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王家村,感受是截然不同了。
頭次來的時候,雖然覺得這里古里古怪,人也是古怪莫名,可是一些關系不到自己的事情,秦陽一直秉承著關我屁事的原則。
然而現在,一閃而過,卻再也沒有消失的念頭,化作好奇心,快要爆炸了。
“表妹夫,你快回去吧…”秦陽拍了拍小王二的肩膀,實在是不忍心繼續讓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來繼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小王二走了之后,秦陽蹲在村口,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
不多時,見到一個挎著籃子,皮膚黝黑粗糙,而且頗有些瘦弱的中年農婦,從村外回來,秦陽眼睛一亮,連忙走上前。
“大嬸,你還認得我不?”
“哎?小王二的娘家哥,你不是走了么?”大嬸一眼就認出來秦陽這個外鄉人。
“你認得我就好,請你幫個小忙,耽誤幾句話的功夫,沒問題吧?”
“看你說的,有什么事你就說,村里誰家還每個搭把手的時候。”大嬸倒是個熱心人,不問什么事就先應下了。
“大嬸,用全力,來,打我一拳。”秦陽一臉認真,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朝著這,一定要用全力。”
“啊…”大嬸嚇了一跳。
“大嬸,算我求你了,你不打我一拳,我就會死的,我有一口淤血堵在這里…”秦陽眼睛都快紅了:“反正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明白的,大嬸,你就出手吧。”
“那俺試試?”大嬸被秦陽的樣子嚇的不輕,想想自己沒一把子力氣,也打不出個什么好歹,大不了先輕輕的試一下…
“嘭!”
大嬸伸出拳頭,用一種根本發不出多少力的姿勢,一拳轟到了秦陽腹部。
拳肉交擊,發出一聲悶雷一樣的悶響。
秦陽腰身微微佝僂,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腹部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一浪一浪的向著全身擴散,劇痛蔓延的整個后背都是疼的。
“后生,你沒事吧?”大嬸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生怕把人打壞了。
“沒事,大嬸,我謝謝你,我的淤血被逼出來了…”秦陽扯了扯嘴角,眼中的血絲消散,有氣無力的道了聲謝。
“沒事就好,沒想到你這后生,還懂醫術啊,讀過書的就是好。”
“冒昧問一句,大嬸,你用了幾成力?”
“俺也不知道…”
“大概呢?”
“大概兩成吧,俺怕把你打壞了。”
“大嬸,您忙吧,不耽誤你回家做飯了。”秦陽眼皮狂跳,恭恭敬敬的讓開路,不能耽誤人家時間啊…
秦陽拿出一顆療傷丹藥服下,撩開衣服一看,腹部一個紫青色的拳印,看的秦陽是冷汗直冒。
幸好之前沒找一個五大三粗的實誠漢子來試…
專門找了個心地善良的瘦弱農婦。
若是真來個死心眼,說用全力就真的用全力,自己怕是會被一拳打死吧?
挨了一拳,心里卻舒坦多了,兩個根深蒂固的疑問,終于解決了。
村子里的村民,別看身上半點力量波動都沒,可他們卻都是人形暴龍,屬于那種天生的肉身強大。
這一點算是確認了。
而另外一個疑問,嫁衣是不是只對牽扯到她自己的事情有反應,也做了徹底的確認。
之前與人交戰,哪里敢用自己的身體硬抗啊,想要試一試也沒合適的人選,像枯血道姬、小魔佛他們…
只要提出這個要求,他們絕對會趁機一擊將自己打死,但更多的可能是他們壓根不敢出手,懷疑這是個低劣的陰謀。
疑問解決了,心里舒坦了,秦陽施施然的走進村子,準備繼續解決其他的疑問和念頭。
只是這邊剛進村子,沒走幾步呢,就忽然聽到村子里傳來一聲嚎叫。
“村長沒氣了!”
一時之間,各家各戶里,呼啦啦的走出來一群人,直奔村長家。
秦陽隨著大流,趕到村長家。
“都讓開,小王二的娘家哥懂醫術,讓他進去!”剛才給了秦陽一拳的熱心大嬸,推開周圍的人,拉著秦陽往里走。
見到村長的時候,他就端坐在門廳的椅子上,雙目緊閉,半點聲息都沒有了。
秦陽微微一驚,心里暗忖,完了…
莫不是自己去而復返,一口氣將山上種的靈植一鍋端了,村長…心疼死了?
