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的統一,已經快要完成了。
事實上,在最初的時候,可能還會困難點,但是,當大嬴神朝的疆域,已經囊括了大荒所有的土地之后,余下的部分,什么話都不用說,他們就開始慌了。
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知道這是大勢,根本無法抵擋。
有些勢力,已經提前來投誠了,只希望新帝給他們其他大勢力一樣的待遇,只是名義上的統一,納入到大嬴神朝的疆域,實際上還是自治。
畢竟這樣,也總比有朝一日,被大嬴神朝騎臉,直接碾壓的好。
之所以現在是快完成了,也只是因為疆域擴張的太快的話,根基容易不穩,嫁衣自身實力攀升的速度,會趕不上疆域擴張的速度。
這會留下一些隱患。
不過到了這會兒,嫁衣已經不準備等了。
上一次的事,已經足夠驗證很多事情了,因為壺梁開始重新擔任起萬界之橋的職責,他們和上古天庭,甚至上古地府之間,就注定了不可能和平相處。
甚至于,和談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對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來說,你們這些人族,也配跟神祇談條件?
全面戰爭沒有響起沖鋒的號角,可戰爭實際上卻早已經開始了。
不爭分奪秒的做準備,最終的結局,可能是一敗涂地。
嫁衣曾經是大嬴神朝的大帝姬,曾經統御過千軍萬馬,有些事,她比誰都清楚。
也正因為曾經的戰績,能讓大荒的其他頂尖強者,能信任嫁衣,不僅僅因為嫁衣是神朝大帝,她是唯一一個,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境界與實力突飛猛進,有朝一日可以強到跟天帝扳手腕的人。
畢竟,哪怕在上古的世界,個體實力也沒辦法決定整場戰爭的結局。
真要是能那樣,誰能殺的起勁,誰能殺完就說了算不得了,可事實上呢,上古出了名的大煞星,沒有一個是左右結局的關鍵因素。
如今,嫁衣也知道,大荒的實力也好,她的實力也罷,根本沒辦法去跟上古天庭的天帝掰腕子。
不過,實力不夠的時候,該做的事情卻還是要做的。
實力不夠的時候,也是有機會,做到實力夠的人也做不到的事。
這是她這么多年,從秦陽身上看到的東西。
所以,她現在也要去做點什么,哪怕能攪渾水也是好的。
曾經的壺梁,破碎之后,再次重聚的時候,便是以大荒的壺梁為中心的。
她要讓大嬴神朝的戰旗,豎立在諸天萬界里,趁著秦陽讓上古地府和上古天庭打出狗腦的時候,先從周邊掃過去。
當所有壺梁可以聯通的地方,除了太昊的世界之外,全部都是大嬴神朝的疆域。
那個時候,哪怕她本身的實力,只是到了封號道君,也絕對有足夠的力量,跟天帝正面掰掰手腕了。
一個人最擅長什么,那就去干什么,在戰爭里,胡亂插手,會死的很是凄慘。
秦陽就不喜歡在朝會上,跟那些御史一樣,到處挑毛病噴,也不擅長統領大的勢力。
別看現在幽靈號威勢這么強,名聲這么好,可以說一呼百應,那也不是秦陽親自去慢慢經營出來的。
那是秦陽不斷撒幣,最后他秦有德的大名成了金字招牌,以至于現在,南海和東海,都習慣了,兩波勢力有什么矛盾了,先找幽靈號從中周旋。
就像前些日子,南海那邊有兩波勢力,在勢力范圍交界的地方,發現了一條靈石礦脈,按理說,一人一半不就得了。
不,最后還是打起來了,誰都不服誰,最后還是幽靈號的素長歡過去丟下一句,一人一半不得了,好了,皆大歡喜了。
秦陽現在去太昊那邊搞事情,這是秦陽最擅長的事。
嫁衣知道自己最擅長什么,那就是統領千軍萬馬。
征戰!征戰!征戰!
走最王道的路,積攢出足夠的底蘊,足夠的底氣。
縱然秦陽那邊搞事情,也沒搞出什么結果,最后全線敗退的時候,這邊也有足夠的實力,能兜得住底,不會全線崩塌,所有人都一敗涂地。
第一步,便是先去上古地府那邊的人所在的世界看看,了解一下情況。
若是太弱,直接平推了,這么弱,估計連拖住太昊足夠的時間都不夠。
若是太強,那就先滲透,不從正面對抗,最好讓他們不斷的去跟太昊耗著去。
為大荒爭取足夠多的時間,可以去不斷的發育。
最好的結果,就是上古地府那波人跟太昊,在最后兩敗俱傷,然后一抬頭,忽然驚喜的發現,除了他們的世界之外,其他所有的世界,都姓秦了。
最壞的結果么,不用去想最壞的了,真要是出現這種情況,在結果出現之前,他們都死了,也看不到了。
到時候,就去亡者之界,跟著秦陽混,以圖有朝一日,從亡者之界反攻回來。
秦陽走的時候,什么都沒說,可嫁衣明白,這是秦陽想用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
她有心想告訴秦陽,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最小的代價解決,最后卻什么都沒說,默默支持秦陽去嘗試。
而她只能用她最擅長的方式,構建好足夠兜底的底蘊。
“叩見陛下。”
衛興朝出現在嫁衣身后,低頭不敢直視。
“衛卿,你執掌定天司,已經多少年了?”
