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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零章 先坑一波打個招呼,再次出現的樂期頤

  點了靈香,燃了紙錢,秦陽躬身一拜。

  趙榮輝跪伏在一旁,躬身回禮。

  秦陽站在這里,久久不動,心里唏噓不已。

  到了此刻,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黃泉宗主根本不在乎得失了,因為他只是化身,站的立場就不是黃泉宗主的立場,而是九指神候的立場。

  這位在南境威名赫赫的神侯,能有今日的地位,的確不是靠運氣,傳說,他不是靠祖上蒙蔭,全靠自己一點一點積累功勞,爬到了南境第一侯爺的位置。

  秦陽終于切身感受到這位神侯的手腕了。

  這仇肯定是結下了,恩怨也結下了。

  三身寶術的邪門,秦陽早已經見過不少次了,修成此法的人,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自己得到的三身術,版本也不止一個了,每一個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但有一點秦陽可以確定,黃泉宗主死前,被仡樓抓住死穴將其重創,現在九指神侯想要得到黃泉宗主的記憶,就沒那么容易了,只有親自接觸到,才有可能找回一些不完全的記憶。

  黃泉宗主在南蠻之地這么多年,又偽裝成魔教教主這么多年,他知道的情報,隨便一樣,可能對于九指神侯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更重要的,黃泉宗主也不是傻子,他在最后已經知道了自己輸在哪一步上,說不定也會知道了一切的關鍵是什么。

  自己必須要在九指神侯出手之前,超度了黃泉宗主,抹去所有的一些,半點信息都不給他留下。

  可真的來到這里的時候,秦陽卻又有些遲疑了。

  前兩天,后續的處理還未結束,所有人都是緊繃著神經,尤其是全力注意著南境的情況。

  就算是黑黎的仡樓大佬,都沒閑著,就等著九指神侯做什么。

  若他敢來南蠻之地,絕對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南境的確有異動,神朝的大軍有了調動的跡象,南境之內的那些家族門派,也都有些難以掩飾的異樣,有些是緊閉山門,有些是活動忽然變得頻繁,這些都是無法掩飾的。

  可自從黃泉宗主身隕,他一人竊據兩派掌門的秘密,也泄露了之后。

  南境的異動,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九指神侯更是一點舉兵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參加了一個門派掌門的三千歲壽宴。

  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放棄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就算是仡樓大佬他們,也都認為九指神侯現在但凡是有點理智,都不會有絲毫動作,甚至他還會撇清南蠻之事跟他之間的聯系。

  唯獨秦陽覺得不會,這人費盡心機,不可能在失敗之后,什么都不做了。

  如同秦陽覺得一些信息的重要性一樣,秦陽覺得,這位九指神侯也是如此。

  哪怕不干別的,他也會拿回化身的記憶。

  仡樓沒有點明莫霆流是化身這件事,是因為三身寶術是禁忌,秦陽也沒有隨便亂說,那是因為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整個南蠻之地,知道這件事的,屈指可數。

  而這,也是為什么正常入葬,可門內卻沒幾個人前來,外人也沒人前來吊唁的原因。

  這口黑鍋,還是在莫霆流身上背著,所有人都以為莫霆流干的,而不是化身干的。

  秦陽邁步上前,看著棺材里的莫霆流尸身,伸出手掰開他放在腹部的手,將那封舊信,塞進他的手中,口中喃喃自語。

  “人死債消,這封信,應該就是你生前唯一的一封信了吧,若無必要,你也不會拿出這封信,而不是別的…”

  觸碰到的瞬間,感覺到技能可以施展之后,確認了莫霆流已經死了,秦陽一顆心也放下了不少。

  可是此刻,卻強忍著沒有動手。

  方才站在九指神侯的角度上,來看待這件事,秦陽才忽然驚覺了一件事。

  他能超度了莫霆流,抹去所有的記憶,抹去所有的痕跡,讓九指神侯所有得來的消息,只能通過別的地方得來,而不能得到莫霆流的記憶,甚至也不能得到莫霆流的一些想法。

  看似一勞永逸,可站在對方的角度上看,秦陽才忽然發現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超度這件事本身,什么都沒有本身,就成了唯一的痕跡了。

  他現在才有機會來接觸到莫霆流的尸身,而別人,那些屈指可數來吊唁的人,是不是就有九指神侯的人。

  是不是現在就有人在等著呢,等著看誰來抹去這些痕跡。

  若對方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痕跡被抹除的干干凈凈。

  矛頭直指他秦陽呢。

  秦陽驚覺之后,才明白過來,自己也是個凡人,也和普通人一樣,都會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那樣去思考。

