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圈,史乙鼻孔之中噴出兩股火蛇,然后整個人精神抖擻起來。宋征大吃一驚:“史頭兒,你修煉的是冰極寒劍錄,怎么這火焰…”
史乙嘿嘿一笑:“跟你說了,本千王無所不能!意外吧,驚喜吧?跟我來,帶你們出去。”
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實際上是因為他自己也確實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吹著牛皮敷衍宋征。
魔火兇焰納入體內,在經脈和大穴之中轉了一圈,反而發生了某種神秘的轉變,對他的冰極寒劍錄修為大有增長!
宋征和趙綃跟在他身后,彼此相視,都有些擔心。
但史乙一馬當先,不斷吞納著魔火兇焰,闖過了十余里,忽然前方一道火墻轟然而出,黑紅色的巖漿肆意沖擊,一道巖漿火流流淌過來,已經不知不覺的將他們困住!
宋征和趙綃面色嚴峻,正在考慮應該怎么脫險,史乙已經猛的一錘胸口,大口一吸,魔火兇焰落入口中,他大口大口的吞下去。
宋征忍不住勸道:“史頭兒,量力而行…”
史乙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同時不停的吞噬魔火兇焰。他“吃”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快,身體內靈元的轉化也越來越多,已經有些容納不下了。
史乙催動了冰極寒劍錄,周天搬運飛快。
宋征嗔目結舌,因為史乙在大肆吞噬魔火兇焰,身上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冰冷。趙綃原本已經中了火毒,站在史乙身邊,頓時一身冰爽,而且體內火毒隱隱有被史乙吸走的跡象——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史乙!
史乙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對付巖漿火流的行動之中,徹底的心無旁騖。忽然,他全身一震,一道冰霜脈河凌空而起!
即便是在這樣的火海之中,剛剛打通的這一道脈河,也擁有寒氣逼人的氣勢!
宋征啞然:史乙竟然突破了,他借助魔火兇焰,一口氣沖破到了脈河三道的境界。而因為史乙的不斷吞噬,面前的魔火兇焰熄滅,巖漿火流表層也凍結了。
“快走!”他說了一聲,當先而行,并且繼續吞噬魔火兇焰,宋征和趙綃跟在后面,又跑了幾十里,終于從一片濃烈的煙霧中沖了出來。
“呼——”
宋征大大的喘了一口氣,雙手扶著膝蓋,再回頭看一眼那茫茫火海,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如果不是史乙莫名其妙的忽然爆發,三人肯定已經在火海中化為灰燼了。
身邊的史乙拍了他一下,宋征不耐煩道:“行了,知道你勞苦功高,你就不能歇一歇再顯擺?”
史乙拽了拽他,宋征一回頭,前方數十丈,一群妖族手持兵刃虎視眈眈!
這里距離火海太近,對于六識的影響仍舊強烈,宋征完全沒有感應到前方的敵意。
但是這一次,宋征沒有亡命而逃,反而露出了一絲餓狼一般的笑容:“太好了,正需要俘虜呢!”
趙綃貨真價實的憋了一肚子火,身影一晃,不知道施展了什么玄奧身法,只留下一片火影已經殺了上去。
這十幾名妖族,也是一只捕獵隊。但是實力是宋征目前為止遇到的三支捕獵隊之中最弱的一個。
他和史乙還沒出手,趙綃揮動戰劍,每一擊都綻放一團艷麗的火花——瞬息閃擊十丈,在她身后焰火連成了一片,十幾名妖族先后倒了下去。
史乙由衷道:“霸道、帥氣、驚艷!”
宋征連忙喊道:“留下活口…”
趙綃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
宋征上去一看,妖族們只是被打昏了。他挑了一個頭目模樣的帶去一邊審問。很快他就問清楚了人頭令的內容,這不出意料。
而后,他又審問道:“靈魔焰是什么樣子的?”
“靈魔焰?”妖族頭目一臉茫然:“靈魔焰是什么東西?是一種靈物嗎?”
宋征撓了撓頭,悄悄對史乙說道:“難以置信,我居然會開始想念起土匪。”要是周寇在這里,以他現在脈河境的修為,應該可以直接搜魂確認真假。
史乙瞪了他一眼,上去一拳把那妖族頭目打得半邊臉都塌下去,然后毫不客氣的一劍一個,殺了四個妖族,而后將另外活著的幾個拎過來:“我想知道關于靈魔焰的一切!”
