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景陽鐘響。垂拱殿上百官云集,文武齊聚。
蔡太師為首,直臨玉階,面奏趙官家。趙佶覽奏大驚,與眾臣曰:“梁山賊寇累造大惡,前遭方與淮西匪寇壞了何灌性命,不想現今竟又攻陷了大名府,眾卿有何議?”
鄭居中出班奏道:“啟奏陛下,梁山泊崛興不滿兩年,屢屢用兵大勝官軍,此乃臣等的不是。前遭已經下太尉匯集大軍征討之策,卻不想彼處賊軍這般的狡詐,竟趁此空隙,興兵動師,打的官軍措不及防。臣且以為,當打東路校點起一支兵馬,逼近水泊去;如劉珍督軍于濮州,亦當有一支兵馬于梁山泊東面堵住賊寇進出的路徑,叫那梁山賊寇無有再四面出擊,輾轉騰挪之空暇。”
這次梁山軍‘舍近求遠’的去打大名府,而不是應天府,這似乎便是個劉珍部有用的明證。
道君皇帝乍然一聽,頗以為然。諭眾臣道:“武將御賊,本不為十分奇異。朕特念方當大行兵剿賊之際,劉珍督兵濮州,叫梁山賊寇無得向西邁進一步,攪擾京畿,深慰朕意,不能不鼓勵之,非朕濫恩也。”當即賞賜劉珍紋銀千兩,玉帶各一圍。授其為京東西路防御使,部下將弁,照例升賞;官兵有功者擢升,死傷者軫恤,其余都賞錢糧三個月。那濮州知府、通判、推官、知縣等也各有恩賞。
趙佶又問蔡京曰:“似此賊人猖獗,可遣誰人督掌京東東路武事?”蔡太師奏曰:“臣以為登州兵馬鈐轄馬政素有威略,身更百戰,義勇橫秋,可托大任。”
“馬政?”趙佶做回憶狀,卻似乎頗有記憶。“太師之言甚是。”
“臣再舉二人。彼凌州處有二將:一人姓單名廷圭,一人姓魏名定國,見任本州團練使。單廷圭善能用水浸兵之法,人皆稱為圣水將軍。魏定國熟精火攻兵法,上陣專能用火器取人,因此呼為神火將軍。伏乞陛下圣旨,星夜差此二人襄助馬政。馬政若能倚此二大將,譬如兩虎也,當可緊守藩籬,使寇不敢近。”趙佶大喜,隨即降寫敕符,著樞密院調遣。稍后天子駕起,百官退朝。眾官心中不無暗笑,蔡京把那三人夸獎的也太過了也。
而此時的陸謙,卻是做那甩手掌柜。滿大名府的錢糧收割只要一干頭領去做,有蔣敬、扈成在此處,那必然是少不得半粒糧食的。湯隆則去招攬大名府各作坊匠人。眾多頭領則拿著李四交遞的名單,按圖索驥。保管那出了名的奸商劣紳,一個也無逃脫。
就是那凌振,都去當日的茶樓,追尋那見識高超之人的蹤跡。獨他這一大頭領,閑著無事做,引著一波好漢在留守府中,靜候著河北槍棒第一的玉麒麟盧俊義的到來。
后者是水滸原著上,梁山泊一百單八將中武藝第一的人物。在《說岳全傳》里,盧俊義是周侗老爺子的徒弟,與林沖、岳飛是師兄弟,這種說法還流傳極廣。而后世的大量評書等衍生文學作品中,又加入了史文恭是盧俊義師兄弟的說法,在民間多次盧俊義被塑造成水滸中第一猛將。
陸謙并不知道玉麒麟盧俊義的武藝究竟比林沖之流高出多少,但高是肯定的。因在他的眼中,這綽號玉麒麟的老盧,渾身上下卻是墨汁樣兒黑透了黑。卻比豹子頭要高出一籌。
盧俊義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帶著相貌俊挺,英氣勃發的年輕后生,那必是燕青無疑;與一個三旬有余,頷下留著一撮短須的管事打扮之人,不意外的話,這就是李固了。
