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收起了所有的祭器,收走了祭臺,隱藏了自身,進入到不可界之內,等待著反饋的結果。
凜冬之棺早就被他徹底煉化,也早就做了后手,那種感應,除非有人能抹除他對凜冬之棺的煉化,否則誰都別想斬斷這種感應。
他每一次出手,當然都是想要解決靈感大神官,實在沒轍了,才會變成一次一次的試探,一次一次的催化。
哪怕他現在也不知道,靈感大神官手中的不死神器到底是什么。
也并不會削弱他對那件神器的了解。
只要搞清楚了最根本的規則,就有了對應的方法。
這個方法是肯定有用的,有區別的只是他有沒有力量,有沒有能力用出這種方法。
就比如,他知道利用亡者之界就能搞死太昊,百分之百確定。
可惜,他沒能力,拖著太昊進入到亡者之界。
秦陽站在天宮之外,靜靜的等候著。
按照他的推演,靈感大神官只相信自己,也只信任自己的能力,這一點沒什么可說的。
秦陽自己最信任的也是自己,所有人都是這樣。
而從凜冬大神官失去雙腿時的表現,秦陽猜測,可能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創了。
所以反應特別大。
凡事有了一次,就會帶來不安全感,兩次,安全感便會徹底崩塌。
而秦陽也相信,靈感宮之中并沒有什么能讓靈感大聲滿意的東西,作為那個脆弱不死神器的保護裝置。
所以,當自己冒著徹底暴露的風險,給他演示了一下凜冬之棺的堅固,演示了一下人可以鉆進去當完美的防御寶物,再為了逃命,被逼無奈遺失了凜冬之棺時。
靈感大神官面對凜冬之棺時,會怎么考慮,會怎么做。
已經毫無意外了。
本來他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他把不死神器放在里面保護著,也沒什么毛病。
甚至于,凜冬之棺換成一個冰盒也好,冰罐子也罷,到這里都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區別就在那正好是一口棺材。
在秦陽眼里,它就是棺材。
在棺材的制造者秦老板眼里,也只是一口棺材。
棺材才是主要屬性,其他的統統都是附加上去的。
其他的步驟,秦陽還真的沒辦法控制靈感一定會怎么做。
他只是好死不死的,懂得祭天之法,還有一大堆祭器,那口凜冬之棺又是被他完全煉化的。
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補上最后一刀。
于是,事情有點尷尬了。
被下葬的凜冬之棺,便擁有著棺材的絕對特性。
不被外力破壞,不會被撬棺,抵抗著時光的流逝,與外界徹底隔絕等等,所有的附加特性,都是為了棺材本身來服務的。
所以,變成死循環了。
靈感想要出來,就只能打開凜冬之棺,可凜冬之棺本身,就連同靈感宮一起被下葬了。
不死神器呢,又被凜冬之棺保護著,絕對的安全,他想自殺都不可能。
從此之后,只能不死不滅,永遠被困在靈感宮,永遠保持著下葬狀態。
而所謂的下葬,按照棺材的用法,
便是找一個地方下葬,有一個地方承載。
土葬也好,懸棺葬也好,都是需要一個地方的。
凜冬之棺葬在了靈感宮,靈感宮本身又會因為不死神器,強制進入下葬狀態,因為死循環的存在。
所謂的埋葬之地,只能在這個死循環里判定。
判定結果便是不會有任何信息對外傳播出來。
表現便是無法以正常的結果存在。
如此,代表著消失在正常的感知之中,不存在于正常之中。
到這里,完成了究極進化,進化成薛定諤的靈感大神官。
說他存在他就存在,說他不存在,他也不存在。
天宮之中第二層云臺,亂成一團。
那巨大的冰棺出現的瞬間,就有留在第二層云臺的其他大神官發現了。
他們的目光落下,親眼看著靈感宮被冰棺封住,看著冰棺在讓人難受至極,難以理解的扭曲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原本的靈感宮,只留下一塊巨大的空白,什么都沒有了。
沒人能再感應到靈感大神官,甚至于連靈感權柄的存在,都已經再也感應不到了。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哪怕其他大神官平日里,其實頗有些看不慣靈感大神官,也不怎么服氣靈感大神官來代替太昊天帝掌握話語權。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他們頂多只是想要奪權,想要爭取變成說話聲音最大最有用的那個。