嫁衣背對著衛興朝,遙望著前方神樹,不悲不喜,似是隨意發問。
可衛興朝的心里卻忽然一個咯噔,面上神情不變,心里卻開始有無數的念頭不斷的翻騰出來。
身為定天司的一把手,他從哪一年執掌定天司的,當然是一清二楚,連多少天,多少個時辰,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也明白,帝心難測,當大帝忽然單獨問一個臣子,效力多少年的時候,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頭。
念頭疾轉,衛興朝面色不變,沉聲道。
“回陛下,臣已經記不太清具體多少年了,只記得臣這一生,都在定天司,為神朝效力。”
嫁衣目光面色平靜,淡淡的道。
“衛卿,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不明白,朕與嬴帝,到底有什么不同。”
衛興朝面色大變,連忙叩首在地。
“臣萬死。”
“站起來。”
“臣不敢。”
衛興朝話音剛落,便感受到威壓驟然落下,仿佛四面八方的壓力,都在瞬間壓在他身上。
他連呼吸都不能了,眼球動一下亦不能,甚至于,他明明已經半步道君的修為,此刻全身修為,體內的真元,統統都被鎮壓。
而這,還是新帝根本沒有借神朝之力的情況。
衛興朝腦后發涼,心神狂跳,這么多年了,他終于明白,新帝到底強到什么地步了。
所有人都覺得,是大嬴神朝急速擴張,導致的大嬴神朝強了,卻忽略了,新帝本身就是一個絕世天才。
若不是在最好的歲月里身陷囹圄,蹉跎數千年,如今本身實力,恐怕早就成就封號了。
“有件事,需要定天司去辦。”
嫁衣簡略了定了大方向,將第一步滲透的重任,交給了衛興朝的定天司。
論滲透,大嬴神朝還真找不到更強的了。
定天司的外侯,早些年滲透到大荒的各個角落,這些年,實在是太過太平,以至于定天司那些滲透的外侯,都快可以養老了。
如今,給他們一個更大更有挑戰的任務,也省的定天司廢了。
畢竟,后面的確還是要用到定天司的。
衛興朝戰戰兢兢,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在莫名發涼,他不知道這次給的任務,到底是算好還是算壞。
衛興朝滿心焦慮,正要回去搖人開會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什么,他扭頭向著一側望去。
只見蒙著眼睛,失去雙臂的蒙毅,站在那里。
衛興朝的腦海里瞬間閃過兩個念頭。
道門的守陵人。
他打不過。
道門現在基本已經站在明面上了,起碼對于頂尖的強者來說是這樣的。
當年定天司還在追捕道門的人,雙方說起來,還是頗有恩怨的。
可如今,他衛興朝只要敢在公開場合,繼續表述跟千年前一樣的觀點,他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見過蒙先生。”
衛興朝老老實實的見禮。
“老夫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身為定天司的魁首,最是應該明白,現在跟往日有何不同,沒想到,你還是陷入窠臼,難以自拔。”
衛興朝面色一怔,連忙再次揖手一禮。
“還請先生指教。”
“做好應該做的事,而不是去揣測新帝的想法,新帝讓你去做什么,你只需要盡全力做到最好即可。
新帝若是想要讓你去死,你現在已經死了。
現在是大世之爭,爭的是所有人的活路,你沒有時間去揣測圣意了,接下來的事,恕老夫說句不動聽的。
以你往日表現出來的能力,很難應對自如,但新帝還是交給你了,老夫也只能認為,是你往日為求自保藏拙。
你也應該知道,亡者之界已經出現,他日若是大敗,我等所有人,便會在亡者之界相見,不會有人幸免。
而到了那邊,便由不得神祇做主了。”
蒙毅說完,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有些話,不適合大嬴神朝的人來說,但接下來的計劃,太過重要,蒙毅便忍不住出來點醒衛興朝。
時代變了,當年衛興朝需要揣摩圣意,保證對嬴帝的忠誠的同時,還要讓自己不是那么拔尖,沒有太多屬于自己的想法。
但到了新帝這里,就明顯不一樣了,新帝關心的是,這件事你做成了沒有,行的也接近軍中之法,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這就是新帝能接受,朝會之時,羅大噴子時不時的搞出來一個大的。
蒙毅離去,衛興朝站在原地沉吟良久。
蒙毅說的這些,他其實也知道。
只是他的一生,大半的時間,都處于伴君如伴虎的境地,在面對大帝的時候,已經小心慣了,實在是賭不起。
賭錯一次就完蛋了。
現在聽了蒙毅說了,他的一顆心也就放在肚子里了,新帝給他的,的確是一次難度極高的大任務。
