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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集中力量解決突厥問題

  蕭諾言拿著寫得滿滿當當的一紙供狀,忐忑不安的走進御書房,秘密審訊的結果實在太聳人聽聞。

  李元吉、李孝常、長孫敬業、元弘仁等人的叛亂,幕后主使人居然是當朝司空裴寂。

  蕭諾言將供狀遞到李建成手中,垂手站在一旁,聽從李建成雷霆之怒。

  李建成三眼兩眼,將嚴法的供狀看完,而后把供狀往案幾上重重一拍,大怒道:“來人!”

  蕭諾言躬身道:“臣在!”

  李建成望著蕭諾言道:“把裴寂鎖拿拷問。”

  一旁站立的陳應連忙過來道:“陛下,萬萬不可!”

  李建成拿著供狀遞到陳應手道:“你可知道,咱們這位裴老相國,都干了些什么勾當?他可是圖謀顛覆朝綱。”

  陳應不以為然的笑笑,事實上,這個結果他已經早已知道了。陳應的猛虎義從,不光偵察到了裴寂的貓膩,也知道了宇文化及這個黑手的存在。

  陳應并沒有發作,不是他怕裴寂和宇文化及。

  事實上,陳應只是想借著這個由頭,把大唐內部的隱患,一口氣清光。反正西域、遼東千里沒有人煙,到時候,就可以把他們流配至西域。

  說穿了,陳應是為了遷徙人口。

  陳應笑著向李建成解釋道:“陛下,裴寂乃是開國功臣之首,如今,降封宗室,精簡官吏的事剛剛做完,此刻對裴寂動手,會令功臣們人人自危,于朝局穩定不利…”

  李建成死死地皺著眉頭。

  陳應接著道:“二者,裴寂乃是太上皇摯友,鎖拿裴寂,會讓太上皇不安,影響陛下與太上皇父子關系。”

  李建成猶自恨恨不平道:“那就任由他如此躲在幕后…胡作非為?”

  陳應笑道:“陛下莫急,對付這種喜歡背后弄陰謀的人,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李建成聽到這話,這邊擺擺手,示意蕭諾言離開。

  蕭諾言躬身而退。

  直到,御書房中沒有了其他人,陳應才道:“陛下,裴寂是一個聰明人,往往聰明人,都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李建成點點頭道:“你打算怎么做?”

  陳應道:“很簡單,讓人散播嚴法大師已經招供的消息,裴寂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長安城,司空裴寂的府邸中,裴律師走進書房,愕然發現,裴寂竟然滿頭白發,面色蒼老。

  裴律師頓時不知所措的顫聲問道:“阿爹,你這是怎么了?”

  裴寂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道:“家主到了沒有?”

  外面傳來喧嘩聲。

  裴家家主,緩步走進書房。

  裴律師小心翼翼地讓到一旁。

  裴家家主望著裴寂道:“玄真,出了什么事?”

  裴寂長嘆一口氣,滿臉苦笑道:“嚴法被抓了,招供說,是老夫在幕后,指使李元吉、李孝常謀逆,還挑唆李家父子關系。”

  裴家家主大吃一驚道:“這不可能!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陛下難道還不派人來拿你?”

  裴寂搖搖頭道:“他們既然悄悄放出風聲,自然不打算大張旗鼓地收拾我。”

  裴家家主惶然問道:“那該如何是好?四海之大,皆是大唐之地,難道我們裴家,只能去突厥人那里避禍?不行,老夫去面見陛下,為你求情。”

  裴寂擺手道:“當今天子…是沖著我來的。若能收拾我,他自然就會放過裴家。”

  裴家家主茫然看著裴寂道:“家主,事已至此,煩勞你,將裴寂開除宗籍吧。”

  裴律師面帶戚色,悲憤地道:“阿爹…不可!”