再往深里去想,陰暗到深淵里,他們頂多是想靈感大神官去死。
而靈感大神官隕落,也不過是再換了一任靈感大神官。
新一任的靈感大神官,根本不可能擁有跟他們一樣的話語權,只能排在大神官里的最末位。
更有甚者,這個新任靈感大神官若是毫無根基的話,可能還不如一些老牌的其他神祇。
可現在,靈感大神官沒了,靈感權柄也沒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之前靈感大神官這邊發生的事,他們誰不知道啊,都一清二楚呢。
只不過靈感大神官遮掩著,裝作只是小事,他自己可以解決,其他人也樂得看靈感大神官吃癟。
一個個都隔岸觀火,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背地里幸災樂禍的吃瓜。
沒想到現在瓜太大了,吃到自己身上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上一次的事。
太昊壺梁那邊出現了情況,壺梁碎片之間的聯系,產生的神妙,隱隱有重聚的意思。
一個大世界被發現。
這是引起太昊天帝都親自過問的大事件。
一個新的大世界,便代表著,天宮的威勢,可以繼續擴散到新的世界,一個可能比如今的大世界,還要更好的地方。
讓太昊的榮光,照耀到新的大世界,代表的可不僅僅只是權勢,還有力量。
他們自己的權柄,都可以變得更強一切。
最主要的,這是恒久以來,難得一見的大變化,不但原本的階層,有了更進一步的希望,那些固化的階層,也能看到希望。
細細算下來,有無數的好處。
第一波開疆拓土,沒有派出小神祇,而是直接出動了兩位大神官。
哪怕只是兩位繼承大神官之位,并沒有多久的新晉大神官,那也遠比一般的小神祇要強。
一位輝耀大神官,占據奶媽位置,能打能奶,一位黑鐵大神官,擁有黑鐵之軀,可以說是不死之身。
這兩位縱然再出師不利,起碼也能穩住基本盤。
可是誰想,這倆剛過去,就死的干干凈凈,連權柄都消失不見了。
不是遺失了,也不是破碎了,而是被徹底剝奪,徹底消失了。
這一點,在場的大神官,一個個都清楚的很。
兩位大神官的神宮,都隨之崩塌,墜入凡間。
但那時,也沒有這次靈感大神官這般,消失的如此徹底。
他們現在已經不只是擔心太昊天帝歸來之后,若是得知這件事,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了。
而是擔心他們自己。
敵人已經反殺了過來。
用一種他們完全不知道如何做到的方式,讓他們親眼看著,一位大神官連同權柄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
而消失的這位,還是知道的最多,有能力監察天下的大神官。
就算如此,敵人也還是能做到。
那么,對方用同樣的方法,讓其他大神官消失,豈不是更加容易一些?
最開始損失的兩個權柄,是不是就是這樣被剝奪的?
恐懼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對未知的恐懼。
尤其是這個未知,絕對可以解決他們的時候,恐懼更是難以抑制。
余下的數位大神官,圍在原本靈感宮所在的空白地帶,試圖找到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弄清楚敵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這點的。
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做到這一點。
可惜,他們什么都找不到,也什么都感知不到,所有相關的一切,都已經下葬,都已經消失。
正在幾位大神官還在追查的時候,一團太陽真火從遠處疾馳而來。
一個渾身都燃燒著太陽真火的人影,從火中走出,他那散發著赤金色光芒的眼睛,橫掃一圈,冷聲道。
“你們忘了,靈感大神官此前去做什么了?他為什么會忽然回來了?”
新任的真火大神官,語氣不怎么好,對權柄的掌控更是一塌糊涂,到現在都還無法收斂太陽真火。
可現在,已經無人在意了。
他們都想到了,之前靈感大神官是帶著人,離開了天宮,甚至離開了不可界,親自帶隊討伐上古地府余孽。
而現在,靈感大神官忽然回來了,中了敵人的圈套,消失不見。
那么另外那邊,是不是也有什么圈套在等著其他人?