  知道了莫霆流是化身的人,只有那么幾個。

  仡樓肯定是知道,九指神侯可以從尸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他出手了。

  而自己曾經利用技能,抹去過痕跡,就在黑林海的時候,那時候為了保險,為了怕人追查到自己,所以利用了技能。

  那個時候的自己偽裝了身份,行動也太過可疑,必然會有人來追查,可是他們注定什么都查不到。

  若對方知道了,南蠻之地會有這么一個人,擁有這種手段呢?

  在莫霆流死后,這個人,必然會第一時間來抹去化身留下的東西。

  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正常人會想到的東西,當局者迷的時候,會立刻去做的事情。

  秦陽反過來想了一番之后,果斷放棄了現在就超度了莫霆流。

  實在是技能的效果太好了,超度完之后,真的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會留下。

  秦陽自己也曾經用欽天寶鑒試驗過,這個特征著實有點明顯了。

  思忖再三之后,秦陽放開了手,轉而去看了一眼魯促仁。

  說起來,最不應該死的,就是魯促仁,他什么都沒做,只是盡心盡力的做好了第一真傳而已。

  看到魯促仁面頰上的一道劍痕,秦陽嘆了口氣,拿出工具,給他補全了遺容,順手看了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弄完這些之后,秦陽轉身離開,根本沒有再做停留。

  相比被九指神侯拿到記憶的危險,被九指神侯知道了自己擁有超度的手段,則更加危險。

  兩相害取其輕,只能冒險一下,順便看看,自己的顧慮是不是真的會出現,九指神侯是不是真的,會在別人都以為他不會出現的時候,悄悄出現。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七天的吊唁,很快就結束了。

  入葬儀式,也隨之開始。

  莫霆流可以被安葬到祖地,是因為莫霆流在位的這些年,的確為黃泉魔宗做了不少,起碼黃泉魔宗從來沒吃過什么虧,整體上還是在向上爬的。

  可之前的事情,在黃泉魔宗,屬于叛宗之罪,出賣黃泉魔宗的行為,又罪無可恕。..

  最后還是崔老祖站出來說話了,才讓莫霆流能入祖地,卻不能用宗主的待遇入葬,只能用一個普通弟子的規格。

  抬棺扶靈的人,只有趙榮輝。

  他跟魯促仁不一樣,他覺得莫霆流做錯了,就不會出手幫忙送死,但又覺得畢竟有師徒的名分,此刻為莫霆流抬棺扶靈,也是應該。

  他一人扛著棺材,從靈堂直奔祖地而去,后面跟著一些來送行的人。

  一行人離去之后,靈堂里空空蕩蕩,只見一個已經快要老死的老者,打理著靈堂,將一應物品都收了起來,直到收起角落里一面銅鏡的時候。

  老者努力睜開眼睛,拿出一面銀鏡,渾濁的目光望著銀鏡,只見銀鏡上浮現出一幅幅畫面,如同將靈堂內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全部倒著放了一遍一般。

  短短幾個呼吸,銀鏡上的畫面消散,老者喘了口粗氣,收拾完東西,趔趄著離開。

  到了魔宗內部一個偏僻的小院里,老者躺在椅子上,呼吸都開始變得衰弱。

  “田伯,你在不在,我給你送點東西…”

  門外,一個年輕弟子,喊了一聲推門進來。

  老者不由分說,將銀鏡塞到他手中。

  “想辦法送出去吧,老朽的壽元已經耗盡,也算是為大人最后出一點力,告訴大人,一切都正常。”

  說完這句話,老者艱難的吐出一口氣,生機決斷,沒了聲息。

  年輕人接過銀鏡,將其收起之后,面帶悲色,重重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后,年輕人去而復返,帶著幾個人來到老者的小宅院,其中一個中年人看著老者尸身,長嘆一聲。

  “原本以為老田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這人啊,說沒就沒了,哎,都別看了,來搭把手,給安葬了吧…”

  一個沒什么天賦,到了老死,也不過三元境界,只是處理雜事伺候人,連弟子的名分都沒有的糟老頭子,沒人會去在意的。

  甚至他死了,都不會有幾個人知道。

  秦陽自然也不知道,他忽然不按照正常人思維走了一次,還真有人蹲點呢。

  對方也知道,吊唁的這幾天,來人復雜,是抹去痕跡最好的機會。

  秦陽沒有超度了莫霆流,自然而然的,那位毫不起眼的老頭,耗盡了最后一點壽元,催動寶物之后,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回溯前幾日的事情。

