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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決戰前奏

  用兵以奇險,往往是出于無奈。

  承匡一城久攻不下,若是穩扎穩打,必要先攻下承匡、戴,然后再攻寧陵,從而靠近商丘。

  可諸侯聯軍若是這么打,就要考慮是萊蕪先被墨家的主力攻下,還是己方先攻破了商丘,時間上只怕來不及。

  齊國已經是無路可退,唯有先攻下商丘或者用屠殺的方法逼迫墨家回援,才有可能穩住齊國的局面,解決此時的危局。

  既是斷定墨家泗上留守部隊盯上了右路的韓軍,這倒正是一個機會。

  昔年墨子曾言,凡不守者有五:城大人少,一不守也;城小人眾,二不守也;人眾食寡,三不守也;市去城遠,四不守也;畜積在外,富人在虛,五不守也。

  商丘正合其一。

  承匡卡在右路和中軍主力之間,寧陵在商丘之前,但守軍的數量都不是很多。

  計議已定,諸侯聯軍終于做了決定。

  分兵五千圍承匡、分兵八千圍寧陵,其主力繞開寧陵,直奔商丘以圍城。

  一旦圍城,則命在陽夏防守的韓軍密切注意墨家的動靜,先守好陽夏、固城,待泗上留守部隊支援商丘之時,陽夏之君出兵柘城,會于商丘城下,將泗上的留守部隊殲滅。

  聯軍主力出寧陵、圍商丘的行動剛剛展開不過三天,在單父等待機會的適就的了消息。

  軍帳之內歡聲雷動,看起來諸侯聯軍已經上當了。

  在單父附近墨家集結了在泗上的幾乎全部主力野戰部隊,四萬步兵,一萬六千騎兵,外加工兵和炮兵。

  剩余的野戰部隊則分散在陳、柘城等地做疑兵。

  若是能夠抓住機會聚攏部隊,正可以打出來一個大約七萬解懸軍對大約五萬諸侯聯軍的優勢戰役。

  這場戰役適是準備分兩段打的,先難后易,他要的不是諸侯聯軍退兵,而是要將韓、魏、衛、齊的最后一支野戰部隊全都埋在這里。

  所以他根本不想先動右翼的弱旅韓軍,那樣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從而開溜。

  只要中軍主力被消滅,那三萬韓軍也就是盤中餐物,無處可逃。

  單父距離商丘并不遠,至關重要的戴城雖然被圍,但是諸侯聯軍也還未攻下,。

  即便局勢十分有利,但實際上也就爭取了大約兩天的時間。

  一旦大軍開始行動,很快就會被敵人發覺,到時候要么是右路的韓軍必然北上。

  若是會和成功,倒不是打不了,而是打起來會很麻煩,傷亡會很大。

  以多打少,和人數相近,那大為不同。

  戰場戰役的結果直接影響到今后的計劃。

  若是大勝,能夠先集中優勢兵力殲滅聯軍中路,然后殲滅韓軍,則軍隊可以不用修整,趁勢北上,攻入新鄭兵臨黃河,威脅韓、周東征齊國。

  若是小勝,可能就需要修整一段時間,防止趙國趁機干涉,不要過快進軍以免戰線拉得太長兵力分散出現意外,穩扎穩打爭取三年滅齊。

  大勝小勝的關鍵,已經不在墨家主力這邊,而是在做疑兵的陳、苦縣等地的那些部隊那里。

  一旦韓軍由北上會和的意圖,就需要在那里做疑兵的部隊至少堅守一天的時間,為主力會戰爭取足夠的時間。

  只要一天時間便足夠,因為大軍一旦出動留給適的時間也不多。

  在苦縣、陳等地的部隊收攏的話約有八千野戰部隊,在內線作戰就算可以補充一部分二線守備的兵卒,數量也不會太多。

  商丘之南并非筑壘區,這就需要這些部隊用最頑強的精神,接近可能拖住陽夏的韓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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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適思考著柘城這個地方,也就是許多年前宋襄公揚名仁義無雙之地,只怕這里才是整個戰場上最為殘酷的地方。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猶豫。