若是那兩位大神官,也被人用這種詭譎難測的邪法,讓其人和權柄都一起消失,徹底剝奪了權柄。
那天宮之中,大神官便直接夭折了一半。
大神官所代表的十大權柄,也會直接消失一半。
大戰未啟,先折損一半的大神官權柄,后面還打個屁啊。
若是太昊天帝歸來,為了杜絕這種事情再出現,八成會直接褫奪他們的權柄,將他們打落凡塵。
以天帝的行事風格,被褫奪了權柄,基本等同于死亡。
眾人面色變幻,陷入了兩難。
現在離開天宮,去援助其他兩位大神官?
那天宮怎么辦?
對方能潛入到天宮一次兩次,在失去了靈感大神官之后,必定可以再來三四五六七八次。
若是對方又是調虎離山,準備對留守在這里的大神官下手怎么辦?
這樣有可能又被剝奪一個或者兩個權柄。
可若是不去,僅憑那兩位大神官,在不可界之外,能對付得了敵人嗎?
結果也有可能是被剝奪兩個權柄。
這種事可是發生過不止一次了,再次發生的可能,基本上可以斷定為必然。
怎么辦?
他們陷入了兩難,這個時候,就又賤白白的想到了靈感大神官。
若是靈感還在,起碼有個可以做決定,無論好壞都會把鍋背起來的人,他們頂多是照著做。
思忖許久之后,新任的真火大神官,冷笑一聲。
“一起去不得了。
我等不給對方機會,那賊子縱然能潛入天宮,有通天手段又能如何?
他什么都做不了。
相反,我等齊心協力,以壓倒性的優勢,先去解決了上古地府的余孽。”
有人開口,眾人稍稍沉思,立刻點頭。
現在除了齊心協力,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
至于面子上好不好看,那也總比隕落的好。
當外敵比己方強,會影響到內部每一個人,而他們卻只能對抗的時候,團結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于是乎…
留守在天宮的五個大神官,一起走出了天宮,直奔天宮之外而去。
一直蹲在外面等一個反應的秦陽,覺得自己的計劃是不是都失敗的時候。
終于看到反應了。
當看到五大神官一起走出天宮,秦陽是真的愣住了。
打死他都沒有想到過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些家伙在干什么?
他們是要干什么?
掰著指頭算了算,他在大荒封了兩個大神官的權柄。
靈感權柄也被下葬了。
之前還有兩個大神官,跟著靈感一起出了不可界。
剩下五個再出來,天宮豈不是根本沒有留守的大神官了?
他們真的是做了一件完全出乎秦陽意料的事。
我的媽耶。
真是長見識了,從各種記載,各種傳說之中,還從來沒見過什么大勢力,所有管事的全部出門,大本營一個說話算數的都沒有。
就算是小門派,也從來不會說,從掌門到長老,所有的人全部出門,只留下一些弟子在門派里。
還是在明知道有人能潛入他們大本營,可以搞出來一個大新聞的情況下。
越是大勢力,就越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秦陽站在原地懵了好半晌,站在對方的角度,開了思字訣一瞬,才勉強理清思路和他們這么做的邏輯。
趁著這些人浩浩蕩蕩的沖出天宮之門,秦陽便施展著星隱神通,直接鉆進了天宮里。
一路潛入到第二層,看著已經徹底消失的靈感宮。
而他來到這里之后,就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有一件屬于他的東西,就在這里,可是他看不到,也感應不到。
不用想也能確定,就是他的凜冬之棺。
計劃很完美的施行了,靈感也的確跟他預想的一樣做了。
要說靈感是不是徹底完蛋了,也未必,沒有什么是必然的。
秦陽自己就有兩個方法,可以讓靈感重新從不存在之中歸來。
一,最簡單的辦法,將這片天地的凜冬斬了。
斬去了天時,凜冬之棺就會失去身為神器的威能,諸多特性也會隨之瓦解。
消失的靈感宮,十有八九也會重新出現。
但這么做的代價,太過于高昂。
讓一片天地連最基本的四季輪轉都不再有了,最基本的規則,會影響到的地方就太多太多。
說不定會引起連鎖反應,帶來整個世界的崩塌。
這里跟秦禿頭的無冬之地,可是有本質區別的。
第二,秦陽在這里放棄對凜冬之棺的所有權。
讓凜冬之棺重新化作無主之物。
以靈感大神官的權柄,和他知道的東西,再加上凜冬之棺里關著的不死神器,跟他也有著凜冬之棺也無法隔絕的聯系。
