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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聲名遠揚 罪有應得

  在裴旻與老村長的勸說下,玉泉村的百姓終究是選擇了搬遷。

  裴旻也給瓜州刺史去了一封信,讓他好生安置這些百姓。

  裴旻一行人也沒有在玉泉村久待。

  裴旻也沒有游玩的興致,一行人打道回府了。

  玉泉屠龍,盡管裴旻宣傳自己殺的是蛟,但傳出去的依舊是惡龍。

  畢竟黑水惡龍為患,此事不只是沙州人盡皆知,即便整個河西,當初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而今裴旻黑水斬殺怪物,河西上下,無不先入為主的將之視為惡龍。

  裴旻接任河西節度使、按察使以來,已有一年半的時間。

  在這一年半里,裴旻首先清洗了河西馬賊,庇佑河西一安寧,又整治歪風惡習,開修西域商路之路,讓河西百姓大獲其利。同時他又命王昌齡、王之渙在空閑時間組織詩文辭賦會,讓河西儒生研討儒家經典,勉勵青年學生,令得河西蓬勃辦學。

  這累累之功,有目共睹。

  河西上至貴胄商賈,下到平民百姓,無不稱贊。

  聲威之重,本就一時無兩,而今又為百姓仗劍屠龍,風頭更甚。

  裴旻也如他所說一般,親自修書道明緣由,并且命人將蛟龍的尸體運至長安。

  裴旻的官腔現在說的極為漂亮,開頭就將一切黑鍋甩給了幾百年前的南涼。

  河西在華夏大地也算是歷史悠久,細細說來前后也有前涼、后涼、南涼、北涼、大涼坐擁此處。

  其中南涼算得上最凄慘的一個,是鮮卑政權由河西鮮卑禿發烏孤所建,立國不過十八年,短短十八年,卻連換三主,連年不收,上下饑窘,實在是最佳的臟水對象。

  裴旻在奏章中直言:

  南涼三代昏庸,以至于天降惡蛟,嚴懲昏主。

  南涼庸主昏聵,國破族滅,罪有應得。

  可恨。累后人受罪。

  數百年來,無數無辜百姓旅人,葬送惡蛟之口。

  臣聽聞前朝留有此禍害,不愿我大唐百姓,受此無妄之災,率兵討伐。

  惡蛟皮肉堅實,刀劍難傷,幸得陛下昔年恩賜神劍,無堅不摧。

  得陛下相助,為大唐百姓,除前朝禍患。

  在信中,裴旻還將功勞分給了李隆基,以滿足他的虛榮心。

  當然這這么說也確有其事。

  公孫曦的朝霞劍是裴旻送的,是由長安著名的匠師精心打造。跟裴旻的秦皇劍固然沒得比,卻也是難得的利器。

  以公孫曦的劍術,使劍勁力,與那蛟龍正面相碰,也不過是劃開一道口子而已。

  要是沒有秦皇劍的鋒利,裴旻也很難在那幾劍中給予蛟龍重創,令之流血待斃。

  這一番說辭,即甩了鍋,又贊美了李隆基。

  李隆基自然是萬分高興,即便他心底也清楚,這不過是一個說辭,但是百姓喜歡聽的就是這樣的說辭。

  就好比師出有名一樣,很多東西,根本就蒙騙當事人。

  但是只要百姓信了,后人信了,那就足夠了。

  當事人不會說破,文武百官大多都是鬼精一樣的人,更不會去揭穿,以體現自己的高明。

  裴旻此舉也是為了表一個態度,即便遠在河西,一樣對他這個皇帝敬重非常,遇到事情不會仗著自己手中的大權,目無君上。

  李隆基的高興,也是因此,而不是簡陋的說詞。

  看著裴旻的奏章,李隆基對高力士道:“靜遠什么都好,就是這個喜歡冒險出頭的性子不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大唐痛失一臂?”

  高力士笑道:“裴國公是陛下親封的天下無雙,有得陛下眷顧,自是吉人天相。”

  李隆基道:“話不能這么說,凡事終有個萬一。想當年,西漢霍去病是何等英雄,馬踏陰山,封狼居胥,卻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實在可惜。朕可不想與漢武帝一樣,痛失一臂。將軍替朕修書一封,以作勸誡,讓他以自身為重,莫要輕易涉險…算了,晚些,朕自己動筆。現在我們去看看,傳言中的巨蛟惡龍,到底是什么模樣。”

  他說著也是一臉興奮道:“朕早年荒誕,時常游獵。鳥獸蛇蟲大多獵過,即便豺狼虎豹也見過不少,這巨蛟惡龍還從未見過呢!”