  就在魔宗內將莫霆流和魯促仁帶入祖地下葬的時候,那面看似普通的銀鏡,也已經被年輕的弟子,趁著出去辦事的時候,帶了出去。

  輾轉之后,在那座簡陋的地宮之中,一個黑衣人跪伏在地,手中捧著一面銀鏡,那張輿圖之前,有一個人形虛影浮現。

  “大人,黃泉宗主已經下葬,門內的探子,也耗盡了壽元,以寶物回溯前幾日,一切正常,無人出手抹去痕跡,大人讓屬下關注的那幾人,都跟此無關系。”

  “知道了,你下去吧。”

  另一邊,秦陽自黃泉祖地回來,看到原本的靈堂,已經拆掉了那些白布白幡,靈位也被搬走了,曾經的宗主,留下的最后一點存在的印記,也這么沒了。

  魔宗的人,怕是有不少都對宗主的所作所為,頗有怨言了,不然的話,何至于棺材剛走,就拆了靈堂。

  趙榮輝望著空蕩蕩,看不出半點靈堂樣子的大堂,轉頭看了一眼大堂周圍的人。

  “誰把這拆了?”

  一句話,那些還在打掃外圍的弟子,頓時齊刷刷的面色一白。

  宗主死了,第一真傳也死了,趙榮輝這個第二真傳,繼任宗主之位的可能就無限高了,地位和身份,自然不是往日可比的。

  秦陽嘆了口氣,拍了拍趙榮輝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這種事,哪里是一些弟子能決定的,很顯然是有上面的高層吩咐的。

  “拆了靈堂,起碼把靈位留下吧,靈位呢?”秦陽環視一周,詢問這里的弟子。

  看了一圈,沒人回答,趙榮輝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了。

  眼看就要背鍋,在大佬面前留下一個很差的印象了,有一個弟子連忙開口解釋。

  “秦師祖,靈位真不知道放哪了,靈堂是田老頭布置的,也是他收拾的,可是他收拾完回去,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田老頭本來就快要老死了,去年還有人給他看過,說他估計還能活個兩年吧,誰想到,他今天就壽終而亡了,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陽的瞳孔微微一縮…

  去年還能活兩年,那到今日,起碼還有個一年半載的壽元,怎么就忽然壽終而亡了?

  而若是要用欽天寶鑒之類的寶物,回溯往日,勘察過往,需要消耗的,便是壽元。

  若無干擾的情況下,回溯的時日越近,消耗就越小。

  有心去看看那位田老頭的尸體,可念頭剛浮現,秦陽就放棄了。

  若猜測是真的,去摸尸賭一下,看能不能摸到重要的消息,也沒有必要了。

  若猜測是錯的,去摸尸也得不償失。

  念頭一轉,秦陽就對那些弟子揮了揮手。

  “還不快去找?”

  那些弟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離開。

  趙榮輝不說話,自顧自的離開,來到往日里喝酒的崖邊。

  秦陽跟著一起來,給他斟了酒,趙榮輝卻一把奪過酒壺,大口狂飲。

  “我這醉生夢死,可是喝一點少一點,你心里不痛快,也別死在這。”待趙榮輝喝了幾大口之后,秦陽才奪過酒壺,收了起來。

  趙榮輝一言不發,拿出自己的酒葫蘆,繼續喝。

  “行了,門內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宗主有錯在先,若非有人能提前察覺不對勁,這次就不只是宗主隕落了,而是魔宗都會被帶到陰溝里,門內的人,有怨言也很正常…”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趙榮輝沉著臉…

  “我知道,你跟宗主的關系,不如魯促仁與宗主那般,之前你覺得宗主犯了大錯,你不想幫忙,也知道出手也沒用,可現在人已經死了,你又不想別人如此羞辱他,是你自己心里別扭吧。”

  “沒錯,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糾結,喝你的酒,然后當好你現在的第一真傳,你若是真的不想魔宗沒落,就想想,怎么當好一個宗主吧。”

  秦陽暗嘆一聲,沒告訴趙榮輝真相,至少現在,以趙榮輝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知道這個真相。