說不定哈,說不定他還是有不小的希望,可以將凜冬之棺納為己有,揭棺而起。
確認了戰果,秦陽心里踏實了不少。
回憶著剛才五個大神官一起氣勢洶洶的沖出天宮,他的表情便有些怪異,頗有些啼笑皆非。
這是被嚇壞了啊。
又怕調虎離山之計,又不敢直接放棄出了不可界的那兩位大神官。
最后就玩了這么一手看起來跟失去理智似的的做法。
不得不說,這些人里還是有腦子轉的快的天才啊。
他們這么一搞,明面上還可以說是為了團結。
可秦陽還真的拿他們沒轍了。
至于天宮之中余下的其他神祇,估摸著那些家伙也沒當回事,死就死吧。
估計上古地府那邊,面對這次突如其來的拼盡全力,恐怕也會損失慘重吧。
那個女修未必會死,可她帶著兩個奇行種,指不定就完蛋了。
七個大神官,嘖嘖…
秦陽隱藏著自身,在天宮的第二層撒歡。
本來解決了靈感大神官,他再潛入天宮,就會容易很多了,不用太過擔心會暴露,也不用太擔心暴露了基本就是去亡者之界找大嘴玩的結局。
念頭一動,秦陽丟出去一個漂流瓶。
這一次什么都懶得寫了。
這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漂流,已經學會自動填充滿內容了。
十二還在整理似乎永遠也整理不完的記載。
忽然,看到一片桃花瓣,從窗外的書上飄落,落在她的書桌上化作一張信紙。
十二立刻滿心歡喜的跳了過來。
“哈哈哈哈,你猜猜我在哪?
不用猜了,我告訴你吧,靈感被解決掉了,我基本不用擔心潛入天宮,隨時會被人發現了。
而且,所有的大神官,竟然都一起出門了。
太昊也不知道去哪了。
現在整個天宮對我來說,已經變成了無人鎮守的狀態。
我剛從靈感宮舊址出來,順便看了看真火宮,那破地方,比靈感宮的防御強太多了,直接用太陽真火籠罩著。
快說,你的具體位置在哪?
我現在就去救你出來,這可是萬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十二驚喜不已,連忙回了一個簡短的信件。
“就在云臺的最頂端,你小心點。”
秦陽收到回信,立刻動身,開始在這里尋找路徑。
這一層云臺,便是十大大神官的居所。
秦陽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其他神祇的存在。
按照這種布局,看來在太昊眼里,其他所有的神祇,統統都是一個層次的存在,無論真正的實力如何。
考慮到之前見過的一個小神祇,秦陽甚至推測,其他所有的神祇,是不是都已經變成了那種工具人的狀態。
太昊這是所圖甚大啊。
再上一層,應該就是太昊的居所了。
很快,秦陽找到了一道光梯,大日的光輝,從天際之上落下,化作一條長長的光帶,延伸向更高的地方。
順著光芒之橋,一路向著太陽的方向前行。
不多時,便見四周云霧四起,太陽的光輝穿過云霧,分化成七彩的虹光。
當云霧漸漸消散,他走上了更高一層的云臺時,就見那顆指引著他前行,光輝化作光橋的太陽,就懸在這一層。
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一種渺小感和無力感升騰而起,雙目都被那刺目的光華,刺的有些酸痛。
秦陽耷拉著眼皮,拿出一些材料,現搓出來一副在別的地方,保證什么都看不到的墨鏡,扣在了眼睛上。
順著碩大的云臺,轉了好半晌,目力催發到極致,也什么都沒有看到。
“我到了第三層了,這里除了一輪快要亮瞎我眼睛的太陽,就只有云臺了,別的什么都沒有,我根本沒有發現你說的莊園。”
十二拿到信之后,趴在窗前,伸長了脖子,想要發現什么,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她也沒有看到秦陽說的那輪烈日。
她有些慌了,連忙繼續去翻資料,她在前面已經查清楚了,她這里絕對是靈臺的最頂端啊,怎么可能不是。
翻了好一會之后,秦陽的第二封信來了。
“你最好快一點,那些大神官隨時可能回來,我也隨時可能會被人發現,只要被堵在這里,我肯定死定了。”
十二確認再三,連忙回了一封信。
“絕對就在云臺的最頂端,不會錯的,既然你沒發現,那只有更上一層了。”
秦陽接到信,眉頭微蹙。
沉默了一下,直沖而起,向著那輪烈日的頂端沖去。
這輪烈日極為龐大,他的速度攀升至極限,以烈日為參照物,也只能感覺到緩慢的攀升。
飛行之中,秦陽面沉似水,不由自主的開始琢磨。
十二到底是誰?