  于是下令,一個步兵師以及三千騎兵出右路,快速解戴城之圍,解圍后迅速南下承匡,留下兩個旅的步兵加強承匡的防御,剩余部隊靠近寧陵。

  主力則直撲商丘以北,擊潰聯軍外圍后貼近聯軍主力,待右路偏師集結后,展開決戰。

  左翼以苦縣、陳地的疑兵為主,他們佯攻陽夏,然后北上柘城,在柘城與承匡之間防御,阻止韓軍北上和聯軍主力匯合。

  這也是分進合擊的戰略,適總算是明白了古時候作戰為什么失期皆斬。

  在這個通訊完全靠馬、消息傳遞速度最快一天二三百里的時代,分進合擊戰術用好了那就是一場可以載入史冊的大勝,用不好就可能會成為笑話。

  可不用還不行。

  好在這是內線作戰,宋國這些年的道路修的不錯,糧食補給和后勤也因為在內線的緣故可以不用過多考慮。

  加上戰役發起的時間是深秋,天干物燥,又無陰雨,正適合大兵團機動。

  圍攻戴城的聯軍并不多,只有大約五千,戴城之中尚有一個旅的要塞守備旅。

  以一個步兵師加上三千騎兵突襲,只要不犯下太大的愚蠢,當無問題。

  只要戴城之圍一解,急下承匡,聯軍主力會以為墨家要切斷他們的后路,便極有可能讓在陽夏的韓軍北上擰成一團,讓墨家吃不下。

  否則的話,若不分兵先斷后,在商丘附近的聯軍可能會過早發現墨家主力的動靜,便有可能向后溜,很可能殲滅戰會被打成追擊戰擊潰戰,那樣一來并不利于今后的戰局。

  同時右路先攻戴城、承匡的部隊也是留一后手,一旦若是諸侯聯軍發覺情況部隊選擇南下會和韓軍,從陽夏退到許地,那么右路的這支部隊也可以做出變動。

  到時候固然可能要變成兵力一比一的局面,可也只能打下去了,到時候右路這支部隊就要迅速做出反應南下固城。

  屆時,右路這一支便要做阻擊,而原本計劃打小商丘之戰的苦縣、陳等地的部隊就要會和主力打決戰。

  這既要看右路的部隊攻擊的情況,也要看對面諸侯聯軍們的反應。

  已經引誘到這一步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對面能夠未卜先知而不犯錯,那也就只能打大商丘會戰了。

  當天晚上,已經成為了騎兵師貳師長的庶俘羋等人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命令他們三天之內行軍一百一十里,然后在一天之內解決掉戴城附近的敵軍。

  在那里補給之后迅速南下,解圍承匡,加強承匡的防御。

  這一百一十里不是地圖上的距離,但也差不多。

  車同軌之后,為今后作戰的需求,宋地的耕地壟之間切好可以通行兵車、炮車。

  當然對于農夫而言,這樣有利于他們秋天收獲的時候趕牛車馬車,所以對于車軌的統一伴隨著壟作和雙轅車的普及,很快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

  加之這里的道路不錯,畢竟這里是墨家最為重視的菏水筑壘區的后方,道路狀況良好加之如今無雨,三日行軍一百一十里,而且又是在內線作戰,并無問題。

  斥候們將戴城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因為戴城本來就還在墨家手里,諸侯聯軍分兵圍,但卻沒有攻下。

  那里一共各有大約五千名齊軍,正在挖掘圍城的營壘,之前攻擊了幾次損失有些大,于是選擇了圍而不打。

  庶俘羋所在的騎兵師的兩個旅劃歸給他指揮,右翼軍的主將是步兵師的師長,他從屬于對方指揮,但卻是右翼敵前軍委會的一員。

  會上,右翼的主將傳達了一下上面的意圖,很明確地表示道:“巨子的意思很明確。總結起來,就是戴城要穩、承匡要快。”

  “三天時間,我們不能太快,要做好偵察和掩護。”

  “但是一旦解了戴城之圍,南下承匡一定要快。換言之,戴城一旦攻下,必須要要在兩天之內解圍承匡,不可耽擱。”

  庶俘羋點點頭,他已經可以理解這是為了什么,便建議道:“如果斥候的情報沒錯,承匡附近只有大約五千齊軍。他們選擇了圍城的話,其實一旦解圍了戴城,我們這兩個旅的騎兵可以單獨南下,迅速插到承匡城下。”

  “他們既然選擇了圍城,必然對外面防備松懈,若是突然襲擊,便有機會。”

  “若是突襲不成,騎兵還可以黏住他們。一片平原遭遇了騎兵,他們只能選擇就地結陣,不敢輕動。就算結陣后退,行軍速度必慢。”

  “到時候步兵也可以跟上,從而圍殲之。”

  “不過,要我說,基本上不太可能用到你們步兵,這種短距離的突襲,總歸是我們騎兵的事。”

