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庫存的金元寶,丟向船頭的木盒,金元寶卻隨風湮滅,化為烏有。
秦陽微微一怔,顯然這個東西是不行的。
再拿出當年苦逼的時候用的碎銀子和銅錢,繼續丟進去,也是一樣的結果,根本丟不進去。
秦陽沉吟了片刻,伸頭看了看木盒里存在的錢,不明白為何人家的就可以,自己的不行?
再拿出靈石試了試,依然是一樣的結果。
“船家,你到底要什么錢?”
撐船的高瘦人影,一言不發,握著搖櫓,靜靜的站在船尾,就這么干等著。
秦陽默默掏出各種東西,大把大把的撒,從紙錢,到金銀,再到各種材料,甚至低級法寶,再到垃圾秘寶,都丟不進去木盒。
丟不進去,秦陽就無法跨上孤舟。
“算我求你了,你就說句話吧,到底要什么東西?”秦陽快被逼瘋了…
要說船家要金銀財貨吧,可是自己的他就不要。
再猜測這船家有可能是渡死人的,那紙錢呢,他也不要…
坐在巨石上思忖良久,秦陽心中一動,擺出香爐,點燃了一把靈香,插在里面。
靈香這種東西,算是流傳最廣的修仙界版的香燭,任何鬼物陰魂,都能從中汲取力量。
在這個高瘦船家身上,感覺不到生機,也感覺不到死氣,既然他能在這條遍布鬼物的大河里擺渡,說不定靈香應該有用吧?
靈香點燃,香氣裊裊,盤旋在香爐之上,化作一縷縷輕紗一般,久久不散。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高瘦船家,扭了扭腦袋,似是望向秦陽。
頓時,香爐之上盤旋的輕煙,引成一線,被高瘦船家一口氣吸干,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一把靈香,竟然就全部化成了灰燼。
秦陽又點了一把插進香爐里,伸手虛引。
“船家,我不是此地之人,不通此地規矩,你好歹指點一下,到底拿什么付船票啊。”
船家硬是吸了三把靈香之后,才緩緩的抬起他那露出枯瘦,似是一層干皮包裹在骨頭上的右手,指了指秦陽。
瞬間,秦陽就感覺到圓光套裝有了反應…
秦陽恍然大悟,逃出來一套備用的圓光套裝,丟向木盒。
這次卻沒受到什么阻礙,圓光套裝輕松的落入到木盒里。
攔在他前面的無形力量,也隨之消散了。
秦陽抬起腳,輕松踏上了破船。
“叮鈴…”
掛在船頭的鈴鐺響了一聲,船家便搖動著船櫓,駕馭著破船,向著一望無際的水面駛去。
水面平靜的猶如鏡面,唯有船只駛過的時候,后方會泛起一絲絲漣漪,卻也會在散出數丈之后,便徹底平復了。
嘎吱嘎吱的搖櫓聲,有節奏的響起,秦陽坐在船上,暗暗思忖。
有關黑林海的傳說之中,就有黑林海之中,曾經墜落過上古地府碎片的傳說。
再看看這條詭異的大河,還有船上撐船搖櫓的船家,秦陽心里其實已經明白,傳說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冥河擺渡人。
按照傳說,上古地府有五大水脈,有冥河擺渡人的水脈,只占其二。
加之這條大河,自有須彌,其色暗金,暗藏怨鬼千千萬,怨鬼上浮,則其色如染血,腥氣沖天。
應該只是五大水脈之中的黃泉水脈的分支。
真正的主脈,若是記載沒有吹牛逼的話,其形如海,方寸自有須彌,生靈望之,無邊無際,永無跨越之時。
也就是說,主脈不靠近,也無法看到具體有多寬的,這一條怕是一條非常細的小支流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沒有擺渡人的幫助,自行渡河,也便是如同踏上一條永無邊際的秘境之路,永遠也不可能踏上對岸。
擺渡人駕馭的孤舟,才是外人能跨過去的唯一安全方法。
秦陽看了一眼船頭已經消失不見的木盒,心里暗暗誹謗。
難怪上古地府覆滅了,要說他們的制度也太僵硬了。
竟然硬死不收外幣…
之前拿來實驗的那些東西,價值可要比那套備用的圓光套裝要高多了。
圓光套裝里加持的符文,就是來自上古地府,這件秘寶,也是自己瞎折騰弄出來的。
算起來,除了符文劍之外,圓光套裝,應該是身上能拿出來,唯一屬于上古地府的東西。
然而,這個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回頭看了一眼撐船的船家,秦陽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過去了,船都破成這樣了,這位看起來有肉身,可是不是生靈都是個未知數,也不能指望對方有多高的靈智,不會變通也正常。