  裴寂望著裴律師道:“知道為什么,李元吉求得一杯毒酒么?將我開除宗籍,至少日后,皇帝清算起來,不會牽累裴家。”

  裴律師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裴家家主也觸景生情,擦拭眼角。

  長安城裴氏祖宅,裴家家主,愁容滿面地坐在案幾之后。

  旁邊圍坐著一群裴家的耆宿們,一群老頭,個個唉聲嘆氣。

  一名耆宿問道:“你們說說,新皇帝,到底打算做什么?”

  眾耆宿面面相覷。

  裴氏家主道:“這還看不出來?他這是要秋后算賬。當年打王世充、竇建德的時候,他和廢秦王不合,遷怒于咱們關隴世族。如今他上了臺,要跟咱們清算舊賬。”

  耆宿道:“咱們裴氏一族,自李家入主關中后,就一心一意地侍奉他們,沒想到,咱們的赤誠之心,換來的卻是滅頂之災。唉!李家父子兄弟自相殘殺,真是天下不寧啊…那咱們就等著被滅族么?”

  眾耆宿面向家主,眾耆宿紛紛鼓噪道:“煩勞家主找找裴相國,請他到陛下那里,代為通融。”

  裴家家主一聲嘆息道:“老相國如今,是自身難保了。”

  隨著時間的醞釀,特別是關中第一場豪雨如注,關中的旱災迎刃而解。望著一夜之間,整個長安八水,恢復原來的水位。

  眾長安世族已經明白,關中的旱災已經過去了。

  陳應向李建成提出了冬小麥的耕種計劃。原本,關中只是一年一耕,現在隨著清林里連續三年夏秋兩季,采取冬小麥、秋豆的耕作方式。

  讓長安百姓也見識到了冬小麥的可行性。

  隨著這場豪雨不期而來,關中各地的百姓急忙展開耕作,準備糧種,開始播種冬小麥,這樣以來,只需要等到明年夏天,關中的糧食一定可以自給。

  在這個情況下,關中世族門閥已經坐不住了,他們開始把自己的糧倉的糧食,瘋狂的拋售。

  事實上,長安的糧食已經多達七百多萬石,而且還源源不斷的輸入長安,糧食價格持續走低。

  從每斗二十五文,又降至每斗十五文錢,恢復了武德六年之前,關中糧食豐收時的價格。

  這些糧食,世族門閥成了燙手的山芋,每隔一天就要縮水不少。依靠關中的百姓和士紳,根本就可能在關中半年的時候內,消耗掉七八百萬石糧食,更何況糧食儲存也需要花費不少金錢。

  如果一旦糧食霉變,他們就像血本無歸。

  市場規律就是這樣,原本聽說關中的糧食價格居高不下,外地的糧商們紛紛偷運糧食入關。

  結果倒好,關中的糧食越來越多,價格越來越低。

  在這個情況下,關中世族也紛紛打開糧倉,把糧食拋售。這樣以來,又加劇了關中的糧食價格暴跌。

  李建成不僅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完成了官員與將士的精兵簡政工作,同樣也克制了李唐宗室的膨脹。

  李建成心情大好,到了九月中旬。

  大朝會時,關中已經看不到饑饉的樣子。

  顯德殿內,陳應、魏征、房玄齡、楊恭仁、宇文士及等朝廷重臣,滿面紅光地聚集在顯德殿上。

  宇文士及感嘆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關中如此大的天災人禍,居然就這么消弭于無形之中,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楊恭仁道:“長安的世族,還是識大體的,沒他們出手襄助,朝廷如論如何是挺不過這場天災啊!”

  房玄齡笑道:“明年夏收之前,糧食已經夠了。到明年夏天,關中便能緩過氣來。

  魏征敲敲笏板道:”諸位,眼下糧食已經不成問題,最急迫的便是整頓吏治,這是保證賑災糧食能夠確保發到災民手中的最后一道關卡,若是有人貪污救災糧,不但救災不成,朝廷和天子,會在世族和黎庶面前,威信掃地。”

  眾人紛紛點頭。

  魏征接著道:“魏征以為,御史臺必須派人,監察四方。

  王珪點頭道:“玄成此言,切中肯綮,吏治之害,猶如洪水猛獸,若是放任自流,足以讓國家敗亡。”

  李建成起身,望著眾臣道:“那就依魏征所言,御史臺即刻派遣人手,監管糧食發放,若有貪腐,中飽私囊者,嚴懲不貸。”

  魏征一稽道:“臣遵旨。”

  李建成道:“諸位愛卿,還有別的事,需要商議么?”

