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費勁的一場戰斗,姑且算是戰斗吧,竟然白忙活一場?
白忙活,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能白忙活一場。
逮住個蛤蟆都要攥出泡尿,打生打死,費勁半天,就算是鐵公雞,也要拔下雞毛!
秦陽氣的牙癢癢,環繞著指印大坑轉了半晌,摸尸是摸不到了,這貨就是個影子誕生靈智,最后一點點殘留,被光輝一照,煙消云散,有個蛋的尸首。
畢竟真實的世界,又不會干掉敵人之后,掉下一個寶箱。
可真要是什么好處都落不下,心里不得勁的很。
恩,這叫念頭不通達。
要說好處,擺在眼前呢。
這個指印大坑本身,就是最大的好處。
就是怎么挖走是個麻煩事,挖出來之后,煉化是不可能煉化的,不過現在才胎元境界,洞元境界的修行還未開始,想要煉化這么大一塊東西,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看挖出來之后能不能用技能拾取一下…
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可以嘗試一下。
想到了就開干,秦陽握著劍,變成土撥鼠,環繞著指印大坑開挖。
這里地面堅硬如鐵,如同露天礦,而且還是含量非常均勻的露天礦,雖然堅硬,卻也面前算是一種不知名的材料,秦陽嘗試了一下,挖出來的黑石頭,的確可以煉化。
挖了一會之后,秦陽揪下幾十根頭發,捧在掌心,輕輕一吹,頭發飛出去,不斷膨脹,化作一個個面目古怪的分身,落在地面上。
再拿出一些玄鐵礦石,梧桐焰,隨便煉化出一些鐵鏟,附加上簡單的加固鋒銳禁制,交給這些分身。
“開挖!”秦陽一聲號令,數十個分身,化身不知疲倦的土撥鼠勞工,圍著大坑,沒幾下,就見不到人影了,只能看到大坑周圍,碎石翻飛,不一會就多出來一條溝壑。
不遠處,連煜看的目瞪口呆,心里亂七八糟的復雜念頭,都消散了不少。
看了一會,哪里還看不出來,秦陽這是準備直接將指印大坑挖走。
以前是見過雁過拔毛,針尖削鐵的人,可是何曾見到過這么喪心病狂的。
正兒八經的掘地三尺。
只是這大坑,跨度足足六七里,這么大的東西,又是上古殘留之物,神海修士都不可能煉化,挖走了又有什么用?
普通修士的真元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滲透進去的,更別提煉化了。
只是看秦陽干的熱火朝天,連煜也沒法說什么。
好半晌之后,連煜猶猶豫豫,開口問詢。
“用幫忙么?”
大坑邊的溝壑里,秦陽灰頭土臉的鉆出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客氣。
“能幫忙是最好了,我自己挖,起碼也要挖個好多天。”
連煜點了點頭,秦陽能不能煉化,這不關她的事情,心里雖說受了打擊,可是一番發泄,也算是平靜了下來,能幫上忙,自然是最好的。
秦陽召喚回分身,從大坑邊退回來。
這邊連煜手捏印訣,周身水汽滋生,半空中淋漓細雨墜落,轉瞬之間,鋪天蓋地的細雨,便死被一雙無形大手操控,匯聚成水流,沒入到秦陽挖出的一圈溝壑里。
水流環繞著溝壑,飛速旋轉,陣陣嗖嗖嗖的破空聲響起。
激流環繞之下,溝壑底部的黑石,飛速的崩碎成齏粉,隨著激流被甩出溝壑,不過丈深的溝壑,短短幾個呼吸,就向下又加深了一丈。
這挖掘速度,比秦陽劃出數十個分身,還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秦陽伸長了脖子看,臉上帶著一絲羨慕。
這就是神海修士啊,別的不說,起碼一身真元,雄厚的可怕,尤其是正統的煉氣修士,在完成了養氣、筑基、三元的奠基修行之后,開辟氣海,一身真元百川歸海,氣脈綿長。
如此,才能撐得住這種不斷消耗的術法。
連煜修的三靈癸水正法,乃是最正統的煉氣之法,加之此乃水行正法,氣脈更是悠長無比。
哪怕她實力暴跌,此刻操控激流,如同無數水刀,切割大地,也依然是舉重若輕,半點消耗過度的感覺都沒有。
秦陽自忖,若是自己以這種方法挖掘,最多半柱香的時間,一身真元就會消耗殆盡。