知道歸知道,明白歸明白,但還是需要先安心。
蒙毅的話,他還是信的。
畢竟是秦陽的親師叔,如今地位也很高,聽說無論是山鬼,還是海族的鮫皇,亦或者是傳說中永夜之地里的那位大神,都對這位失去了雙眼和雙臂的老人很客氣。
畢竟,新帝不可能給他解釋這些,新帝只需要告訴他要做什么就夠了。
衛興朝老老實實的領了命,開始做準備,定天司里的外侯,誰有能力,誰可信,誰想法多,誰什么性格,他都一清二楚。
現在要派誰上最穩妥,心里已經有了腹稿。
秦陽可不知道,大荒這邊,嫁衣已經要搞大動作了,他離開了不可界,準備去天宮和上古地府的戰場上轉轉。
那邊只剩下四個大神官,帶著的小神祇,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是因為小神祇的實力,一定比大神官弱,而是他們帶去的,是新任的一元神祇別別子,還有新任的西沙神祇。
這倆可不是太昊敕封的神祇,而是在秦陽的友好幫助下,奪得了權柄,他們根本沒有少什么東西。
別看實力比原來的小神祇還要強,可這倆貨啊,秦陽很確信,他們會劃水劃的誰都看不出來,指不定看起來還會特別盡力,受傷了還要帶傷上陣。
而另一邊,有那個擁有可怕能力的女修,加上不知深淺的黑臉壯漢,還有逼死密恐的繃帶人。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女修一個人,就能將倆三個大神官活活逼的自裁謝罪。
現在過去,渾說摸魚,萬一有大神官被逼到自裁,他就趁機封了對方的權柄,然后甩鍋給上古地府的人。
要讓他自己去一個一個的解決,到驢年也解決不完,尤其是到了后面,想要找機會,那可就難了。
秦陽按照自己的推測,滿懷憧憬的趕到荒海。
放眼望去,滿目瘡痍,一大片海域已經被蒸干,附近海域的海水,化作呼嘯的海嘯,正在不斷的補充過來,天空中的水汽,重新凝聚,如同天空漏了一樣,暴雨化作洪流。
秦陽找了半晌,也沒感覺到這里還有戰斗。
繼續前進,都快到太昊壺梁的時候,才感覺到神祇的力量,正在那里肆虐。
秦陽一頭霧水,什么情況?
四個大神官,加上必然劃水的小神祇,就能將上古地府的人壓制成這樣?
看著趨勢,都快將他們逼的退出太昊世界了吧?
大神官的權柄,可以擋得住那位女修的神通?
不能夠吧,按照推測,上一任真火大神官,就是被女修的神通逼的自盡了。
可現在的情況,跟他預想的完全顛倒了過來。
本來還想渾水摸魚,最好能趁機撈一個大神官的權柄封起來。
將可以剝奪權柄的黑鍋,徹底扣在上古地府這些人的頭上。
反正他們說這是跟我們沒關系,你看天宮有人信不。
秦陽隱藏著身形,加快了速度,這樣下去不行啊,上古地府的人若是被逼的退出太昊世界。
他在這邊搞事情,就困難太多了,現成的背黑鍋的人,都沒了。
他再怎么樣,也只是一個人,頂多裝一下星隱星官,再裝一下誅心星官,順便再裝一下府君化身…
先搞清楚什么情況,必要的時候,穿上馬甲,當個好人,去幫上古地府這些人一把,畢竟,自己還是酆都大帝親封的往生部部長呢。
快要靠近戰場的時候,秦陽發現了另外一個蹲在海底窺視的家伙。
當然,暗中窺視的不止一個兩個,但這個家伙的作風,還有那姿態,總讓秦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細細窺視了半晌,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貨就是張正義,那股子說猥瑣吧,其實還真沒有,偏偏他就是能品出來猥瑣的味道,除了張正義,基本沒別人了。
落入海底,秦陽悄無聲息的來到對方身后,一把抱住對方的腦袋。
“等等,我…”
“我知道,我先確認一下。”從對方那微微后仰的縮脖子動作,秦陽就確定了,就是張正義。
不過,保險起見,確認一下。
咔嚓一聲,擰掉了對方的腦袋。
看著對方身死,秦陽再替對方接回腦袋,短短十幾個呼吸,對方猛的大吸一口氣,活了過來。
“秦師兄,你怎么發現是我的?這次我的偽裝,絕對沒有問題。”
“從你撅起來的屁股,伸長的脖子看出來的。”
“噢,原來如此,那我下次注意點,有些小習慣,的確改不了。”張正義嘆了口氣,說的跟那回事似的。
秦陽冷笑一聲,看著張正義表演。
“我記得,之前你可是用我的身份,跟著天宮的人,去討伐上古地府余孽的,如今天宮占盡優勢,基本是平推了。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用我的身份死的么?”
張正義訕笑一聲,心說,秦有德這狗東西,果然慧眼如炬,一見面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秦師兄,這事,你還真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