  陳應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請辭尚書左仆射一職。”

  眾人愕然相顧。

  李建成頓時眉頭緊皺。

  眾臣不歡而散,

  陳應與李建成,一身常服,分別踞坐在案幾兩側。

  陳應該舉盞邀杯,與李建成一起痛飲。

  陳應將李建成面前的一盤菜,扒拉到自己面前開始大嚼。

  李建成笑著手指陳應道:“你小子,這就要撂挑子?讓朕一個人在前頭,對付那幫成了精的關隴世族?”

  陳應撇撇嘴,面露譏諷神色道:“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是天字第一號外戚,本來就招人猜忌,之前坐上尚書左仆射的位子,不過是因為這件得罪人的事情,你實在找不到人來做,我是硬著頭皮,沖上來背黑鍋的,如今幾件大事,都塵埃落定,也該是我退居幕后的時候了。”

  李建成忿忿地將酒盞往案幾上一頓道:“看著事情艱難的時候,誰都怕得罪人,誰都不肯站出來做事,只有你和魏征,房玄齡不避嫌疑,不懼阻力,站出來做事,如今事情做成了,功臣們反倒要將位置讓出來,給那些不敢做事的人了,這是什么狗屁規矩?朕不管別的皇帝是如何做的,反正朕絕不會這么做。”

  陳應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抬起頭看著李建成,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道:“大郎,你如今不是太子了,你是皇帝,要有個皇帝的樣子…更何況,突厥的問題,也該解決了,你總不能讓我頂著尚書左仆射的名頭,參加北伐吧?”

  尚書省里,已經空空蕩蕩。

  房玄齡仍在燭火下,專心致志地分門別類,整理文牘奏章。

  高士廉舉著一盞燭火,走到房玄齡身邊坐下,見房玄齡依然忙得不可開交,放下燭臺,幫著房玄齡分揀文牘。

  良久,高士廉嘆了口氣道:“玄齡,如今幾件大事,已經塵埃落地,你也該辭去這個,尚書右丞的燙手職務了。”

  房玄齡瞥了高士廉一眼,一邊繼續手上的工作,一邊笑道:“為何?”

  高士廉語重心長的道:“我這是為你好。我已經寫好了表章,請辭吏部侍郎。這一年多以來,魏征、你、我三人,將天下世族,文武官吏,以及李姓宗親,都得罪了一個遍,如今事情做成,也該我們急流勇退了…”

  房玄齡不滿的道:“憑什么?我們勞苦功高,憑什么急流勇退?”

  高士廉噎了一下,無奈的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在乎自己的功勞了。”

  房玄齡輕輕笑了笑道:“剛剛。”

  高士廉氣結,愣了一會兒才道:“這是避禍!就算我們不肯退,為了保護我們,皇帝也會將我們外放州郡一段時間,只不過,總算是有功之臣,這一遭不用去邊境窮苦之地苦苦煎熬了,多半能夠在河南,甚至關中的膏腴之地,做上一任刺史,再回京師,便可堂而皇之宣麻拜相了。”

  高士廉說的神采奕奕,向往不已。

  房玄齡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搖搖頭道:“你想得倒是不錯,只怕陛下,不會這么想!

  高士廉有些錯愕的道:“陛下還能作何打算?”

  深夜,李建成心事重重地躺在床榻上。

  鄭觀音挺著大肚子,小心翼翼地翻身,看見李建成在發愣,捅了捅李建成。

  李建成扭臉看向鄭觀音道:“怎么了?”