而這邊,過去三四個時辰,連煜一直保持這種消耗,卻臉不紅氣不喘,頂多消耗了一兩成真元。
秦陽暗暗感嘆,有人最在乎境界高低,什么境界代表什么實力,這話也不是沒道理。
大境界有差距,除了速戰速決之外,陷入僵持之后,被拖死的,十有八九是境界低的修士。
畢竟藍管差距數十倍上百倍,耗不起啊…
想想有些修士,明知道基礎越牢靠,潛力越大,可是真能沉下心慢慢一點一點提高藍上限的有幾個,有時候可能很久都感覺不到提升。
這種情況下,只需要突破一個大境界,藍管立刻就能暴漲數十倍,損失的只是看不到摸不著的一點點潛力,大多數修士,若是能突破,自然都會選擇突破瓶頸。
突破了之后,能施展威能更大的神通秘法,實力暴漲,沒幾個人能抵擋這種誘惑。
就是現在,秦陽看著連煜舉重若輕的施法,激流水刃,如臂使指,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勇猛精進,快速突破的想法。
壓下這些雜念,秦陽靜靜的看著連煜施為。
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后,連煜一聲低喝,大地陣陣轟鳴作響。
大坑周圍,水流激蕩,似是涌泉,咕嘟嘟的翻滾,而后大坑緩緩的升起,如同一只數里大的大碗,被下方的水流拖著升起。
待指印大坑被挖出來之后,水流拖著這口巨碗,緩緩的蠕動到一旁的大地上。
水流潰散,大坑轟隆一聲,墜落在地上。
“你要的東西,挖出來了,我也該走了。”連煜輕聲念叨,然后轉身對著秦陽欠身行禮:“你為我師兄收殮尸身,讓他有一口薄棺安身,又告知我真相,延續生機,此等恩情,無以為報。”
“這是我跟江川的交易,與你無關。”秦陽搖了搖頭。
“恩情就是恩情。”連煜很是執謳。
秦陽暗暗一嘆,懶得爭辯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提醒。
“你還是別去找楊帆了,你這智商,會被玩死的。”
“多謝。”連煜欠身道謝,轉身離開。
秦陽一臉無語,這什么人啊,我這是罵你的,說你去了也是送死,聽不出來么?
連煜走了,很果決,很堅定。
秦陽知道,她肯定是去找楊帆報仇。
“這傻女人,知道自己腦子不好,容易被忽悠,還去?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楊帆,就不怕在被忽悠瘸了?”
秦陽搖了搖頭,提了一嘴,已經是多說了,人各有志,不便多說,答應江川的交易,已經完成了,后面連煜想干什么,自己也沒法多說。
她要是真去復仇,那也是她自己的決定,沒人可以阻止她。
秦陽感嘆過后,轉過身,看著地面上的巨碗,眼里冒著綠光。
巨碗底部,被激流水刃打磨的光滑無比,看起來依然是黑石,只是這黑石,材質細膩,帶著金屬光澤,明顯跟地面上的黑石不是一種東西,或者說,這些黑石從本質上已經變了,連煜的激流水刃,也無法傷到這些黑石。
從這一點,就說明一個問題,化作巨碗的大坑,質地非常堅硬,起碼堪比一些防護靈器,而且是可以用本體來防護的靈器。
緩緩的伸出手,催動拾取技能。
好半晌,沒一點反應。
秦陽拉長了臉,陷入沉思。
之前肯做出這個決定,自然是推測成功率挺高,可是現在,卻毫無反應。
面前這個綿延數里的巨碗,絕對是無主之物,不可能無法拾取,這不是技能的上限。
事實上,“拾取”這個技能,是沒有上限的,只有可以拾取和無法拾取兩種情況。
之前的昊陽鐘錘,可是正兒八經的寶器,可以拾取之后,都能瞬間完成煉化,沒道理這個無主的巨碗無法拾取。
無法拾取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東西太大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秦陽慢慢的伸手貼在巨碗碗底,緩緩的輸出真元,嘗試著按照正常方法煉化。
然而,跟預料的差不多,真元可以滲入其中,但阻力非常的大,以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煉化。
想到煉化,秦陽的眼睛微微一亮。
對啊,煉化!
