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見信如唔》的主題是“懷念”,6位嘉賓讀的信各不相同,有的懷念友人,有的懷念親人,有的懷念家鄉、懷念祖國,有的相隔萬里,有的(陰陰)陽相間…
臺上燈光明亮,臺下的觀眾席上則熄滅了燈光,許多觀眾的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雖然看不清,但許多人都在流淚,因為他們不約而同地做出抬手擦眼睛的動作。
現場無比的安靜,只有嘉賓沉浸在(情qíng)緒中朗讀,讀一封女兒寫給媽媽的信,那真摯的感(情qíng),聲聲的呼喚,足以融化任何人。
黃湘寧把糖果兒抱在懷里,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親昵地附在她耳邊說悄悄話,然而小人兒的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落,她雖然調皮,但是極其善良,極其感(性性),很容易被感動,也很容易相信人。
“媽媽,我好(愛ài)你。”糖果兒從黃湘寧懷里掙脫出來,抱住她的脖子,附在她的耳邊,真摯地說道。
黃湘寧緊緊把小人兒抱在懷里,好像很怕失去她,在她額頭親了又親,說道:“媽媽也好(愛ài)你。”
“媽媽,這位小姐姐的媽媽去了哪里?她怎么不來看她呢,好可憐吖,她真的好想媽媽呀,我聽的都好難過啦,她的媽媽不難過嗎?”糖果兒抬手擦了一下眼淚,柔柔弱弱地趴在黃湘寧的懷里問道。
黃湘寧摸摸她的小腦袋,說道:“她的媽媽肯定更加難過,全天下的媽媽都非常非常(愛ài)她們的孩子,只是很多時候不是不想做,而是真的做不到了。”
糖果兒滿臉關切地問:“媽媽,她的媽媽是不要她了嗎?”
“不是不要了,媽媽怎么會不要了孩子呢。”
“那她干嘛不來看她?”
“因為她離開了呀。”
糖果兒追問:“去哪里了?”
黃湘寧頓了頓,說:“去另外一個世界了。”
糖果兒沉默半晌,難過地說:“是去世了嗎?糖果兒知道老人家都會去世的,她的媽媽也去世了對不對?”
黃湘寧:“是呀,她的媽媽去世了,所以見不到她了。”
“喔。”
良久,糖果兒忽然重新緊緊抱住黃湘寧的腰,說:“媽媽,我不要你去世,你不能離開糖果兒,糖果兒可不能沒有你,我會哭死的,你行行好吧,可不要不理我呢。”
黃湘寧的眼眶又紅了,無聲地將抱著這個小人兒,輕聲說:“媽媽哪里舍得離開你啊,媽媽真想這樣抱你一輩子,不管將來發生什么。”
黃湘寧想起前天去看望姜昕的經過,心里更加難過。
糖果兒抬起小臉蛋:問:“小霜說有媽媽的孩子是個寶,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有媽媽的孩子都是寶呢。”
“那糖果兒是媽媽的寶嗎?”
黃湘寧親了她一口,毫不猶豫地說:“是媽媽的寶寶。”
糖果兒這才破涕為笑,對旁邊的唐三劍說:“爸爸,糖果兒是你的寶嗎?”
“當然是,你是我們全家人的寶。”
“嘻嘻”
小人兒這才止住眼淚,看著臺上的嘉賓說道:“這個阿姨為什么要讀讓人哭的東西呢,開開心心的不好嗎,弄得我好難過,哭了好多眼淚,真是累死人啦。”
“糖果兒要是不想聽,就塞住耳朵吧,媽媽幫你。”
黃湘寧伸手捂住小人兒的耳朵,但是被小人兒扒下來了,不(禁jìn)好奇地問:“不是不想聽難過的嗎?”
糖果兒抽抽鼻子,不舍地說:“還是聽吧,好可憐吖,好想知道寫信的小姐姐是怎么長大的,沒有媽媽的小孩子也能長大嗎?”
雖然覺得這封信聽的太讓人難受了,但是糖果兒又很想聽,她關心寫信的小姐姐,沒有媽媽的(日rì)子可怎么過呀,想想好可憐,她還沒遇到過沒有媽媽的小孩子呢。
接著嘀嘀咕咕:“唉真希望小霜不要讀這樣的,太難受了,讀點讓我笑的唄,比起流眼淚,糖果兒還是喜歡笑。小霜要是又讓糖果兒流眼淚,我可不會放過他的,這個家伙要給小寶寶講一天一夜的故事。”
時間飛快,胡中遠的信讀完了,主持人說道:“我們剛才聽了女兒寫給媽媽的信,讀了老父親寫給意外(身shēn)亡的兒子的信,讀了垂危的姐姐寫給遠在戰場生死未知的弟弟的信,讀了他鄉客寫給自己祖國母親的信…現在,我們要聽的是,一位網絡作家寫給廣大書友的訣別信,有請青年作家唐霜,為我們朗讀鄭暉的《太陽照常升起》,大家掌聲歡迎!”
唐霜的臂彎里夾著書夾,鎮定自若地在掌聲中走上講臺,面對觀眾席先鞠了一躬,然后,走到講臺前,將書夾輕輕放在講臺上,翻開,微微低頭,凝視書夾中的文字…
糖果兒推了推滿臉自豪的黃湘寧,怕打擾了唐霜即將開始的演講,但又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于是只能用極小的聲音說:“媽媽,小霜怎么成了爸爸吖?”
黃湘寧疑惑地問:“成了爸爸?什么意思呀?”
糖果兒指了指眼睛,說:“他戴了眼鏡誒,他的眼鏡是哪里來的?他為什么要戴眼鏡,他又不是近視眼,他的眼睛賊厲害,我躲在哪里都能被他找到。”
黃湘寧忍住笑,這個賊厲害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給小人稍稍解釋了為什么戴眼鏡后,小人兒才舒了一口氣。
黃湘寧好奇,問:“你很擔心哥哥是近視眼嗎?”
糖果兒嚴肅地點點頭:“嗯,很擔心,近視眼不好,是眼睛生病了,好可憐,像爸爸,眼睛經常酸酸的,還流眼淚,拉眼屎…”
唐三劍:!!!∑(Дノ)ノ
小人兒還在自顧自地嘀嘀咕咕:“拉了眼屎可真惡心,像爸爸,往衣服上擦,還有桌子上,(床床)上,被子上,噫小寶寶從來不拉眼屎,只拉粑粑,小霜可千萬不要變成那樣,他可才20歲呢,不要做油炸的中年人,再說了,小霜以后要經常陪糖果兒捉迷藏,要是近視眼了,還怎么玩呀,倫家一躲起來,他就找不著了…”
臺上,唐霜終于從書夾中收回眼神,掃視一眼黑壓壓的觀眾席,他們在暗,唐霜在明,他們能清晰地看到唐霜的細微表(情qíng),而唐霜則看不清他們的反應,盡管如此,唐霜還是大致看到了糖果兒幾人所在的位置。
現場異常的安靜,唐霜的沉默時間有點長,但是他沒有絲毫怯場,穩穩地壓住了場子,在眾人不斷積蓄的期待中,讀出了第一句話——
“現在,小道不能再繼續寫作了,小道要向書友們告別了,因為小道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