十二說的肯定不是假話,漂流瓶的特性,就如同權柄一般,是固定的,確定的,絕對不容更改的。
對他是這樣,對十二也是這樣。
他們之間是不存在謊言的欺騙的。
秦陽覺得跟十二當漂流瓶友的時候挺舒服的,就是因為他可以不用再想自己要說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什么。
反正漂流瓶過去之后的話,必定都是真話。
這種單純的關系,很讓人放松,也很讓人舒服。
在別的地方,別的人那里,是絕對不可能這樣的。
比如,秦陽就不敢面對嫁衣的時候說,哎呀,嫁衣你好像挺平啊,而且你腳真大。
活著不好嗎?
可是在十二這里,秦陽就敢肆無忌憚的幸災樂禍,哈哈大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所以,現在十二說,就在云臺的最頂端這句話,肯定是真的。
那么,問題來了。
整個天宮,整個太昊世界,能站在最頂端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太昊天帝。
是個人都能想到,都能確定的答案。
秦陽之前就猜測,十二知道的這么多,她是不是就是太昊天帝斬出來的一部分。
比如有沒有這種可能。
上古的時候,太昊天帝隕落,但是他的權柄卻無法被徹底毀掉。
當太昊的權柄重新凝聚的時候,他其實已經變成里一個人族的少女。
她恢復了曾經的記憶,重新掌控了太昊權柄。
可是成為人族少女的時候,所擁有的肉身、神魂、意識、感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與她不分彼此。
她只能將這些東西斬出,卻又不能毀滅,毀滅了之后,便有了缺失。
對于這一點,秦陽是最有發言權的。
曾經中了枯心咒,他深刻的明白。
人之所以是人,好的壞的,善惡觀念,統統都是人的一部分,永遠都沒辦法以簡單粗暴的非黑即白來判定。
損失任何一部分,都不再完整,便有了缺憾。
而這種缺憾,就會在一些地方,卡住了進步的道路。
所以太昊只能將這些所化的少女十二,困在天宮之中。
也只有這種情況,似乎才能說明。
為什么十二能在比太昊還要高的地方。
為什么太昊能容忍十二騎在他的頭上。
因為她的本身就是太昊,她本身就是太昊最脆弱的部分,必須保護在最無懈可擊的地方。
秦陽覺得,這似乎就是最完美的一個答案了。
秦陽疾馳而上,面色平靜,一個念頭化作漂流瓶飛了出去。
十二打開了信件。
這一次的字,都變得極為工整,不再如同往日那么潦草,也不似上次一般,大小不一,還會跳動。
字里行間里,透露出來的,都是認真肅穆。
“我正在往最高的地方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我既然答應了你,來救你,那我肯定會來的。
只是,我現在有些疑問,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我發現你在比太昊的居所還要高的地方,這在太昊的世界,代表著什么,我相信你肯定比我還明白了。
我覺得,你應該就是太昊了。
只是太昊斬出來的一部分。
但是,這么久了,你不是我的敵人,我知道你就是十二。
我也不想用我的推測,就來蓋棺定論。
我已經來了,現在回頭,也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我想你正面回答我一次,你是不是太昊斬出的一部分?
若不是,你可以確信自己不是么?”