煉化一件法寶的時候,會被人忽略掉一個很關鍵的先決條件,那便是真元完全覆蓋法寶,真元將法寶完全包裹在內。
這是一個不用說的常識,也可以完全忽略的常識。
正常情況下,一個修士拿到一件法寶,立刻開始煉化,真元包裹這個動作,沒人會刻意在意,就像是吃飯要先張開嘴一樣。
之前用拾取技能,拾取某一樣東西的時候,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那現在無法拾取,是不是也需要這個先決條件?
想到這,秦陽抬起頭,看著頭頂這口烏黑的巨碗,心有惴惴,想要用真元完全覆蓋數里范圍,這難度可不是一點大…
他畢竟只是一個胎元修士…
再次伸手,貼在巨碗的碗底,緩緩的輸出真元。
淡紫色的真元力量,如同泉眼里溢出的泉水,潺潺流淌,順著碗底的弧度,飛速的向著四周擴散開,淡紫色的光暈,化作漣漪,無聲無息的暈開。
片刻之后,秦陽開始加大真元輸出,額頭開始見汗。
純粹用真元擴散里許范圍,很容易,也沒什么消耗,可是隨著范圍加大,真元已經超出了操控的范圍,只能隱隱感覺到而已。
溢出四五里之外的真元力量,失去了掌控,開始慢慢的逸散,如同暈開的水漬,在不斷的風干,想要擴散的更遠,只能加大真元輸出。
一炷香之后,淡紫色的光暈,籠罩整個巨碗的碗底,開始順著巨碗邊緣,向著內里擴散。
然而,這些真元已經徹底失去了掌控力,太遠了…
只是因為光暈連成一片,才能有感應。
又一炷香,秦陽面白如紙,雙鬢汗滴如雨,緩緩的縮回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消耗太大了,根本扛不住。”秦陽緩緩搖頭,臉上卻沒有沮喪,反而帶著一絲微笑。
方法應該是對的,起碼真元擴散到巨碗內部的時候,沒有受到阻礙,也就是說,這里的指印封鎮,只針對之前那個詭異少年。
只要能扛的住消耗,就可以了。
這就必須提升境界了。
盤膝坐在巨碗下面,恢復了真元之后,秦陽拿出梧桐焰,緩緩的打開盒子。
木行的體修法門,已經修成,神通自現,代表著胎元境界的修行,已經完成了。
而接下來便是三元之洞元的修行。
胎元是養,洞元是洞徹,是煉,如同胎兒孕育之后,抵達出世的階段。
這個階段,便相當于從出世到成年之間這個階段。
再到歸元,便是歸元一始,完成新生。
三元,就相當于,回爐重塑了一遍。
這個階段,也正好契合五行之中的木火土,木生火,火生土,孕育生機,烈焰勃發,再到最后的砥柱中流,承載一切。
這就是修士常說的,萬物都有聯系,皆有契合。
不少修士,觀摩研習其他功法,不是要親自修習,而是為了觸類旁通,便是類似的道理。
同樣一個難題,按照自己的方法,解決不了,看一下別人的解決辦法,哪怕不是同樣的題,思維方式卻是一樣的。
要是放到前世,這就叫科學思維。
秦陽取出梧桐焰,這東西已經煉化,倒是無需擔心燒死自己,就是這個烈火金身煉法,修行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可以每天修行,跟其他的法門一樣,但最好最完美的辦法,卻是一口氣煉成,中間沒有絲毫停頓的時間。