早知道老村長只是為了撐面子裝逼,心眼又這么小,就給他留一半,何至于活活心疼死了…
秦陽走上前,裝模作樣的號脈,脈搏早就停了,人摸著都稍稍有些涼了。
怎么看他都是死透了,而且死了快一個時辰了。
也就是說,之前從山上下來之后,他坐在這就死了?
松開手,秦陽的眼神略有些古怪。
正常察看,人的確是死的透透的。
可摸尸技能沒反應,證明這貨沒死。
“后生,怎么樣?”
“哎,老村長年事已高,的確是已經去了。”秦陽嘆了口氣。
“老村長活了八百年,也算是高壽了,能這么無災無病,眼睛一閉就去了,也算是好事…”旁邊一個臉上滿是溝壑的老人唏聲長嘆。
秦陽眼皮一跳,八百年?
這里活八百年很正常么?
“老伯,您今年貴庚?”
“你說啥?”
“您今年多大了?”
“六百九,估計沒幾年好活了…”
秦陽覺得這里的人觀念都很不正常,他們覺得肉身強橫,力大無窮很正常,覺得活八百年,也很正常…
“實話說吧,老村長是擺弄那些藥材的時候,意外中毒了,還是把人燒了吧,千萬別埋起來,萬一引起瘟疫就不好了。”
秦陽掃了一眼老村長的尸體,忽然出聲。
伸手一揮,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落在地上。
“棺材算我送給老村長了。”
秦陽只是這么一說,這些忠厚老實的村民,壓根沒人不信,尤其是那位熱心大嬸散播之下,不大的村子里,誰都知道秦陽是個讀過書的讀書人,懂的很多,聽他的沒錯。
收殮了老村長的尸體,村口堆了柴火,棺材放在上面,就等著點火火葬了。
秦陽趴在棺材邊,盯著老村長的尸體。
“老村長,快醒醒,你再不起來,我就真的點火了,大不了我采摘的靈藥,還你一半,瞅你著小家子氣的樣子,能把自己活活心疼死…”
“村長?我數三聲,你再不起來,就真的化為灰燼了,你可別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自己都害怕。”
又是推心置腹,又是言語威脅,老村長不為所動,依舊死的毫無破綻。
秦陽怒從心中起,指尖浮現出梧桐焰,點燃了篝火。
目視著篝火燃燒,熊熊烈焰呼呼作響,可老村長還是沒反應。
火焰燒了足足一天,棺材連同老村長的尸身,都被燒成了灰燼,卻一點異象都沒有。
秦陽納悶,摸尸辨生死,總不會出錯的。
老村長肯定沒死。
身體沒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神魂尚全,生機尚在。
琢磨不透,秦陽就想起其他的事情,上了山,在村長家里,重新拿了種子,拿出來一顆,重新種了下去。
不過一夜過去,腦海中就有一個念頭又變得根深蒂固,無法消除,上山一看,昨日種下的種子,竟然已經發芽,而且長到了三尺高,上面已經開出了淡黃色的花朵。
而之前種下的那些種子,連一個開花的都沒有…
瞬間,秦陽就徹底確定了,老村長不老實,這些古怪的事情,就是老村長搞的鬼。
因為新出現的疑問,最是根深蒂固,一躍而至必須最先搞明白的第一位,對比那些種下的靈植,這個新疑問就是唯一開花的靈植。
也不知道老村長詐死,是躲自己呢,還是有他本身的想法。
不過無所謂了…
因為新的疑惑,新的好奇心…
就是找到老村長。
秦陽在村子里住下了,也不急著走了。
村子里依然按部就班的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什么新聞。
在這種地方,有人在村口放個屁,轉眼間全村子都會知道。
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出現,秦陽自然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三天之后,等的新聞終于出現了。
“什么?我表妹有了?”
秦陽拎著兩只野雞上門,看望自己懷孕的表妹。
雖說這位表妹十分不待見自己。
不過無所謂,她的男人,她的公婆待見自己就行了。
“找村子里的老婆子看了,應該是三天之前的晚上懷上的,再有個七天,我王家就有后了…”枯血道姬的婆婆,笑的見牙不見眼,連今天還不到正午,小王二就挨了三頓打這種事,都裝作沒看見…
“七天?”秦陽一頭霧水,不應該是十月懷胎么?
