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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何以去栽培摩尼教?

  “總算沒費老子一片苦心。”陸謙滿意的扔下內閣匯總來的民情調查。從工商到農業,從內部耗費到外銷,一片紅晃晃的數字,叫他心情大暢。

  現在已經進入六月,大軍回返已經滿滿一月,夏稅征收順利,數字叫他看了高興。而據諜報司的稟報,趙宋兀自一門心思的遷都去江陵,京畿路各州縣已然是人心凌亂也。倒是讓諜報司賺了便宜,一干行動叫是順利。

  同樣,江南戰事也再度陷入僵持。摩尼教進援失利,使得太平州戰事淪入西軍掌控,蕪湖、當涂兩座要城相繼陷落,摩尼教多員大將殉死,就是方垕都未能突出重圍。這位方臘的叔父是而死,倒也壯烈。西軍打勝一遭,士飽馬騰,軍心沸騰,便就趁勝殺入江寧府。自是要再接再厲拿下金陵,卻是當頭挨了一棒!

  前鋒大挫,先鋒劉光國險些沒于陣中,只因方臘親身率軍而來,現身軍前,叫摩尼教軍士氣陡振。西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何況他們精神很是振奮,卻未必不是外強中干,人困馬乏。又因為一干謀劃似已經到了收獲成果的時刻,縱然敢戰好戰,卻未必不心存驕傲。戰前大意了,結果挨了當頭一棒。

  宋軍受挫,一時間戰局便就顯得僵持來。

  陸謙看了很是歡喜。若是太平州之戰失利后,摩尼教軍就兵敗如山倒,那可不是他所期望的。

  宗澤正坐在他對面,房間中放著一座大大的冰山,冷氣四方,叫這盛夏天氣瞬間涼爽。

  夏稅結束后,民政上的事宜瞬間輕松。雖說這麥收后搶種大豆,也是一件要事,但終究比不得夏糧和稅收。今年齊魯之地糧食豐產,夏稅繳納糧食欲四百萬石。

  這個數字很夸張,實則并不離譜。

  陸謙可是十取其一,只論這基本量卻是不比趙宋北地的畝取一斗要低,甚至還要更高。比之明朝畝取三升五合是高出天際了。但陸謙治下的農民卻無須去面對那名目繁多的加耗。尤其是支移和折變,這已經為百姓謀了大福利。

  明永樂年那般少的糧稅還能收繳三千萬石糧米,陸謙十取其一,坐擁山東之地,若是不能收取這般高數額,反倒有鬼了。

  只是這些糧食都儲備于各州縣糧庫中,要將其匯聚來,卻是要有些損耗的。

  除此外,還有商稅、酒課、鹽課、茶課、契稅、礦稅、關稅等,計錢財三百一十五萬八千七百四十八貫,銀三十六萬九千六百四十三兩,金三千二百五十八兩,綢五千四百三十八匹,絹三萬七千八百六十匹,絲五千三百三十三兩,綿五萬七千九百二十五兩,綾三百七十九匹,羅三百五十五匹。

  除此外還有草料、勞役等等。

  可以毫不遮掩的說,此番夏稅叫整個陸齊文武,聞之都放下了心。更不要說那捕鯨事宜,一營收入都徑直送入陸謙私庫,那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正是應了一句話,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齊魯已經如此,來年,淮南、冀北、河東之地,紛紛納稅教糧,錢糧無缺的陸大王,實無甚致命的短處。他也三省己身,但看了又看,也是沒有的。

  歷經了去歲的波折,以及今年上半季的折騰,河北自然元氣大傷。諸多流民要一一歸入原籍,包括新入的涿州、易州兩地,非但沒法收稅,還要先填進去甚多,壓力可非是齊魯一地能相比的;還好明年淮南就也能征收稅糧,屆時錢糧上的壓力亦會再次減小。

  宗澤面前擺著幾樣酌酒的小菜,一旁還有一支酒壺,酒盞已盡,尤留著濃郁的酒香。這種燒酒就是如此,酒氣濃郁,非常酒可比。“果然是好酒,不遜于麥造。”

  卻是去歲就開始試制的高粱燒酒。高粱是中國之傳統的農作物,但產量始終不高。只是因為耐旱,大多種在貧瘠田地上,比如梁山泊時期,大寨上就種有高粱。

  后者產量不高,只勝在附加價值高。齊魯種植的高粱盡皆是甜高粱,此物可作為飼用及糖料作物,高粱桿內含糖量很高,牲畜普遍喜歡采食。還可以做酒,纖維還可以造紙。

  早在梁山軍掃蕩齊魯后,宗澤就鼓勵貧瘠之地,和那些水渠也難把水送去的旱田,種植高粱。

  并且叫人收取高粱釀酒,誰讓高粱的價格低呢?