  等有一天,他真的坐上宗主之位了,成了一個合格宗主了,會有人告訴他的。

  入夜,趙榮輝還在這里喝酒,秦陽卻離開了。

  給禾孝老婆婆傳了信,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推測,九指神侯可能會出現。

  禾孝老婆婆知道了莫霆流早就遇難了,也沒有始亂終棄,也沒有變過,感官自然就不一樣了。

  當年禾孝老婆婆雖然不怎么愿意,可后來看到莫霆流的用心,早就默認了,現在知道,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因為九指神侯。

  有這么個機會,可能會坑了九指神侯,弄死他,以禾孝老婆婆的脾氣,怎么可能會放過。

  果然,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秦陽就察覺到懷中一個蛇形護符亮起,將其催動之后,就見自己的院子里,空間扭曲,一條黑蛇從里面鉆了出來。

  蛇口張開,禾孝老婆婆沉著臉出現,而他身后,仡樓頗有些無奈的跟著…

  很顯然,是禾孝老婆婆硬將仡樓拉了過來。

  “前輩見諒,只是晚輩覺得,小心無大錯。”

  “他未必敢出現的。”仡樓搖了搖頭,心里很明白,這個時候,九指神侯敢出現的可能不大。

  “你若是不愿,就走吧,別在這里聒噪。”禾孝老婆婆厲喝一聲,仡樓頓時不說話了。

  有秦陽這個內奸在,再加上這二位的手段,還真的沒人能發現他們。

  三人一路來到祖地內,隱遁了身形氣息,在這里蹲點。

  一連三天時間,都沒有任何異樣,秦陽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直到第三天的后半夜,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的時候,閉著眼睛的禾孝老婆婆和仡樓,同時睜開眼睛。

  “果真是膽大包天!”禾孝老婆婆一聲厲喝,手握蛇頭杖,一步跨出,沒入虛空之中。

  “他還真的敢來。”仡樓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緊隨禾孝老婆婆身后,步入虛空之中。

  秦陽眼皮一跳,一個人留在了祖地內,望著這里空蕩蕩陰森森一片,心里為九指神侯豎起個大拇指。

  九指神侯當真是一路勇猛闖出來的地位,這膽子當真不是一般的大。

  這追殺去的兩人。

  一個是恨不得用萬蟲將他活活咬死,脾氣又不怎么好的老婆婆…

  一個是才裝完逼沒幾天,就被他當場打臉,而且還能克死他的大佬…

  這位九指神侯,怕是不死也不會好過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秦陽才手捏印訣,輕而易舉的破開莫霆流墳塋上的陣法。

  這墳塋不過是一個普通弟子的規格,根本不用費事,輕松的分開了土包,開了棺蓋。

  將莫霆流握在手中的書信拿在手里,再次嘗試拾取,依然不行。

  而這一次,秦陽掌中卻浮現出一層熾白色的火焰,火舌尖卻有一抹橘紅閃耀。

  正是梧桐焰。

  火焰灼燒到這封看似普通的書信時,卻見一層金光浮現,擋住了火焰。

  “再不出來,我就下死手了。”秦陽眼中浮現出一絲了然,冷笑一聲。

  書信上金光浮動,慢慢的匯聚成一只金色的小蟲。

  小蟲有兩根觸角,三根觸角一般的尾巴,通體金黃,似千足蟲,卻只有六只腳,又似西瓜蟲,卻又略顯枯瘦。

  小蟲縮成一團,以外殼抵御著梧桐焰,落入秦陽另外一只手里。

  而書信,這次卻可以被直接煉化了。

  煉化了書信之后,秦陽就將其放回到莫霆流手中,化解了煉化,而后再隨手一摸,摸出來三個光球,一白一藍一紫,將其拍進腦袋里之后,立刻將墳塋復原到原來的樣子。

  這時,秦陽才盯著金色的小蟲子。

  “我這火焰乃是梧桐焰,鳳棲梧桐的梧桐,內有一絲鳳尾焰的真意,縱然你乃異種生靈,卻也是五蟲之屬,此火足夠將你燒的飛灰煙滅,要么認主,要么死,你選一個,。”

  金色小蟲果斷認慫,口吐一個金色的符文,秦陽滴出一滴精血,落入符文,符文又重新回到金色小蟲體內。

  頓時,秦陽就察覺到自己跟小蟲之間已經有了一絲聯系了。

  散去了梧桐焰,小蟲老老實實的趴在他的手背上一動不動,秦陽伸手一番,拿出一本書籍,遞給小蟲。

  小蟲觸角抖動個不停,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敢亂動。

  “吃吧。”