那燕青手中提著一盒,李固掌上托著一盤。盧俊義卻也不是赤手空拳而來的,那沒能隨他進到后堂的一干下人,一個個更是挑著擔,抱著簸,或是金銀,或是玉器,或是綾羅綢緞,真是好一份重禮啊。
陸謙啞然失笑,自己邀請盧俊義的用意,似乎被人理解偏了。
當下哈哈一笑,道:“盧員外且請坐下。”
他那身后,有秦明、扈三娘等幾個梁山泊頭領,更有方天定、方杰、厲天閏、白欽等摩尼教高人,一個個看著玉麒麟,無不虎視眈眈。
“小可陸謙,久聞河北玉麒麟之名,言語你有著一身的好武藝,棍棒天下無對。是傾慕已久。今朝有幸來此大名府,本欲親往拜見,卻又怕損了員外的清譽,叫你日后此官府的怪罪,如此便只好襄請了過來。卻不想是叫員外誤會了。是小可的不對,贖罪,贖罪。”
盧俊義素有河北三絕之稱,槍棒拳腳河北第一,武藝高強,那始進的來到,便能曉得這廳堂上一干人物的不凡,那個個都不是易于之輩。心中依然有了幾分不祥之念,如今這留守府里盡是賊兵,圍殺過來,盧俊義便是有天下無雙的本領,也難逃厄運。卻沒料到梁山泊陸大頭領竟是如此之意。
當下,他本身也罷,身后的燕青也好,李固也好,都松了一口氣。轉而就又好生汗顏。
盧俊義由是抱拳拜道:“昔日狂妄,留小人微薄賤名而已,不想竟蒙得大頭領這般愛護。今朝乃是盧謀的不是,萬望海涵了。”他把人家的一心好意當做了驢肝肺,門縫里把梁山泊給瞧扁了。
在收到陸謙的邀請后,直收攏了三兩萬貫金銀珠寶玉器珍玩,相送了過來。李固要害死盧俊義的時候,給了蔡家兄弟五十兩黃金,后者說這錢不夠,需黃金五百兩。黃金五百兩就是五千兩白銀,也就是五千貫錢。這說明李固貪占了盧俊義的家產后,手中是完全能拿得出這五百兩黃金的。而黃金可不比白銀銅錢這般的社會流通‘錢幣’。家中能輕松拿出五百兩黃金的主兒,整個家產有多么豐厚就可想而知了。
如是那脾氣暴躁的,現下里都翻臉了。陸謙亦連道無妨。如是雙邊坐定,陸謙一指左右眾好漢,道:
“好叫員外知曉,小可身后的這幾位兄弟,技藝都是不凡。聽聞了員外大名,心下里是各不服氣啊。這更有來自江南的一應豪杰,這位小兄弟姓方雙名天定,乃江南摩尼教主方臘之子。這位方杰兄弟乃是方圣公之侄,一身武藝了得,被摩尼教首推第一人。”
陸謙挨個把秦明、厲天閏、白欽等人介紹于盧俊義知曉,那玉麒麟漸漸地,與他眼中的氣息就不一樣了。若是說先前他只是一尊鐵打的好漢,目炯雙瞳,眉分八字,身軀六尺如銀。威風凜凜,儀表似天神。那現下里,他就是一頭躍躍欲出噬人的猛虎。
后世人對盧俊義的討論可不少,一個最大的“亮點”便是他頭頂的那抹綠色。以至于他整個人都被小覷了不少。
這盧俊義家里有錢,長得帥,更有一身決定的武藝,按道理說,老婆不該與人有私情的。可偏偏他人就綠了。是天天只知道打熬力氣,冷落了美嬌娘,才有那慘變之禍?
水滸上似乎有這個慣例。武藝高強的人,都要日夜打熬氣力,如此打光棍者不在少數。如林沖這般小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如徐寧那樣,老婆孩子全都在的,可謂是少數。那晁蓋就是一個只知道習練拳腳棍棒,打熬氣力,連傳宗接代都不要的典型不是么?