十二認真的看著信件,認真的坐在書桌前,提起筆,認真的書寫。
“我是人族,最純正的人族。”
秦陽看著漂流瓶在臉上炸開。
讀著里面的信件。
“(꒦_꒦)我是人族。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太昊為什么要把我困在這里。
我知道他的秘密,他的大陰謀,可是我說不出來。
我之前也在想,為什么他不殺了我,那不是更好么。
可是,聽你這么一說,我就不確定了。
我以前也不記得我會這么多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莊園里記載的那些東西,有很多種文字,我看到了就會懂得。
甚至連那些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法門,我都能看得懂,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分類。
要不,你先別來了,太冒險了,等弄明白了再說。
我已經在這里困了很久很久了,再晚點也沒有什么的。”
看完信件,秦陽的面色有些復雜。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回頭,什么也別管了,回頭再把有關十二的一切記憶都斬掉,權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也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什么都沒答應。
是不是這樣,才是最保險的選擇。
欺騙一下自己,一切安全為主。
可是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瞬間,秦陽就嘆了口氣。
既然來了,還是看一眼吧,哪怕十二真的是太昊斬出來的一部分,那這個也只是她的出身而已,她也只是十二。
到了今天,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秦陽昂著頭,一路攀升上去,向著大日的頂端沖擊。
他什么都沒說。
但另一邊,十二卻看到一朵桃花瓣,從窗外飛來,化作一封信。
“就算是太昊挖的坑,他能花費這么大代價,隨機扔漂流瓶,被我撿到,最后還花費這么大代價,只是為了引我到這里。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權當我逼格高到太昊都必須這樣小心翼翼的針對我了。
你等著吧,等著我來救你出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被坑的話,那就等著老子百萬倍的還回去。
尤其是你,對,說的就是你,你敢坑我,你就完了。
不怕實話告訴你,這世上坑了我,還能歡快的蹦跶的人,全部都在亡者之界呢。”
十二拿著信,輕輕撫摸著信件上跳躍的字跡,跟往日一樣,潦草之中帶著漫不經心。
她抿著嘴,感動的兩行熱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要不,還是先搞明白吧,萬一真的呢…”
秦陽一路沖到了大日頂端,看著漂流瓶從上方墜落,砸到他臉上,看著里面的內容,咧嘴一笑。
舉頭看著那里的七彩虹。
七道虹光里,他感受到了七種既然不同的力量。
不用想了,這就是剩下那七個大神官的權柄,所代表的力量。
被封神書封禁的兩個權柄不在了,在秦陽的意料之中。
但是代表著靈感的權柄,竟然也消失了,就讓秦陽有些驚喜了。
這代表著,哪怕不用封神書,其實也還是有可能,用其他的方法,將其權柄徹底剝奪。
這個剝奪,不只是靈感大神官的權柄,還有太昊的力量里,也不在有這種權柄了。
有了現成的其他可能,應該還是被其他大神官親眼目睹的方式,那他以后就不用再太過忌憚,用封神書徹底封禁了太昊的權柄,會被太昊知道是誰干的,知道封神書。
只要能保證,在封禁大神官的權柄時,不被別人知道,是他干的就行。
差不多可以放開點手腳了。
秦陽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了不少。
那以后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耗費了這么大代價,做出來以個專門針對太昊的封神書,不用怪可惜的。
秦陽在研究怎么跨越這七層虹光的時候。
另一邊,不可界之外的荒海。
戰斗已經開始打響了。
靈感大神官忽然臨陣撤走,明顯是有要事。
對面陣中,那位繃帶人的額頭,繃帶忽然裂開,露出一只滿是血絲,充斥著癲狂的眼睛。
眼睛看向了不可界之內,他哈哈狂笑。
“靈感大神官隕落了!絕對是隕落了!我已經感覺到了。”
女修滿臉驚喜。
“靈感怎么隕落了?”