  得了秦陽允許,才見這小蟲,撲到書中,不過幾個呼吸,就見書籍上的字跡,消失的干干凈凈,化作一本空白,而小蟲重新飛回來,落到秦陽手背上,兩個觸角相互觸碰著,傳來一陣喜悅的情緒。

  秦陽笑了笑,拿出個琉璃瓶,將其裝入其中,收了起來。

  自從上次那個玉蟬不能煉化,發現里面存留了一絲別人的力量之后,秦陽也曾想過,這封書信里,是不是也有。

  可這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書信,根本無法承載什么力量,再說,經手了幾個大佬都沒看出來問題在哪,秦陽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再加上之前中了噬心蠱,這噬心蠱乃是生靈,也不能煉化,秦陽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既然這封書信,可能被黃泉宗主當做竊聽器用,自己又不能煉化,而幾個大佬都沒發現什么…

  秦陽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書信本身若是沒問題的話,是不是里面就有一個誰也發現不了的生靈。

  當日將這封舊信,物歸原主,一方面的確是為了還回去,另一方面,其實也擔心,九指神侯可能也對這個東西有感應。

  而到了剛才,這封信另外一個意義就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封只對莫霆流有意義的東西,秦陽自然就可以放心試驗了。

  誰想到一試驗,才發現,這封信里還真的存在一個生靈,而且是一只蠹蟲。

  蠹蟲,也叫書蠹,乃是生于書籍之中的一種奇特生靈,以書內的內容為食,可是它們自己,卻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東西。

  所以歷來說誰是書蟲,其實就是罵人家讀死書…

  有一只書蠹在,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無法煉化,書信本身也沒有承載一絲一毫的力量,而書蠹融入那些文字之后,就跟文字本身沒有任何區別,那些大佬也發現不了。

  既然確認了是書蠹,它以前的主人,不用想了,肯定是莫霆流,跟九指神侯沒有一點關系。

  那秦陽還有什么好客氣的,趕緊收了。

  另一邊,虛空之中,一個人影,騰挪轉移,如同群星閃耀,每一次閃爍,都會變幻一次位置。

  而其后方,仡樓拉長了臉,沉聲一喝。

  “鎮魂。”

  霎時之間,言出法隨,虛空之中,一種莫名的力量,驟然出現,鎮壓神魂的偉力,貫穿虛空,鎮壓在那到人影身上。

  那人身形一頓,僵在了原地,同一時間,就見禾孝老婆婆手中蛇頭杖所化的黑蛇,一口咬下。

  關鍵時刻,只見那人身上,一枚大印浮現。

  大印通體烏金色,上面有一只下山猛虎的雕刻盤踞。

  只見大印之上靈光一閃,一種截然不同的威壓浮現,那人頭頂上,一頭吊睛白額虎的虛影,驟然浮現。

  白虎仰天一聲嘶吼,鐵血殺伐之氣沖霄而起,引得虛空之中,星辰閃耀,煞氣蒸騰。

  “他有大嬴神朝的國運護體,讓你的蛇蠱回來。”仡樓沉聲低喝,面沉似水,以血在半空中書寫出兩個古樸蒼涼的大字,再次一聲低喝:“獻祭!”

  血光洞穿了白虎虛影,沒入到那人體內,霎時之間,一絲似是虛幻的血色火焰,將那人籠罩。

  而同一時間,卻見煞氣匯聚,白虎虛影驟然破碎,而那人卻也消失不見了。

  “快走,剛才他引動了官印,必然會引來大嬴神朝的巡天使關注。”

  仡樓不由禾孝老婆婆多說,拉著她就走。

  不等秦陽再去察看摸到的技能書,仡樓和禾孝老婆婆就從虛空之中遁出。

  “可恨,竟讓讓他跑了!”禾孝老婆婆氣的一頓手中的蛇頭杖,滿臉不甘。

  “他暗自潛入南蠻之地,竟然還敢動用官印,必然會有巡天使關注,只要巡天使出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看著他隕落,而我們若是殺了巡天使,就算是主動壞了規矩,必定會引來大亂。”

  “老身就是不甘啊,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他死在這里,誰都無法說什么,現在卻讓他跑了!”