幾個妖族抖如篩糠,但一臉的茫然:“大、大人饒命,可我們真的沒聽說過…”
史乙兩手一攤:“看來他們確實不知道。”
兩人轉身而去,趙綃手中戰劍火光一閃,所有的妖族頭顱沖天而起。
三人走到一處,宋征猜測:“再抓幾個有些身份的妖族問一問。”
整個皇臺堡中,唯一還有凝聚力的軍隊就是赫連烈的親軍了。將軍和夫人雖然隕落,但他們一手帶出來的軍隊并沒有垮掉,他們還有都天靈和劍無鋒。
兩將在圣旨頒布的時候,立刻以奇陣將所有的戰士連在一起,降臨在神燼山的時候就在同一地點。
只不過這次有些狼狽,一落下來就是一片火海,眾將士不知道魔火兇焰的厲害,有七八個人一時大意,闖入了魔火濃煙之中,盡管都天靈立刻想要救援,可是卻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兩將攜手,將隊伍從火海邊緣帶了出來。
但他們回頭一看,以往戰無不勝的鐵軍,現在卻士氣極其低落,所有人都低著頭,隊伍之中一片沉默。
車騎大將軍隕落,圣旨規定只能活五千人,再加上剛才死在火海中的同袍,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在打擊著這些百戰精兵。
劍無鋒凌空而起,劍甲鏗鏘,一股鋒銳凌厲的劍氣直逼眾人。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劍無鋒的聲音不鏗鏘、不高亢,但堅定、沉穩、深思熟慮,和以往給人的鋒利無雙的感覺大不相同。
“圣旨說了,只有五千人能活下去,我們要怎么做?或者說,你們大家準備怎么辦?”
他稍作停頓,給大家思索的時間,然后不需要他們回答,自己說道:“每個人都想活下去,都要去爭奪這五千之數的名額。
我們是皇臺堡最強的一支軍隊,我們可以殺掉其他所有的人和妖,以確保我們自身活命的機會。”
他抬頭望天,一聲嘆息:“如果是以前,我也會這樣選擇。但是我想起了將軍,他一再告訴我們,要做正確的事情——哪怕整個世界都錯了。”
“所以,這一次我不想再做錯了。將軍在天上看著我們呢,我不能讓他死后還要失望!”
“我會去攻擊妖族,先斬殺皇臺堡外的妖族,然后是七殺部的其他妖族,最后是圣域!一頭一頭殺過去!
如果十天期限到了,我僥幸得到了靈魔焰,可以回到皇臺堡,那也是天意,我不會在今后活著的日子始終覺得愧疚!
這只是我的決定。但,你們同樣擁有決定自己的命運的權力。此刻,我不是你們的將軍,你們自己、為自己作出決定。”
他說完,不管任何人的反應,落地轉身前行,劍甲鏗鏘,堅定而雄壯,步伐沉穩腳印清晰。一個人,就仿佛是一只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鐵軍!
都天靈立刻跟了上去,和他并進而行。車騎大將軍的左膀右臂,相視一笑,一起前進。
飛劍軍最先反應過來,呼啦一下子跟上來:“將軍,我們誓死追隨您!”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去幽冥之下,繼續追隨車騎大將軍而已。”
“走!”
越來越多的戰士慷慨激昂的追溯上來,漸漸的隊伍重新成型,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左右,都是自己熟悉的身影,無一缺席。
“哈哈哈!”
大笑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這一支鐵軍,即便是因為缺少了主將,而稍遜于百戰王騎,但實力也是冠絕當世。他們一旦拼死力戰,迸發出的力量是驚人的。
劍無鋒和都天靈帶領,一路橫掃,剿滅了七只妖族力量,有小股的妖族散兵,也有新組織的獵殺隊。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前,他們遇到了現在的敵人,三千狼騎和一百象騎!
廝殺一只在持續,修士氣力悠長。劍無鋒和都天靈已經親自上陣,兩人是現在這支軍隊中最強的修士,但是和赫連烈相比,兩人的確還有很大差距。
一只真正的強兵,主將才是兵膽,劍無鋒犀利,都天靈沉穩,可是兩人都缺少了赫連烈的氣度和實力——一錘定音的實力。
鏖戰到了現在,三千狼騎已經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一百象騎也倒下了三十五頭。但赫連烈留下的這一只百戰精兵,也損失了四成!
