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靈州境內已經是極寒的天氣。在靈州靈武縣南六十里處的有一段廢棄的城池名曰薄骨律城。此城是匈奴人郝連赫連勃勃有駿馬在這里死亡,赫連勃勃在此筑城留念,初名白馬騮,以人以訛傳訛,變成了薄骨律,后魏在此設立軍鎮,號薄骨律鎮。
卻自后魏滅亡后,薄骨律鎮變荒廢了下來,時過境遷莫約百年,這座早已荒廢的軍鎮依舊在寒風中傲然而立。此時的薄骨律鎮城卻陡然增加人氣,盡管整座軍鎮中找不一幢完整無缺的房子,不過城墻、屋墻還院墻大體還在。
武德元年十月起,漠北突降暴雪,天氣驟降,凍斃牛羊無數。突厥始畢可汗阿始那咄吉世無奈下令遷一萬兩千余“落”南下避寒。
突厥人的落,其實就是相當漢人的“戶”,不過突厥采取奴隸制,一落之內加上落主子女、妻妾和奴隸,少則十數人,多則數十上百人。這一萬兩千余落,基本上算是東突厥舉族遷移了。
“梁”國國王梁師都接納三余落,這三千余落突厥軍民由阿始那咄吉世之弟,葉護阿史那俟利弗設率領。
梁師都借著突厥人南下避寒的機會,讓俟利弗設葉護率領軍民屯在這個在靈武縣城南六十里的荒之城。
隨著三千余落三四萬人進駐,一下子將這個小小的軍鎮塞得滿滿當當。原薄骨律軍鎮府節堂,這本是薄骨軍鎮城保存最為完整的房子,很自然的用來安置突厥最尊貴的俟利弗設葉護。
所謂的完整,自然是相對而言。這座節堂的屋頂早已露天,臨時找幾塊牛皮蒙上,雪粒子打在蒙皮上面,如同敲鼓。
俟利弗設一臉厭惡的擺擺手,兩名虎熊腰的突厥武士上來,抬起這名早已沒有氣息的女尸,正欲往外走。
梁師都為了討好俟利弗設,也不知道從哪里搶來幾個女子,送給俟利弗設玩弄,這一個漢女在俟利弗設看來,身段模樣尚可,就是沒滋沒味,躺在羊毛氈上簡直如同一具尸體,讓俟利弗設索然無味,無論是掐脖子還是擰,始終不發一聲,等俟利弗設盡興之后,已經氣絕多時了。
當兩名突厥武士抬著**的女尸快要走出去的時候,俟利弗設用突厥語(以下省略)道:“別浪費了,拉出去喂我的大黑!”
大黑,是俟利弗設心愛的黑山犬,兇猛異常。
袒露著上身的俟利弗設坐在篝火前,抓起銀碗盛了一碗肉湯,俟利弗雙手捧著肉湯,充當暖爐,一臉郁結之色:“狗娘老天的,還以為這南邊會比北邊暖一些,連風雪,比瀚海(既貝爾加湖)還要利三分!”
篝火上烤著一只金黃冒油的羊,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跪在一旁邊伺候的女奴,艱難的咽著口水,卻不敢朝著烤全羊多看一眼。
俟利弗設生性殘忍,喜怒無常,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抱著小羊羔唱歌,心情不好的時候,隨意殺人泄憤,自從進駐薄骨律城以來,俟利弗設已經殘忍的殺了數十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那些我見猶憐的美女。
就在這時,一名身披黑色熊皮披風突厥將士掀開門簾子走了進來。掀開門簾的瞬間,風雪倒灌,讓俟利弗設打了一個哆嗦。
“步鹿根,情況怎么樣了?”俟利弗設并沒有對突然而來的寒冷而惱怒,他拿著刀子從烤全羊上害下一大塊后腿肉,遞給步鹿根道:“南蠻子找到沒有?”
“賊娘他,這幫南蠻子就是屬狐貍的!”步鹿根憤憤的坐在篝火旁,接過烤羊肉也不管燙不燙嘴,咬下一口,大嚼起來。
“又讓他們跑了?”俟利弗設突然發現步鹿根胸前居然掛彩了,斑駁的甲葉片子上掛著些許紅色的冰渣子,不由的皺起眉頭道:“怎么,連你也沒占到便宜?”
“不是我無能,是這幫南蠻子太狡猾了!”步鹿根嘟囔道:“南蠻子只會放冷箭,不敢與我正面交戰,跑的倒是比兔子還快,不過有一個巴郎子(意指年輕人)倒是功夫不弱!”
俟利弗設知道步鹿根愛面子,喜歡吹牛,對方何止是不弱,應該是讓步鹿根吃了大虧。俟利弗設也不點破,拍拍步鹿根的肩膀道:“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掉獵人的追擊,等天放晴,我看他們還往哪里逃!”
在靈武縣東南,莫約一百五六十里的地方有一個溫泉池,數十上百口大小不等的溫泉,冉冉升起蒸汽。此時整個溫泉池,儼然成了一座城池。右率衛上千輛雪爬犁,圍繞著三口呈品字形的溫泉,形成了一座車陣。
外圍以高八尺,長約十二尺的偏廂爬犁圍成一圈,中間布置上望塔爬犁,形成外圍以車盾為墻,周長八百余步的小城。車城之上,三面銀邊藍底大旗,迎風獵獵作響,居中那面大旗上書“大唐行軍總管陳”,左邊一面上書“東宮右衛率陳”,右邊一上書“大唐忠武將軍陳。”
這個車城不是別人,正是以陳應為首的右衛率府援軍。早在三天之前,陳應便率部抵達靈州境內,不過卻被羅士信率領的越騎軍擊退,殺傷百余人,繳獲一百余匹戰馬。
暴雪狂嘶,雪粒打在中軍指牛皮棚布上,啪啪作響。
原本英俊瀟灑的陳應,已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陳應不僅更黑,而且更瘦。
經過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陳應同樣也吃了不少瘦。人不僅瘦了一圈,原本消瘦的臉頰,此時眼窩深陷,看不到幾兩肉。
盡管陳應更瘦了,不過眼睛卻更加明亮。
四百余騎奔勢如雷,打破溫泉池的沉寂。陳應陡然睜開眼睛:“終于回來了!”
陳應沒有學劉大耳朵,把一個明明先鋒大鋒之才的趙子龍,困在身邊充當保鏢。在羅士信追上陳應之后,陳應就將右衛率府四個越騎團共一千二百余騎交給羅士信指揮,一路行軍過程中,羅士信就將這四個越騎團輪流放出,負責警戒,一路上順手滅掉了沿途有淺水原唐軍潰兵作為底子形成的土匪三四支,繳獲頗豐。
走到車城莫約百步,原本緊閉的城門,突然打開。勛一府檢校果毅都尉張懷威就迎了上去。“夜風吹得跟刀割似的,你們速度倒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