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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別死了啊,千萬……別死了啊

  六月將盡,但老天怒火熊熊,依舊熱的厲害。

  陸謙拿著一封杜興剛送到的密信,是燕青使人送到的。前面開頭的幾個字表明是機密,需要杜興本人親譯。

  內容不多,但著實重要。

  燕青靠著李大美女,真就得到不少消息。那第一就是夏稅之后,趙宋的財政情況已有所好轉,京畿路的平難餉倒不多,四川卻無災無難的,為老趙家緊急輸來了一袋血。

  宋室手中一遭有了銀子,陸謙第一個反應便是摩尼教要倒霉了。而信中有言,宋軍也確實打了個勝仗,不是拿下了金陵城,而是把伸出頭來的鐘相、王慶再次打回了洞庭湖里。

  這不稀奇。

  早前受了西軍欺負后,這兩家都實力大損。可是,說來叫人驚奇,這殺敗鐘相與王慶的不是留守的西軍,而是近來趙佶拼死組織起的大慫御營禁軍。

  莫不是觸底反彈了?

  陸謙看的都是一驚。

  兩宋交際,北宋禁軍雖在戰斗中被徹底踩成了爛泥,但以禁軍殘兵和民勇組織起的新軍,卻在戰火中經受磨練,日漸成熟。歷史上的岳家軍就是如此。

  岳飛可沒受過西軍的大恩惠,不像韓潑五、張俊、劉锜、劉光世、吳玠吳麟等,后者清一色的都是西軍出身。

  趙大藝術家的御營以梁方平為帥,倒真是越戰越強,五月初蕩平了衡陽民亂,隨后又絞殺了永州的一道梁,擊潰桂陽的毛壽,除去洞庭湖里的鐘相與王慶,荊湖南路的大股賊匪倒是盡數敗亡,作戰中又出現了一批表現不錯的文武官員,文官最顯眼者為趙不試,武官有牛皋、張瓊、王孝忠、王世宣等。

  這些人里,牛皋何許人也,陸謙如何不知道,只不想他如此出頭;王世宣則是當年何灌從將,拱圣軍副都指揮使,自何灌戰敗后,是沉淪多年,現在卻又咸魚翻身了。

  梁方平并不是厲害人物,比之童貫尚且不如,這廝命好就是手下有人幫襯,且為人活絡。不一味迂腐,也不是早前宋軍對亂民的做派,一味的斬盡殺絕。他每每堵住亂民后便宣布脅從者免殺,攻心戰玩的熟溜兒。等到亂民賊兵一盡投降,就將俘獲的流寇中堅分子全部挑出,最多一次是小兩百人,一次斬殺干凈則個,既威懾余眾,又去除了其中骨干。即便日后還有人要鬧事,其戰力也會大不如前。

  今春,鐘相與王慶都無甚活躍,梁方平帶著新建之軍進入荊湖南路,與當地練勇合力進剿本地的賊寇匪亂。實則就是梁方平定下剿撫策略,而后就屯駐于衡陽城,只把手中軍將撒出去。牛皋、張瓊等都是有能耐的人,即便手下軍兵是一灘爛泥,可地方上的亂民賊匪何嘗不是腐朽之木呢?

  如是菜雞互啄,技術含量低廉了些,卻是最合適練兵的模式。

  如是那新手村,見到的小怪都是低等級的,反而適合練級。若是一開始便把0級的新人,扔到高級怪物區,那可不是任憑人吊打?

  一次、兩次,軍隊沒了,軍心斗志更是沒了。

  當軍隊習慣了失敗,那后果則將是災難性的。

  而現在這般環境反倒給了御營新軍打怪升級的機會,這到了與鐘相軍和王慶軍廝殺時候,效果便體現了來。

  可以說,隨著御營新軍的‘正式成軍’,這鐘相與王慶的日子便就難過了。偌大的洞庭湖,固然物產豐富,卻也不是無窮盡的。二人被困于于此,即使短時間里,無有宋軍能夠殺入進來,他們困于糧食、物質的有限,也只能維持部隊,而無法繼續壯大強大自己的隊伍。此消彼長也,終有一日他們要玩完!

  但天不絕人生路,百死之中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那就是梁山軍能南下殺到。屆時御營自然要北上護駕,就也顧不著他們了。

  不管怎的去說,他們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況且,劉仲武已被重新啟用,權荊湖南路兵馬鈐轄。這人在西軍中根基深厚,輕松松就能賺來數百得力人物來麾下勾當。怕是給個一年半載光景,也能拉出一支不錯的軍隊來。當然,這些都不能跟西軍比。

  后者是特殊情況下歷練出的軍隊。彼此間不只是國恨,還有家仇。看看現下的西軍戰將,祖輩人中有幾個跟黨項無血仇的?