孤舟蕩漾在這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前后左右皆是看不到別的東西,如同孤舟根本沒有動一樣。
然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卻見天邊隱約有山巒蹤影浮現,在看到的一瞬間,便急速拉近,只是眨眼間,船只就靠岸了。
船家停下了搖櫓,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陽下了船,回頭對他一拱手:“有勞了。”
船家默不作聲,搖動著船櫓,轉瞬之間,就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秦陽順著岸邊小路,登上對岸的一座山巔,遙望遠方,天空陰暗昏沉,充斥著陰冷與死寂,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山脈起伏,別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目力受到了極大限制。
踏上了岸,那種無形的壓制,也沒有放松多少,他的真元被徹底壓制在體內,連延伸出體表都做不到,這種情況,絕大部分的法門,都已經無法施展了。
不過,秦陽卻感覺到,圓光套裝的威能,卻在此地暴漲數倍,根本不用催動,就能自行衍生出一層圓光,符文劍也如同從沉睡中蘇醒了一般,自主吸收空氣中的力量來壯大自身。
種種變化,幾乎讓秦陽可以確定了。
這里絕對是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
另一邊,就在秦陽踏上對岸沒兩天,瘋老祖悠悠蕩蕩,順著秦陽來時的路,來到了岸邊。
“明哲啊,你在哪呢,師父給你抓到了一個大補的東西,給你熬湯喝…”
瘋老祖手中,陰悖獸的兩個腦袋被捏在一起,眼睛珠子暴突,眼中滿是絕望和迷茫。
自從那天跟秦陽分開之后,就準備回到巢穴里,好好的睡個昏天暗地,萬一秦陽沒死的話,以后再補償一下秦陽。
畢竟達成的協議,沒履行,它半途跑了,這不符合它的行事觀念,可若是不跑,血脈里傳來的信息,有讓它不能跟著秦陽去。
可是誰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這個可怕的瘋老頭。
而現在,瘋老頭將它捏在手里,明顯是跟秦陽去同一個地方了。
瘋老祖一路前行,來到了河邊,看著河中忽然浮現出的無數奇形怪狀的鬼物,瘋老祖張口一聲大喝。
目力所及,無數鬼物驟然爆開,化為飛灰。
瘋老祖站在岸邊,望著這條無邊無際的大河,皺眉苦思,然后一只腳踏入河中。
霎時之間,河水猶如沸騰了一般,而瘋老祖身上的氣勢也開始節節攀升,面目猙獰,好半晌,瘋老祖才抬起腳,將一只腳從河水中拔了出來。
只是這時,他的鞋底已經化為烏有,腳底板上的血肉,也消失不見,露出慘白色的骨頭。
“嘎吱…嘎吱…”
搖櫓的聲音傳來,薄霧里,高瘦的擺渡人,撐著破船靠岸。
看到擺渡人的瞬間,瘋老祖目中神光湛湛,神情肅穆,似是恢復了一絲神智,主動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行禮。
“見過閣下。”
擺渡人不言不語,伸手一指,船頭出現一個木盒。
“應當的。”瘋老祖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捏著的陰悖獸,鄭重其事的將其放入木盒里。
登上了船,孤舟載著瘋老祖向對岸駛去。
而木盒里,陰悖獸掙扎著想要沖出來,卻如何都沖不出這個連蓋子都沒有的普通木盒。
木盒緩緩的化作虛影消散,四只眼睛里滿滿的絕望的陰悖獸,也隨之一起消失不見…
又是半日之后,又有人來到這里。
來者一位白頭白發,卻面若少年,一襲花里胡哨的彩裝,肩膀上站著一只羽毛五彩繽紛的大鳥。
抵達岸邊之后,少年靜靜的等待著,待擺渡人撐船靠岸。
站在男人肩膀上的五彩大鳥,對著擺渡人微微頷首,口吐人言。
“有勞了。”
而后才對白發少年吩咐道:“天麟,付錢。”