當時混在魔石圣宗的時候,也見到過有修士,全身赤紅,周身散發著恐怖的熱量,那就是一直在修行之中,身體時時刻刻都承受著烈焰淬煉。
思忖之后,秦陽一咬牙,捧著火爐,張口一吸。
頓時,爐中焦炭上的火焰,便被秦陽一口吞入腹中。
瞬間,秦陽的皮膚就變得通紅,如同烤熟的大蝦,頭頂熱氣蒸騰,鼻孔里耳朵里,白氣不斷的噴涌。
泛著金屬光澤的皮膚表面,光澤飛速的暗淡下去,皮膚開始變得干枯,如同皴裂了一般,一個個細細的小傷口崩裂開。
若是沒有體修基礎,肉身根基不雄厚,現在已經被活活燒死了,可就算如此,身體內的水分,也在不斷蒸發,體型慢慢的縮小。
秦陽閉上雙眼,運轉烈火金身煉法,調動梧桐焰,由內而外,自骨髓到骨骼,再到血肉筋膜,如同淬煉法寶一般,淬煉血肉之軀。
這種時候,寧可中斷修行,也不能運轉水行法門,抵擋烈焰,只要運轉,立時就會爆發沖突,走火入魔。
之前江川走火入魔,便是如此。
所幸梧桐焰,的確非常適合修行烈火金身煉法,火焰爆發不強,火勢綿綿,勝在連綿不絕,極為容易掌控,不虞有驟然爆發,反噬肉身,灰飛煙滅的危險。
隨著時間流逝,秦陽的面貌,慢慢的恢復成了原本的樣貌,肉身開始縮水,變得枯瘦如柴。
可是在烈焰的灼燒淬煉之下,一股由內而外的兇悍氣息,也隨之浮現,這是修行步入了正軌,接下來便是不斷的完成淬煉了。
秦陽睜開眼睛,看著體表覆蓋的一層火焰,感受著不斷傳來的灼熱刺痛感,一臉悻悻。
因為衣服被燒毀了…
枯瘦如柴不說,還成了光屁股…
意識探入手環之中,拿出一件法器法衣,法衣之上,靈光閃爍了幾下,禁制崩碎,化為飛灰…
又翻騰了半天,找出來其中一件黑色長袍。
“這可是手里最好的一件法衣,要是又燒了就沒轍了…”
拿在手里,看著法衣之上亮起的一絲微光,半晌沒有被燒毀,秦陽才暗暗松了口氣。
只是跟著,就發現另外一個問題…
長袍是有了,內衣可沒有。
剩下的內衣,可全部都是普通貨色,要么就是頂多算低級法器,根本扛不住烈火灼燒。
秦陽拿著長袍,陷入了沉思。
“光著腚,還是掛空擋?”
想到這,秦陽果斷將長袍套在身上。
然后繼續拿出一瓶大補氣血的丹藥,為了仿制丹藥被燒毀,連瓶子一起塞進了嘴里,嘎嘣一聲,咬碎玉瓶,連同瓶子一起吞掉。
繼續修煉,不一會,秦陽枯瘦的身軀,便開始緩緩的膨脹開,恢復了原樣,然后在烈焰淬煉之下,再慢慢的變得消瘦,重復最開始的過程。
不斷嗑藥補充力量,補充氣血,短短一個月時間,秦陽的身軀不斷的膨脹縮小九次之后,體表燃燒的火焰,開始慢慢的收縮,沒入皮下。
皮膚依然泛紅,代表著依然在修行之中,只是最初的修行階段,已經完成了。
秦陽拿出一套新的內衣,換在身上,可是不一會,就見長袍內,一堆灰燼散落。
秦陽撩開長袍一看,面色發黑,哪怕能收斂火焰了,竟然還無法穿尋常衣服,體表散發的熱量太過驚人。
放下長袍,秦陽無不惡意的想,魔石圣宗修行這個法門的弟子,是不是全部不穿內褲掛空擋?
總不能所有人,都有專門特制的內褲法衣吧?
