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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張網以待多時

  梁山軍奪取了朝城,卻就裹足不前,蓋因為河北處已然有支軍隊回轉,為首者就是那時任北京留守的張所,童貫以大將酆美從之。

  雖此刻彼軍還未抵到大名城內,甚至兩者進軍,還當是梁山軍先到一步,但大名府中再是空虛也有上萬軍士,那城中只需要稍作抵抗,就可陷梁山軍于進退兩難之地。呼延灼遂按兵不動,顯然是在等待對岸大軍。

  如是過了兩日,張所軍進入大名府城,日夜來提心吊膽的黃潛善如釋重負。張所亦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然大河之南的梁山軍主力依舊如頭頂的一把懸劍,叫大名府一干人憂慮。

  那張所之子張憲,年少氣盛,亦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昔日里知道梁山軍的厲害,但斗志從未消弭,對其父獻策道:“父親何苦只思索守城之策法,偽王既親到陽谷,來日必有廝殺。我軍當先擊其前軍,錯其銳氣,振我軍威,再固守城池不遲。”

  卻是那梁山軍的布置叫張憲看到了可乘之機。“呼延灼雖也知兵,卻疏忽了一點。他部下的人馬,多駐在城河岸大營里,城里雖有一些兵馬,卻是不多。且諒那朝城久處朝廷之轄下,安得無有一二忠良,只需費些勾當,大軍一到定可如意。

  而彼處受襲,那河岸大營如何不知?他們若出兵相救,則父親正可另叫大將引兵趁虛而入。而若無應援,則也能明火執兵,好好羞辱彼輩一通。”

  張憲這話沒教張所立下心動,卻叫王彥和酆美為之神怡。

  王彥為張所軍中首將,當下說道:“小將軍所言甚是,堪稱萬全之策。末將早聽聞呼延灼毀兵敗績之名,現下更背國降賊,端的不當為人子。愿提一支兵馬取他首級。”

  酆美則從大局上出發,說道:“若能先敗賊軍,則我軍士氣必大勝也。屆時固守大名城池,自有十全把握。如此種經略與節帥才好一心剿賊,鏟滅田虎賊僚。”

  這都已經把田虎賊軍逼到山窮水盡之地了,若是再叫他逃脫,可真就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也。

  張所心動。

  如此,當夜三更時分,大名府城外軍營忽然兵馬響動,這些軍士多乘船折返的大名府,精氣神倒還充足,被緊急集合,大軍便再度乘船前往韓張鎮。彼時再從韓張鎮轉陸路奔向朝城。

  張所最是擔憂行蹤被梁山軍探道。只是還好,那韓張鎮為大名府南的一處重鎮,亦本是大名府外圍的一處據點。張所兵馬抵到之后,白日里只做出一副要駐扎于此的模樣來,傍晚時候有探子回報來說,朝城賊軍毫無變化。叫韓張鎮中一干人大松一口氣。

  “梁山賊好生狂妄,豈不聞驕兵必敗?賊子既敢如此藐視我軍,此天欲亡之。”張所大喜道。

  帳下眾將聽了,一時間也都是歡喜。

  日落天黑,張所親自領大部軍馬向朝城撲去。如此直行到四更將近,兵馬才是趕到朝城外,張憲、酆美二人引兵南下黃河岸邊,如此萬幸是深秋時分,天寒夜長。

  這晚,天色陰暗如漆,星月無光,寒風吹過大地,呼呼作響。仰觀天空,霜風任由臉上吹過,有如刀刮。黑云影里,偶然露出一兩顆星點,閃爍著兩下,便已不見,天怕也不愿看到廝殺。

  號角更鼓嗚嗚咚咚,四處彼起此落。其間雜著人喊馬嘶之聲,順風吹來,一陣陣有如潮涌。

  張所臉上露出喜色,卻是那城中有亂矣。王彥當即親領帶三千馬步軍搖旗吶喊,向城西撲去。這大批人馬腳步聲、馬蹄聲造成嘩啦啦一片嘈雜的響聲,把朝城內外的百姓一齊由睡夢中驚醒來,城中人跳犬吠,也就像海潮涌來一般。

  那王彥手下打起火把,如一條火龍繞過城角,直奔城西。當先一隊人沖的最快,有三百余人,帶了撓鉤長梯,向城邊猛撲過去。就看到彼處城門已經大開,內中廝殺聲不絕。王彥直教人沖去。可前頭兵馬到了城中,彼時一齊把燈火亮著,他就大叫得一聲苦。卻看有百十具尸體倒在地面上,人頭滾滾。他們身前盡是列隊嚴整的梁山軍甲士,為首一老將,須發花白,卻是戴沖天角鐵幞頭,鎖金黃羅抹額,七星打釘皂羅袍,烏油對嵌鎧甲,騎一匹御賜踢雪烏騅,使兩條水磨八棱鋼鞭,可不正是呼延灼。

  王彥兜轉馬頭就向后跑,但一時間那里能出的去。就只聽城墻上梆子剝剝亂響,城門處噼里啪啦落下了數十滾木礌石,堵死了那城門洞口。接下就看到那城墻上突的是火光沖天,千百處燈火在城上飛舞,照見旗幟飄飄,刀槍林林,在城諜上露出。箭樓前一叢燈光上飄出一面呼延字號大旗。

  呼延灼此時大聲喊道:“老夫呼延灼在此,叫你輩頭首出來答話。”

  王彥看這周遭,如何不曉得自己已入死地,不需要廝殺,只需城墻上弓弩發下箭來,他與身后的數百軍士就都將喪命于此。這呼延灼此刻喊叫自己,除了勸降還有作甚?

