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臉上露出了笑容。
連場的廝殺比斗,他自然能感受到身后土勇斗志的上揚,戰意的迸發。那擂鼓助威聲從一開始的小貓叫,都變成了現下的獅虎咆哮。將士們的這心勁有了。他心中的緊張感也已經平息了大半!
現在,楊志看向武松的目光是帶著掩不住的喜愛。
土勇們的士氣能轉低落為高漲,武松的作用功不可沒。這番比斗,武松叫人震驚。
別說晁蓋和朱仝被嚇了一跳,就是楊志也唬了一跳。這武松的武藝,看起來半點不遜色于他,如此手段叫楊志萬難相信這僅僅是個小縣中聲名不顯的都頭。
如此說,陸謙所望的叫武松揚名立萬之念,卻已經初步有效。
這斗將啊,也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只要對手能夠迎戰,手段強者便可贏面大增。
當然,對面的梁山人馬也叫楊志心驚肉跳。尋常草寇嘍啰,見到自家頭領比斗落得下風,那不該是人荒馬亂么?怎的眼前的梁山兵馬列陣依舊這般嚴整?半點不見氣餒?
如是梁山的頭領們逃回己方陣中,只揮兵來廝殺,楊志心里還是沒一點能守住營壘的把握。
而此刻,陸謙已帶引著人馬下了船舶。四營人馬內含親衛營,并不甚多。可打出的旗號,叫人一看便知道是梁山之主親到。那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杏黃大旗,迎風招展。
陸謙并沒叫人包圍了整個營壘,那樣的話再要不動聲色的放走武松和晁蓋就難了。直領兵匯入先頭部隊中。
對面的楊志、晁蓋心里皆大松一口氣。
不過楊志卻以為陸謙少經驗,而晁蓋則似心有靈犀,一把抓住朱仝的手。“賢弟,戰事若起,休得戀戰,保全己身為重。”
這朱仝也不是真傻鳥,怎會不曉得晁蓋與梁山有暗通曲款。可這個時候他若不理晁蓋,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尋死路的傻逼了。當初在黃安鎮上他就逃了一次,現在只是換個招數,再走第二回。
當陸謙抵到時候,武松、阮小二、劉唐已分開。場上只剩魯智深與楊志依舊在都第二撥。當下就讓人敲響了金鉦。
魯智深已經知曉陸謙到來,聽到鳴金聲,賣出個破綻,放他入來,卻把月牙兒只一蓋一翻轉,便把長槍蓋將下來,且鎖了下。只楊志早提防著他這一式,那月牙兒能鎖兵刃,他早看在眼。是把鋼槍一拽,向內拉來兩尺,右手抽出腰間寶刀,望魯智深頂門上劈下來。被魯智深眼明手快,早把月牙兒松開,兵仗在他手里轉個個,方便鏟向上只一揚卻好那一刀劈將下來,正在刃口上,錚地一聲響,火光迸散,魯智深回馬望本陣便走。
陸謙這邊把號令施展,刀盾兵裂開縫隙,二百弓弩手涌出去,還有不少神臂弓,叫楊志非只不敢追殺,還片刻不敢耽擱。只因為這世上并無神異,任憑再是無敵的猛將,被幾十具神臂弓標準,也自心驚膽寒。
鼓聲響起,號角嗚嗚,旌旗翻轉中,偌大的隊伍恍如一堵石墻,朝著營壘宋軍壓倒。
待走到營前只有一里左右時候,旌旗搖晃,鼓號吹奏,兩個營伍分別從左右分裂出,向著宋軍營寨兩翼處包抄來。
“楊團練,敵眾我寡,賊首又兼親致,叫彼輩士氣沸騰。我們…,還是快走吧?”
晁蓋當下抱拳向楊志進言。
“汝當本官不愿走?”楊志轉首怒視著晁蓋,眼睛看著他就如看到白癡,就差寫上‘蠢貨’倆字了,“此地兒距離縣城足有百里之遠,失了眼下營壘,土勇立時就會作鳥獸散。賊寇也必會掩殺追擊,我輩怕會片甲也不得還鄆城。”
“可是團練,現在不走,等到賊寇兩翼包抄到位,就再也走不了啦。”朱仝也在進言道,他很以關羽為榜樣不假,被梁山賊真的抓到后,也有以死報國的念想,可他卻不是一心尋死。只有武松閉口不言。而這時楊志才發現,他手下三個都頭,怎的少了一個?
此時營壘的后寨,一片木柵欄已經被東阿土勇給拆卸掉。一個頭戴皮帽,身穿著皮甲的都頭正握著一口腰刀,翹首遠望寨前。
一個腳步輕快的差役奔跑過來,“報都頭,楊團練有令,叫都頭速去聽命。”
東阿縣都頭冷冷一笑,也不答話,反向這差役問道:“那梁山賊怎樣了?”這又是敲鼓又是吹號的,必然是有動作。
“那梁山賊召回了斗戰的頭領,人馬全壓上來了。還分出兩股人馬,行左右包抄…”
差役的話就仿佛是蜜蜂的尾刺,都頭尤是被蟄了一下,瞬間跳上馬背。“走,走,速走…”言罷就第一個沖出營壘,高聲招呼著東阿縣的三百土勇逃竄。
本來就危如累卵的楊志寨,隨著東阿縣土勇逃竄掀動的亂潮,那瞬間就是被插了三五個窟窿的氣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了。
楊志這一瞬間真生吃了那東阿縣都頭的心都有了,都不用去蘸醬。
始終默默不語的武松有了動作,他直接奔向了清河縣土勇中,“走,快走…”
那晁蓋和朱仝對視了一眼,朱仝直接一拉楊志馬韁,打馬就向著后寨奔去。而晁蓋呢,卻反其道而行之,引著手下人馬從寨門涌出,接著他們就打出了白旗。
楊志暫時是看不到這一幕的。事實上很快他就與朱仝失散開了,朱仝回到晁蓋身旁時,后者正與劉唐在說說笑笑。
而楊志呢,他先是與清河縣土勇混在一塊的,但清河縣土勇的速度過慢,兩條腿的不可能比的過四條腿不是?可楊志,在有了之前的逃跑之后,面子也就被他抹下裝進了兜里,那是打馬飛奔。很快就把武松一部甩在了身后!
卻不知道,在他身后的武二郎看著楊志狼狽逃竄的背影,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那從營寨后缺口逃出的六七百人,沒有跑多遠就分出了兩大股和N多小股。
任何時間都少不了‘聰明人’,他們才不愿意跟著武松大部隊呢。人多目標就大,目標大便容易遭遇,是以他們就‘分頭’走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十個人中也找不出三兩個逃回鄆城。
而武松引領著二三百人清河縣土勇,在奔逃了半個時辰后,終于迎來了天黑。在漆黑中好運的避過了兩支梁山隊伍的搜索,最終用兩日夜的時間逃回了鄆城現場,清點人數還有二百五六十人。
而那東阿縣的都頭和他手下的三百東阿土勇,卻一個越沒回到鄆城縣城。其后的兩日,只有零星的幾個人,灰頭土臉的回來,那一個個穿的都是便服。這當中有幾個是清河縣的,也有幾個是東阿縣的,可以確定那東阿縣土勇主力已經被梁山全滅了。
戰后的第二日,就在武松帶人逃回鄆城縣城的那一日夜,宋江收到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