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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舟船夜襲

  王鉷的提議讓楊慎矜神色驟變,霍然怒道:“你怎能提這種荒唐之言。”

  王鉷茫然道:“這何來荒唐之說?我朝與天下百姓本因一體,百姓受朝廷庇佑,在朝廷危難之際,他們理所應當的為朝廷出力才是。”

  楊慎矜肅然道:“天下物價平準皆由我太府寺掌控,經濟動蕩皆在你我之手。牽一發動全身…這古往今來都是百姓富,則國強。百姓弱,則國弱。任何時候,朝廷一但從百姓身上取利,那即意味著走向衰敗。”

  王鉷不滿道:“慎矜何必如此危言聳聽?只是略調個別獲益而已…”

  “此事休要再提!”楊慎矜不讓王鉷繼續說下去,直接中斷了話題。

  王鉷見楊慎矜有生氣的由頭,也不再堅持,長嘆道:“我這也是為你好,現在陛下正為國庫煩心。誰表現的好,即能討得他歡心。慎矜只要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必得器重。”

  楊慎矜慎重道:“身為朝臣,食君俸祿,忠君之事,為陛下分憂是理所當然。可絕不能媚上,這是身為人臣的基本道德。”

  王鉷心下鄙夷,卻不說話。

  太府寺核定度量衡。

  在唐朝商人是很悲慘的一個職業,一般而言在大眾印象中,商人就是低買高賣或者是坐地起價。

  但唐王朝是不會給商人這個機會的,這個時代是不存在惡意競爭相互壓價的。

  《唐律疏議》明文規定:諸市司評物價不平者,計所貴賤,坐臟論;入己者,以盜論。

  唐朝太府寺每十天會根據時事評估物價,他們將日常必需品定一個價位。

  買賣者只要超過這個價位,或者低于這個價位,就觸犯了大唐的律法。

  故而王鉷相信,只要自己控制得當,適當的提高物價,略微的提高商稅率,將百姓手中的銀錢收回來。

  這樣避免了亂造錢幣而產生的市場動蕩,也能解決燃眉之急。

  王鉷覺得自己這計順應時勢,合情合理。

  楊慎矜實在過于迂腐,無怪身居高位,卻成不了大器。

  若是自己有機會身居高位,豈用聽楊慎矜的迂腐之見?

  安西喀布爾河。

  經過半個月的建造,阿拉伯已經籌齊了大批的竹筏船只。

  裴旻站在對岸,一陣寒風吹過,他不由感到有些寒冷。

  西域的天氣是一日涼似一日,即便是武人體魄,都有些受不住。

  看了身旁的封常清、許遠、高適一眼,說道:“若是覺得冷,你們可以去帳內,無需在此相陪。”

  封常清穿著大皮棉襖,說道:“無妨,無妨,屬下身子是冷的,可心卻是熱的,有生之年,能夠參與這種大戰,實在是激昂激動。”

  許遠、高適亦是如此。

  高適更是詩興大發,來了一句:“殺氣三時作陣云,寒聲一夜傳刁斗。”

  這倒不是一整句詩,而是隨性而來的一句。

  日后再有感覺,兩廂一湊就是一首詩了。

  半個月,阿拉伯只給了裴旻半個月的時間。

  裴旻還未將田地開墾完備,阿拉伯已經展開了進攻。

  而且現在的阿拉伯已經不止有十萬兵,是十三萬,陸陸續續的又有萬余兵士趕來支援。

  他們的加入,讓裴旻的陣容更加顯得單薄。

  但唐軍無畏無懼,根本不將阿拉伯放在眼中。

  因為他們心中最值得信任的統帥,每日都會巡視軍營,穩定軍心士氣。

  即便是敵人再多,也無畏無懼。

  江面上猶自有著幾分血腥味,今日一早,阿拉伯已經發動了攻勢,如潮水的兵卒一個個的涌上。

  唐軍在裴旻、封常清兩人的輪流指揮下,在李翼德、折虎臣、雷萬春、程千里等將的拼殺中,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直到深夜,方才停歇。

  但是裴旻卻覺得,一但阿拉伯展開攻勢,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消停,必然是一波接連一波的,今晚他們還會再來。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裴旻親自迎接阿拉伯的大駕。

  封常清、許遠、高適也在一旁相陪。

  至于其他武將,各有分工,或是在前線布防,或是在后方休息。

  他們是拼殺在最前線的人,需要好好的補充體力。

  “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

  等了一個半時辰,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對岸卻無聲無息。

  深夜寒氣極重,尤其是他們位于河畔,四周都收西域少有的平原闊地,風尤為猛烈。

  此刻他們占據高處風口,只覺得大風如若刀子一樣刮來。

  裴旻都有些等不住了。

  突然,河岸警鐘長鳴。

  裴旻精神一震,知道自己并未失策。

  莫斯雷馬薩一代名將,是不可能不抓著唐軍的弱點進攻的。

  隨著哨兵的警報聲傳達,頓時整個喀布爾河岸都動了起來,雖然仍就沒有一點喧嘩之聲,但火把一柄接一柄點燃。

  要塞上下燈火通明,照得四下里仿佛白晝一般。

  密密麻麻的兵士組成多個列隊,開始向河岸增援。

  裴旻笑道:“這個程千里不錯,不只是單有勇力,這領兵方面,也有一手。常清這是撿到寶了,好好培養。”

  今夜負責沿岸防線的正是封常清麾下的程千里。

  “那是什么?”

  在裴旻與封常清說話的時候,許遠突然指著上游的黑影。

  裴旻凝目眺望,在江岸火光的映照下,一艘艘小舟如箭一般飛來。

  它們的速度極快,快的讓人不可思議。

  裴旻的大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運轉,突然厲聲道:“所以人離岸十丈,撤回來。”

  他不知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但對方的行舟速度顯然不正常。

  固然現在的西風,有風速加成,可一舟能乘坐八到十人。

  兵士向來壯碩,加上衣甲兵器,至少一百五十斤上下。

  若是載人,一舟至少有千斤重量,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

  這其中,一定別有問題。

  裴旻長于戰略,短于戰術,但是僅限于臨陣指揮,戰術打法,依舊是他的強項。

  不做任何的猶豫,果斷的下達的命令。

  此刻裴旻的命令與程千里的命令相左。

  但軍中以裴旻的命令為第一,前線將士在得令后的第一瞬間,開始向后退去。

  “轟!”

  整個河岸陷入了熊熊烈火。

  刺鼻的味道隨風飄入裴旻的口鼻中。

  那是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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