  上面主帥的命令只是在某天攻下某地,卻不可能告訴下面的人該怎么打。

  就算是脫下下裳露出下面的東西把敵人嚇跑也行,只要按時完成任務就好。

  這種戰前的討論會就很重要,加之整個戰略意圖過于明顯,庶俘羋也能夠猜到上面的想法。

  攻戴城,是要堵住聯軍從北面后撤的路,這個要等到解懸軍主力接近商丘之后再開始攻擊,不能太早。

  攻承匡,則是要趁著敵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占據中線,到時候聯軍是從北撤還是從南撤,在承匡的這些部隊都可以做出反應。

  若是北撤、韓軍向上集結,則加入主力會戰;若是南逃,匯合韓軍回許,則要南下固城做阻擊部隊。

  庶俘羋的想法得到了與會之人的支持,如果是正常行軍的話,很可能承匡等地的齊軍會聽到風聲。

  到時候提前開溜,又要浪費一些時間,再一個可能加入到決戰之中,那又多出來五千兵力。

  敵方每少五千兵力,就意味著側翼的更不穩固,也就意味著需要收縮戰線,很可能打出來一個側翼包抄的殲滅戰,利用騎兵優勢讓諸侯拼湊起來的天子之師全都葬送在商丘附近。

  一般來說,圍城的話重心在內而不在外,所以庶俘羋所言的騎兵突襲踏營的想法極有可行性。

  再者來說,守衛承匡的守備部隊也都是得了墨家守城的真傳,絕不會那么老實地就在城中固守,最起碼出城偷襲、挖掘地道反擊這樣的事不會太少,絕不會被動地等著對方圍城。

  那樣的話圍城的五千兵力只是對內都捉襟見肘。

  戴城距離承匡也不是太遠,騎兵若是在戴城補給,可以迅速南下,甚至可能在承匡等地的齊軍得到消息之前就先踏營。

  略作討論之后,便暫先這么議定下來。

  次日一早,天剛亮,在這里隱蔽集結了好一陣的士兵們開始梳洗。

  這里不是外線,而是在最富庶的菏水筑壘區之后,士兵們的后勤保障很充足,用不著像是在外線作戰一樣要經常吃炒面和干餅。

  燒火做飯用多是木炭,早飯是熬煮的稠米粥和豆類。

  吃過早飯后,士兵們便知道要開撥了,因為士兵委員會的人和司務長們在分發配給的蔗糖塊和酒,這是大戰之前的標配,屬于額外的伙食補助。

  “整理背包!”

  軍官們傳達著命令,士兵們各自集結,司馬長連長清點人數。

  所有的病號全部交由督檢部的內衛部隊,由他們在大戰期間監視。

  步兵們的背包里簡單一些,除了日用品和小毛氈被子外,每人八十發紙包的火藥和鉛彈,每伍的伍長還要攜帶一些鉛塊和小模子。

  騎兵們的就稍微麻煩些,要檢查馬蹄鐵、馬蹄釘子、每個伍備下的用于堵塞敵方銅炮火門的釘子、錘子等等。

  這些騎兵不是解懸軍中精銳的武騎士重騎,而是輕騎,身上沒有鐵甲,只有皮甲。

  標配的裝備只有鐵劍,沒有火槍,不過一些軍官或者出身比較富裕的騎兵還是會自備一些手銃,但是很少有能用到的時候。還有一些人自己配備了匕首。

  這些輕騎的軍裝比步兵們要華麗的多,而且還有一套羊毛呢的大氅,這種騎兵大多都是標準的良家子,土地足夠使用馬耕而且自小接觸馬匹。

  再加上庶俘羋等一批從趙地高柳回來的軍官充斥其中,造就了這些輕騎的風格。

  騎兵和步兵不同,里面職業兵的比例更高一些,不發土地但是每個月的薪水很高。

  而且大部分職業士兵即便退役,也會有很多商會搶著雇傭,或者是一群人懷著發財的夢想結識伙伴,將來去邊境謀生發財。

  和那些精銳的用于沖陣的武騎士不同,這種突襲、斷后、襲擊糧道的任務,交給他們是最為合適的。

  而且一般情況他們也是對付敵軍側翼騎兵的主要力量,雖然對沖沖不過泗上的武騎士,可是欺負一下諸侯的騎兵并無問題。

  兩個連隊的輕騎先行離開,他們要在大軍的前面偵察和開路,同時可能還要對付一下敵方的斥候,這種任務交給這群人最合適。

  三日后,三千這樣的騎兵和七千步兵靠近了戴城。

  這場關乎天下歸一是在十幾年之內還是幾十年之內的決戰的主力會戰的前奏,在戴城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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