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走犬,彎弓射獵,縱馬揚鞭…
男人最喜歡的,可不就是充滿野性,刺激的玩了游戲么?
用遲寶田的話說,那就是:“老子一輩子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喝酒、玩兒!小時候在山里、田里下套子,后來長大了些,就喜歡捕獵、射獵,還專門做過老式的弓箭!再后來,玩兒弓獵實在是太費勁,畢竟生意太忙了,玩兒的時間不多,就改成用槍,嘿,結果他媽的用槍也讓人上癮,開槍之后那股子火藥味兒,擊中獵物時的成就感…嘖!”
植被茂盛的叢林中,溫朔摸索著手里的獵槍,時不時端起來比劃比劃,按照遲寶田之前的講述,熟悉著這支漂亮的獵槍。
進了山,兩人便下馬徒步往上面走,并且也沒走太遠。
遲寶田也不急著催促溫朔上子彈開槍,在旁邊叼著煙絮叨閑嘮嗑:“如今年齡大了,再到山里玩兒射獵,體力跟不上,所以又迷上了釣魚,唉呀,你猜怎么著?過癮!”
胖子瞥了眼遲寶田,心中頗為驚訝。
這樣一個好似玩世不恭的人,是如何成功的?
繼承家業?
氣運逆天?
似乎都無法解釋。
而之前荊白曾經提到過,從面相上來講,遲寶田有將帥之風,其性耿直聰慧過人,城府至深愈顯淺無。
大智若愚!
“伯父,坦率地說,您的生活習慣和態度,以及成就,著實令人羨慕。”溫朔笑道:“能不能,傳授點兒生意經,讓侄兒學習學習?不怕您笑話,我平時一直都感覺自己挺累的。”
遲寶田想了想,笑瞇瞇地說道:“我沒啥生意經,就是個大老粗…你知道,我小名叫啥么?”
溫朔搖搖頭。
“我小名叫‘悶兒’,在俺們這一噶,就是憨傻的意思。”遲寶田點上一支煙,樂呵呵地說道:“你想想,什么樣的人過得最痛快?”
胖子搖頭,面露困惑和求教之色。
“傻子過得最痛快…”遲寶田認真地說道。
胖子怔了怔,繼而深以為然地點頭。
遲寶田接著說道:“所以我這人就是傻樂呵,能把生意做到現在這樣,其實也是個運氣…那,最早時傻大膽,別人沒干呢,我干起來了。我這人又不會玩兒那些彎彎繞的精明,買賣的時候也不去扯那么多沒用的,一口價,行就做,不行拉倒,糧食分幾等,我就明說,這是啥價,那是啥價,不去搞什么以次充好,這玩意兒沒意思。再有就是別人賣給我的,把我給坑了,坑了就坑了唄,那怨咱自己笨,讓人給坑了,但也得長點兒記性,有一次,第二次就不能再被坑了,如果對方第二次還想來坑我,那對不起,以后咱們之間就再沒有買賣合作的機會了。這不,一二來去的,大家都樂意跟我做生意,簡單,不費勁,不擔心,等競爭越來越多時,我這都已經成規模了,都是老客戶,老客戶再介紹新客戶,也沒覺得多難做。”
“大道至簡。”溫朔由衷地欽佩著,感嘆了一句。
“本來嘛,哪兒那么多屁事?人都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整天瞎琢磨,凈想著怎么算計,讓自己多賺點兒,讓別人少賺點兒,甚至恨不得別人都不賺,全讓自己賺了,可能嗎?”遲寶田笑道:“我小時候就傻笨傻笨的,但記住了俺家豌豆子他太爺爺說過的那句話,叫‘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所以啊,讓自己樂呵點兒,干自己喜歡干的事,至于累…釣魚、打獵、飛鷹走犬的,難道就不累么?”
溫朔當即豎起了大拇指:“高!”
遲寶田就露出了憨憨的,謙遜的笑容,就像大多數平民百姓,被人夸獎時就會禁不住膨脹,恨不得順著話題再表現自己更優秀似的,道:“還有自家農場、公司的管理,我平時就不怎么管,全都交給別人去做,你要是不放心生怕手下的那些人干不好,或者私底下耍陰損故意坑你,那你就別用人,自己干,活該自己累,是不是?”
“如果真的遇到了這種情況呢?”溫朔問道:“唔,您遇到過嗎?怎么處理的?”