難怪從來沒見過魔石圣宗有女人修行這個法門…
“哈哈…”秦陽忍不住笑出聲,抬頭再看頭頂這一口綿延數里的巨碗,再次伸手抵在其底部。
淡紫色的真元再次化作光暈,飛速的暈開,不一會,整個巨碗底部,都化作了淡紫色。
而巨碗邊緣,淡紫色的光暈,也隨之向著中心擴散。
等到淡紫色的光暈,籠罩整個巨碗的時候,手背上,忽然亮起一個手爪的印記。
這代表可以拾取了。
念頭一動,掌心一個手爪虛影飛出,沒入到巨碗內部。
瞬間,一種奇特的感應出現在心中。
這個巨碗,已經被他煉化了。
心念一動,綿延數里的巨碗,飛速縮小,最后化作三尺大,就再也無法縮小了。
秦陽面色有些古怪。
“這特么怎么這么像一口黑鍋?”
整體渾圓,底部光滑如鏡,邊緣沒有把手,而原本內里的一些溝壑,隨著縮小之后,也化作了淺淺的紋路。
怎么看怎么像一口被開過鍋的黑鐵鍋,而且還是自帶不粘鍋紋路的黑鐵鍋。
秦陽閉著眼睛,感應片刻,其內蘊含著一絲微弱的奇異力量。
除了堅硬無比之外,放大之后,最中心的位置,也有一種奇特的封鎮力量,只要是沒入其中,立刻會被鎮壓,任人宰割。
睜開眼睛之后,秦陽暗暗慶幸,幸好之前狠下心,硬是將那個影子所化的少年磨死。
他的力量,絕對比自己強的多,若是他逃出來,自己絕無幸免的可能。
也幸好這少年的力量被鎮壓在黑鍋中心,無法擴散出來,只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能延伸出黑鍋一些。
收起黑鍋,秦陽舉目遠眺,尋找著方向。
這個秘境的不小,之前在干枯的河道里,舉目遠眺的時候,曾經推測過。
河道內殘留的沖刷痕跡,還有裂紋浮現的方向,再加上河道上空,交錯的陰河,大致可以判斷,當時落下的地方,應該是河道的上游。
河道深且窄,越向下游,河道就越寬,深度就越淺,按照推測,那條河道的下游盡頭,應該就是這條葬身河的支流的支流,并入更大的支線的地方。
只是這個秘境,應該是只有這一條細小的支流。
之前連煜便是順著河岸的方向,向下下游去的。
秦陽向著內陸深處,前進了數天之后,所見愈發荒涼,除了一望無際的黑色打底之外,連一些類似之前遇到的城墻碎片,都再也見不到了。
稍稍思忖之后,秦陽就調轉方向,向著河道下游的方向前進。
在荒蕪死寂的黑色打底上,前進了約莫十來天時間,秦陽忽然抬起頭,望向遠方。
前方似乎有一點微弱的閃光…
瞬間,秦陽運轉真元到雙目,目中神光湛湛,綻放出刺目光芒,目力被催發到極致。
這時候才看到,起碼上百里之外,有靈光在閃耀,看不清楚具體,卻能確認,這絕對是有人在交戰!
秦陽收回目光,向著那里飛速狂奔。
在這種鳥不拉屎的荒涼秘境里,入口又是極為危險的地方,會在這里大大出手的,十有八九是楊帆和連煜。
“這傻女人,不會是真找到楊帆了吧?”
