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軒茶館坐下,腦子有些發懵的楊秀蕓不禁觀察起周邊,只見來喝咖啡的大都是年輕人,看著他們個個甜蜜溫馨的樣子,讓人很羨慕…如果有時光逆轉,她真想回到從前,但,命運多桀,回頭路沒得走,后悔藥自然也是沒得吃。
夜,很快深沉了下來,秀蕓起身再次朝著賓江河邊走去,這時河邊寂靜,已經沒有游人經過了。
秋風徐徐吹來,讓人感到了一陣陣的秋來的涼意,秀蕓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越發的透起了冷,她顫顫地站到了欄桿邊,向四周環顧了一下——想要表達對這個世界的最后一次眷念,然后毅然地站上了欄桿的墩子——就在這時,她正準備往江中跳時,突然一道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秀蕓,別跳!別跳!!”
“秀蕓不要啊!!!”
喊聲劃過耳際,然而為時已晚,楊秀蕓已縱身跳入了賓河中…
其中一道喊聲的源頭——疾跑奔來的華奮強,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河中,向著秀蕓奮力游去…
在岸邊著急地叫救人的還有馮娟和蔣端祥,他們的呼喊聲中,引來了為數不多幾個還在錦軒茶館喝茶的年輕人,其中幾位會游泳的小伙子也跳入水中營救。
賓河邊一下子熱鬧起來,熱心人們有得拿來手電照著河面,熱切地呼喊,有得則忙于報警…大約五、六分鐘后,大家終于盼到可喜的畫面,奮強攬住秀蕓奮力游上了岸。
被救上岸的楊秀蕓起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也沒有起伏,似乎沒有呼吸了。
所有人都十分著急,華奮強格外心焦,全身濕漉漉的他也顧不上許多,開始按照以前在紅十字會學到的急救方法,多次按壓秀蕓胸脯,并嘴對嘴地向她做人工呼吸,得以在救護車趕來之前,讓秀蕓吐出了腹水,緩過了氣來。
隨即,救護車到來將楊秀蕓送到省醫院,華奮強顧不上回家換了衣服,便與馮娟、蔣端祥一道趕去了急診室。
很快,秀蕓便清醒了過來,當她一轉臉看到華奮強、馮娟和蔣端祥都在場,眼淚止不住地開始掉,并說:
“你們不該救我…讓我解脫算了,我真的不想活…”
馮娟走到秀蕓的病床邊蹲下,握著她沒在輸液的那只手,很有耐心地說:“秀蕓,你真不負責任,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嗎?你的父母怎么辦?他們可不能失去你這個寶貝女兒啊。”
奮強也站在旁邊搭話:“還有我們這些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們會很難過的。”
蔣端祥接著勸:“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有什么難事解決不了,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都會幫你的,一定。”
秀蕓嘴唇顫抖了半響,才輕聲吐出一句:“謝謝你們。”
馮娟主意到了秀蕓看著奮強的眼色有些復雜,不禁脫口而出:“秀蕓,你真該好好謝謝強哥…你呀,真笨,強哥一直都關心你。你以為今天強哥救你是巧遇呀——其實不是,他發現你有些異常,已經找了你一個下午了。”
秀蕓不掩驚訝地問:“你們一個下午都在找我?”
“是的!”馮娟如實回答,“曾莉回到公司把你的事情匯報給強哥之后,他覺得你或許會有輕生的念頭,便告知了我們…然后我們三人在你們公司的大樓旁邊等了你一個下午,他叫曾莉把你們公司的保安說通了,把所有通往頂樓處的門和電梯全都關了,你沒發覺你公司的電梯停用了?而且還派了保安一直在觀察你,生怕你跳樓。”
“難怪我出門坐不了電梯了,只能走下樓,原來是你們搞的鬼。”秀蕓繼續問,“那…你們是怎樣跟著我到賓河的?”
“你開車直接到了賓河公園,”馮娟繼續說,“在河邊站了很久,有幾次有想跳河的動作,引起我們的注意,我本想上前去制止你,被強哥拉住了,他說,如果你不是想跳河自殺,把事情搞砸了,反而弄巧成拙,到時候我們無法跟你解釋。”
秀蕓眼睛里不覺已經溢滿了淚光,第一次主動認錯:“強哥,過去是我不對,我太任性了。”
奮強也禁不住地自責:“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做事不干脆,讓我們之間產生了不少的誤會。”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作自我批評了。”馮娟微嘆了口氣,“今后你們兩個重歸于好,別再鬧別扭了…秀蕓,你們兩個真的般配…強哥對你這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馮娟這么一說,秀蕓忙搖頭道:“娟子姐,別再提這事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奮強這時沒有插話,他仍然幻想著與馮娟重歸于好。不過有蔣端祥在,他說不出口。蔣端祥自然不知道奮強的心思,但他以前是楊秀蕓的男朋友,自然知道秀蕓的脾氣是說一不二的。
不過,蔣端祥也覺得或許靠譜的奮強是秀蕓的最好歸宿,于是說:“我一直聽馮娟念叨,說你們兩人是天生的一對,應該走到一起。”
秀蕓此時實在沒有心思在這種兒女情長的事上糾纏,便輕聲一句:“這是你們的一廂情愿…”隨即,她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了。
三人看出秀蕓很累,便識趣了不再多做打擾,緩步一道走出了急診室。
折騰了一個晚上,天已經微微亮了,馮娟揉了揉有些發困的腦袋,對華奮強和蔣端祥說:
“你們回去休息吧,楊秀蕓由我來照顧。我覺得你們在這里,她有些不自在。”