  中國自唐代開始就有蒸餾酒,但純度達不到太高,正史上到了明代也依然不足,可陸大王畢竟來自后世,蒸餾這東西,還是懂得的。

  梁山軍現下的蒸餾酒純度是日漸走高,提取酒精的單位耗費也日漸下降。后者在醫療中的作用無人能說個不字,前者在對遼金貿易中也炙手可熱。

  燒酒在北地是又一種十分緊俏的商品。不管是遼國契丹人,還是金國女真人,那些人酒癮上頭來,一壇酒換一匹馬都愿意。這也是陸謙等人明知道糧食的重要性,還依舊用糧食釀酒的緣由。

  蜂蜜也能消毒。各地州府早高價收購,一時間倒是叫養蜂人變得吃香來。可是在如今這時代,蜂蜜的來源和產量,著實有限。

  此物看似比雞鴨牛羊方便,卻是有著危險,還會攪擾近鄰。是以,這個年代別去想望著叫人去大規模的養殖蜜蜂。

  也是在今年,梁山軍擴大了軍隊和不少工坊工廠,也加大了對外貿易,鐵器、布匹、鹽等等,皆有價格上漲趨勢。

  麻布、絲帛一類紡織物數量的減少,更是叫布匹一類的價格上揚不少。

  這也算是市場自我調劑,因為誰都知道棉布實更有前景。然則,要待到棉布大規模的在山東出現,卻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因為此類物品已經被劃入了軍需物資,棉布棉花,梁山軍敞開了收入。

  棉布可做軍裝,棉花不僅能做冬裝來,更可以制作棉甲,后者對照的守備軍,數量日趨做大,亦不知道要待幾時才能填滿。

  從整體上看,齊魯之地的百姓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已然恢復了元氣。亦因著大批的青壯進入守備軍,此舉不僅加強了陸齊與百姓的關系,更通過這事惠及了數以萬計的軍屬家庭。

  守備軍的待遇是不能同正軍相比,但比起市井做工的可是勝出許多。這份軍餉不會只被藏在底下的瓦罐中的,它們會變成日常所需,而這就是經濟市場。

  所以宗澤心情很放松,只以齊魯之地來看,稅賦與經營已是一片大好。用陸謙的話來將,便是進入一良性循環也。而以齊魯為版本,想及淮南、冀北、河東,想及整個天下,若皆是如此,那這天下,這百姓,該是何等的怯意,何等的幸福!

  宗澤已然是陸謙治下文臣之首,這功名利祿他已經無須去求了。

  陸大王也與劉玄德不一樣,人不需要軍師耳提面命,人只需要一蕭何給自己打理內政。這沙場爭鋒,決勝疆場,天下人誰還比他做的更好么?還有誰以為他只是一土匪頭子山大王,而非天下名將也?

  還有誰?

  至少宗澤是甘拜下風的,聞煥章也不需去提。陸謙身邊有一許貫忠足矣。

  如此,宗澤就已經到了人生頂點,似乎只有隨行就市,一日一日的熬到陸謙登基,甭管那時候是否已經一統天下,他就‘圓滿’了。

  然而現在不同了。他有了新的追求,陸謙無形中給他指出了一條路,一個更高的追求。他很心動,很樂意,很愿意去為之拼搏。

  “夏稅形勢大好,秋稅想來也是如此。我意欲深秋時起兵,掃蕩中原。倒不用進軍關中,卻是要向著南面做上一場。”

  陸謙話中含著別樣意思,宗澤卻一聽就明白“大王擔憂摩尼教落敗?”深秋啊,至少八月末的時候,距今就是兩月光景。想必趙宋已經遷都完畢,那金陵之戰更已經有了個結果。

  陸謙要向南與趙宋做上一場,就是大軍直逼江陵,這顯然就是牽制西軍的啊。自然是在江南之戰中拉上一把偏架,幫一把方臘。

  “多是江湖綠林套路,豈能是西軍敵手。”陸謙就是這么想的,自然不會否認。

  那摩尼教只能說比之早前強上不少,對比我大慫早就爛掉的禁軍自然不怯,但要與西軍比拼,就必然遜色了。

  而看那西軍的戰略,那般明顯,但人家就是一步步推到了金陵城下。為何?只因為他們強大!

  一人拼命,十人莫當。那是扯淡!

  當年的黃巾軍不拼命么?可還不是被大漢精兵碾壓成粉齏?

  當實力差距已經超過一定界限時候,拼命只是送死。

  對比武裝到牙齒的西軍,對比戰斗經驗豐富的西軍,他們支撐不住,那就是必然的。

  與其叫摩尼教那般快就山窮水盡,陸謙還想著他們能撐到明年此刻呢。

  講真,梁山軍已經抵到如今這個地步,陸謙心里對收攏摩尼教余暉之心已經淡了許多。無非就是一伙武藝高強之人,真正的領兵打仗,他們還差著火候。

  而這種人想要在軍中出頭也很容易,歷練他們。打更多的仗,上更多的戰場,自然比尋常小卒更容易出人才。但戰爭不是無窮無盡的,只梁山泊舊日的老兄弟,他都有些照料不足,那李應到現下也才方嶄露頭角,何以去栽培摩尼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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