秦陽眉頭微蹙,悶頭狂奔。
在這里又無法飛行,所幸這里平坦無比,不到半個時辰,秦陽就趕到了戰場附近。
只是遠遠一望,秦陽頓時一愣。
交戰雙方,其中一人,的確是楊帆,可是另外一個,卻出乎意料,竟然不是連煜。
而是花想容。
楊帆周身如同染血,血色的光暈,凝為實質,血浪滔滔,侵染里許之地,如同憑空化出一片血湖,刺鼻的血腥味,相隔十數里,都能嗅的到。
只是嗅到這些刺鼻的血腥味,秦陽就感覺周身氣血涌動的速度加快,有種破體而出的錯覺。
稍稍運轉烈火金身煉法,讓縮回到體內的火焰,稍稍滲出一些,籠罩體表,那種血腥味便消失不見。
戰場之上,楊帆速度極快,腳下血浪翻滾,托著他的身體,如同閃爍,不斷的追擊著花想容。
而花想容,面色平靜,一襲白衣飄飄,且戰且退,在這種不能飛遁的地方,她竟然時刻保持在三丈高的半空中。
楊帆腳踏血浪,再次一閃,出現在花想容身前,一拳轟出,就見他的手臂之上,血浪驟然噴涌而出,瞬間跨越十數丈距離,化作一只丈大的血色大手,驟然出現在花想容頭頂。
花想容面色冷淡,不急不緩,一揮大袖,大片閃光浮現,銀光燦燦,似是萬千熒光閃耀。
不過一瞬,這萬千似是螢火的銀光,便化作無數光刃,交錯絞殺,如同銀色的利刃風暴,瞬息之間,將血色大手,絞殺成一片血霧。
而那銀色的風暴,卻去勢不減,籠罩數百丈范圍,向著楊帆當頭罩下。
楊帆面色一變,腳下血浪,忽然將其籠罩在內。
然后便見銀色的利刃風暴墜落,將血浪絞殺,楊帆也不見了蹤影,似是被絞殺成齏粉。
而半空中,血手被絞殺成的血霧,也依然去勢不見,向著花想容籠罩而來。
花想容一腳在半空中輕輕一踏,腳上的繡花鞋,亮起靈光,這一瞬間,似是腳踏實地,踩著空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殘影,輕而易舉的躲過血霧。
交手之后,花想容凌空立在三丈高的半空中,靜靜的掃了一眼下方的血湖,而后緩緩的轉頭,向著遠處的秦陽望去。
這時,血湖之中,血浪涌動,匯聚出一個人形,血浪再次落下之后,楊帆的身體從中浮現出來。
而楊帆,也沒有趁機繼續攻擊花想容,也是扭頭向著遠處的秦陽望去。
秦陽呵呵一笑,知道這熱鬧看不成了,這倆人看到了自己,肯定不會打下去了。
秦陽面帶微笑,伸出雙手示意。
“二位繼續,可以當我不存在,若是不放心,我現在可以走。”
這倆要是愿意,秦陽自然愿意先退走,讓他們狗咬狗,最好兩敗俱傷。
花想容面色冷淡,踏步而來,腳上的繡花鞋底,不斷的閃爍一道道靈光,道紋與符文交織,讓其如同腳踏大地,步伐翩翩,輕靈如舞。
而且速度非常快,幾步之下,就已經來到秦陽里許之外的地方。
而楊帆,望著秦陽,眼神閃爍,腳下血浪翻滾,托著他也來到秦陽里許之外的地方。
三人鼎足而立,這個距離,已經是最安全的距離了,三人互相牽制,誰都不敢先動手。
“秦陽,此地又沒有外人,你何必易容改面,初次見面,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楊帆面帶一絲冷笑,盯著秦陽,出言譏諷,直接點出秦陽真身。
秦陽面色平靜,一點也不意外,能在一刀峽最危險的時候,深入一刀峽深處,來到這個秘境的人,除了自己沒有別人。
無論換什么面容,只要見面,楊帆肯定能認出自己。
“我挺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很帥。”秦陽摸了摸臉頰,這是易容改面,捏出來的一張新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加上棱角分明,看起來又帥又有硬漢氣質。
當然,不露真面目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楊帆這貨,見面第一句話就想坑人,若是真面目被當面印入欽天寶鑒,最起碼,自己的行蹤,便會隨時隨地的,被楊帆掌握。
據說在神朝疆土范圍之內,若是被真面容和氣息,一起被當面印入欽天寶鑒,從此之后,一舉一動,都會被詳細記錄下來,相當于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全景監控。
圖像,聲音,甚至氣息變化,力量流轉,都會被記得清清楚楚。
這里不是大荒的神朝疆土范圍,欽天寶鑒的妙用暴跌大半,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什么鬼作用。
秦陽面帶微笑,絲毫不以為恥。
楊帆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哪里想到,秦陽的臉皮厚度,堪比城墻拐角,被認出身份了,竟然還自得的不行,就是不露出真面目…
而一旁的花想容,在楊帆點出秦陽身份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秦陽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這讓秦陽心里納悶不已,這女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有反應,正面她應該記得啊,怎么能這么沉得住氣,面不改色啊。
“秦陽,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大牛死了,雷猴死了,愚叟也死了,后來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三人的死,十有八九都跟你有關系,你很了不起。”楊帆面帶一絲敬佩。
關于這一點,他是真的敬佩,三個隨從,每一個修為都遠超秦陽,可現在秦陽活得好好的,實力越來越強,而那三個隨從,卻都死了。
“你快拉倒吧,想殺我就直說,若論偽君子,陰險毒辣,自私自利,我見過的所有人,都遠不如你,你要是不死,必定前途無量,我這次進來,就是要殺你。”秦陽露出一口白牙,說的輕描淡寫,眼中殺機畢露。
“哈哈哈…”楊帆大笑一聲,面色瞬間變得陰沉,眼中寒光乍射,徹底撕掉了偽裝:“你說的對,你不死,我心不安,你必須死,不過,現在,這個娘們在這里礙事的很,我們先干掉她,后面我們再決一死戰,屆時,落敗的人身死道消,活著的人一飛沖天,如何?”