劍無鋒的對手是一頭飛天獠,牠將自身的雙翅斬斷,修煉成了兩柄奇特的妖刀,這本身就是牠身體的一部分,施展起來十分順暢,操控到了一個讓人驚訝的程度。
飛天獠的境界稍高一線,劍無鋒卻毫不畏懼,依仗著自己的劍甲和對手周旋,兩個時辰不落下風。
都天靈的對手是一頭命通境巔峰的孔雀魔,牠腦后修有三圈妖光,當中有三個小須彌界,各種詭異的寶物不停的飛出來,往往殺的都天靈措手不及。
孔雀魔龐大的身軀橫空而立,力量更是強大無比,都天靈一直處于下風,卻韌性十足。孔雀魔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贏定了,但都天靈總有辦法扭轉局勢。
戰場上殺聲四起,慘烈無比,就算是九階荒獸,這個時候也不愿意來觸霉頭。
劍無鋒心無旁騖,如果圣旨之下必死,那么就讓自己和這只百戰精兵死得其所,死在和妖族的戰場上——而不是為了一個活命的機會,去和自己人同室操戈。
嘩啦啦啦——
劍甲忽然從他身上退下,凝聚成了一道飛劍洪流,在他的操控下,呼嘯著朝那頭飛天獠轟擊過去。
他的眼中,閃爍著無窮細小的光線,每一道光線都是一柄飛劍的劍法,劍甲上數千飛劍,組合成了一套深奧無比的特殊劍流。
飛天獠眼中現出狂熱之意,全身燃燒起了熊熊的妖火,兩柄妖刀凌空升起,一柄強烈,一柄平淡,陰陽相合如同日月一般。
兩柄妖刀好似鐵閘一般落下,攔在了飛劍洪流前進的線路上,無數飛劍轟擊,妖刀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可能崩潰。
但在關鍵時刻,劍無鋒忽然全身一震,有些艱難的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上,從后方刺出來一柄斷刀!
這柄斷刀似乎默默無聞,可是刀身上陣紋有些眼熟,他忽然想起來了:七首妖龍!
嘩啦啦…
飛劍洪流崩潰,劍無鋒不肯倒下。那柄斷刀卻毫無留戀的抽刀而去。他拼盡了最后的力氣,讓自己想一柄劍一樣插在了地上。
氣息迅速散去,劍無鋒眼中的光芒終于徹底黯淡了下去。
“無鋒!”都天靈一聲大吼,不顧一切的逼開了孔雀魔,轉身沖向了劍無鋒。他看到了兇手,那是一名妖族少年,身上一片死氣沉沉,如果不是牠忽然出手,暗算了劍無鋒,可能整個戰場上沒有人會注意到牠。
但殺了劍無鋒之后,牠并沒有逃走,手中一柄斷刀,身披蒼白骨甲。站在狼煙四起的戰場中,雙眼好想死魚一樣,直勾勾的盯著都天靈。
妖族兩員大將,飛天獠和孔雀魔一起后退,兩妖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驚訝:滅孽太子什么時候藏在了我們軍中?
“牠手中那柄斷刀…可是當年七首妖龍陛下的冥刀‘妖皇斷’?”
“正是!妖皇斷當年乃是我七殺部第一戰兵!被北征大帝斬斷后,隨著七首妖龍陛下戰死而失蹤,怎么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不被陛下喜歡的太子手中?”
都天靈含恨而來,滅孽在他殺到了身前三百丈之后,忽然死魚一樣的雙眼中,迸發出了一片狂熱的光芒,忽然出手拔刀斬去!
斷刀之上爆發出了猛烈地光芒,瞬息之間貫通天地,塞滿虛空——轟!
如同九天神罰降落凡間,猛烈地爆炸震得整個戰場搖晃不已,等到光芒散去,都天靈定定的站在原地,他忽然一聲嘆息,口中吐出最后一口生氣:“將軍,我們來了…”
他的全身經脈都已經被這霸道無比的一刀震碎了。
滅孽那雙眼睛又變成了死魚眼,收了斷刀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戰場上的其他人,牠半點興趣也無。
忽然又想起來了什么,牠回來兩刀,把都天靈和劍無鋒的腦袋砍下來掛在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