“十日懷胎,呱呱墜地,可不就是再過七天,我們王家就有后了。”
“噢,對…”
對個屁啊,特么這里的人,真的是人族么?
壽八百就算了,畢竟祖祖輩輩吃靈植,可懷胎只需要十天就能生了,算什么鬼?
“我們村子,已經有三百年沒有新的孩子出世了,這可是大喜事,我就知道,選的這個婆姨準備錯。”
秦陽盯著枯血道姬尚未顯懷的肚皮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三百年沒有新生兒了,怪不得這村子里都沒見到小屁孩,而且,三天前懷孕的。
而老村長,三天前死的…
秦陽砸吧了下嘴,小村子的好處,顯而易見了。
排除法太容易做了…
老村長這個老不休,若不是鉆到枯血道姬的肚皮里了才怪!
等吧,七天之后自見分曉。
七天之后,午夜時分,哇哇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村子的上空。
平日里不舍得點燈的村民們,張燈結彩,二半夜的,就開始慶祝了。
秦陽這個娘家大表哥,硬是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見到了新出生的表外甥。
第一眼看去,秦陽心里就一個印象。
可真是太丑了…
眼睛浮腫,鼻子扁平,腦袋碩大占了三分之一的身高,皮膚皺巴巴的,兩頰都不對稱,還有些絳紫色,怎么看都有些像一個小老頭…
而且,長的跟老村長王啟年,還頗有些相似。
枯血道姬躺在床上,抱著嬰兒,一臉母性的光輝,看秦陽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我的孩子,長的可真漂亮,是吧?”
“恩,長大了一定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秦陽擰著眉頭,想到王啟年的長相,違心的贊嘆了一句。
“你人不怎么樣,眼光倒是不錯。”枯血道姬喜上眉梢,臉上散發出的母性光輝,簡直要刺瞎秦陽的眼睛…
秦陽退了出來,以照顧大表妹為由,也算是在王二家賴住不走了。
一連三天的時間,全心全意的當一個完美大表哥,慢慢的讓一孕傻三年的枯血道姬放下了警惕。
終于趁著老王家出去干農活,而枯血道姬也有些扛不住去休息的時候,有了單獨跟嬰兒待在一起的機會。
秦陽抱著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嬰兒,眼神慢慢變得深邃。
“老村長?王啟年?”
小嬰兒呼呼大睡,沒一點反應。
“王啟年,你可別裝傻,就這么屁大一點地方,村頭放個屁,村尾都能聽到,三百年沒新生兒,怎么你剛死,人家就懷了?你可別跟我裝,說說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陽戳了戳小屁孩的臉,小屁孩眼睛沒睜開,張嘴就要哇哇大哭。
秦陽指尖燃燒著一朵梧桐焰,手指毫不猶豫的戳向小屁孩的嘴巴。
小屁孩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卻本能的閉上了嘴。
只是閉上嘴之后,小屁孩又張開嘴,就要哭出聲。
“呵呵,還跟我裝呢?你信不信在你哭出聲之前,我先毀了你的新肉身?”
秦陽頭頂一座烏黑的小鐘懸在那里,小鐘上站著一頭通體烏黑的烏鴉,雙眼滿是無情的盯著小屁孩。
而秦陽眼中殺機畢露,呲著牙冷笑。
“昨天我腦袋里新浮現出一個想法,找到你,而且我去看了,新種下的那顆種子,已經開花了,僅僅只是開花,就快把我逼瘋了,若是結果,是不是就會真的瘋了?
若是找不到你,我會干出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應該最是清楚不過!”
“秦小哥,咱們無冤無仇,你何必呢?你有什么想法,跟我可沒關系。”
秦陽的腦海里浮現出王啟年的聲音。
“果然是你!你還有臉說無冤無仇?跟你沒關系?要不是你想要坑我,我能被這些想法牢牢的占據腦海?枯血道姬變成這樣,就是被你坑了吧?”