當然,還有一說法是盧俊義身邊的燕青燕小乙,,相公,說老盧同志好的是這般重口味,如賈氏一樣的清淡小菜,自然不足掛齒。
陸謙現下看盧俊義與燕青,二人看不出半點有那種齷齪干系。人燕小乙雖生的唇若涂朱,睛如點漆,面似堆瓊,貌比潘安。可氣質不作假,那叫人見了自覺英武,有凌云志氣,資稟聰明,儀表天然磊落。哪里半點似那相公貨色?
而那一同來的疑是李固之人呢?木樁一樣立在盧俊義的背后,唬的三十六個牙齒捉對兒廝打,那心頭一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的響,渾身卻如重風麻木,兩腿一似斗敗公雞,心里連聲叫苦。
陸謙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這位小哥就是燕青燕小乙么?果然是風流人物,端的一表好人才。”
這燕青生的萬分出眾,陸謙穿越來如此多時候,見過丑的如李逵那黑廝,亦見過俊挺的如花榮、張清之流,比之燕小乙來卻都遜色一等。
只是在廳堂里,諸多好漢頭領的眼睛都放在盧俊義身上,卻沒一個看的那燕青。就是立在陸謙右手邊的一丈青,按道理美女都愛看帥哥的,可一雙眼睛也都釘在盧俊義身上,渾身一股躍躍欲試之意。
這一丈青上山之后,那扈太公與張教頭火速打起了交情來,于是她便由張教頭那兒習得了一些技藝,武藝比之最初上山時候是又增長了一截。雖然進度似沒呂方來的快速,但也不俗。
這獨龍崗往日里便是一土鱉,哪里見得真英雄?鐵棒欒廷玉、撲天雕李應的武藝只能說江湖超二流,弱一流的檔次,就讓扈三娘高山仰止了。哪成想到,走出獨龍崗就能撞到那般多的高人。往日自己真的是在坐井觀天,這外頭一山更有一山高。
如此卻不僅沒教一丈青熄了心頭的心氣,反而更要她“爭強斗勝”來。這玉麒麟盧俊義在素來見多識廣,識英雄亦知英雄的陸大頭領口中,那是比豹子頭林沖都要勝過一籌的天下絕頂人物。而林教頭的武藝扈三娘是領教過的,比武較技,她也就是二十合了事。在梁山泊諸多好漢中,始終是第一流的拔尖人物。這盧俊義真能勝的過豹子頭,那豈不是蓋壓整個水泊梁山了?扈三娘心中有股不服氣,自要來見識見識。
如此一雙眼睛全留神著盧俊義,燕青生的再帥再俊,也不能叫一丈青分神。陸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這扈家三娘子真的是不同于那要妖艷貨色,甚和他心。
“諸位兄弟休要小覷了人。這位燕家兄弟,吹彈唱舞、各路鄉談、諸行百藝,無有不精。更善用弩箭,精通相撲,武藝高強。”
“棍棒參差,揎拳飛腳。鳳凰踏碎玉玲瓏,孔雀斜穿花錯落。”
“只說這拳腳相撲手段,焦挺兄弟、蔣忠兄弟恐都不是對手。”這倆人也比試過,只論拳腳,是半斤八兩,相差仿佛。自然都不是武二的對手。想來也不是燕青的對手,因為這倆人與那泰山打雷的擎天柱任原該是一個級別的,那任原可不是燕青的對手,這倆人怕也不是。
“我梁山泊這般多好漢,能赤手空拳勝的過這位小乙哥的,恐就只有武二一個了。”
陸謙是什么身份?當今天下江湖綠林第一大豪。如此推崇一個奴仆,那自然是叫廳堂內一干頭領好漢,都高看了燕青三分。盧俊義亦臉面生出光彩來。
先前他誤會了梁山泊,心中就有虧意,亦對梁山泊有了好感來,現下里就更勝了。人盧俊義就是個好臉面的人。
而燕青了,是整個人都要顫栗了。以陸謙的身份這般抬舉他,直叫燕青把陸謙視為了天下第二的人物。那第一的自就是他家主人了。
如此來廳堂上自是有談笑風生,眾人去掉了其他,只談江湖武藝,那話而說來,如何不投機。無人想到,這般卻是惱火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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