  正思索間,其身前的士卒已經入海浪分波的向兩邊散去,露出了王彥的身影來。

  “你可就是王彥?”呼延灼很好奇的打量著來人。此子何德何能,被受大王如此看重?還有張憲那個小輩,乃是陸謙欽命所要的兩個人。而這般來,那張所都不能殺了,不然大王還如何能收復那張憲?

  就像昔日的馬政馬擴父子,那馬政在城破之時閉門自焚了,梁山軍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梁山軍而死,那馬擴還與黃信有恩呢,攪得陸謙殺不得也關不的,只將人放了去。那馬擴便是再去投效我大慫,他也只能如此。眼下這張家父子,即便這樣。

  “你這廝好大膽,老夫所守城池,你也敢來窺犯?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修由自取也。爾輩此刻不投降乞活,更待何時?”

  呼延灼心中有一絲兒嫉妒,故意在話中刺了王彥一句。卻是叫后者勃然大怒,便也休去想著投降,拍馬挺槍直沖呼延灼而來。

  雙鞭將見之雙眼中閃過一抹悔意,他卻是做耍做大了。當下喝令休叫放箭,自己舉起雙鞭,催動踏雪烏騅馬,奔上陣來。“好膽氣,老夫親來會你。”如此斗了三十來回合,王彥技差一招,被呼延灼一鞭打中肩膀,掉下馬來。那身后宋軍見此,紛紛丟掉兵器乞降。

  而那黃河邊上營壘。望見朝城一片火光,果然有大隊人馬向縣城奔去。叫埋伏在暗處的張憲、酆美大喜。二人卻不敢對那出寨之兵去下手。

  眾所周知,梁山軍驍勇敢戰,這黃河岸畔又無甚高山溝谷好埋伏,也無大片樹林,所立者只能是大道兩旁處,還要遠遠的撇開,省的被發現。如此,一陣鼓噪殺出,卻不能立下創傷那梁山軍,黑夜中,百多步距離沖殺來,埋伏效果已經打個折扣了。

  是以,他們的目標更多是岸畔的營壘。待到那支兵馬走遠,張憲自領軍馬向營壘西北角進玫,酆美則帶領兩千馬步軍搖旗吶喊,向營壘南撲去。

  吶喊聲就像海潮涌來一般浩大。

  梁山軍中自然察覺,可二人都無所畏懼,彼處營地總共也就三千余兵馬,適才出營大軍沒有三千也有兩千五,這營壘里正是空虛,而二將又帶引著足五千軍兵,傾力攻殺,必可得手。

  一時間營壘內外箭如雨下,廝殺聲震天響亮,可就在吶喊聲大作時候,營壘內忽的向天空飛出幾枝火箭,又是幾聲號炮。那營壘西南角忽的喊聲大起,黑暗中不辨人多少,向宋軍反撲了過來。張憲、酆美大驚失色,如何不知道梁山軍早有埋伏,自己落入圈套也。

  宋軍兵馬自相踐踏,退出了七八里路。喘息方定,黑暗中又見一支兵馬,由斜刺里殺來。酆美正要策馬迎殺向前,見來的隊伍,陣形散亂,倒荷旗幟,分明是敗兵。卻正是張憲部。

  二人照面,嘛話不需要多說,就引兵向北逃竄。

  他們這兒都這般多災多難,朝城下就更可想而知了。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酆美、張憲行進中大致查點軍士,幾乎折損了一半。只指揮使就丟了四個,還有三人中箭,幸是都在不重要處。余下軍士也個個愁眉苦眼,精神不振。

  此刻,陸謙人已經就在朝城。見了被俘的王彥,這位正史上八字軍的首領,心中憋一口氣,可是沒有納頭就降。

  大營有信鴿飛報,已經殺敗了偷營的兵馬,但亂軍中酆美與張憲都被走脫。

  “呼延將軍,這張憲與酆美已經引著殘兵北歸,且去劫殺一通。”也就是兵馬不足,早前為了迷惑宋軍,始終未向北岸增兵。也就是到了夜間才急速運來了兩千親軍。

  宋軍整個頭尾都盡在諜報司的監控下,伴隨著信鴿的普及,以及鴿巢的鋪開,大名府與南岸之間的消息不要太暢通。

  “大王放心,待臣再擒他一個。”那張所在王彥被陷之后,便被出擊的聞達部打的潰不成軍。后者也追著敗軍北去,暫且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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