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為了可以擁有保命的本錢。陳應決定開啟潘多拉的魔盒。至于魔盒開放之后,會釋放出什么怪物,陳應已經顧不得了。
畢竟,天大地大,自己和家人活著最大。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有家庭,有老婆、有女人還有孩子。在中國的政治環境中,有一個特定的定律,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從一個奴隸成為大將軍,可是隨著衛霍集團的倒臺,不僅僅是衛青家族倒霉,甚至連任安、田仁、蘇建、公孫賀等全部沒有善終。
陳應麾下將校數萬人馬,可以算作嫡系將領的不下數百人,一旦陳應完了,他們也會被抄家滅族,死無葬身之地。
安撫好李秀寧之后,陳應就著手準備制造火藥。火藥的成份在后世就是一個中學生都知道的簡單配方,而且這些東西,都不是罕見之物。
比如火藥中最重要的硝。硝,是清熱藥,用來泄火。當然還可以用來治療胃脘痞,食痞,消化不良,浮腫,水腫,乳腫,閉經,便秘。
可以說是藥鋪里不可或缺的一味藥材。除了藥店利用芒硝,像一般皮草店里也用硝來硝制皮子,任何動物的皮毛,一旦干了以后都會變成非常堅硬,經過硝制的皮毛,會變得潔白、柔軟光潤、富有彈性。
郭洛的動作非常快,就在陳應這邊剛剛在陳家堡最靠近東部界裕河的位置上,調出一個龐大的院落,專門用來制造火藥。
這邊場地剛剛清理完,郭洛就讓人一口氣送來了足足三千多斤芒硝。陳應讓人將運來的芒硝,倒入一個個大桶之中,然后加入水,就像當初解析食鹽一樣,先用水把芒硝淹沒,隨手不停的攪拌,直到芒硝完全溶解,經過過濾,去除殘渣,最后得到純凈的芒硝,不過這些芒硝不足兩千斤兩純凈的芒硝。
想到這些芒硝的雜質居然多達三分之一,陳應不禁暗暗咂舌,這些芒硝還不是用來硝制皮子,而是在大唐博仁醫院里直接調來的,大都是醫用硝,不是口服,就是外敷,這么多的雜質,萬一吃出一個好歹來,陳應的冷汗就下來了。
他可以賺錢,可以搞壟斷經營,可是他絕對沒有想過要賺黑心錢,特別是博仁醫院的錢,陳應立即吩咐道:“博仁醫院各分部所有芒硝立即停止使用,全部拉來解析提純,以后不經提純的芒硝,全部不得使用!”
硫磺自然也不是純硫磺,而且雜質非常多。相對而言,提純硫磺要麻煩很多了,不過,現在陳應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也可以借用。比如,蒸餾酒精的器皿。提純硝石需要溶解和解析就可以了,可是要提純硫磺,則必須蒸餾。
陳應讓人用煉鋼的坩堝,倒入硫磺,然后在上面罩上蒸餾酒精的罩子,在水流的降溫之下,很容易收集到硫磺蒸汽,硫磺蒸汽遇水冷卻,就可以得到純硫磺。
制造這些東西,其實陳應就只是開一個頭,下面的工作有的是人去作。如今依靠著陳應吃飯的各類工匠不低下七千人,這些工匠雖然不明白陳應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他們卻按照陳應的要求,弄出了純凈的芒硝和硫磺。
至于柳枝木炭,就更加簡單了。陳應簡單粗暴的讓一個磨坊空出來,專門研磨柳枝炭,這些柳枝炭被研磨成如細面粉一般細細的時候,再用細蘿(一種篩制工具,現在已經消失在百姓的生活中)刷掉顆粒,得到精細的炭粉。
剩下的工作,就比較簡單了。按照經典的黃金配方(這個真不能詳細,不然要倒霉的)就成了一堆新的純黑色粉末,陳應讓人找來雞蛋清打進粉末里放在篩子里不停地來回翻滾,翻滾了一柱香的時間之后就成了一個個的小顆粒,過了一遍篩子,漏下來的都是菜籽大小的顆粒,陳應這才滿意的開始制作自己的寶貝。
磷生鐵,是一個比較惡心的東西,它雖然是鐵,但是含磷較高,質地非常脆。偏偏陳應手中有幾個小型鐵礦都是富磷礦鐵礦,這樣的鐵礦開采成本比較高,根本就沒有價格方面的優勢。