“你這個跟我真沒多大關系,那位姑娘的確是我想法設法讓她留在這的。”王啟年矢口否認。
“我問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若是我的疑惑得不到滿意的回答,會發生什么,你最清楚不過。”
“你問吧…”王啟年有氣無力,他當然最清楚不過,逼急了,現在的秦陽真的什么都能干的出來。
只是看看靈田里長勢亂七八糟的靈植,就知道秦陽腦海中肯定有一大堆的疑問得不到滿足。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的就是個種田的農民而已。”
“放屁!哪個農民有這樣的?我腦袋里那些根深蒂固,揮之不去的念頭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是種田的農民啊…”王啟年都快急哭了:“這個我真沒騙你,我就是在你們心田種下了種子而已,會長出什么,我也把握不住的,這么多年了,別人來了都會懷疑,經不住誘惑的,也會試探一下,哪有你這樣,把我好不容易培育的靈藥一窩端的…”
王啟年是真的后悔了,后悔當初順手在秦陽心田里種下種子,哪個修士能跟秦陽一樣,雜念橫生,卻還沒走火入魔,一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種下那么多,發芽的種子,長的亂七八糟,十有連開花都做不到,更別說結果了。
不結果,就無法徹底的化作屬于修士自己的堅定想法。
這好不容易有一個開花的念頭,卻是要來自揪著自己不放。
找誰說理去!
現在秦陽快被這些念頭逼瘋了,王啟年感覺自己也快瘋了。
要是能重來,絕對恭恭敬敬的將秦陽送走,一個字都不多說!也絕對不會有絲毫坑秦陽的想法!
“你在我心田種下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留你在村子里。”
“枯血道姬就是這么被留下的?她種下的種子,開花結果了?”
“恩,她當時隨手把種子丟在了地上,我就專門培育了一下,給她了點暗示,她的種子發芽之后,我花了大力氣,才勉強培育的開花結果,她回到這里,嫁給了小王二…”
“那你怎么沒去培育一下我種的那些種子?”
“我怎么知道你種下的那么多,都是些什么想法!培育一株,就已經讓我心力交瘁了。”
“之前來到這里的人不少吧?你怎么沒去培育其他人的?”秦陽頗有些好奇…
“他們又不能生孩子。”
秦陽一陣愕然,就因為枯血道姬是女的?
細想一下,這個理由還真是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誰讓進入這里的,只有枯血道姬一個人是女人。
“行了,我也不單獨問了,你到底是誰,想要干什么,都自己說說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可提前告訴你,我這人好奇心重,這幾天都快被快要爆炸的好奇心逼死了。”
王啟年默然,后悔的念頭,又冒出來了…
招惹這個不正常的家伙干什么,有病啊!
“我都告訴你,你能帶我離開這里不?”
“別跟我討價還價,我的這些念頭若是都消不掉,我就讓你永遠的安葬在這里!”秦陽咬牙切齒的威脅,末了稍稍一頓,語氣稍緩:“等你說完,我再看情況,我這人一向是很講道理的。”
“我就叫王啟年,的確是個農夫,種田的一把好手,后來意外得到了修行法門,就邊修行邊種田,從種植玉稻到種植靈藥,最后被招到了浮屠魔教,后來跟著了葬海道君,為他打理靈田,再后來所有的靈田都歸我管了…
直到有一天,葬海道君歸來,生機絕滅,不久于人世,他給我下了禁法,讓我永遠無法離開這里,繼續在這里種植靈藥,打理靈田…
我知道,這是讓我殉葬在此,我不甘心,卻怎么都找不到離開的方向,留在這里的植修,一個個都死了,死于爭斗,死于絕望,最后殘留的也一個個老死了。
我不甘心。”
王啟年的語氣里滿是絕望和不甘。
秦陽聽的遍體生寒,想到來時見到的那綿延不知道多少里的靈田。
這需要多少植修打理?
而植修,普遍實力不高,境界不高,甚至修行的天賦都不怎么好,若非如此,數千年時間過去,有無數的靈藥輔助,怎么都不可能提升不了境界。
想來可能還是更殘酷的,他們有資源,卻根本沒有后續的法門!
只是想想,就可以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絕望。
最后全部殉葬在此,硬生生的老死。
“你就是靠著這種轉生法門,才活下來的?”
“是啊,種田種久了,再加上曾經得到過一本殘缺的法門,就修成了現在的法門,什么地方都能種下去東西,連人的心田,都可以種下種子,把自己的神魂意識,種下去,長成嬰孩重新來過,也是當年修成的法門…
那時候我發現每一次重活,身上的禁法就會削弱一點,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肯放棄,只是…”
“只是村子里,全部都是你的血脈,你發現隨著時間推移,他們根本無法正常的繁衍生息了,你想要重活也不可能了,所以見到外來者,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留在這里,對吧?”