  鄭觀音有些不悅的凝眉道:“什么什么?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你又怎么了,不睡覺?”

  李建成有些愧疚的道:“朕吵到你啦?”

  鄭觀音費力的起身,李建成趕緊扶住她,歪靠坐在自己懷里。

  鄭觀音打著哈欠道:“知道自己很吵,那就有事快說。”

  李建成無奈苦笑,嘆息道:“陳應辭官,高士廉也辭官,看起來,他們幾個,好像已經商量好了…”

  鄭觀音點著腦袋“哼哼”兩聲道:“那你呢?”

  李建成有些激動的道:“朕對這一套所謂帝王心術,自然是很不爽!”

  鄭觀音半闔著眼睛,困意尤濃的說:“雖然說后宮不得干政,別人我不管,陳應的事情,既是國事,也是家事…”

  李建成發愁地揉揉太陽穴道:“陳應年紀輕輕,能退到哪里去?”

  鄭觀音又打了個哈欠道:“無所謂,外放大都督,或者都督,都可以,離長安不要太遠,或者…降一級做上州刺史,也不錯。”

  李建成幫鄭觀音拉了拉被子,沒好氣的道道:“你倒是挺會安排。”

  鄭觀音懶洋洋的掀起嘴角,笑了起來道:“陳應就是太年輕了,否則,可以給他一個正二品特進的閑職,養起來…”

  李建成不滿的皺起眉頭道:“說什么話呢?”

  鄭觀音嬉笑著瞄了一眼李建成難看的臉色,笑道:“可惜,那是優待老臣的位置,陳應年紀輕輕,就做了從二品的右仆射,就算退下去,也萬萬沒有…再升為正二品的道理…”

  鄭觀音的聲音越來越小,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李建成默然不語,看著鄭觀音微笑的睡臉,小心翼翼的抱著她躺平。

  陳家堡,陳應平靜的躺在床上,呼呼酣睡著。

  突然,外間傳來干嘔的聲音。

  陳應迷迷糊糊的醒來,眼開眼睛,發現李秀寧正在痰盂前嘔吐著。

  陳應急忙起身,披著一件衣服,輕輕來到李秀寧身后,伸手撫摸著李秀寧的后背,關切的問道:“三娘,怎么了這是…吃壞了肚子,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瞧瞧…”

  李秀寧伸手擰向陳應腰間的軟肉。

  陳應吃痛,一臉無辜的望著李秀寧問道:“你掐我做什么?”

  李秀寧眼睛卻如同一汪深水,望著陳應嗔怒道:“還不是怨你!”

  “怨我?”陳應恍然大悟,一臉欣喜的道:“三娘,怎么…又有了!”

  李秀寧點點頭。

  陳應滿臉歡喜,一邊攙扶著李秀寧,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李秀寧上床。

  二人并排躺在床上。

  李秀寧突然吃力的扭過身子,望著陳應道:“陳郎,你為什么要辭去相國之職?尚書左仆射,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陳應嘆了口氣道:“封倫死了,裴寂絕食而死,陳叔達、蕭時文罷官,武德朝六大相國,如今六去其四,關中世族三千多名官員已經罷免,陛下的位置也坐穩了…”

  李秀寧打斷了陳應的話道:“你擔心功高震主?”

  陳應搖搖頭道:“不是…陛下心胸寬闊,他可以容下房玄齡、段志玄、秦瓊、牛俊達等秦王府舊將,也可以赦免李元吉的謀反之罪,我再怎么著…一世富貴是少不了的!”

  李秀寧此時更加不解的道:“那你…”

  陳應笑道:“東突厥異動頻頻,我實在不放心,朝廷完成內部整肅,就開始集中力量,收拾突厥了!”

  李秀寧沉默了。

  她用力的攥住陳應的手道:”陳郎,能不能陪我…“

  李秀寧說不下去了,她不能如此自私。

  陳應望著李秀寧道:”只要解決了突厥問題,咱們就可以在一起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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