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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新概念戰爭(四)

  第二二二章新概念戰爭(四)

  礦區,一個原本還算繁榮的礦區如今已經變成火海,上百具尸體雜亂的礦區的倉庫前,礦區窩棚里不斷傳來婦女的哭喊聲和慘叫聲,還有鄭軍官兵的狂笑聲,很多鄭軍在各個窩棚里竄來竄去,搜尋著財物,不斷有人被殺死,整個礦區都變成了地獄。

  一名鄭軍將領模樣的人狂笑道:“咱們這趟收獲可不小啊!”

  礦區是王世充征兵最后的來源了,沒有辦法,能征調的百姓,都已經差不多征完了,現在甚至連三四十歲的女人,都征到軍隊中充當伙夫了。不過,在嵩山山區,因為高嶺土的原因,這里散布著大大小小的流民礦區,這些礦工雖然貧窮,不過大體還在溫飽線上,身子骨相對強壯一些。

  殺掉了一百余名敢與反抗的流民礦工,俘虜了其中四五百人,大部分都是青壯,只要稍加訓練,他們就可以成為炮灰,用來吸引唐軍的箭矢或床弩。

  一名校尉模樣的人道:“這次征到五百八十余人,繳獲大批糧食錢財,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吧?再加上這十幾個娘們…哈哈哈…”

  這些鄭軍士兵用繩索將這些礦工的雙手綁住,像串成葫蘆一樣,排成兩隊,緩緩開始前移。就在這時,一名官兵從一個地窖里扯著一個女子的頭發,滿臉獰笑道:“沒有想到這里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女子其實也沒有什么姿色,瘦成豆芽菜,要胸沒胸,要屁股沒有屁股:“啊…救命啊!”

  鄭軍官兵一腳將她踹倒,罵咧咧的說:“嚎什么嚎,趕緊走!等下了山,回到軍營,大爺讓你嚎個夠!”

  那少女躺在地上,神情怨毒的瞪著這幫官兵,聲音凄厲:“你們…你們這幫披著人皮的禽獸,對付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卻一個比一個厲害!你們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

  官兵揚起巴掌抽在這名少女的臉上:“還挺潑辣啊,罵啊,接著罵啊,等會不怕干出屎,老子跟你姓…”

  李大麻子虎目欲裂,竭斯底里的吼道:“秀娘…放我的秀娘!”

  李大麻子舉著鑿子,向鄭軍官兵發起了進攻。原本還沒有摸到鄭軍一箭之地的楊大壯,只得憤憤吼道:“反了,殺官兵!”

  鄭軍將領看到楊大壯等人從草叢出鉆了出來獰笑道:“盾兵上前,抓活的!”

  礦工沒有什么像樣的武器,以錘子、榔頭、撬棍、鐵棍、柴刀或斧頭為主,鄭軍士兵反應也非常快,盾牌舉著盾牌,并成一排,向這些礦工壓縮而去。

  沒有訓練的礦工根本就不是正規軍隊的對手,礦工開采礦山的時候雖然會配合,可是在這個情況下,他們各自為戰,依靠血性之勇。然而血性之勇是血性之勇,畢竟不代表真正的實力。

  一人拼命十人莫敵,這只是形容詞,也要分對象。如果是一個孩子,無論如何拼命,絕對打不過一名有準備的壯漢。這些礦工戰陣之法只相當于幼兒,而鄭軍士兵卻是成年壯漢。

  短短一刻鐘的功夫,這些礦工紛紛也被盾牌擠在盾牌中間,動彈不得,繳械,再用繩子捆綁起來。

  胡先生與楊大壯十數人也被鄭軍士兵包圍,他們最多可以再堅持一柱香的功夫。

  一聲尖銳的嘯響驟然響起,長約一尺的弩箭破空而來,正中這名鄭軍將領的太陽穴,這種短軟鋼弩是用軟鋼打造而成,射程非常近。只有三十步至五十步的有效殺傷射程,然而鋼弩的勁道卻不小,直接洞穿了整個顱腔,左邊進右邊出,強勁的沖擊力將鄭軍將領撞翻。

  幾乎是同一時間,礦區四面八方噔噔金屬顫響大作,弩箭雨點般落下,正洋洋得意的鄭軍將士紛紛中箭,而且一旦中箭,都是前后對穿的,礦區內慘叫聲大作,鄭軍官兵人仰馬翻,死傷一地。

  那個鄭軍校尉駭然失色,厲聲叫:“有埋伏!有————”

  “埋伏”二字剛剛頂到舌尖,一支弩箭正中他的嘴巴,直貫后腦,箭鏃帶著腦漿和鮮血從后腦勺突出一小截來。

  幸存的鄭軍將士看得倒抽一口涼氣,好可怕的強弩!