“你怎么知道?”王啟年震驚了。
“呵呵…”秦陽冷笑一聲不回答。
種田種到這種境界,王啟年當真是厲害了,不過,又不會有絲分裂,靠著秘法,想要一直自然繁衍下去,想什么好事呢。
近親結婚都可能會生出白癡,你特么一個人族,玩什么雌雄同體,自產自銷,不生出怪胎才怪。
“說吧,怎么解決種下的那些靈植,別跟我說直接拔掉就行,還有,我采摘的那些靈植,沒問題吧?”
“采摘的靈植沒問題,都是我精心打理的。至于你種植的靈植,那只是表象而已,你解決了疑問,就會斬斷二者之間的聯系,若是實在沒法解決的疑問,那…”王啟年說到這就猶猶豫豫的不說話了…
“別打馬虎眼,我若是實驗之后沒用,你就死定了!”
“用我的血,滴上去就能斬斷聯系。”王啟年有氣無力…
只是想到秦陽種下了多少靈植,就感覺到一種絕望涌上心頭。
“我改天試試。”秦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暫時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這么急著轉生?”
“我也沒辦法,那個女人已經懷上了,我沒法等了,而且,我也希望我死了,你能趕緊走,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沒死?”王啟年想不明白為什么…
“王啟年,今天我就教你個乖,你農夫出身,種田都能種到這種境界,當真是了不起,不過你可不能小看天下人,我是收尸人出身,你覺得人到底死沒死,我能看不出來?”
“…”王啟年無言以對,你說的很有道理。
“行了,送你找你娘吧,你娘可是真的疼你…”秦陽說著話,拿出小刀,給王啟年放血,放個小半玉瓶之后,給抹了藥,恢復了傷口,再給喂了點補血的靈藥,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你娘知道了真相,萬一一不小心醒過來了,會不會在你吃奶的時候掐死你…”
“秦小哥,有話好說!不要沖動!是我王啟年對不住你,我不該坑你,我錯了!”
王啟年哇的一聲哭出聲,尿布瞬間就濕了…
“秦小哥,我歷經幾千年苦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禁法已經削弱到極致,足夠外人將我帶出去這里了,秦小哥,我可是送了你不少靈藥啊,后山還有不少我種植的靈藥,都送你了,咱們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放心,我都不知道我那表妹種的靈植在什么地方,不會一不小心將你的血滴上去的,再說,不是已經開花結果,塵埃落定了么,你怕什么?母愛大于一切,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斷你口糧,把你活活悶死在懷里的,你放心吧。”
“秦小哥,我不該坑你,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只是個只會種田的農夫而已,什么缺德事都沒干過,就被道君殉葬在此…”
“放屁!我表妹好端端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前途無量,指不定以后也會成為封號道君,現在被你洗腦了嫁給小王二,還被你鉆了肚皮,你還說你沒干過缺德事?”
“秦小哥,這…這…”王啟年著急上火,這事實在是無法反駁…
而這時,聽到嬰孩哭聲,枯血道姬從房內走出來,一臉不悅的瞪了秦陽一眼,伸手就要接過小嬰孩。
被嚇尿褲子的小嬰孩,哭的更傷心了,一雙小手,死死的抓住秦陽的衣服不撒手。
枯血道姬也不敢用力,生怕傷了小嬰孩。
枯血道姬一松手,小嬰孩的哭聲便小了很多,窩在秦陽懷里,老實的不得了。
“沒想到我兒子還親你…”枯血道姬哭笑不得,莫名的看秦陽的目光,都順眼了不少。
“給他換尿布吧。”秦陽伸手遞出小嬰孩,小嬰兒哇哇大哭,臉都嚇白了。
似乎道基接過去之后,就會把他按在胸口悶死。
意識在秦陽的腦海里,瘋狂的哀嚎。
“秦小哥,我知道這里不少事情,你來這里是為了葬海道君留下的東西吧,還有,我的法門,都可以傳你,只要你手下留情,離開的時候,將我帶出去,什么都好說!”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我說的,沒錯,是我說的,只要秦小哥你答應!”
