安排好了?”

  “將軍放心,選出的那兩人已經成功脫逃。”折彥文哈哈一聲笑道。此人是折可存的侄兒,折可求的長子,可是府州折家一脈的嫡系。

  只是那折家的氣運到了折可存、折可求這一輩兒后,似乎也耗了個精光。除了折彥質表現不俗之外,那折家后人中再無一個出眾者。偏偏那折彥質輩分雖低,年紀卻大,現今年已過半百,子孫中兀自沒有一個出眾者。折彥文此番事中為楊再興軍參謀,主管后勤事宜,這卻還是稱職。但他的才能也僅限于此了。

  先鋒軍繞過養吉干城,這事兒恐怕那城內的一干頭人士兵還都不知道,這如何能行?占克舎汗他們要是不知道,那還怎么能擾亂他們的軍心?

  自然要放回去幾個小蟲子,這些人自然不是狼心狗肺的冷血動物,就一定會奔到養吉干城,也就順帶著把先鋒軍的位置和已經做的、將要做的事情宣之于眾。那個時候,占克舎汗要還能維持住自己的軍力,他就是神人了。

  草原游牧民族的向心力本來就不強。東克普恰克汗國左翼更是一個不同部族的大聯盟,占克舎只是本部族實力夠強大,這才成為汗王,不說管不住其他的右翼部落,因為那里也有屬于他們的汗王,就是左翼之中的其他部落,他也無能干涉。

  事實就是偌大的克普恰克汗國,已經在歲月的時光中從一分為二,變成二分為四了,從四分為許多份兒。西克普恰克汗國與東克普恰克汗國的處境是一模一樣。

  他們本就是諸多部族的大聯合,前后不過百年的歲月,既形成不了統一的民族文化,也成為不了一個真正的民族。當強力的領導人病逝之后,整體的向心力就日漸減弱。從零碎走向聯盟,再從聯盟走向零零碎碎,這就是一個輪回。

  以至于近來的基輔羅斯公國都從被西克普恰克汗國的重壓下喘過了一口氣來。還一度發起了三次全羅斯王公對西克普恰克汗國的聯合遠征。其現任大公亞羅波爾克二世·弗拉基米羅維奇也始終把驅除西克普恰克汗國當做畢生的第二大愿望。

  西克普恰克汗國在上世紀中葉曾經對基輔羅斯公國展開進攻,將富饒的黑海北岸都奪走了一半,抗擊西克普恰克汗國無疑就是基輔羅斯公國的‘政治正確’。

  然把這一‘政治正確’當成人生第二大愿望的亞羅波爾克二世·弗拉基米羅維奇,原因也很是簡單。

  基輔羅斯公國在渡過一段輝煌的歲月后,到現在時候,也早已經分裂成了無數個小公國。比如亞羅波爾克二世·弗拉基米羅維奇本人,在做基輔羅斯大公之余,就還是佩列亞斯拉夫王公。一神世界的那套貴族制度很容易造成這種內部分裂情況。整合整個羅斯公國的實力,加強大公的集權,這才是亞羅波爾克二世第一愿望。他也只有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愿望,才有可能真正的把西克普恰克汗國驅除出古羅斯范圍。

  略過這個話題不提。現在的占克舎汗‘主力部隊’,就是一支來自不同部落的聯合體。當他們知道自己大后方的部族竟然有可能遭受到危害后,那等待這個聯合軍隊的命運就不問可知了。

  不說占克舎汗的‘主力大軍’會就此煙消云散,徹底的分崩離析,但還堅定地跟著占克舎汗走下去的部族定然不會太多。

  指望著他們在危難關頭能扭成一股繩,先與逼近養吉干城的折可存部來場大決戰,再回過頭來區救援后方,那純是天方夜譚。

  楊再興只是略施小計,便就讓占克舎汗哭都沒地兒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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