“我得知道賺錢了還是賠錢了,對吧?這就夠了。”遲寶田說完這句話,稍稍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什么,終于深吸了一口煙后,露出了一抹狡黠之色,道:“還是那句話,你坑我一次行,第二次還坑我那咱就別再合作了。其實這人啊,你傻笨傻笨的,他們覺得自己倍兒精明時,就會被自己的聰明給害了,老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讓你當廠長,副廠長、會計…往下挨個兒排,誰不想把你給弄下去,我升值?再說了,就算沒人這么想,他自己心里也得琢磨著,別人是否在盯著他。”
溫朔半知半解地點頭,凝眉思忖著。
遲寶田繼續解釋道:“將心比心吧,我對所有人都好,我問心無愧…那么這一百個人里面,有一個真正同樣待我的,就夠了。”
“怎么說?”溫朔好似明白了什么。
“越聰明的人越揣摩,越想不明白,越擔心,誰,真正是我的人,誰會私底下和我最好。”遲寶田道:“我做人做事坦坦蕩蕩,不欠誰的,不坑害誰,他們就越揣摩不透,找不到真正放心的幫手,就更不敢琢磨我了。當然了,有些一而再、再而三,我給他們臉卻不要臉的,最終的結局,就是殺雞儆猴中的雞了…我這人傻,卻也不是那受氣不吱聲的慫包。”
最后這句話,讓溫朔聽得禁不住后脊梁骨發麻。
我傻,卻不是慫包!
我脾氣好,可以容忍你一次兩次,但別拿我當傻子來坑…否則,就拿你當殺雞儆猴中的雞!
溫朔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談下去了。
因為他很清楚,遲寶田可不是“悶兒”,更不是憨傻之人,而是一個聰明至極的人物。
和這樣的人談話,保不齊什么時候,無意中的某個字、某個詞、某句話,就讓他猜到了什么。
“伯父,來,拿子彈給我…”溫朔道:“試試槍!”
“有把握了?”
“應該沒問題!”
“喏,上子彈的時候注意點兒,別搞反了。”遲寶田笑呵呵地把子彈遞過去,一邊說道:“開槍的時候,也要注意,防止槍口下沉,端住了,也要注意后坐力,防止槍口上揚…”
“行!”
“掌握,注意要點之后,就不要緊張了,又不是非得打中什么玩意兒,來來…”
“是這樣吧?”
“對嘍,子彈上膛,打吧!”
青煙裊裊。
前方一棵大樹上,枝葉亂飛!
“感覺怎么樣?”
“帶勁!”
“再來…”
“咋樣?”
“過癮!”
溫朔被獵槍震耳的聲響,以及林間彌漫起的硝煙味兒,還有子彈擊發后造成的破壞力,刺激得渾身熱血沸騰,他媽的,以后老子上癮了時不時地想要玩兒槍,可怎么辦啊?
想想端一把這種五連發,出現在玄門江湖大會的現場,誰他媽敢不服,就轟他娘的!
什么慕容秋江、湯泉寶、荊白…
什么俗世天人身!
什么妖魔鬼怪!
都是渣渣!
向來大智若愚,識人極準的遲寶田,除卻自家孩子小的時候,還從未有對一個人,一個年輕人,如此欣賞,甚至打心眼兒里喜歡過——而且他還知道,這是因為對溫朔的印象,有著兒子以往的講述夸贊,以及溫朔那些驕人成就先入為主,可他還是喜歡。
這不,一盒子彈就讓溫朔糟蹋完了,兩人這才興致勃勃,意猶未盡地下山。
因為子彈,因為獵槍,一老一少之間的關系迅速接近,本身就不喜歡端架子裝腔作勢的溫朔,更是放開了心態,回程的路上,干脆把獵槍背在了身上,臭顯擺似的,縱馬疾馳。
遲寶田看著直樂呵。
人嘛,就該這樣!
匆匆不過百年,何必讓自己憂愁度日?
中午。
興致高昂本身就好酒的遲寶田,一個勁兒地張羅著大家喝酒,尤其是和溫朔,好似找到了難得的知音般,談興極濃,兩人挨著坐,邊聊邊喝,旁若無人一般。
酒,喝得自然也就快了許多。
所以,午后溫朔、荊白、鄒天淳三人出發去往山里時,遲寶田已經大醉,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著。
荊白沒有喝酒,鄒天淳也是淺嘗輒止。
而溫朔,則是來者不拒,喝得比遲寶田還多,但他天生酒量驚人,再者又是修玄者,只要他不想讓酒精發揮作用,那么區區酒精,根本無法影響到他的身心絲毫。
月影山周邊地理環境,鄒天淳比較熟悉,所以由鄒天淳駕駛著一輛越野車,向山區進發。
按照計劃,他們今天不會進山,先沿著周邊的田間小路、鄉間公路,繞行整片大約六百余平方公里的山區,期間要經常下車,遠近交替地觀察山形地勢,周邊環境,荊白會以風水玄學之法,與天地相參,持羅盤觀風水,測算陰陽五行之概率。
所以,一下午的時間肯定是不夠用的。
這片諾大的山區,西北方其實還連接著一條龐大的山脈,直達邊境地區。
至于為什么說大約六百余平方公里的面積需要進行堪輿,是荊白提前在地圖上大致推算后,勾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