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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 吾輩之福氣也

  “內閣有何建議?”

  眉頭皺的能把蚊子夾死。陸謙對這個問題也是無奈得很,他能耐且大,也不能憑白的變出人來啊。

  “陛下。”聞煥章第一個開口,躬身行上一禮,“內閣以為,要解決人力短缺一事,當分三步來走。第一,于各省各州府縣中多加宣揚,招募民間富裕勞動力。”陸齊的礦場用人有著比較細致的規定,無論是薪水還是傷亡撫恤,都挺到位的。至少在這個時代是這樣的。也所以,各地礦場的老板都是人力商行的最忠實擁躉,因為他們從人力商行拿到的勞力,只因單位成本和是遠低過正常招入的合同工的,而效益之高卻是遠超過正常的合同工。

  沒人會跟金錢過不去!

  礦場主有多么喜歡真金白銀,便就有多么喜歡人力商行。但他們手下的主力仍舊是簽了合同的平民。現在人力不夠,最能夠發掘的還是這些人口基數巨大的平民。

  “第二就是日本。如今我大齊周遭諸國,人口最多,最便于引導為我所用者,非日本莫屬也。”

  因為陸皇帝對日本的關注,后者的不少情報都被國內打探個清晰,其國內人口沒有個確切數字,因為日本政局紛亂,人口戶籍根本沒一個具體數字。每個貴族手下都有著大量的奴仆。在陸齊大臣們看來,如今的日本便就像是魏晉南北朝時候的中國,一個個貴族世家那就是一個個獨立的小王國。但即便如此,日本的人口也兀的能估算出一個七八,三百萬到四百萬間!或許還要超出四百萬,但也就這么多了。

  內閣的策略就是讓人去與日本貴族接觸,以‘雇傭’的名義獲得日本的青壯勞力。金錢上,陸齊只與日本的貴族建立關系,至于日本青壯的利益,那還要他們自己去跟貴族做商量。而以己度人,想著那日本貴族的尿性,也只會把賣出去的勞動力往死了坑,但這跟陸齊又有甚個關系呢?

  “黑森傭兵!”

  陸謙眼睛一亮,腦子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

  內閣做出的這種關系叫他立刻就想到了歷史上的黑森雇傭兵。

  美國獨立戰爭期間,英國動用的軍隊有四類:英國正規部隊;部份親英的印第安人武裝;殖民地中的效忠派所組成的地方部隊;來自黑森-卡塞爾和德國其它五個邦的雇傭軍。

  黑森-卡塞爾公爵為人揮霍無度,向英國派遣雇傭兵完全是為錢。在與英國人的交易當中,他可以得到每名兵每天租金一先令的報酬。

  而一般意義上的雇傭兵是自己受雇拿錢,黑森在獨立戰爭卻是雇傭的錢“歸公”。據說1786年,英國政府付給黑森—卡塞爾公爵471000磅作為報酬。在當時那可是一筆巨額費用!當時一艘巨大的一級風帆戰列艦之造價也只有十萬英鎊。

  而現在陸謙就有種感覺,他覺得陸齊與日本貴族的那筆‘雇傭費’,肯定也落不到日本勞力的手中。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么。但這跟他有鳥的關系?他只需要從中獲得足夠多的勞動力就是了。

  “這個法子可行啊。”

  陸謙還沒有點頭,就見聞煥章接著再說:“第三就是開戰。盡快對蜀宋、大理和西北的回鶻開戰。”

  “戰事一起,休管是戰俘、流民、難民,還是要被清洗的地方上,都可以獲得大量的勞動力,足以緩解朝廷暫時的勞力緊缺。”聞煥章自信道。

  內閣又非傻子,如何看不出一場戰爭的妙處?只要大戰打響,且進展順利,那勞動力就都不是問題。

  而且,就在聞煥章這個宋儒扛把子都不曾察覺的時候,陸齊朝的內閣已經越發的功利了。看看他們現在提出的這三步走,劍鋒直指利益,何曾還有冠冕堂皇的上國顏面和迂腐可笑的仁慈?