  “放心吧,老夫方才看的真切,他的確是修成了三身寶術,有了破綻,中了獻祭之火,他不死也殘,破綻會變得更大,下次若再見到,立時就能讓其暴斃而亡!”

  仡樓的話雖然是這么說,可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秦陽在旁邊沒說話,卻聽明白最后的結果了。

  “禾孝前輩,無需介懷,給了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其實也夠了,想來這次之后,他只要惜命一點,肯定再也不敢出現在南蠻之地了。”

  嘴里安慰著禾孝老婆婆,瞥了一眼仡樓,秦陽心里忍不住暗自誹謗,這位大佬的臉色這么難看,十有八九是因為剛裝完逼被打臉吧…

  蹲點的結果,還不算太差,三人一起離開祖地。

  走的時候,秦陽回頭看了一眼莫霆流的墳塋,再看了看仡樓,心頭暗道一聲抱歉。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那位九指神侯,再膽大妄為的來一次,什么也找不到了,他也會認為這是仡樓大佬的手筆吧…

  反正這次大佬好不容易裝逼一次,卻被九指神侯打了臉,大佬估計也不介意背這個鍋吧,十有八九是巴不得九指神侯趕緊再出現一次…

  然后,將他打死。

  三人回去之后,二位大佬悄悄離去,秦陽則回到自己的宅院里,開始輕點之前的收獲。

  三個光球,全部都是書籍。

  白色的,不出意外,的確都是些信息。

  而且全部都是跟九指神侯相關的信息,只是都沒太大的聯系,零零散散的一大堆,現在也都用不上,只能通過這些信息,先從側面了解一下真實的九指神侯。

  畢竟,跟自己的化身接觸,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各方面,肯定都要比九指神侯在別人面前真實的多。

  藍色的光球,只是看到名字,秦陽就沒心思多看一眼了。

  又是三身寶術,跟以前的沒太大區別,就是細節上有些不太一樣,秦陽也沒仔細看。

  而最后紫色的這本,才是秦陽最在意的。

  乃是一門神通,又是一門煉制寶物的方法,名曰化形。

  就是莫霆流之前用過的那招,可以用神通,變化成另外一個人,與胎化易形之間有些區別。

  胎化易形著重變換的是樣貌、身形、氣息、聲音、真元波動之類的,而這門化形神通,著重偽裝的就是內在,甚至煉到高處,神魂本相,都可以隨之變幻。

  可缺點也有,那就是偽裝對方修行的法門,畢竟是假的,遇到真貨,很容易被看穿。

  而法寶的煉制之法,就是補充完善用的,可以將人皮剝下,煉制成法寶,穿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補足不少缺憾。

  當日,若非莫霆流自己修行的不到化境,而且修行了三身寶術,缺憾太大,這才被仡樓看穿。

  稍稍看了一會,秦陽睜開眼睛,頗有些遺憾。

  還以為是個強攻法門,自己學會了之后,可以在法爺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從此之后,再也不用跟人肉搏了。

  沒想到,只是一個輔助法門。

  當什么輔助啊,要當輸出位,就要當法爺。

  雖說這個東西對自己來說挺有用的…

  別人偽裝的不像,自己卻可以直接學了,壓根就不用偽裝,反正也不害怕修行的法門多了不好,只要道基能承受得住就行。

  至于剝皮還是算了,自己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急公好義,以前也都是偽裝成已死的人,要么就是偽裝成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人…

  現在更是立志要成為法爺的人,可干不出來剝人皮這種粗活。

  招出書蠹,給它喂了點拓印的書籍,讓它先湊合吃點,秦陽摸著下巴,望著祖地的方向。

  實在是想去看一下魯促仁,可這次摸莫霆流的鍋,讓仡樓大佬背了,再超度了魯促仁,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思來想去之后,決定暫時還是算了吧,都下葬了,自己又不是那種以挖墳掘墓為生平愛好的人渣。

  再說了,攢了這么久的手氣,還不怎么好,也沒聽說魯促仁修習過什么太強的殺伐法門,說不定去了又摸出來輔助法門…

  還是繼續攢人品吧,等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摸個只會殺伐的大佬,摸出來個可以遠遠的搓大火球的強攻神通。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沒秦陽什么事了,就待在魔宗內當咸魚,有時間的時候,就開始鉆研崔老祖收藏的典籍。

