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奮強氣沖沖地出了華府,他現在唯一能回地方就是賓河宿舍了。又氣又累的他,只得坐著出租車又回到了賓河邊。
回想過去,奮強在政府機關上班的日子,白天無論有多累,他還能吃了晚飯沿著河邊的小道到賓河公園里悠閑散步,今時這種閑情逸致的心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全被饑餓和煩躁所代替。為了平復難過的心情和饑餓的狀態,他決定去到賓河公園邊的廊橋餐廳去吃飯。
華燈初上,賓河邊的景色很美,廊橋餐廳的霓虹燈在夜色里閃爍著,吸引著南來北往的顧客。廊橋餐廳在CD市算是高檔餐廳了,奮強雖然在CD市土生土長,但一次也沒有進去過,這里的菜品一份小幾十塊,在這個時代可說是“天價”,一般人還真不敢在這里消費。
一邁入餐廳門口,服務員微笑相迎。餐廳里面設有中餐廳和西餐廳,聽說奮強想吃西餐,服務員帶著他往右廊道走,穿過一道裝飾精美復古的院落,進入了一個歐式復古風格的西餐廳區域。
服務員把一本菜譜遞給奮強,上面印著餐廳內經營的各式菜品,雖然寫的都是英文,但難不倒他。讓他為難的只是價格太貴,一時很難下決心隨意點餐…
他隨后又想:管他的,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今朝有酒今朝醉。便狠心點了一份牛排,一份牛肉臘腸披薩。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整個餐廳只有華奮強,以及他對面不遠處一位似乎正在等人的棕發老外姑娘,整個氣氛優雅而靜謐,加之柔和的薩克斯曲子充溢著整個西餐廳,讓奮強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牛排和牛肉臘腸披薩很快端上來之后,從來沒有用過刀叉吃飯的奮強將手中的餐具看了又看,最后還是忍不住對服務員提出了一個要求:
“你這刀刀叉叉的,我用不慣,你能否把牛排給我切好,拿一雙筷子給我?我習慣用筷子。”
服務員第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顧客,自言自語道:“西餐廳就是使用刀叉的呀…”但見奮強堅持要筷子吃,也只好照辦。
奮強拿著筷子夾著切好的牛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坐在對面的棕發姑娘將他的行為看在眼里,感到好奇——她還是第一個看見有人用筷子吃西餐的。
她用手與奮強打過招呼之后,她用很濃重的美語對奮強說:“你好,我對你用筷子吃西餐感到好奇,你能說是什么原因嗎?”
沒有想到奮強居然能夠聽懂姑娘的話,他用英語回答:“沒有原因,我覺得筷子好用,就用筷子。就像你們使不慣筷子用刀叉一樣。”
奮強的說話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關鍵在于,奮強居然能夠用英語應答。這位棕發姑娘隨之自我介紹道,她是到內地來洽談生意,由于語言不通,一直困難重重,畢竟,在內地要碰到一個會英語的人太少了。
于是,棕發姑娘主動邀約道:
“我可以與你坐在一起吃飯嗎?”
奮強當然不介意,于是姑娘在奮強對面的座位坐下了。
從隨之的交談中,奮強了解到:這位姑娘來自美國舊金山,叫Anne,她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中國人,她是來中國內陸是尋求合作商做生意,隨便來尋根。她聽她母親說過,她母親的老家位于CD市的浣花溪旁。
奮強也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華奮強,現在CD市JN區政府機關里工作。”他不敢說他是奮強家具廠的老板,因為奮強家具廠已經破產,資不抵債,此刻他正在躲債呢。說著,他從兜里遞上他原來在JN區政府機關工作的名片。
美國姑娘看了看華奮強的名片,說:“你們政府還挺重視對外交流,名片都印了中英文兩種文字。”
華奮強回答:“名片上的英文是我要求領導給印上去的。”
Anne贊許地說:“你還挺有超前意識的。”
說著Anne點的金槍魚披薩、菠蘿船水果沙拉和牛排也上桌了,姑娘還要了一瓶紅酒,她叫服務員給奮強也斟了一杯紅酒。
說到浣花溪,奮強可說是非常熟悉。他告訴Anne,那個地方非常美,浣花溪旁有一個杜甫草堂,是中國大詩人杜甫居住的地方。
接著奮強邊吃邊聊,他從CD市是歷史文化名城說起,生動地講述了“杜甫草堂”、“武侯祠”以及“雪濤井”的來歷及故事,讓Anne聽著著了迷,她告訴奮強:
“難怪我的媽咪,嘴里常常不時地叨念CD市,原來CD市有這么多的歷史故事。謝謝你的介紹,干杯!”