  高力士小跑了兩步才跟上腳步,說道:“老奴也只是略有耳聞,沒有親眼見過。”

  李隆基來到武德殿外,看著用牛拉敷的龐然大物,忍不住瞪直了眼睛,低呼一聲:“這巨蛟無怪有惡龍的稱呼,已經死去多日,依舊如此可怖。真要活著,得有多厲害?”

  即便巨蛟已死多時,李隆基都不敢過于靠近細觀。

  高力士也一臉的驚嘆,道:“小時候聽家中老人說過此物,族中勇士耗費巨大代價才將之降服。但聽他們描繪,也不及這蛟龍巨大。”

  李隆基自是知道高力士的身份。

  作為嶺南王馮氏的后裔,高力士在這方面稱得上是見多識廣。

  李隆基嘖嘖稱奇的看了好半響,才問道:“高將軍,你說這家伙,身上最有價值的是什么?”

  高力士想了想道:“最有價值的應該就是那肉角吧,老奴記得族中古書有載,蛟龍肉角最是稀有寶貴。次之的話,應該是膽與皮。膽囊的藥用價值極高,皮可制成內甲,能避水火耐刀劍。”

  李隆基聽了眼睛一亮,笑道:“還真是好東西,來人,將這肉角割下。以朕的名義,還贈裴國公,嘉獎他為民除害。”

  涼州國公府!

  梨老分別給公孫幽、公孫曦姐妹做了包扎。

  正打算離府回醫館,裴旻將她截了下來,先問了公孫姐妹的情況。

  公孫幽腦后因撞擊的淤血,在梨老的治療下消散,不再有頭痛、頭暈的等跡象。

  但是她們姐妹的肩傷,卻沒有那么快好。

  尤其是公孫幽的傷,更是嚴重。

  公孫曦只是單臂,受的是反震之力,固然不可忽視,卻也有限。

  而公孫幽是直接讓蛟龍的尾巴正面掃中,所受之傷,可想而知,比及當初裴旻肩膀的弩箭傷,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梨老認真的說道:“兩人的情況都略有起色,可終究是傷筋動骨,那有那么快好的。師兄不知何時到來?這種肩傷,藥草的效果只是輔助,真正關鍵的還是自身的調理。師兄的針灸之術,再配合草蠱的效果,相輔相成,效果最后。僅有草蠱草藥,終究差了一些。”

  說到這里,裴旻頗為無奈,說道:“劉神醫是來不了,不過他叫了孫兄前來相助,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梨老說道:“身為醫者,是不能丟下病人不管的。師兄估計是京師有事,走不開吧。孫博的醫術固然不及師兄老到,終究是恩師的后人,針灸之術想來不差。”

  裴旻搖了搖頭道:“梨老誤會了,這其中另有一番緣由。算了,都是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情,就不說出來糟心了。這東西是陛下命人送來的,就贈梨老了,以謝梨老救治大恩。”

  說著將手中的一個錦盒遞了過去。

  劉神威來不了并非是因為病患纏身,反之他早有來涼州之心。

  長安附近的疑難雜癥,能醫治的大多都解決了。不能醫治的,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好的法子。

  跟梨老合作,綜合傳統醫術與苗醫,能夠更好的提升醫術,解決處理不了的絕癥。

  只是李隆基最心愛的武婕妤得了癔病。

  說白了,就是瘋了。

  似乎受到了歷史上一樣的待遇。

  歷史上武婕妤惡毒的殘害了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害了疑心病,屢次看到他們的鬼魂,一病不起,自己嚇死了自己。

  現在他沒有機會陷害太子與二王,但是因為蝴蝶效應,她陷害王皇后不成,將自己搭進了冷宮。

  在冷宮里擔驚受怕,本就精神異樣。

  在某一日,收到了崔鴻的密信,打算跟崔鴻一起陷害裴旻勾結王皇后與太子謀逆。

  武婕妤干了那么多壞事,其目的就是要捧自己的兒子登上太子之位。

  這能夠扳倒王皇后、太子的事情,她哪有理由拒絕。

  至于裴旻,武婕妤對之頗有好感,有心將之拉攏,成為兒子李清的助臂。

  但是在“大勢”面前,犧牲一個無辜的裴旻,又有什么關系?

