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面對手中掌握的權力,頭疼歸頭疼,但是還得干下去。
尤其是現在的隴右剛剛經歷旱災、蝗災,兩大天災。
諸多百姓今年沒了收成,家中剩余的錢糧,支撐不到下一次收成,熬不了多久就會斷糧,從而民心不定,甚至可能引發社會動蕩。
這一點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裴旻必需要在短時間內拿出可靠的政策,以安定百姓之心。
針對如何安排隴右接下來的政策,他特地跟麾下顧新、張九齡、袁履謙、李林甫幾人做了商議。
顧新一直在洮州等候新任的洮州刺史的到來,這期間不可避免遇上了旱災、蝗災,便憑借自己在洮州的威信,率領洮州百姓抗災。
洮州百姓對于裴旻、顧新這對刺史、長史的組合極為信任,也配合滅蝗行動,取得了顯著的效果。
如今新任的洮州刺史已經接替了顧新,顧新亦如約來鄯州投效了。
開會的第一句,裴旻便對顧新道:“原本是打算給你一個節度使主簿的職位,現在正好鄯州刺史有個空缺,就由你當了。”
顧新有些激動,紅光滿面的道:“謝裴帥賞識,只是屬下恐怕才疏學淺,難以擔當大任。”
他甚有自知之明,知道論及治世才略,他遠比不上在坐的張九齡、袁履謙。
“不用妄自菲薄!”裴旻搖頭道:“你有你的長處,尤其是在這困苦時刻,你遠比九齡、履謙兄更有本事治理好百姓。”
張九齡、袁履謙也一致認同,他們一起共事也大半年,也知顧新的能耐。
顧新最大的長處就是有著一刻吃苦耐勞的心,他就如一頭牛,不知疲倦盡心竭力的用他自身所有的力量,深入基層,為百姓謀福。
在洮州,顧新于百姓心中的地位,并不遜色裴旻。
何況顧新原本就是州府第一副手,憑借洮州治蝗的功績,前進一位是理所當然的。
張九齡、袁履謙要是提升到這個位子,那就是官升四五級,會惹人非議。
至于李林甫,那更不要說,裴旻想都沒想過。
顧新肅然道:“那卑職領受了。”
裴旻笑著點了點頭道:“接下來我們商議一下如何安排隴右百姓的生計問題,應該如何賑災,你們有什么看法?”
張九齡笑道:“如何賑災,國公應當最有經驗才是!當初國公賑濟洮州的方式極為高明,我們可以沿用過來。”
裴旻道:“以工代賑?”
“不錯!”張九齡神采飛揚的說道:“屬下最近特別調查過,因為隴右一地不太適合耕種,并非所有百姓都倚仗農耕而活。我們處理得當,隴右一地還保存了部分的田地,并未凄慘到全境受災。兼之隴右位于河西走廊,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途,有部分人是倚仗絲路生活。真正受災的百姓,應該不足一半。只要我們能夠維持糧價不跌,維持隴右十二州,有充足的米糧供應。只要保證那不足一半的百姓有活干,能賺取足夠維持生活的銀錢,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袁履謙道:“這些天屬下也四處走訪了一番,發現隴右許多道路橋梁年久失修,可以乘此機會發動百姓造橋修路。尤其是絲綢之路,更需要好好的整修。如此,地方商賈豪紳也會出資贊助,減輕我們財政負擔。”
李林甫道:“朝廷不是想要開采莫離驛的鹽田?那可好辦,鹽田需要工人吧,隴右百姓皆是現成的勞工,運輸、伙食、開采都需要人。這一些朝廷本來就要出資安排的,由隴右災民代勞。減輕了他們的壓力不說,還減少了朝廷的開支,一舉兩得!此外,我們與吐蕃修好不假,但吐蕃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只要一有機會,背棄盟約,意料中的事情。莫離驛的防衛需要好好修葺,石堡城也需要改良一番。據屬下所知,石堡城目前的情況是北面難攻,南邊相對容易。明顯是經過吐蕃特別修葺的,我們應該反過來修改,讓難攻的一面對望青海湖,讓青海湖那邊的吐蕃人對石堡城,望而生畏。”
裴旻看著張九齡、袁履謙、李林甫,笑道:“有你們在,這一切都不需要我費神了,就按照你們的主意來。相信你們的提議落實下去,隴右也不存在什么災民不災民,只要愿意付以勞力,人人皆有飯吃。至于米糧方面,這點無需擔心。這些天我與戶部以及地方上的米商通過氣,朝廷的賑濟糧食早已有所準備,地方上的米商也配合官府一起統一糧價,一切無憂。”
這麾下有能人出謀,再大的事情,似乎也能迎刃而解。
很快各項政令由裴旻手,發放各州刺史,再由刺史進行安排整頓募集災民勞力。
愿意修橋鋪路的,修橋鋪路,愿意修葺城防的修葺城防,心大意圖大賺一筆的遠去莫離驛。
如此以工代賑,不但解決了隴右的災民問題,又為唐朝解除了多項隱患煩惱,一舉數得。
原本反對裴旻兼任按察使的官員也乖乖閉上了嘴巴。
毫無疑問,裴旻所展現出來的干略能力,讓滿朝文武皆無話可說。
這日裴旻正在看著隴右十九軍傳來的消息,隴右軍因全力滅蝗的英姿,如今深得百姓敬重。
過往巡邏操練,百姓見了無不豎指稱道,軍心士氣因此大振高漲。
裴旻看了也是高興,這就是軍人的榮譽感。
軍人必需要有榮譽感,才能無畏無懼的展現強兵風采。若一個個如瘟雞一般,還指望他們上陣殺敵?
正在他高興的當頭,張九齡大步走了上來。
“國公,給你介紹一位俊杰,專門來尋你的。”張九齡手中拿著幾份書帛,興致昂揚的走了上來。
“俊杰?”裴旻眼睛一亮,現在他正缺人手,各種各樣的人才,忙道:“能讓你張九齡稱為俊杰的可不多。人呢!”
張九齡來到近處,笑道:“在外邊候著呢!這是他的詩稿,屬下看了,才情飛揚。”
裴旻身手接過張九齡遞來的詩句,口中道:“快請他進來,你看中的人,還有的假?”
他說著,看著手中的詩稿,入眼一瞧,不免咧嘴一笑,這詩他太熟了,居然是《登鸛雀樓》。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