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澤爾引頸就戮。
為了換取陸斯坎兩大勢力支持爬蟲種族重返北地,爬蟲女王放棄了她在主位面的頭號手下…這自然沒什么錯。德斯澤爾的忠誠也沒錯,信仰也沒錯,唯一錯的是——他不是爬蟲種族…
阿瑟等人帶著德斯澤爾尸體回去,再度引爆無冬城人追捧英雄的熱潮。
納舍爾的宣傳機器全力運轉,吹噓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朝他們涌來。他們就算抵抗力再強也不由得迷失在輿論的漩渦中,場面恰似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因艾瑞貝斯強闖地牢“失傷”看守士兵,則被正式勒令去職,通告全城。吃瓜群眾紛紛表示理解,一方為情所困,另一方公事公辦,都沒有錯。
神殿也暫停了她的圣武士資格,按理說艾瑞貝斯受到這樣的懲罰后,應該立刻去懺悔室面壁思過…
可誰知道A姐居然徹底放飛自我,每天宅在家里做做飯、聊聊天,悠游度日。別說懺悔,她連神殿都不去了!這下林頓大主教有點兒抓瞎,難道艾瑞貝斯既跟城主府決裂之后,還要跟神殿劃清界限不成?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對A姐是既排斥又依賴,不得不悄悄捎話給艾瑞貝斯威脅說,“你這么做難道不怕失去神眷?沒有神眷你還是傳奇嗎?”
艾瑞貝斯回話是,“嗯,這個問題多年來都沒答案,我想試試。”
林頓大主教無話可說…還能說什么?找提爾告狀?提爾難道真的不知道?神的事兒什么時候輪到他來做主了?再說自從無冬城爆發瘟疫提爾就陷入沉默,靜靜旁觀事情發展,林頓懂的。
這就像放任盜版,成了造就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不成那是正斧還在研究,直接禁了就是。
艾瑞貝斯對外界的風風雨雨不聞不問,連副手畢維斯求見都直接拒絕。
據偶然見到過艾瑞貝斯一面的人說,艾瑞貝斯不再像過去那樣甲不離身,她如今穿著居家服裝,身上再找不到一絲無冬和神殿的標記…甚至還留了長發!
假冒的海姆牧師德斯澤爾伏法,他的最后一次破壞效果強差人意。
由于之前艾瑞貝斯極為嚴密的防范手段,被事實上關在神殿里的德斯澤爾始終找不到機會,直到納舍爾撤換了全部衛兵。
然而那個時候,治療藥的配方早就被研究清楚,而且已經治療了大部分貴族并實現了平民化的量產。德斯澤爾除了以研究的名義調集了一批爆炸物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最終被他毀滅的只有制造好的那批治療藥——可平民治療藥既然已經被拖了幾個星期,根本不介意再拖幾個星期…反而是王宮被炸(其中有一半兒是A姐砸塌的)這件事造成的影響更大些。
德斯澤爾早知道事情不可為,但他然然堅持炸毀這批治療藥,目的是為了再削弱無冬城一段時間,給爬蟲女王向南進軍打開一個窗口期。
這個窗口期只要幾周時間便足夠…可惜爬蟲女王事先放棄了這個頭號手下,她自然也放棄了這條重要情報。
時機稍縱即逝,當她從別的渠道得到信息,無冬城已經在向平民大規模散發治療藥!
納舍爾這次又聰明了一回,上次追求大規模發放的轟動效果結果被攪黃,這次干脆治療藥一邊制造一邊發放。
大批的群眾守在醫院外面等著藥被制造出來,這樣既給了平民眼前的希望,又給了中下層在中間上下其手的機會,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論做官,納舍爾真是甩出A姐幾條街的距離。
“死刑,不接受上訴,果然是這樣的判決…”沈言面無表情的說道。
而下面那些齊聲歡呼的人群,仿佛正義真的得到了伸張!
