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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你們的腦子有病吧?敵人跑遠了,你們拿這些投石機撒什么氣?”陳應沖著興高采烈的驍騎軍咆哮道:“你們毀什么投石機?這不是一錢嗎?打造一具投石機的錢,足夠你們花上十幾二十年,就這么毀了,咱們就算是敗家也不是這個敗法。”

  眾驍騎軍將士被陳應吼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著頭腦。明明這次主要作戰的任務,就是為了毀掉夏軍的投石機,我們執行命令,難道還有錯嗎?

  可是軍隊中,是一個講究絕對服從的地方。哪怕是錯誤的命令,也需要執行。比如,關鍵時刻,需要拿人命去拼,按照正確的思緒方式,這肯定是錯誤的,可是從全局通盤考慮,這又是正確的。

  事實上,正確與錯誤,是與非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感念,著眼全局界線更加模糊不清。這些驍騎軍將士們盡管被陳應訓得莫名奇妙,卻沒有人敢反駁。

  也只有羅士信被陳應噴了一臉口水,退后一步道:“毀掉就毀掉了,現在我們這次斬首至少有七千余級,打了一個大勝仗…”

  “屁的大勝仗,這一仗咱們誰也沒有贏家!”陳應暴跳如雷:“咱們損失上千騎兵,要損失多少錢,你們知道嗎?”

  戰爭,打的就是經濟,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為了河北這一仗,陳應自己墊付了不少軍資。首先弘農楊氏送過來十萬石糧食,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在這個時代,鄭夏打得頭破血流,從河東到中原,從中原到河北,在上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遍地狼火,糧食生產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了致命性的打擊。

  大唐朝廷哪怕最終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恐怕也難以支付這十萬石糧食,不過,朝廷欠下陳應的賬可不僅僅是這十萬石糧食,還有三個折沖府的陌刀軍將士的甲胄與陌刀,還有四千多柄鉤鐮槍,這些錢財朝廷也沒有支付,都是陳應自己墊資。

  關鍵是現在陳應馬上就要成為李唐的駙馬,萬一李淵跟陳應耍賴皮,把這一筆賬賴掉,陳應也沒有辦法。能省就省一點吧。

  陳應是后世人的思緒,他感覺男人娶媳婦,無論如何也要拿一份厚重的聘禮,這樣男女雙方都有面子。尋常三五萬貫對于一般之家,自然不算少數,可是作為帝王之家,尋常三五萬貫的聘禮,以陳應的身份,已經拿不出手了。

  陳應準備將李淵最為眼熱的鋼鐵廠交給李淵,算作李秀寧的聘禮。這樣以來,其實還有兩樣的好處,陳應表現得越是大方,李淵也絕對不好小氣,否則與他的帝王身份不配備。李秀寧的嫁妝也絕對不會少。

  張士貴腦袋比較活絡,他隱隱約約猜測到陳應心情不好的真正的原因,這根本就不是戰場的原因,而是因為陳應即將大婚,所以才有些焦慮。當然張士貴并不知道,陳應此時有了婚前恐懼癥。

  張士貴躬身道:“大將軍教訓的是,末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陳應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你要是能聽得進去,我就謝天謝地了。”

  就在這個時候,羅士信滿腹牢騷的嘟囔道:“大將軍不是說劉黑闥很厲害嗎?怎么這么不經打?這就全軍潰敗了?”

  正所謂說著無心,聽著有意。原本陳應并沒有感覺什么,可是經羅士信這么一提醒,陳應也感覺不對勁了。

  劉黑闥能打,非常能打,在歷史上羅士信就是被劉黑闥干掉的,不僅僅是羅士信,還有李世民麾下宗室大將李道玄,李道玄與李道宗、李孝恭,三人并稱李唐宗室三王,戰功赫赫,然而率領三萬大軍進攻劉黑闥的李道玄也兵敗身亡,折在劉黑闥手中。

  陳應作為穿越人士,最大的優勢就是先知先覺。劉黑闥如果只有這么兩下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歷史上,短短三個月吞并整個河北三十九州,打敗李世民、李元吉、李神通,最終在李建成手底下吃癟。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陳應瞬間就警惕了起來:“快,命令大軍撤回來!”

  羅士信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大將軍,如今夏軍全線崩潰,此時正是擴大戰果的時候,怎么能下令撤呢?”

  張士貴也感覺奇怪道:“對呀,大將軍,你看夏軍這像是在詐敗嗎?”

  陳應循聲望去,只見整個夏軍大軍,人人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唐軍數千名射生軍將士同時松開手指,嗖嗖嗖嗖嗖!弓弦顫動,三棱形箭鏃激射而出,將跑在最前后面的夏軍將士射得人仰馬翻,好多人都被射成了刺猬,后排的夏軍將士幾乎被一掃而空!

  第一波箭雨還沒有落盡,第二波便又呼嘯而來,銳箭密如斜雨的落下,夏軍將士人喊馬嘶,慘叫聲大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箭倒地,多少受傷的夏軍將士發了性的狂奔,將自己人推倒在地上,或是揮刀劈倒礙事的袍澤。

  數千名輕裝箭從的唐軍橫刀手,揮舞著橫刀,在夏軍隊后,玩命的猛砍,不少夏軍將士都被砍得鮮血淋漓,血肉飛濺。夏軍將士們已經是死傷一地了。僥幸沒有被打死的夏軍將士身濺滿了鮮血和碎肉,面色慘白,那點士氣已經打得嘎然無存。

  往別人的傷口撒鹽一向是陳應最喜歡干的事情,他的部下自然也繼承了他的優點,一聲狂嘯,橫刀手手中的橫刀,舞動如風,一批又一批的夏軍將士像被砍倒的甘蔗,慘叫著倒下。

  此時的夏軍將士徹底亂了陣腳,不是被砍斷腿,就是被驍騎軍將士的鉤鐮槍自后背灌入,從前胸透出。

  距離遠了有弓箭手射擊,距離近了有橫刀劈砍,又有那種刀劈不著,槍刺不著的唐軍騎兵助陣,如此詭異的打法,如此默契的配合,讓他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不管多勇猛的下坡路將士,都被毫無懸念的殺死,戰斗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撤退,反而更像是真正的潰敗。

  就在這么一瞬間,陳應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劉黑闥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然而羅士信卻沖到陳應面前道:“陳大將軍,他們這是在詐敗嗎?”

  陳應正想怎么回答,突然一愣。

  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竇建德當年在打敗薛世雄的時候,其實也是這樣,全軍將士假裝潰敗,結果,趁薛世雄不備,以精銳部隊突襲,然后薛世雄兵敗身亡。

  竇建德用兵,肯定影響了劉黑闥。

  劉黑闥絕對沒有這么容易失敗,他一定還有后招。

  陳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全軍立即停止追擊,鞏固戰果,如有違抗軍令,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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