這時,曾莉趕來了,她給大家帶來了包子和豆漿——昨天中途華奮強叫曾莉回家休息去了,但她一直在擔心著秀蕓的安危,于是一大早她打電話給華奮強,得知他們在省醫院的急診室,便也匆匆地趕來了。
吃過早餐,華奮強和蔣端祥都被馮娟支走了,她和曾莉兩人開始負責照顧秀蕓。
華奮強其實他沒有回家休息,他直接開車到了位于百花潭的楊秀蕓父母的家,他是怕秀蕓的母親擔心女兒,特別過來安慰她老人家的。
楊母見到奮強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邊泡茶邊聊:“我家許久都沒來人了,你是我這個月見到的第一個客人。”
奮強為了討伯母歡心,緩聲道:“伯母,以后我常來看你,你不會嫌我煩吧。”
伯母顫顫地把茶泡好,眼中泛起一圈欲淚的紅,努力壓住哽咽回答:“歡迎、當然歡迎…誰會嫌你呀,我可高興了…那感情好啊——我我閨女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氣,她脾氣倔,是我從小慣的,現在要糾正過來,難呀。小強,以后要多擔待點兒…”
奮強繼續違心地說:“秀蕓那脾氣很有特點,我喜歡。”
伯母點頭說:“喜歡就好,希望你們兩個互相不嫌棄,別再鬧別扭,我們當老的就高興。”
隨即,楊母坐到奮強身旁,拉住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她的閨女一直喜歡著他,可惜有緣無分,把年齡也拖大了,已經快40的女人現在要找對象也難,這一直成了他們兩老的心病。如果女兒要結婚生子的話,一定很困難,兩老很為女兒這事操透了心。現在,據說她的蕓兒,決定終生不嫁人了,這讓伯母很著急…
楊母長嘆了口氣:“你幫我去勸勸蕓兒,別任性了,遇上合適的還是要嫁的,到老了也好有個伴嘛。”
奮強這時自然不能表達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伯母繼續說:“小強,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有45歲了吧?你聽伯母的,別再耽誤了,把家安了,事業和家庭都不能誤呀。沒有家庭,你拿事業干嘛?”
兩人隨即聊了將近一個多小時…
正聊得起勁時,楊秀蕓回家了——是她堅決要求回家的,馮娟和曾莉把她送到家門口,看著她進門后才略不放心地返回——盡管昨晚折騰了一夜把秀蕓從死亡線上撈了回來后,馮娟在醫院給她說了許多話,講了許多的道理,希望讓她明白了,不要輕生,只有懦夫才選擇逃避現實,希望她可以堅強地活著。
秀蕓進門見到奮強與她母親聊得正開心,卻不得不上前打斷,有氣無力地求奮強幫忙,替她把放在錦軒茶館柜臺處的車鑰匙拿到,再到隔壁停車場找到她的車,將車開到她的公司,把她放在辦公桌上的遺書和手提包取回來,因為包里有她的手機,她想在休息期間開始工作,沒有手機不行。
奮強立刻起身遵命照辦。
華奮強很快來到了在楊秀蕓的辦公室里,第一眼便發現了那份遺書。
他拿起遺書看了起來——
今晚,我將要告別這個對我有著美好幻想和憧憬的大千世界了,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那里就是人們傳說的天堂。
在這之前,我想了很多,真后悔當初一時沖動,放著好端端的公務員不做,卻要留職停薪下海搞什么創業。下海已經有十多年了,最大的感慨就是累,說不出來的創業者的那種累;最失落的就是家,我造的房子有千萬家,可我卻沒有一個家。看著我的同事、同學和朋友都有家,我的家在哪里?
創業的艱辛,我不怕,可怕的是我沒人愛,有誰會愛我這個只懂事業的極為好強的女人?我一直愛著一個人,為他我付出了多少心血,雖然與他接觸,我有自私的一面,我愛財,把錢看著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我是真心地愛他的。他多少次拒絕我都不放在心上,我幻想他能有一天能夠接納我。我知道他愛著另外一個人,我也知道是我的任性他不敢接納我…今生我們已經沒有緣了,只有等來世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讓我在臨死之前,深深地對他說一聲:“我愛你!”
現在我感覺到了錢是身外之物,人死后什么也帶不走。我很愧疚,對天賦科技軟件開發公司董事長陸天成的死負有一定的責任,如果我對游戲企業深入地調查、了解下去,繼續對他的公司投資,找出游戲企業的出路,也不至于讓他走上了絕路。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講,這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解脫呢?
我死后,請將我的公司的所有資產全部變賣了,除去1000萬留給我父母外,其余的錢存入銀行作為對失學兒童援助的專項基金,為那些失學兒童提供幫助。我希望這筆資金交由奮強公司的華奮強董事長來操作,讓這世上更多的兒童能夠上學,讓他們得到更多的關愛。
再見了,我們來世再見。
秀蕓絕筆X月XX日 華奮強看了楊秀蕓的遺書,感慨萬千,只覺得自己有太多對不起她的地方…是他耽誤了秀蕓的青春年華…
奮強沒有憋住喉頭的一生哽咽,終于忍不住地哭了起來…這么一個大男人在略顯陰暗辦公室里哭了很久,哭得很傷心…
華奮強把秀蕓的車停到了她父母的住處的停車場里,把手提包也交給了主人,唯獨就是她寫的遺書沒有交還給她。
奮強告訴她,遺書已經被他撕掉,扔進廢紙簍里了。
秀蕓這回并沒有多想,在她有些泛空的意識里面,覺得只要遺書不落在其他人手里,在奮強那里如何保管她都不在乎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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