“換個人,換個罪名,同樣是死刑。”艾瑞貝斯就站在他身邊,兩個人都帶著兜帽,并用魔法模糊了臉龐,旁觀了范斯維克被審判的全過程。
就像A姐說的那樣,審判過程完全被周圍的民意綁架——而無冬城的人根本不在乎臺上那個人是誰,也不在乎是否有罪…他們在乎的是他們在瘟疫中承受了太多苦痛,現在苦難過去需要發泄!
所以無論是誰站在那個位置,哪怕只偷了一分錢,只要公開審判那肯定也是…死刑!
更何況這些人早被藏在人群中的人煽動起來…
“呵就是不知道,站在下面的那些人有多少曾受過范斯維克的恩惠。”沈言嘲弄道,站在這個位置觀看,真的像一幕莎士比亞的諷刺劇。
沈言和范斯維克算是朋友,但范斯維克非要堅持他亦無可奈何,再說他也為范斯維克準備了一個大驚喜!法庭上,范斯維克全程冷漠臉任憑法官發揮,不辯解也不否認。
當法官說出“立刻執行”時,范斯維克甚至主動走上絞架,反而讓身后的兩名獄卒一時無措。
“艾瑞貝斯,你知道善良是什么嗎?”沈言忽然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艾瑞貝斯愣了一下,隨即回答,“應該就是懷慈悲之心,做正確的事…就是這樣吧?”
沈言笑笑,是的,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善良的定義還停留在“好人做好事”這個層面上——他們還不知道有種模式叫“做慈善”,一個到處掀起戰爭讓千百萬人死亡的商人,可以通過捐款洗白成慈善家;一個打劫全世界的強盜,可以因慈善包裝成世紀善人。
一個純粹的壞人,如果擁有極高的知名度并通過媒體宣傳來做慈善影響年輕人,那他依舊是在做慈善…小惡與大善。
沈言沒有針砭時弊的意思,因為他自己就是靠這個操作無數次將陣營從邪惡邊緣拉回來的,十分有心得。
“為什么說這個?”
“仔細看吧。”
“犯人,你有什么想說的嗎?”法官對范斯維克喊道。
這并不符合流程,但他曾和范斯維克是朋友…剎那的惻隱之心讓他多說了一句。
圍觀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絕大部分人都興致勃勃的盯著脖子上套著絞索的范斯維克,想聽他說些什么…是聲明自己是無辜?還是臨死前放狠話?
他們熱烈的期待著,就像期待一幕劇的高潮部分——范斯維克說的內容必將隨著口口相傳衍生出無數版本,夠他們回去吹三個月的牛逼!
然而范斯維克只是平靜的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一言不發,用實際態度表示無話可說。
人群開始不滿起來,起哄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將握了很久的爛菜葉和雞蛋丟了上來…過去高高在上施舍的人如今套上絞索,竟然還敢不滿足大家的愿望?死有余辜!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尖叫,“范斯維克,你那個漂亮的老婆呢?她怎么沒來送你!是不是已經跟人…”
范斯維克和艾瑞貝斯的“情侶關系”眾人皆知,他們可以說是無冬城最著名的一對情侶。在場的不知有多少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過他們,如今范斯維克被送上絞架,無數人陰私的想知道艾瑞貝斯的感覺!
或者說,想從她的痛苦中汲取快樂!
只是那種陰暗的念頭一直藏在心底,只是如今卻被人當眾喊了出來!
然而那個念頭剛剛隨著喊聲浮現,就聽見“呲”的一聲劃過頭頂!
只見喊話的那個人腦袋往后一仰,眼眶內多了一根鋼箭!從眼睛射進去刺穿頭顱!
人群一剎那變得極為安靜,死的那個人周圍瞬間多出一片空地,任憑那人的尸體倒在地上…
“還有誰?”沈言手持長弓出現在屋檐邊沿,他露出本來面目,冷冷的看著下方。
“是艾瑞貝斯的弟弟…他什么時候進城的?”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看著現場一片死寂,站在法官身后的某個衛兵站出來大喊,“沈言!你怎么敢…”
然而話未說完就聽見“呲”的又一聲!
一根鋼箭從他的嘴射進出,喉嚨后面穿出,衛兵仰天翻到!眼見不活!
“還有誰急著去死?”
沈言溫柔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