“行,我看情況吧,順手了,回來的時候把你帶上,我就說了,我這人很講道理的,你還不信。”
秦陽答應了下來,小嬰孩才戀戀不舍的送來了抓住秦陽衣服的小手…
道基不怎么熟練的給小嬰孩換尿布,臉上頗有些吃味的笑罵。
“這小家伙,這么小就親外人,長大了肯定不親娘。”
“呵呵,我這個表舅,比較有親和力吧。”
“哼!”枯血道姬冷哼一聲,扭頭不理秦陽。
秦陽樂呵呵的笑了笑,總覺得枯血道姬現在的樣子,倒是也挺可愛的,至少比以前那種瘋婆子形象好多了…
從良了好啊…
離開王二家,出了村子,來到小山坡上的梯田,找到自己種植的那些靈植,每一株上都滴了一滴王啟年的鮮血。
果然,很快,腦海里那些根深蒂固的繁雜念頭,終于慢慢的沉沒消散。
雖然還跟一般的念頭一樣,會偶爾想起,可終歸正常了,不再是高亮醒目的懸在那里落不下去了。
到了山的另一側,在一座山坳里,又發現了一堆高級的靈藥,沒說的,全部一鍋端了,反正留在這里也是暴殄天物。
再找了一圈,也沒確認到底哪顆是枯血道姬種下的靈智,想了想也就放棄了。
人家挺滿意現在的日子,憑什么自己去多管閑事,幫別人改變想法。
再說,已經開花結果,滴血的法子,十有是無用的。
到底怎么做才有用,恐怕已經被嚇尿的王啟年,是死也不會說了。
就讓人家母慈子孝吧…
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再次回到村子里,氣氛依然和諧,村莊依然祥和。
秦陽好心給做了個嬰兒小推車,惹得枯血道姬心花怒放,好感度從最初的仇視再到陌生,再到現在的友好…
秦陽問起一些過去的事情時,枯血道姬也會偶爾給回答了。
推著嬰兒車,坐在門口曬太陽,聽著王啟年在腦海里嗶嗶個不停,傳授種植的法門。
只不過,傳給他的,是在人心田里種下一顆種子的法門,和將自己的神魂意識,當成種子,轉生的法門。
前一種洗腦法門,著實是強大的不講道理,雖然有些不太穩定,不太靠譜,畢竟人會生出什么念頭,誰也說不準,萬一再遇到像自己這么思維廣的人,這法門其實也就那樣了。
后一種轉生法門,缺陷挺大,轉生之后,天生的壽數會銳減,每轉生一次,都會少一部分。
這座村子里的村民,壽命綿長,也是王啟年刻意培育的結果,只是為了天生壽數會長一些,他轉生之后,削弱之后的壽數也不至于太少。
旁的凡人都可能會活到七八百歲…
可是他轉生數次了,再加上各種法門,還有各種靈藥進補,上一次如同這里的凡人一般,活到八百歲已經是極限。
這一次,重新轉生,壽數削減大半,若只是以凡人之軀,可能活到六七十歲就是極限。
若是沒有將這里的凡人改變體質血脈,依然只有百年壽數,現在的王啟年,能不能活到十歲都是個未知數。
待王啟年傳授完法門,秦陽就一個感覺。
這貨可真是個人才。
當年若是不種地,去讀書了,成就絕對比現在高的多。
若是從小就接觸修行,安心讀書,最后成不了封號道君,也會成為名鎮一方的強者。
不過也有可能,他的天賦就在種地上。
“王啟年,你就安心在這里等著吧,我若是能活著回來,肯定會帶你出去,你放心。”
“秦小哥,你若是執意上去,務必小心,當年葬海道君生機絕滅,依然能回來安排后事,他葬在九層黑塔的頂層,無論你要干什么,哪怕你闖過了前面幾層,也千萬不要去頂層。”
“開花結果的怎么化解,你是真的不告訴我么?”
“秦小哥,待離開這里之后,我再告訴你。”
“行吧,不說算了…”秦陽有些遺憾,看來王啟年還是不放心自己啊,害怕自己過河拆橋,讓枯血道姬恢復正常,將他吃奶的時候悶死他。
我是那種人么?