  社會在改變,社會中的人也在改變,這點上聞煥章或許發現或許沒有發現,卻都不能改變什么。

  要不怎說儒家士子沒品么。就是因為這些人是最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的。

  “陛下。前些時日蜀宋大軍傾師而動,卻無奈的退去,此刻正是其士氣低迷,斗志消褪之時。現時用兵收取川蜀,混一宇內,正當其時啊。”一直不開口的宗澤此刻邁出一步道。

  “將川蜀之戰提前?”陸謙眉頭皺了一下。這蜀宋的解決時間自然是在今年的財政規劃上,然時間被定在了秋后,原因也沒其他的大因由,就是純粹為了方便。按照今年的規劃,最多再有一個月,南宋就會徹底成為了過去,同時鐘相、王慶兩路大軍殺入大理。

  那嶺南送來的消息,大軍已經在貴州城下匯聚了。雖然那被魔改后的貴州城真的很難被搞定,可整個一處戲都在陸齊控制中,朝堂上一波知情者沒誰會懷疑那最終的結局。

  是以,對大理開戰就在七月。稍后的八月末,對蜀宋的總攻便就發動。錯開時間的唯一原因就是讓他們的活兒輕松一些,實質上并無太大區別。

  益都與嶺南前線的聯系是很緊密的,一切由飛鴿傳遞,沿途布置著一座座鴿巢,一道消息從嶺南傳到益都,滯后也僅僅就是兩日罷了。

  飛鴿的速度真的是很快的,不遜于健馬疾馳,且耐久更非馬兒可比。以一刻鐘飛出三十里遠的均速,一氣兒飛行三兩個時辰,那是小菜一碟。

  后世的一些鴿友放飛賽,信鴿的速度和耐久就是這般的牛。一分鐘一公里的均速毫無壓力,而專門經過訓練的信鴿速度還會更快。

  陸爽那個小人物,就憑著一手訓練信鴿的能耐,現如今頭頂著五品閑職,更有著一‘國士’的名爵,這日子遠遠超出了他曾經的人生理想。這是一個被大勢改變了命運的小人物,在風起云涌的皇朝革新中,如此的小人物還有很多很多。即便是那蔣敬、陶宗旺之流,其實質何嘗就不是如此?

  陸謙對去歲末便已經定下的‘任務單’了解甚透,很清楚蜀宋之事,提前倆月根本無傷大雅。

  “蜀宋之戰往前提并無不可。”陸皇帝沒什么道理不答應的。這段日子里,各大報社的頭版頭條至少一半落在了嶺南之戰,而這一半的一半里又落到了徐徽言的身上。想要給他洗白就首先要讓大家對他有一個全方位的認知不是?

  報紙的在輿論中的引導威力是巨大的。短短時間里,徐徽言‘亂臣賊子’的形象在無數人眼中便就有了新的詮釋。

  什么時候也有如此拼死力戰保衛朝廷的‘亂臣賊子’了?什么時候也有對皇帝如此畢恭畢敬的‘亂臣賊子’了?

  質疑聲已經在民間生出,下一步就到了整個洗白劇本的最關鍵時刻——徐徽言究竟是甚樣人物?他是真亂臣賊子么?

  或許這個時候適當的加入一些別的消息,可以給朝野百姓們都換換腦子,也免得太過刻意著相了。

  “陛下為何對那徐徽言這般用心?”

  回到內閣署衙,現下這里被更多人稱呼為政事堂,前宋宰相、參知政事議事辦公處,陸齊內閣大佬們辦公議事之地,這是一個從唐宋時流傳下的古老稱呼。

  聞煥章的秘書邊給自己領導奉上一杯熱茶,邊很是不解的向自己的領導問道。

  在他看來,徐徽言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如何值得陸皇帝下這般大勁兒去給他開拓?那真實目的若說只為打擊趙宋,代價就也太大了。

  甚至于在他看來,順勢一刀將他殺了,這才是利益最大化。

  聞煥章接過茶盞,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此陛下宅心仁厚也。吾輩實是有福!”

  徐徽言之所以落到如今之地步,純粹是陸皇帝一手搗騰的,若是叫他一開始就投降,對徐徽言而言,哪里還會有這般多破事?現在陸皇帝一樣對渾身污黑的徐徽言‘不離不棄’,盡心盡力的給他洗白,把他拉出泥潭,這端的是一好品質也。

  能跟著一位如此的好皇帝,這是他們的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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