繃帶人挖下額頭上露出的眼睛,將其拋出。
瞬息之間,便見不可界的邊緣,一顆眼球浮現出來。
眼球環顧四周,盯著不可界看了幾眼,然后慢慢的深入到不可界內,向著天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立刻退回來消失不見。
幾息之后,那顆眼球再次回來,沒入到他的額頭。
繃帶人的笑聲更加張狂。
“不只是隕落了,他的權柄我都感覺不到了,不可界被削弱了。
不知道是誰,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但對方就是做到了。”
遠處繃著臉的黑臉壯漢,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臉。
他們對不可界之內的滲透進度并不快,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靈感大神官的存在。
明明鬼幡里已經有一個神祇作為主魂,已經可以污染不可界。
只要有足夠的世界,他們甚至可以毀掉不可界,讓不可界的鎮壓,徹底消失不見。
他們能滲透到不可界之內,能找到一堆內鬼帶路。
這一點就是最不容忽視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其他大大神官出來了,剩下的五個,全部出動了。”
“動手,不惜代價,解決他們。”
女修當機立斷,眼中殺機浮現,立刻準備徹底撕破臉。
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既然沒靈感大神官了,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億萬陰魂鬼物,充斥天地之間,強行改變這里的天象,讓這里化作了陰魂鬼蜮,不見天日。
剩下的兩個大神官,聽著對方肆無忌憚,生怕他們聽不到,如同雷鳴一般的對話,面色變了變。
其中一個一臉蒼老的大神官,面色一沉。
“所有人一起動手,擒賊先擒王。”
昏黃的光輝,在他身上灑落,化作一條光芒通道,沖開了所有的阻礙。
所有被光輝籠罩到的陰魂鬼物,氣息都在急速的衰落,有些鬼體,都沒有辦法維持,轉瞬崩碎消散。
這是壽盡而亡。
這些陰魂鬼物比之人族,至少綿長十倍的陰壽,也扛不住夕陽大神官親自出手。
他的權柄,便是夕陽,只要被其籠罩到,壽元便會以超越極限的速度,不斷流逝。
當壽元耗盡,任何生靈,都會迎來死亡。
另外一個一身冰冷死寂氣息的大神官,腳踏這昏黃的光輝,直沖而去。
下一刻,便見那位扛著鬼幡,渾身漆黑的神祇主魂,站在了昏黃的光輝之中,攔住了這位大神官。
周遭所有的陰魂鬼物,都在不斷的衰落死亡,唯獨這個神祇主魂,毫發無損,似乎也感覺不到一點傷害。
壽元,對于神祇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
尤其是對于已經化作鬼幡主魂的神祇來說,更是毫無意義,神通權柄對其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這邊打了起來,剩下的地方,也開始了亂戰。
失去了靈感大神官的指引,又在不可界之外,再加上天宮權柄削弱,他們也未必能對方不惜代價的絞殺。
女修一直站在后方,面帶微笑的看著廝殺。
眼神里帶著一絲蔑視。
所謂的神祇,到底是什么貨色,她太清楚不過了。
靠著權柄,來獲得的力量,除非完全掌控一個權柄,否則的話,在她眼里,這些神祇,這些大神官,都只是一些瘸腿走路的家伙而已。
只有上古之時,那些歷經了無數歲月,已經完全掌控自身權柄的神祇,才可以被稱之為神祇。
這些?
垃圾貨色。
反倒是,后面小神祇,那些沒有權柄在身的家伙,發揮的讓她另眼相看。
忽然,她看向了在陰魂鬼物群里,賊頭賊腦的張有德,正在那到處躲避著,瘋狂劃水。
女修的目光一凝。
她一揮手,散去了遮擋住視線的東西,將自身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野里。
她沒有理會其他神祇,而是盯著張有德,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原來你在這里啊。”
飄飄忽忽,略帶一絲驚喜的聲音,飄到了張有德的耳朵里。
他抬頭一看,看到那個女修,頓時面露苦色。
完蛋了。
他之前就知道要完。
跟在天宮的隊伍里,一起來討伐上古地府余孽。
想跑吧,之前有靈感大神官在,他哪敢做什么吸引目光的事啊。
可不跑吧,頂著秦有德的身份,又不能變臉。
就秦有德之前干的那些事,只要他會變臉被發現,到時候要他死的,肯定就不只是一邊的人了。
一直藏著躲著,削減存在感,正琢磨著,要不狠下心,直接死了拉倒。
大不了這個身份不用了,以后秦有德想去天宮了,讓他自己想辦法,讓秦有德自己也別用自己的身份了。
誰想,還沒等他決定好,怎么死才能死的自然一點,徹底一點的時候。
就已經先被那個女修發現了。
想到這,張有德一狠心,死,現在必須死,這個身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