  結果完全出乎武婕妤的意料。

  崔鴻一敗涂地,武婕妤有其姑祖母武則天的心計,可心里承受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的。

  武婕妤擔心自己密謀陷害裴旻的事情敗露,從而暴露她陷害王皇后的實據…

  東想西想,左擔心右驚恐,兼之冷宮的特殊情況。

  武婕妤自己嚇自己,將自己嚇得不正常了。

  這種精神病即便是在后世都治不了,何況是古代?

  御醫不行,請劉神威。

  劉神威也不是神仙,束手無策。

  但李隆基清楚,要是劉神威都不行,除非是孫思邈從墓穴里爬出來。否則普天之下,無人能治,也就帶著幾分蠻橫的將劉神威留在了宮里,不治好武婕妤的病,就不讓他出宮。

  裴旻也不知道李隆基喜歡武婕妤哪一點,后宮佳麗如此之多,卻在一棵樹上陷的這般深。

  要是如長孫皇后這樣的千古賢后還好說,偏偏還是一個惡毒的妖婦…

  當然這心思,也就是他一個人想想,即便是對嬌陳,他都沒有說。

  梨老好奇的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忍不住驚呼出來道:“這是龍角?”

  裴旻笑道:“我將蛟龍送上了京,陛下取龍角回贈。這東西,我又用不上。相信這世上也只有梨老,您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她的功效。”

  梨老有些激動,覺得禮物太重,但又不舍得退回去,一臉糾結。

  裴旻笑道:“當初梨老的本命蠱毀于我手,而今想來頗感內疚。再說梨老以后就在涼州久居,日后指不定如此次一般,需要您老救命,您老也就別客氣了。”

  梨老聞言也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寶貝似的將龍角收下了。

  裴旻去偏院看了公孫姐妹。

  公孫幽雙臂不能動彈,還捆綁了木塊固定,只能在府中的丫鬟的伺候下行動。

  裴旻早已公布了公孫幽的身份,府中下人都將之視為未來的女主人,先一步享受到裴夫人的待遇。

  公孫曦則最是坐不住,與裴旻當初一樣,她在研究自己的左手劍法,甚至有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雙手劍!

  公孫曦覺得自己的身法與劍招的配合到了一定的瓶頂,想要提升是千難萬難,但是左手空著若能運用的上,將會事半功倍。

  公孫曦覺得她成不了公孫幽,跟成不了裴旻。

  劍鞘在裴旻、公孫幽手上能夠完美的配合劍招,令自己的劍法攻守兼之,渾然一體。

  而公孫曦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防守。

  她的字典里有的只是進攻,以攻代守。

  技術如此,為何不將自己的左手也開發起來,以雙劍迎敵?

  裴旻對于公孫曦有此感悟,大決意外。

  每一個人的天賦不一樣,所走的路子是不同的。

  裴旻將萬千劍招融于一身,自創大雜燴劍法,世上沒有幾人能夠做得到這點。

  公孫幽的飛劍也是天下一絕,那對勁力控制的妙至毫厘的本事,裴旻也學不來。

  公孫曦似乎也悟出了自己要走的路子。

  此次受傷,對于公孫曦來說,無疑是一個脫變。

  裴旻之前也研究過左手劍,自然毫不吝嗇的傳授著公孫曦左手劍的經驗以及心得。

  也因為公孫幽受傷,原本定下的娶公孫幽的事情也擱置下來。

  裴旻也利用這個空閑處理新軍組建的事情。

  面對李隆基的支持,裴旻如愿以償的將八萬吐谷渾百姓安置在了洮州,并在渾釋之的幫助下,從八萬吐谷渾的百姓中選出了三千精壯驍勇而且擅于騎射的族人,組成了一直踏白軍。

  對于踏白軍的將官,裴旻直接讓渾釋之擔任。

  當然渾釋之的身份履歷還不足以擔任此職位,所以裴旻只是讓他代行軍使的權力,地位并沒有一躍的跟李翼德這樣的老將平起平坐。

  但裴旻的用心,那是顯而易見的。

  吐谷渾的大多兵士都不通漢語,讓別的將官指揮,不亞于雞同鴨講。

  還不如大方一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裴旻敢創建踏白軍,就不怕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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