秦陽沒理會楊帆,轉而看向花想容。
“花想容,要不要聯手?我們一起干掉這個偽君子。”
“秦陽,你莫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吧,驅虎逐狼這種雕蟲小技,莫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花想容面色冷淡,語氣冷清,話音字字如寒珠墜地,透著冰冷的味道,說的平鋪直敘,半點感情波動也沒有。
“原來姑娘叫花想容,倒是好名字。”楊帆夸贊了一聲,眼中寒光閃爍,殺意蒸騰:“既然秦兄不愿意跟我合作,那姑娘不如跟我一起合作,我們一起殺了秦兄,畢竟,我們之前只是誤會而已,又非生死大地,沒必要死戰。”
“花想容,我知道怎么治好你的傷勢,而且,這世上,估計只有我知道如何治好,你確定要跟這個偽君子合作?”秦陽呲牙一笑,根本不怕這兩人聯手。
頓時,花想容終于無法維持平靜,面色微微一變,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然后對著秦陽,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幫你殺了他。”
“好,等殺了這個偽君子,我就告訴你如何治好你的傷勢。”秦陽點了點頭。
氣氛瞬間凝固,三人的氣勢涌動,交錯碰撞,掀起陣陣狂風。
一邊血浪翻滾,濃重的血腥味直沖天際,陰狠毒辣,帶著暴虐的氣息,如同兇獸的咆哮。
一邊陰氣蒸騰,鬼氣翻飛,周身充斥著死寂陰冷的氣息,氣勢越強,氣息范圍愈加深沉。
而秦陽這邊,卻是熱量滾滾,兇悍剛猛之意,肆無忌憚的擴散開。
僵持不過三個呼吸。
瞬間,三人一起動了。
花想容虛空踏步,腳上的繡花鞋,綻放出柔和光暈,每一步踏出,腳底便有一層靈光暈開,支撐著她的身體。
似是蝶舞紛飛,舞姿曼妙蹁躚,三兩步之下,便已經沖到楊帆身前十數丈。
花想容伸手一揮,袖中一道銀光飛出,瞬間便化作一道十數丈長的銀色光刃,當頭斬下。
而秦陽怒喝一聲,腳步一踏,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直沖血湖而去。
行至半途,便見半空中陰云匯聚,道道陰雷,無聲無息的墜落,向著楊帆絞殺而來。
一時之間,血浪奔涌,楊帆剛擋住花想容揮出的巨大銀色光刃,便被道道雷霆絞殺。
身形一晃,楊帆便化作血浪,融入血湖之中,在十數丈之外浮現,而這時,秦陽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充滿毀滅氣息的雷光,籠罩秦陽的拳頭,一拳轟響楊帆的腦袋。
楊帆面色陰沉,哪里想到,僅僅之前三兩眼,秦陽就看穿了他血浪閃避之法的缺陷,根本無法做到連續不間斷的閃避。
此刻只能架著雙臂,擋在身前,硬抗下秦陽這一擊。
“轟!”