  當然,全部都是強攻殺伐之類的秘術秘法…

  既然摸不到了,秦陽就下定了決心,自己慢慢學吧,雖然慢一點,但有崔老祖這個修仙界的科學家在,不懂了就問,理解上不存在什么難題。

  南蠻之地的局勢,前所未有的好,各個勢力之間的矛盾殺伐,都變得少了很多。

  唯一過的不怎么好的,就是咎族的人。

  這些家伙之前跳出來冒頭,以為可以順風得來一些功勞,誰想到是順風栽進了大坑。

  上次跳出來蹦跶的高手,近來那叫一個慘,不是遠遁外海了,就是被人打死了。

  而浮屠魔教這次是徹底偃旗息鼓了,閉了山門,修生養息。

  黃泉魔宗沒閉山門,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宗主死了,而且宗主干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若非黎族這邊都沒人說黃泉魔宗什么,再加上魔宗元氣大傷,可底子還在,而且還有最近的大勢在。

  說不得就會有人開始打黃泉魔宗的主意了。

  就這么平穩度過了三個月,宗內趙榮輝成了第一真傳,沒讓他繼承宗主之位,而是在一些高層的輔助下,開始讓他接手之前魯促仁的活,先試著來管事。

  能不能上位,以后看綜合情況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秦陽接到了盜門的消息。

  衛老頭重傷瀕死,讓他趕緊回來見最后一面。

  秦陽接到盜門的渠道傳來的消息,嚇了一跳,連忙拿出畫像,點了祝由香。

  可是衛老頭的畫像,這次卻毫無反應。

  又換上了蒙師叔的畫像,才見畫像上年輕俊杰一般的蒙師叔,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

  “你師父受了重創,回天無力,你快點回來吧,你師父有些事要親自交代給你。”

  “哦。”秦陽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哦什么哦,你師父快死了。”

  “蒙師叔,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這么不會騙人,怎么教出來張正義這么個不要臉的人渣?”

  “你說什么,我聽不懂!”蒙毅一怔,搖頭裝傻。

  “你快拉倒吧…”秦陽嘆了口氣,指了指掛在一旁的另外一幅畫像:“蒙師叔,我剛剛呼叫了一下不靠譜的衛老頭,他沒反應,轉而呼叫你,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快?是不是就等著我找你呢?衛老頭呢,是不是在旁邊呢?”

  “咳…”蒙毅臉上有些尷尬:“這不是覺得,你在南蠻之地,鬧騰了這么久,最近不是也沒事了么,你也該回來認認門了吧,別等到你師父哪天真死了,你還沒認過門,那多不好,你說,是吧?”

  “行吧行吧,反正我最近也沒事,我在這不過是個弟子的身份,再加上幽靈船長的身份,真去了大嬴神朝,也不至于有誰會明目張膽的弄死我這個小輩,去就去吧,不過,蒙師叔,下次你倆要是演戲,我呼叫你的時候,你就在心里默數一百個數,之后再回應,顯得真一點,別我剛呼叫,你就有回應了。”

  “你放心,這邊都給你安排好了,就這幾天,就會有人帶你來南境,絕對不會有人針對你的。”蒙毅也知道演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承認了。

  說完之后,才又問了一句:“你張師弟最近在搞什么呢,你知道不?他是不是瘋了,怎么還在不停的盜墓?”

  “張師弟?不知道啊?很久沒見了啊,張師弟磨練技藝,以此為畢生愛好,為了更好的傳承蒙師叔的衣缽,是有些失了分寸了,太過分了,我下次見到了,肯定代蒙師叔弄死他一次以示懲戒。”

  “弄死就算了,讓他悠著點,別這么瘋狂…”

  結束了交談,秦陽收起了畫像,心里也琢磨著,張正義怎么還在瘋狂考古…

  真是個不怕死的人渣啊…

  又過了兩天,秦陽終于知道,蒙師叔說安排好了是怎么安排的…

  “秦師叔,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長的平平無奇,氣質卻聽沉穩的年輕人,見到秦陽之后,剛入大門,立刻揖手而拜。

  “樂期頤?”秦陽回憶了一下,這不就是上次陰泉開啟之時,見到的那個挺有禮貌的小哥么。

  “秦師叔好記性,這么久了竟然還記得晚輩。”

  秦陽盯著樂期頤看了半晌,然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絲奇異的氣息,在樂期頤身上浮現,秦陽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恍然,果然是龍血寶術。

  此刻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上次坑黃泉一脈的人時,樂期頤順手幫了自己一下了。

  “你爹是汝陽侯?”

  “秦師叔目光如炬,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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