哪怕李淵收回陳應手中的鋼鐵作坊時,也沒有收回這種雞肋一般的鐵礦,因為這種鐵既不能做工具,也不能打造兵刃,說是鐵,比陶器堅固不了多少,看著差不多有一分厚的磷鐵,輕輕用手一按,就可以把這種鐵片按碎片。在江湖上有玩硬氣功表演,徒手斷鋼板的,其實大都用磷鐵做道具(真功夫除外,老程沒有見過)。
磷鐵雖然是一個雞肋,但是用來做手雷彈的破甲片是再最好不過的了,只要厚度超過三五個毫米,就不會輕易被摔碎,但是火藥卻可以輕易炸開,在火藥的沖擊力作用下,磷鐵片就會形成非常致命的破甲彈片。
為了保密,提純、解析這些工作,都有工匠來做,但是真正配比的時候,卻是陳應親手操作,得到這些顆粒式的火藥,陳應就親手裝了一個外形如同甜瓜手雷的磷鐵殼子。
陳應在后世少年時代,經常自己玩炮仗,這個東西他非常熟悉,先用硝石粉末搓成捻子,塞入磷鐵殼里,再入紙屑塞實。
這樣以來,一個重達一斤左右的手擂彈就做好了。不過,清林里不適合充當手擂彈的試驗場。
一口氣做出十個手雷彈,陳應讓郭洛帶著數十名心腹,一人三匹戰馬,直奔界裕河東南部的長捻塬。
在后世長捻塬已經變成了壯觀的良田,現在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荒原,陳應也不擔心會被其他人發現。
郭洛沒看到調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但是他對陳應的藥粉非常的有信心,因為他看到了如何提純那些材料,每一種方法都神奇無比。
郭洛等人縱馬疾奔,經過兩個多時辰后,終于抵達長捻塬。
陳應讓郭洛派出人四下散開,在確定方圓十數里都沒有人煙后,陳應開始點燃火把,陳應拿起一枚手雷彈,放在火把上點燃引信,隨著嗤嗤的引信燃燒聲響起,陳應隨手將手雷彈扔向三十余步外的一顆直徑一尺有余的桑樹。
“轟隆…”這顆桑樹變得漆黑一片,整個樹身上有四五塊樹皮被炸掉。
陳應身邊的十數匹戰馬被這聲巨響炸得受驚,又嘶鳴又掙扎,如若不是栓在大樹上,恐怕戰馬就掙脫韁繩跑了,而郭洛被驚天,嘴巴張開,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陳應走到那顆大樹前,觀察爆炸的威力,發現樹身上布滿十數個彈孔,這些彈片已經深入樹身不見了,可以想象威力還挺足的。
陳應看到一塊莫約百余斤的石頭,點燃引信將這顆手雷彈仍在石頭下,扭頭就跑。
看著郭洛還傻愣在當場,陳應趕緊扯著郭洛向遠處跑去。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百余斤重的石頭,變成了碎石片,最大的一塊也不過十數斤。
這個時候,陳應的親衛聞訊而來,緊張的拱衛在陳應周圍。
郭洛這個時候緩緩回過神,膛目結舌的道:“主上…這…這…”
“這就是我準備的保命的本錢!”陳應看著周圍的親衛笑道:“你們說,這個夠嗎?”
郭洛激動的道:“夠了,夠了,只要一顆扔進敵人陣中,絕對一炸一大片!”
在這個時候,火藥彈的威力可以比后世更大。因為后世已經適應了熱兵器戰爭的形式,在進攻過程中,步兵其實已經不再是密集隊形了,也絕對不會像影視劇里演的那樣,一顆手雷彈可以炸死一大片。
事實上三三制在攻擊中,每一名士兵相距的距離是至少八米,通常都是十數米,一個三人戰斗小組,戰斗面積超過一百平方,即使是六七式木柄手擂彈,殺傷半徑才八米,覆蓋面積才五十平方,一顆手擂彈在實戰,幾乎不存在可以報銷一個戰斗小組的情況,更別提一炸十數人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卻不一樣,因為采取密集陣,一百平方之內,至少要站一個隊。
郭洛興奮的道:“主上,拿著這個殺器,我們隨時可以殺進皇宮!”
陳應搖搖頭道:“手雷彈其實也不是萬能的,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輕用,一旦動用了,那就是你死我亡!”