雷鳴聲大作,楊帆腳下的血浪,驟然崩碎,充滿毀滅氣息的雷光,沖刷而過,強行將血浪湮滅。
而楊帆雙臂,變得焦黑一片,以血肉之軀,抵擋神通,縱然可以卸力入血湖,剩下的一小部分威能,也不是這么容易擋住了。
這時,花想容施展步法,兩個閃爍,再次欺身而上,手握銀色的光刃,向著楊帆當頭斬來。
光芒一閃,光刃墜落,就要斬在楊帆頭上的時候,卻見這光刃驟然崩碎,化作無數銀光。
冷冽的殺伐之氣,驟然暴漲,無數銀光利刃,如同絞肉機,將正在搏力的秦陽和楊帆,一起籠罩在內!
“好膽!”
楊帆怒喝一聲,全身被鮮血籠罩,雙臂撐開,根本不管秦陽這一拳,反手猛然一掌,拍向秦陽胸口。
“賤人!”
而秦陽也是怒喝一聲,然后,根本沒有后退,反而加大真元輸出,施展雷火神通,直接一拳轟響楊帆胸口!
二人面對花想容的銀光利刃,根本不閃不避,反而想趁著對方收手的時候,重創對方!
誰想到,倆人都根本不收手!
而正在這時,一個鮮血匯聚成的魔頭,擋在楊帆面前!
鮮血魔頭,瞬間崩碎,楊帆被毀滅雷霆,一拳轟到胸口,胸口當場塌陷,身上籠罩的鮮血崩碎,胸口衣衫化為齏粉,而后被花想容的銀光利刃絞殺。
頓時,全身布滿了細密的傷口,鮮血噴涌,倒飛了出去…
而秦陽,被楊帆的血掌,一掌排在胸口,胸口留下一個足足寸深的血掌印,身體也向后倒飛了出去。
無數銀光沖擊到秦陽體表,發出一陣陣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聲,細細的血痕,密密麻麻的遍布秦陽后背。
而這時,花想容面色冷淡,眼中殺氣蒸騰,眨眼間就再次揮動手臂。
銀光利刃,向著倒飛回來的秦陽后背斬去!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炸響!
就在銀光利刃即將斬到秦陽的時候,秦陽忽然甩出一口黑鍋,化作丈大,將整個人都遮掩的嚴嚴實實!
黑鍋完好無損,銀色光刃,卻崩碎成漫天熒光。
花想容面露驚容,不待她反應,黑鍋又忽然消失不見。
黑鍋之后,秦陽滿面猙獰,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雙鐵臂,如同鋼箍,將其箍在懷中!
霎時之間!
熊熊烈焰,從秦陽體內噴涌而出,瞬間化作一個火人。
炙熱的火焰,將花想容籠罩在內,不過一瞬間,便見花想容全身衣服化為飛灰!
“啊…”
花想容慘叫出聲,在這等烈焰灼燒之下,便是鋼鐵,也能瞬息之間融化了,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小娘皮,你以為老子敢信你!”秦陽面目猙獰,輕咳一聲,一口鮮血,噴了花想容一臉。
花想容掙扎不斷,卻根本無法掙脫秦陽鐵壁。
忽然間,她的胸口,伸出一只鬼手,一掌拍在秦陽面門,將秦陽拍的滿臉鮮血,顯得愈發猙獰。
然而,秦陽還是死不撒手,反而催動梧桐焰,要活活燒死她。
她一個純粹的煉氣修士,如何能扛得住。
她胸口之中,伸出的鬼爪,拍擊的更加猛烈,活活將秦陽鼻梁拍的塌陷,腦袋昏昏沉沉。
這才身形一扭,如同沒了骨頭一樣,從秦陽懷里鉆出來…
只是到了這一步,她便了沒了力氣,身上燃燒著火焰,墜落到地上…
而秦陽,也被鬼爪最后一巴掌,拍的化為一道殘影,倒飛了出去…
兔起鶻落之間,三人盡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