“你不告訴我道姬種下的靈植是哪個就算了,之前進來的其他人呢?總不至于也不告訴我吧?我新得到了法門,總要先試一試…”
“這個可以…”
得到了位置,秦陽心滿意足。
“王啟年,你好好吃奶,快點長大,我就告辭了。”
再次離開了村子,心頭一陣舒爽,終于完美解決了。
也幸好王啟年太心急了,他已經困在這里,快被逼瘋了,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若非如此,自己怕是還要折騰很久的。
再想到背上的嫁衣,秦陽暗暗一嘆,怕是嫁衣也是如此。
被困在這里,無法找到離去的路,直到最后變成這般模樣,迷失了自己,卻還記得想要離開,知道只有外來者,才能帶她離去…
上了山,找到了小魔佛留下的種子。
秦陽蹲在地上,笑的跟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
“小和尚,委屈你了,我剛得到法門,總要試試真假,我這么厚道的人,總不至于當面懷疑王啟年吧?其他人種下的靈植,都發芽了,唯有你的,還沒發芽,高難度的才最好…”
拿出材料,煉制成花盆,將這里的靈田挖出來一部分,將小魔佛的種子栽進去,再篆刻上奪靈陣,吸收周圍的靈氣,保持土壤靈力,配比出靈液澆灌。
現在就等著種子發芽了…
最好是等到見到小魔佛之后,先忽悠一頓,引導一下,讓他生出點新念頭,可以讓種子發芽…
若是想要干掉自己的念頭,那就毀了這盆花。
若是別的,例如秦有德是個好人,秦有德急公好義,所以一定要拼盡全力幫助秦有德之類的念頭…
唔,一定要不惜血本的好好培育這株靈植!
種子這么久都沒發芽,說明小魔佛現在基本沒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內心一直毫無波瀾,也可能是小魔佛修行到位,可以謹守本心,沒有什么雜念。
收起了花盆,秦陽順手將其他人種下的靈植也一起移植了。
到時候側面打探一下,他們到底生出的什么念頭,讓靈植發芽的之后,再考慮是下血本培育靈植還是毀掉靈植…
秦陽離開了…
而村子里,枯血道姬一身農婦打扮,抱著剛吃飽飯的小王啟年。
“你表舅走了,看你個小沒良心的,還怎么天天粘著他!”
小王啟年睜開了還看不清楚東西的眼睛,望著秦陽遠去的方向,心里也一陣忐忑。
秦陽到底能不能活著回來,靠不靠得住…
不管怎么樣,現在他都沒得選擇。
只能默默祈禱,秦陽能逢兇化吉,然后信守承諾,回來的時候,把他帶出去。
至于到時候怎么解決他這被洗腦的便宜老娘,只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秦陽順著王啟年指引的路,走了三天,來到一座山的山巔。
山巔有一條漆黑的金屬階梯,從山巔一路延伸到半空中。
順著階梯拾階而上,當踏足最后一層,再次跨出一步之后,周遭的一切,瞬息之間變幻了模樣。
天空陰沉晦暗,空氣里遍布著濃郁的煞氣和死氣。
放眼望去,一片荒蕪的隔壁沙漠,灰色的沙子下方,不少枯骨若隱若現,有人骨,也有獸骨,甚至還有些一看就是奇怪種族死后殘留的骸骨。
死寂,荒蕪。
越過幾個沙丘,覆蓋在灰沙之下的骸骨,越來越多,空氣里也多了一些怨氣。
再行進一個時辰,半空中忽然多了一些無頭燈籠隨風飄動,怨氣更濃,煞氣更重…
越過一座石山,舉目望去,秦陽瞳孔驟然一縮。
前方一馬平川,只是中間,卻有一座三千丈高的山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整座山包外面,密密麻麻的疊落著數不清楚的骸骨,猶如螢火蟲群一般的無頭燈籠,飄在山包周圍。
龐大的死氣和怨氣,化作沖霄而起的黑煙,遮天蔽日。
黑煙不斷的幻化出一個個扭曲的生靈幻影,永無休止的重復著當年身死的那一剎那。
只是看了一眼,秦陽就覺得眼前幻象迭生,惡念猶如泄閘的洪水一樣,沖擊他的神魂。
閉上眼睛,拿出一顆明神果服下。
秦陽的手都在顫抖,前進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整座山,全部都是用骸骨堆砌。
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而通往下一層的階梯,就在這座山包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