說到這里,陳應對郭洛道:“等咱們的人到了長安以后,馬上抽調五百人,組建一個擲彈兵營,一個營五百人,秘密練習投彈之術,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形成戰斗力!”
郭洛道:“愿為主上效死!”
陳應有些應意猶未盡,他把剩下的八顆手雷彈陸續點燃引信,扔在了長捻塬上,一時間長捻塬上天雷滾滾,狼突豕奔。
陳應哈哈大笑,轉身返回清林里。
等到陳應返回清林里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
陳應剛剛進門,何月兒一臉惶急的道:“陳郎,公主病了!”
陳應一愣,李秀寧的身體素質向來不錯,怎么可能得病?
陳應心中一急,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何月兒急道:“就在公主從長安城回來之后,公主也不讓御醫瞧病,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她咳血了…”
聽到這話,陳應急忙沖向臥室。
在歷史上,平陽公主李秀寧功蓋天下,上演了巾幗不讓須眉的傳奇,然而她的死因卻不見史書。無論是《新唐書》還是《舊唐書》都沒有記載她的死因,按說李秀寧并沒有什么隱疾,也沒有什么遺傳性的疾病,直到武德六年二月,史書上才突然來了一筆。而之所以會記上這一筆,還主要是由于她的葬禮與眾不同,是以軍禮下葬的。
“前后部羽葆鼓吹、大輅、麾幢、班劍四十人、虎賁甲卒”。當時禮官提意見說女人下葬用鼓吹與古禮制不合,李淵反駁他“鼓吹就是軍樂,以前平陽公主總是親臨戰場,身先士卒,擂鼓鳴金,參謀軍務,從古到今何嘗有過這樣的女子?以軍禮來葬公主,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特地破例以軍禮下葬平陽公主,并且按照謚法所謂“明德有功曰“昭”,謚平陽公主為“昭”。
陳應想到這里,突然心痛如刀絞,難道說李秀寧正是因為頂撞了李淵,心憂李建成與李世民相爭,不愿意見李建成與李世民兄弟二人手足相殘,心憂成疾,不藥而逝?
擁著四層相高,五層相遠的陳家堡建筑群巍峨壯觀,特別是夜間屋檐上每個瓦櫳中都點了一盞燈,燭火輝耀,遠遠望來,宛如金色飛龍在邈邈夜空中騰翔。
從正門到后院,需要穿過七進院落,沿著甬道走上五百余步,陳應健步如飛,差點撞倒往來的侍婢。陳應雖然快,但是,何月兒更快。
看著陳應朝著后院疾奔,何月兒收起羅裙,縱身一躍,跳上高臺,在屋檐間上下騰挪,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了。
何月兒后來居前,前一步進入臥室。
此時李秀寧躺在床上,發出一陣陣的咳嗽聲。
何月兒推門進去道:“公主,陳郎已經回來了!”
李秀寧皺起眉頭道:“你去告訴他,我身子不舒服,今日不便相見!”
一名侍女趕緊出屋出阻擋陳應。
不過已經遲了,陳應來到臥室外面的甬道里,沖著侍女問道:“公主身體如何?”
侍女猶豫片刻,說道:“不是很好,公主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御醫開了些藥,她也不吃…”
陳應該嘆口氣:“我進去看看公主!”
侍女擋在陳應面前道:“公主殿下吩咐,她身子不舒服,駙馬請回!”
陳應臉色一冷:“讓開!”
侍女紋絲不動。
陳應心中一急,伸手推向那名侍女,這名侍女的腳仿佛像長了根一樣,一推不動,陳應皺起眉頭,再次用力,依舊還是紋絲不動。
陳應道:“讓開!”
侍女低頭不語。
陳應轉身沖著阿史那史摩吼道:“阿史那思摩,這個婢女就賜給你為妻了!”
阿史那思摩大笑道:“謝主上厚賜!”
那名侍女嚇得花容失色,陳應推門而入。
望著李秀寧道:“三娘,你這是何苦呢!”
李秀寧苦笑道:“陳郎,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陳應走到李秀寧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寬慰道:“沒事,一切有我呢!”
李秀寧聽到這話,嘴巴一張一合,眼睛如同斷線的珍珠:“陳郎,奴奴好苦!”
陳應其實最見不得女人哭,更何況是自己的女人哭。
陳應嘆了口氣道:“解鈴還需系鈴人,看來必須約秦王與太子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