奮強與Anne碰杯之后,他品了一口酒,說:
“CD市不僅是歷史文化名城,它的飲食文化也令你向往。火鍋、麻婆豆腐、回鍋肉…有許多的名小吃,這些你都吃過了嗎?”
Anne搖頭,說:“這個我聽我媽咪說過,CD市的麻婆豆腐最有名拉。不過…我今天剛剛到CD市,我還來不及品嘗。我們就住在廊橋餐廳附近的賓河賓館,領隊要求我們不要到處亂跑,明天要帶我們去峨眉山,之后到九寨溝,最后再回到CD市參觀武侯祠等景點,行程安排得滿滿的。因為賓館的飯菜不合我口味,我才偷偷跑出來,到這里吃飯的。”
正說著,一位高金發碧眼、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Anne聽到男子叫她,連忙站起來向奮強介紹:
“這是我的男朋友,叫Dylan。”
Dylan很有禮貌地上前與奮強握手,雙方一陣寒暄之后,男朋友Dylan在Anne的耳邊耳語了一下,就急著拉Anne走,說是領隊有急事找她,必須馬上回賓館去。Anne不想走,還想繼續與奮強交談,但男朋友Dylan一直勸說她回去。Anne有些不高興,但還是給足男朋友面子,站起身來。臨走時,她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奮強,說:
“不好意思,掃了你的雅興。與你交談我非常愉快,這是我的名片,希望今后我們能見面。”
隨之,Anne生氣地走向柜臺去了,Dylan緊隨其后。看得出來男朋友Dylan邊走邊在責怪Anne到處亂跑,結交不認識的人,小心別騙。
奮強不經意地把Anne給的名片塞進兜里,然后他把杯里所剩的紅酒一干而盡。他用揮手招呼服務員結賬,結果服務員告訴他,他的賬單已經被剛才的那位外國姑娘給結清了。
華奮強從西餐廳出來,正好遇到一直找他要債的劉德全老板一伙人從中餐廳出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讓這幫找了他一整天的人在這里給逮住了。
劉老板又氣又急地抓住奮強的手臂,說:“你這家伙,欠我們的債不還,跑到這里來吃大餐來了?!”
另外一個老板生怕奮強跑掉了,也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不放,說:
“今晚無論如何你跑不掉了,你得把錢還我們。”
大家七嘴八舌地簇擁著奮強往外走,奮強知道今晚在劫難逃了…這還真不知道要被這伙人要帶到哪里去,會有何種下場——這時,他們走到進出廊橋餐廳大門口的街道時,奮強看見Anne和Dylan正在那里吵架,奮強急中生智,連忙招呼他們;
“哈嘍,Anne!Dylan!”
兩個外國人見到奮強,立刻換成了笑臉相迎。抓住奮強手臂的老板們趕緊把手松開,奮強趕緊前去,對他們說:
“讓你們買單,真是過意不去,歡迎你們到CD市來!”
Anne和Dylan也與奮強說了一些客套話,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初次見面。最后Anne和Dylan向奮強揮手說:“拜拜!”
在場的老板沒有一個懂英文的,只有最后一句“拜拜!”他們知道是什么意思。
奮強平生第一次撒謊,胡編亂造地告訴他們,剛才他在西餐廳在與美國的大老板在洽談生意,欠他們的錢,不會賴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