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也不細說要什么什么,只是豪氣干云的長身而起,大步走出帳外。
哥舒翰一臉懵逼,但也沒有多想。
雖然他心底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
但是他清除,若是裴旻折損在這里,而他一人茍活。
即便在承宗的庇佑下,全了性命,回到大唐也無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哥舒翰這輩子不想再讓一個賭坊的傭人瞧不起,果斷的一整了衣領,握著自己用擒拿“沈斌”賞錢買來的刀,快步跟了上去。
裴旻出了營帳,直接向回鶻王帳走去。
哥舒翰瞧著王帳外有些劍拔弩張的兩隊兵士,心底有些打鼓,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更勝了。
不過,他的腳步沒有半點停歇。
帳篷的隔音效果極差,裴旻還沒有走到近處,已經聽到了王帳里的火藥味。
“仆骨設兄弟,你到底什么意思!突厥使者,我們給突厥欺壓的還不慘嘛?”承宗的語氣充滿了憤怒,憤怒中又有幾分慌張。
很明顯突厥使者的一并出現,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打破了他的原定計劃。
“弱肉強食,本就是我草原人的活法。我們只能怪我們自己不夠強,而怪不得突厥人苛刻!唐狗們不一樣,他們最無信義,一心要利用我們的勇士為他們征戰。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還不夠,還要啃我們的骨頭。承宗兄弟,你醒醒吧,跟唐狗結盟,等于割肉喂虎。我們回鶻,永遠不可能滿足喂飽一頭老虎的!”
爭吵聲若隱若現的傳到裴旻的耳中。
裴旻知道自己沒有來晚,他們處于爭吵階段,還沒有心平氣和的交流,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王帳外的護衛軍明顯分為兩個陣營,他們相互對立而視,大有眼神交鋒的感覺。
裴旻直接向王帳走去。
還未到得近處,以有回鶻衛兵阻擋在了裴旻面前,一個鐵塔般的巨漢,一手握著彎刀刀柄,高喝道:“王帳重地,國公請速速離去!”
巨漢話音一落,與回鶻衛兵對峙的另一波回鶻兵,目光皆露了兇悍之色,殺氣騰騰的看著裴旻。
巨漢趕忙使了一個眼色,回鶻衛兵立刻逼近一步,警告對方莫要亂來。
裴旻一手放在巨漢胸口,手中暗勁吞吐,直接將他推到一邊,口中高喝道:“我乃大唐隴右道行軍大總管,涼國公裴旻,誰敢攔我…”
“蹬、蹬、蹬…”
巨漢連退了四步,撞到了身后的兵士,方才穩住了身形。
裴旻大步向前了四步,巨漢又意圖阻擋。
裴旻手腕一抖,秦皇劍越出劍鞘,劍尾正中巨漢肺部。
巨漢一口氣呼吸不上來,又退了兩步。
秦皇劍向外裴旻這邊回彈,他身形一轉避開劍鋒,握住了劍柄,順帶轉身藏鋒,帶他原地轉一圈之后,秦皇劍以出其不意的夾在了巨漢的肩膀上。
他無畏無懼的向前走著。
巨漢不得不向后退卻,周邊兵士本就忌憚裴旻的身份,見裴旻挾持著他們的首領,更不敢動,只是在一旁哇哇叫著。
只有貴族才有資格學習華夏語,他們還不夠資格。
裴旻也聽不懂,就當烏鴉瞎叫。
裴旻連續向前走了五步,巨漢不得不向后退了五步。
突然巨漢的腳下一絆,向后摔了下去。
原來他已經退到王帳門口了。
王帳不同于其他的帳篷。
王帳地上鋪著厚厚的防潮地毯,就如門檻一樣,高出一節。
巨漢的腳后跟正是磕絆在了地毯上,他雙手不由自主的胡亂抓著,嘶啦一聲,將簾門一并拉扯了下來,整個人摔進了大帳。
裴旻躍過巨漢,收劍回鞘,走進了帳中。
巨漢急了眼,爬起身來,伸手去抓裴旻的肩膀。
突然間肩膀讓人擒住動彈不得。
哥舒翰見裴旻一人輕而易舉的闖進了帳內,震撼之余,心底有著小小的抱怨,這九死一生,自己竟然連表現的機會也沒有?
見巨漢意圖偷襲裴旻,果斷出手,將巨漢擒住…
裴旻的強行闖入是大帳中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他們一個個震撼驚訝的看著裴旻,都不知他意欲何為。
原本面紅耳赤的爭吵都停了…
各自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承宗,他對著巨漢厲聲道:“下去,護著王帳門口,誰敢靠近王帳十步之內,格殺勿論!”
說著他帶著幾分埋怨的看著裴旻一眼,因為他的出現,現在的局面完全失控了。
他都不知應該如何處理了!
這時突厥使者闕利啜看到了機會,高聲道:“承宗可汗,你看…”
他正想乘機挑不離間,突然嘴巴一涼,情不自禁的雙手捂著嘴巴,只覺得滿口血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慢慢的攤開了雙手,卻見一條柔軟的舌頭整齊的躺在雙手手心…
手不住的顫抖,舌頭也跟著跳了起來。
他手忙腳亂的接著,卻是越來越亂,最終舌頭掉在了地上。
闕利啜“啊啊啊…”大叫著,趴在地上找著自己的舌頭。
裴旻慢悠悠的收劍回鞘,他的動作很慢,與他拔劍的速度判若兩人。
承宗、仆骨設、骨力裴羅、伏帝難等人都是一臉的震撼。
他們先前的視線都在裴旻身上,所以看清楚裴旻的一舉一動,他拔劍斜刺里一插,在闕利啜張口的時候,劍尖伸進了他的嘴巴里,然后回劍歸鞘…
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在幾息之間完成,他們腦中思緒還未反應過來,劍已經收回了…
這就是大唐劍圣的實力?
眾人突然有一種感覺,這里是他們的地盤,在帳外他們有千軍萬馬,但是這十步之內的王帳之中,眼前這個持劍的青年,才是他們生命的主宰者。
“天朝使者,還未開口。突厥小兒有資格犬吠?”
他森然說著,大步向承宗走了過去。
忽然間承宗明白了裴旻的意圖,猶豫了會兒,讓開了位子。
在這之前,裴旻低調并未上這首位,如今卻是高調的時候了。
他毫不猶豫的上了主位,以主人至態,掃視堂下,最后目光停留在承宗身上道:“承宗都督…”
他不在叫承宗族長,而是官位,大唐的官位。
“你是我大唐都督,部下反唐叛唐,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