  一輪弩箭過來,官兵被射翻了二百余人,完全亂了套。背嵬軍裝備的弩機,射程近,威力大,由于需要抵近射擊,所以他們匍匐前進,直到進入鄭軍將士身邊二三十步的距離這才發起進攻,當然幸虧楊大壯他們吸引了這些鄭軍官兵的主要注意力,否則劉統他們也不可能在大白天這么成功的潛行至敵人眼皮子底下。

  看著這些禽獸不如的鄭軍將士,這些背嵬軍將士心中的怒火也瞬間暴發了,他們似乎沒有了要俘虜的打算,一輪箭雨接著又一輪箭雨,根本沒有停頓。

  此時的鄭軍將士,仿佛就置身于狂風暴雨中,他們感覺到處都是弩箭撕裂空氣的飆飆聲,根本看不到一個敵人。背嵬軍的弩箭短,弩臂也短,他們根本不需要站起來排成整齊的隊形向敵人射箭,趴在地上,依舊可以射箭。

  “噗嗤噗嗤…”

  弩箭入肉的聲音響起,鄭軍將士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這些鄭軍將士其實并非鄭軍將士,一個月前他們還是農民,或者是洛陽城的地痞流氓,讓他們欺負那些流民他們當然是以一當十,銳不可擋,但是讓他們跟同樣裝備精良的軍隊打一仗,他們十有八九會毫不猶豫的扔下武器撒腳丫子開溜,傻子才上去玩命呢!

  現在中了敵人的埋伏,一個照面就被射倒了二百多人,他們如果還不尿,才叫天大的奇跡了。膽子小一點的趴在地上渾身發抖,機靈一點的扔掉手里的戰利品奪路而逃,而一些軍官則在放聲咆哮,試圖把這幫不爭氣的部下組織起來殺出一條血路來。

  礦區就這么大一點,周圍還有礦工為了防止野獸入侵的欄桿,這么多人一亂,自然是擠成一團,誰都動彈不得,一時間尖叫聲、慘叫聲、咒罵聲不絕于耳,狼狽之極。

  就在這時,四散奔逃的鄭軍將士無意居然跑到了背嵬軍將士的面前,近距離,弩箭已經失去了效果,尋相掄起橫頭,狠狠地劈向一名奔逃的鄭軍士兵。

  “噗嗤…”

  斗大的腦袋像皮球一樣滾落在上,眾背嵬將士如同猛虎殺入羊群。就是這么奇妙,這些面對礦工剛剛還如狼似虎的鄭軍士兵,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綿羊。

  這也不怪他們變成了綿羊,而是因為劉統與尋相專門交代過,潛殺的要領,只狙殺將領,此時鄭軍這個鷹揚府一個鷹揚郎將,兩個鷹擊郎將四個團校尉,八個旅帥,全部在第一時間內被射殺,無一幸免。

  此時鄭軍所有將領中,只剩下幾名了隊正。失去將領統帥的鄭軍將士如同一盤散沙,只能狼狽而逃。

  沖入鄭軍陣中的背嵬軍將士橫刀上下翻飛,砍得鄭軍將士哭爹喊娘,一片混亂中,那個被踢得吐血的少女放聲狂笑,拍著手歡聲叫:“殺得好!殺!殺光他們!我說過你們都不得好死的,現在報應來了吧?活該,你們活該!”

  幸存的鄭軍將士紛紛惶恐的大叫:“別打了,投降,我們投降…”

  戰斗開始的匆忙,結束的也非常迅速。從第一只弩箭射出,到戰斗全部結束,前后不過兩柱香的時間,兩柱香也就是大約五分鐘左右。

  原本頭發散亂,左沖右突,狀若癲狂的楊大壯突然發現鄭軍將士已經跪在地上了,他赫然發現,周圍出現數百名身著破爛,如同流民的漢子,如果仔細觀察肯定可以發現問題,這群人的打扮是流民,可是他們卻有著流民身上絕對看不到的煞氣。

  胡先生眼睛很毒,一眼就發現了眾陌生人中的頭頭是誰。他走到尋相面前躬身襝衽一禮道:“多謝閣下活命之恩,不知閣下如何高姓大名,郡望何處?”

  “噗嗤,噗嗤…”

  尋相回頭,卻見那名少女此刻抓著一塊石頭撲了上來,照著先前毆打他的鄭軍官兵頭上猛砸,一邊砸一邊尖叫:“砸死你,我砸死你!”

