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辦事的效率很快,他選擇的錢莊地址位于興道坊,院落的后院距離皇城墻不過一百二十步,這里是整個長安相當安全的地方,將錢莊建在這里,至少可以省下一大筆護衛人員的開支。
站在皇城城墻上,幾乎可以將整個院落一覽無余。馬周將陳應帶著院門,指著朱雀大街道:“這里地勢開闊,交通便利,這里是前朝楊玄感的別院,自楊玄感之亂后,這里就荒廢了下來。我已經查看過了,雖然看上去破敗不堪,不過這宅子建的時候,選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最為難得的是,這幢院里有修好的地下錢庫,僅銅錢就可以堆上千萬錢…”
陳應暗想,馬周看中這幢宅子的,恐怕是看中的皇城上的禁衛軍可以看到宅子里的情況,哪怕這里存放億萬錢財,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劫掠這里。
陳應跟著馬周進入這幢宅子,這幢宅子雖然只是楊玄咸曾經的別院,然而占地卻不小,足足擁有二十余畝的樣子,前后五進院落。臨街的七間司閽房,只要拆掉窗戶,打掉半堵墻,就可以改建成營關大廳。
陳應越看越感覺奇怪,不解的問道:“這宅子無論地勢,還是格局,都是上上之選,上朝如此便利,難道無人買嗎?怎么會閑置這么久?”
“哦,這個…門下也打聽清楚了!”馬周道:“這幢宅子是皇帝陛下賜給齊王李元吉的,不過李元吉久居太原,根本就沒有住進來,也沒有派人打理。”
“李元吉!”陳應敲敲腦袋,他真不想與李元吉打交道,況且這位也不是缺錢的主,恐怕還真不是有錢就可以買下來的。
馬周非常聰明,馬上就猜測到了陳應的為難之處。于是,馬周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明公是擔心齊王殿下不近人情!”
陳應點點頭。
馬周卻微微一笑道:“齊王雖然行事乖張,不過他最聽平陽公主的話,若是明公開口請平陽公主去從中說合,齊王殿下已經會賣明公一個人情。說不定還會分文不取。”
陳應一聽平陽公主,頓時有點心虛。如果沒有發生他跟李道貞那檔子破事,陳應巴不得找個理由與李秀寧相會,然而此時,陳應卻非常害怕見到李秀寧,萬一被李秀寧看破端倪,恐怕陳應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然而,錢莊的重要性,李淵暫時雖然看不出來,可是他總有一天會看出來的,如果不把錢莊放在李淵能看到的地方,恐怕李淵也不會安心。可是放在哪里,能好過放在興道坊?
最好還是不要驚動李秀寧,陳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自己出面宴請李元吉,商議這樁購買這幢宅子。想到這里,陳應對馬周道:“替我約一下齊王殿下,我請他吃酒,地點就定在紅袖招。”
馬周點點頭。
花燈初上,紅袖招的鶯鶯燕燕就開始走到門口,迎來送往。陳應為了得到李元吉名義上的那幢宅子,只好準備大放血。陳應不僅花下萬錢之資訂下了紅袖招的天字號大廳,還用十萬錢的價格,請下紅袖招的三大頭牌之一的青青姑娘作陪。
陳應雖然不經常來紅袖招這等煙花之地,不過也聽過青青姑娘的名聲,這青青據說是前朝官宦之女,自幼聰明過人,琴藝書畫,樣樣精通。
陳應剛剛走進三樓的雅間走廊,正巧撞見里側玄之號房的門從里面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陳應永遠不會忘記這張臉,居然是李孝廣。
李孝廣之兄李孝基在河東之戰中,被劉武周麾下大將宋金剛擊敗后活捉,傳言被劉武周殺害,但是沒有找到尸體。李淵只得招魂而葬,追贈左衛大將軍,賜謚號壯。由于李孝基無子,朝廷以李孝基的兄長東平王李韶之子李道立作為其嗣子,封高平王。李孝廣這個廢物弟弟,也因獲得福,被李淵封為南昌縣公。
李孝廣看到陳應,陳應以此時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怵一個閑散宗室。看著陳應不給自己好臉色,李孝廣的臉都氣綠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沒有了李孝基庇護,奈何不了陳應,可是他就是氣不過陳應給他甩臉子,可別說李孝廣的歪點子也不少,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他伸手一把抓住仆婦,厲聲喝道:“你說那姓陳的找了誰來作陪?”
仆婦精通人情世故,看到這一幕,豈會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位南昌縣公肯定是想跟陳應爭風吃醋。看著李孝廣露出那吃人般的目光。仆婦怯怯道:“陳郡公請的是青青姑娘…”
李孝廣暗想,能讓陳應在此請客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拿出一顆龍眼般大小的珠子,塞到仆婦手中:“你等會去跟他們說,青青姑娘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勞他們久候。”
仆婦攥著這顆珠子,心里心想,等會跟青青姑娘說一下,哪怕去應酬一下也好。
時間不久,李元吉翩翩而至。李元吉的排場不小,哪怕上紅袖招吃個酒,身邊還帶著四五十名甲士護衛,不過這些護衛都留在了一樓大廳內,跟著李元吉進入三樓的只有七八名甲士。
落座之后,李元吉仔細端詳陳應,含笑說道:“陳將軍,上次要不是你不惜一切代價拼死相救,三姐恐怕也不會幸免,救命之恩,三胡不敢忘,三胡還沒有來得及向陳將軍致謝,怎么能讓陳將軍破費,要請客也是我請,不許跟我搶…”
陳應暗嘆口氣,也挑起大拇指,什么是聰明人,李元吉這才是聰明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勾起當初的往事,像救命之恩這樣的話題,太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也太容易讓彼此之間生出好感了。
看起來,李元吉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顯然這不像他作偽。這難道真是歷史的記載的那位,無腦莽撞的齊王李元吉嗎?
陳應頓時有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陳應自從見過李建成、李世民還有現在的李元吉,他就發現李家三兄弟,都有一種本事,讓人對他們生不出來絲毫的厭惡感。或許這就是竇皇后的教導有方吧,反正對于軍中將士,他們兄弟都有各自不同的拉攏手段。
酒菜送上來后,陳應和李元吉一邊吃邊聊。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應暗暗皺起眉頭:“青青姑娘怎么還不來?”
一名仆婦緊張的走來跪在地上道:“真是對不住陳郡公,南昌公也是一番誠意,邀請青青姑娘過去稍坐片刻,再說南昌公的面子也輕易駁不得…”
“哈哈!”陳應一聽這話,再聯想起剛剛李孝廣的憤怒的目光,頓時就明白了李孝廣從中作梗。這一次李孝廣恐怕要失算了,他這一次會撞到鐵板。陳應故作憤怒的樣子,吼道“南昌公的面子駁不得,那我的面子就可以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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