  就是西軍士卒,也跟黨項有著化解不開的血海深仇。

  同時他們也享受著大宋朝優沃的錢糧,最好的兵器戰甲,這些都是現下的趙宋所不能提及的。

  陸謙看完消息,瞇眼沉思著。宋軍倒是有一些起色了,但他并不以為意。原因就在一個錢糧,沒錢沒糧,趙宋如何拉的起軍伍?何況成色還一般。

  這個并不需擔憂。

  思考良久后,陸謙睜開眼,手指重重的敲了下案面,樂和躬身進來。他已經執筆寫下了文書,叫和樂轉遞內閣與五軍都督府。

  第一、責令林沖調集騎軍一部,徐寧調集步軍一部,聚集濟州。

  第二、以張順為淮南兵馬總管,引麾下水師進駐洪澤湖。圣水將軍單廷珪為兵馬左副總管,陳觀長子陳益為兵馬右副總管,次子陳泰調入混江龍李俊麾下、李俊部的職責向來不是守備齊魯之安危,而是必要時候從海路攻入江南,麾下軍兵不止水軍,還需有陸戰兵勇。

  調神火將軍魏定國至晁蓋麾下,孫立、孫新、張清、丁得孫、龔旺三將也陸續匯入。

  隨著河北兩路被平,山東已然成為梁山軍腹地。原本各州府守將都被打量外調。孫立調入淮南任副招討,山東兵馬總管由雷橫擔當,鎮三山黃信也累升至左副總管,右副總管卻是由李忠填充,這純屬就是一湊數的。

  第三、則是命冀北、河東兩行省著手組建各地守備軍。同時借麟州給田虎軍,叫其安身。

  府州折家已經投降,主張抵抗的折可大被‘囚’。但是在江南奮戰的折可求、折可存卻兀自安然無恙,因為府州折家投降時,這兩人妻小已經消失不見了。

  陸謙不信趙佶對折家二人就無一絲疑心,放著不動,未必是福。當然,趙佶估計西軍諸將的反應也是有的。折家世代為將,堪稱是大宋最持久的將門,在軍中有太深的牽連與影響力了。

  樂和拿了書文就要退下。

  “還有。”陸謙突的伸手叫住他,“再叫人聯系劉豫和…關勝。”

  劉豫,這是因為他知曉歷史上這鳥廝的丑行;而關勝,這可真就是最后的機會了。

  “嘭、嘭”兩聲響,梁全把最后兩根木楔子打進木架的縫隙中。用力搖了兩下,不見半點響動晃蕩的。床架子還是比較結實的。

  放下錘子,轉過身就看一妙齡女子手捧著茶碗,正等著他。梁全抓起手臂上的汗巾擦過,接過女兒遞來的茶碗是一飲而盡。

  總算在出征前,給女兒置好了一張圍子床。

  直達從東京搬到西軍,梁家就遭了一難,生活是每況愈下;而再從西京搬遷到江陵,這就是更是雪上加霜了。

  偏偏梁全與其父梁勁,二人皆身在御營。這一去廝殺,生死未卜,就只能由著女兒一人在家守候了。現下朝廷剛到江陵,正值混亂時候,梁全是真擔憂自己有命活著回來,卻只看到一空蕩蕩家門啊。

  “父親只管與祖父上陣殺敵,紅玉雖是女兒身,卻也自小習練武藝,真有那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找上門來,女兒手里利劍,可饒不得人。”

  梁紅玉也知道,自己祖父父親皆走了,梁家只剩下一女兒頂門立戶,必然受人褒貶,門前不知曉會生出多少是非。但她能在這個時候用來煩父親分心嗎?

  那顯然是不能!

  “只是苦了你了。”梁家在禁軍里雖不是豪門大戶,但往日也家底不菲。可是從東京到西京,再來到將領,梁家父子不說田產房產上的損失,就說職位上的差遣,父子倆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他人頂替了,就向上送遞了恁多錢財,家中都已經掏空。也是如此,這遭刀槍里拼殺的事兒,才落到他們父子的頭上。

  明面上是梁氏一門世受皇恩,如今朝廷為難,梁勁梁全父子上陣殺敵,責無旁貸。實則是沒錢去打點上官,這倒霉催的差遣便就只能落到他們頭上。

  很別的日子很快就到來,并無大軍出動,只有梁家父子與其他幾個倒霉鬼,帶著三五長隨親兵直奔前線。

  那新鮮出爐的權荊湖南路兵馬鈐轄劉仲武歷來就是個乖覺的人。雖在西軍中根基深厚,輕易便可拉來數百得力人物,填充新軍。可還是上表官家,求取得力干將。

  實則就是向官家表忠心的。而后就有了梁勁梁全這些人的出征。

  梁紅玉自然不舍得祖父與父親上戰場,但此事豈是她能阻礙的?唯獨能做的便是每日里祈禱,祈禱她祖父二人能安全歸來。

  這日里,梁紅玉就在家門送別了梁勁梁全二人,看著二人故作輕松故作昂揚的背影,紅著眼睛低聲道:“別死了啊,千萬…別死了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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