  只砸了幾下,那名鄭軍官兵的腦袋便被砸得血肉模糊了,她還在沒命的砸,邊砸邊叫:“砸死你,砸死你!”

  “他已經死了!”李大麻子走到少女身邊道:“秀娘,別砸了!”

  喚作秀娘的少女卻充耳不聞,繼續砸,把那名鄭軍官兵的腦袋砸成了扁扁肉糊糊,卻依舊不依不撓的砸著。

  李大麻子無奈,只得將她拉開:“別砸了,他已經…哎喲!”

  話還沒有說完,秀娘撲倒李大麻子懷里嚎嚎大哭,邊哭邊哽咽道:“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禽獸…他們都是畜生…他們都該死。”

  尋相不想節外生枝,劉統也不想。

  他們將鋼制的弩箭,挑揀著能用的收回。現在他們處于敵后作戰,物資沒有辦法補充。對于鄭軍將士裝備,他們還真用不上。劉統與尋相一合計,反正用不著,就將這一個折沖府的裝備,全部送給這些礦工。

  就在劉統與尋相想要撤退的時候,胡先生帶著楊大壯等礦工攔在了劉統與尋相等人面前道:“在下易州胡逵胡定遠,不知閣下是?”

  古代的字,也是身份的相征。有字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對方是識字,或者說對方是世族出身。

  劉統躬手作輯道:“在下靈州劉統文紀!胡峒主…”

  胡逵指著楊大壯道:“這位楊大壯,他才是峒主。”

  劉統不解的問道:“楊峒主,這是怎么回事?這些官兵…”

  楊大壯狠狠一腳將一名鄭軍官兵那被砍得不成樣子的尸體踢出老遠,憤恨的說:“不瞞壯士,我們是從河東、河北那邊逃難過來的,在這一帶搭起窩棚,與野獸為伴,以樹皮草根為食,苦度時光,以開采礦土為生。開采了礦土運到洛陽去賣,換幾個錢買些糧食糊口,日子過得雖然艱難,但總有個盼頭。但是今天,這幫畜生殺氣騰騰的來到礦區,要征調我們入伍,根本不給我們活命的機會,揮刀就殺!可憐那些鄉親,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已經身首異處了,有幾個跑得慢的小孩被他們抓住,慣到石頭上生生摔死!他們到底是朝廷的士兵還是屠夫啊?我們只想挖點礦換幾個錢,從來沒有做過什么犯法的事情,他們為什么要對我們大開殺戒!”

  說到這里,這位身材魁梧的漢子聲音哽咽,眼淚都出來了:“可憐我那婆娘由于有了身子,起不了床,躲在窩棚里,結果被他們一把火給活活燒死了,畜生,通通都是畜生!”

  尋相拍拍楊大壯的肩膀道:“楊峒主還請節哀…”

  說著尋相打著撤退的手勢,眾背嵬軍將士紛紛撤退。這場殲滅了鄭軍八百余人的戰斗在別的普通已經算是不小的勝仗了,只是在背嵬軍軍中,算不得軍功,因為他們的目標是拿下洛陽城。

  望著有條不紊正在撤退的背嵬軍將士,胡逵道:“劉將軍、尋將軍請等等!”

  尋相的手就按在了橫刀的刀柄上,狐疑的望著胡逵問道:“我們能幫的就只有這么多,你們好自為之吧!”

  胡逵道:“二位將軍是大唐的將軍?”

  劉統警惕起來,冷聲喝道:“你認識我們?”

  胡逵趕緊解釋道:“二位將軍莫要誤會,胡之父乃大齊護國將軍,易州總管,當初楊堅破齊,食言而肥,我易州胡氏滿門發誓,永不仕隋。胡某雖然未曾出仕,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你們進退有據數百人如一,乃精銳中精銳,絕非流民可比,二位將軍想來也是有重大任務,只怕此時要想瞞住鄭軍潛入洛陽,恐怕不易!”

  劉統問道:“你有辦法?”

  胡逵點點頭道:“現在洛陽城門皆封閉了,內外不相聯,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進入洛陽城了,洛陽城此時不許出也不許進!”

  尋相聽到這話心中一驚。

  不能進入洛陽城,他們還如何完成這個任務。

  他還沒有天真到用六百余人拿下洛陽城。

  劉統望著胡逵冷冷的笑道:“胡先生,有什么話就請明說吧,不用再繞圈子了。”

  胡逵道:“嵩山之中,據胡某所知,共有大小三十七峒,共五萬余口,差不多過半都是青壯,如今王世充正在瘋狂的拉壯丁,劉將軍何不將就就計,聯合諸峒,伏擊鄭軍征丁軍隊,然而挾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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