白發少年點頭稱是,拿出兩枚模樣古怪,氣息也透著陰冷怪異的銅錢,丟入木盒之中。
再過一日,岸邊又來一人。
一位滿臉滄桑,頭發參雜著白發的滄桑哥,背著他的女人,來到了岸邊。
這一次,一直全程不言不語,甚至都沒什么別的動作的擺渡人,在見到滄桑哥之后,卻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滄桑哥欠身回禮,丟出一片破舊的紙幣到木盒里,在落入木盒的瞬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猶如一張破紙的紙幣,才閃過一絲微光。
“有勞前輩了。”
兩個人,只付了一個人的船票錢,擺渡人卻沒有阻攔,依然帶著他到對岸。
而這邊,已經率先登上對岸的秦陽,卻不知道這地方變得熱鬧了,后面還有好幾撥人跟著也來了…
甚至前面是不是還有人先來了,誰也不知道。
秦陽順著足跡的指引,一路深入,行進千里,卻依然沒見到什么會動的東西。
大地漆黑,陰冷無比,山脈連綿起伏,除此之外,連植被都找不到了。
然而順著足跡走了沒多遠,群山驟然消失不見,如同被一條無形的線分割開了,前方驟然化作一望無際的平原。
陰氣匯聚而成的薄霧,籠罩天地之間,讓人看不真切,只是秦陽卻感覺到了,到了這里之后,心中的危機感應,卻驟然攀升,往前每走一步,都會越來越危險。
可足跡,卻還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秦陽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沿著足跡走。
因為足跡顯示的軌跡,也不一定是正確的,這只是客觀記載了葬海道君的足跡而已。
“明哲啊…”
后方群山中,回聲響徹,秦陽回頭望去,就見山脊之上,一道幻影,頻繁閃爍,幾個呼吸之后,瘋老祖就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明哲啊,你跑到哪里去了,為師不是讓你看火的么,熬湯全看火候了…”
瘋老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差點將他的手臂捏碎,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為師剛才又抓了一條異種雙頭蛇,本來準備你給熬湯的,可是誰想到,你跑到這了,為師手里又沒錢,只能把吃的給船家付船資了,你別急,為師再給你抓一條,此地應當有不少…”
“師尊,你再捏下去,我的手就斷了。”秦陽苦著臉,指了指手臂。
“噢,為師進來修為大進,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瘋老祖趕忙松開手。
秦陽暗嘆一聲,瘋老祖怎么又追來了?
聽他這意思,陰悖獸個倒霉蛋,竟然又被抓到了,還被當做船票給擺渡人了?
這貨可真夠背的…
更背的還是自己,這個不穩定的人形核彈,跟在自己身邊,什么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師尊啊,你不是去追殺幽冥圣宗的人了么?黃泉秘典的寶冊找回來了么?”
“胡說,秘典寶冊在宗門里好好的,怎么會被幽冥圣宗的廢物盜走?”瘋老祖搖了搖頭,斷然否定。
“行吧,師尊,我還有要事要辦,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條那種異種雙頭蛇,之前熬的湯挺不錯的…”
“不行,此地氣息怪異,天地靈氣近乎沒有,陰氣沖霄,煞氣籠罩天穹,說不定會有什么強大的東西,你還小,實力不行,沒辦法自己處理的,你跟著為師。”瘋老祖一臉嚴肅,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有有些迷茫了:“明哲啊,你來了啊…”
“…”秦陽嘆了口氣,放棄治療。
也別思索了,就照著足跡走吧。
秦陽前面走,一臉迷茫的瘋老祖跟在身后,一會就要問一句。
“明哲啊,這是哪啊?”
“咦,明哲,你也在啊。”
“明哲,你餓不餓,為師給你熬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