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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脫馬甲,回避牌

  坊市不大,是山中一片平坦的灰石地帶,這里被修士休整平了之后當做坊市,起碼能杜絕地下來的危險,畢竟,一刀峽里的毒蟲不出來,卻不代表山林之中就沒有毒蟲了。

  事實上,還有一部分毒蟲,是這里本來就有的,自從一刀峽出現之后,這些山林之中的毒蟲,在一刀峽進進出出,隨著時間流逝,能存活繁衍下來的,沒有一種是簡單的。

  秦陽行走在坊市內,隨意的打量,這里大部分人都是時刻保持著警惕,而且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古怪的味道。

  這也是防備毒蟲的,坊市內下方雖然是一整塊巨大的灰石,不會有毒蟲生活在其中,卻攔不住外面的毒蟲進來,每年都會有倒霉蛋死在坊市內。

  坊市里面售賣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樣的毒蟲,有活的,也有死的,剩下的簡單地攤,售賣的丹藥、法寶、符篆等等,盡數能跟一刀峽扯上關系。

  秦陽沒有在這里逗留,而是直奔一刀峽而去。

  離開坊市,秦陽就察覺到后方有不少人將目光投過來,秦陽回頭望去,那些目光立刻消失不見,該干嘛干嘛,只要回過頭,立刻又能感覺到那些詭異的目光。

  走遠了之后,隱約還能聽到一些人的議論聲。

  “又一個傻蛋急著去送死了…”

  “是啊,每年一刀峽的毒蟲繁衍期,可不一定是分毫不差的…”

  “聽說早上還有一個等不及的家伙,死在里面了。”

  聲音若有若無,若非耳聰目明,可能還真聽不到。

  秦陽暗暗一笑,自己現在去,還的確是去送死的。

  大掌柜想要坑人,慫恿自己來一刀峽送死,秦陽心里明白的很呢,送來的那些資料書籍,秦陽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真正高明的謊言,其實就是一萬句話里,只有一句話是假的,更高明的,則是少了這么一句最關鍵的真話,這樣才能坑到人。

  身為盜門的下一代傳道人,要是能被人坑了,那才真是學藝不精,活該倒霉。

  秦陽知道大掌柜李新要坑他,哪能不防著。

  來到坊市這里一小會的時間,就已經知道大掌柜少說的那句話是什么。

  一刀峽里的毒蟲,的確都是在上個月開始繁衍后代,這個時候最暴躁,最具有攻擊性,遇到活物的時候,簡直是悍不畏死,鋪天蓋地。

  一個月之后,毒蟲就會進入到一種相對來說,攻擊性比較弱的階段,這個時候,才是探索的最好時機。

  而毒蟲進入繁衍期的這段時間,的確可以精確到天,但事有例外,里面的毒蟲種類,可不是一種兩種,有一少部分毒蟲的繁衍期,不會精確到天,前后大概會有三四天的誤差。

  這三四天的誤差,很難判定出來,每年死在這幾天的獵毒人可不再少數,尤其是第一次來的菜鳥,死在這幾天的概率非常高。

  畢竟來到這里之后,誰都想趕緊趁著危險最小的平靜期撈一筆,錯過了這段時間,普遍適應所有毒蟲活動的規律就沒了,可以說是沒有規律了。

  畢竟,每一種毒蟲的特點都是不同的,度過了這半個月,所有毒蟲都會恢復各自的習性。

  這些常年混跡坊市的混蛋們,最喜歡看的,就是沒人帶領的菜鳥,急不可耐的沖進去送死。

  根本不會有人來提醒一句,心善的人,也不會在這種近乎天天都要死人的地方待下去。

  秦陽沒理會后面的人,他只是要露個面,找個合適的機會,脫掉身上的馬甲而已。

  還有什么比現在這個時候更合適的?

  沒有了,現在這個時機太合適了。

  心高氣傲,覺得做足了準備,就要探索一刀峽,然后死在了,自以為繁衍期結束之后的第二天。

  是意外,可是說出去,卻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大掌柜想要坑死自己,那自然要隨了他的意思,之前給的書籍,全部都留在了萬永商號里,自己若是也死在一刀峽,萬永商號的高層不可能無動于衷。

  若是秘庫的事情曝光,萬永商號的高層,自然會不惜代價的追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自己這個三掌柜,自然也是懷疑對象。

  那跟上一任三掌柜一般,死在一刀峽,就是最好的結果,到時候來個聰明人,稍稍一查,就會知道大掌柜之前給送來不少資料,要是再細心點追查,就有可能發現藏在無數資料里,少了的那最關鍵的一句。

  也是坑死自己這個三掌柜的那句最關鍵的細節。

  若來人能追查到這,那上一任三掌柜之死,無論跟大掌柜有沒有關系,這口鍋也絕對會扣在他的頭上了。

  只不過來人能追查到這的概率不大…

  秦陽頗有些遺憾,估計是沒法坑死這倆掌柜了…

  然而,秦陽卻不知道,二掌柜已經被坑死了…

  來到一刀峽的邊緣,遠遠望去,就是大地之上,驟然裂開一道巨大的裂口,筆直的貫穿東西,看不到裂縫究竟有多長。

  飛到半空中打量,裂縫只有十余里寬,裂縫兩側的石壁整體平整,卻也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小洞,偶爾有一些毒蟲在小洞之中進出。

  秦陽舉目向內望去,也僅僅只能看到裂縫之下不到二百丈深,更深的地方漆黑一片,半點光亮都沒有,縱然是青天白日,日頭正盛,也照亮不到下面,反而能察覺到,里面森寒一片,毫不掩飾的直白惡意,近乎匯聚成意念,在裂縫之中流淌。

  聽人說,永遠沒有親眼見到來的震撼。

  聽起來十余里寬,千里長的裂縫,其實沒什么感覺,偶爾聽到的,比這個破壞力更強的傳說,更多…

  可真正走到跟前,猶如一只螞蟻一樣,看著這條望不到邊際的裂縫時,才恍然想起,這條裂縫,似乎只是當年兩位封號道君,交手的時候,遺落的余波造成的…

  身為三元修士,最純粹的破壞力,一擊之下,能斬出來一條二三百丈長,丈深的水溝就算不錯了…

  哪像現在,站在裂縫邊緣,就像是一直小螞蟻站在這里,僅僅只是裂縫里流淌的野性惡意,就讓人有種立刻奪路而逃的沖動。

  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著靠近裂縫,提醒著那里的巨大危險。

  秦陽落到后方,在一顆樹后,輕輕一晃,施展出以一道咫尺天涯禁制,將樹根下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拓展到可以容納一個人大小的程度。

  真身藏在里面,而后拔出一根頭發,化作一個化身,讓化身前往那巨大裂縫。

  一刀峽無法飛躍,任何飛遁法門,在一刀峽上空都是無用的,想要深入其中,唯一的辦法,就是順著石壁,向下攀爬,當然,這些都是可以借助法寶來完成。

  除了不能飛起來之外,這里跟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也就是說,縱然來個靈臺大能,若是失手跌落,可能也會墜入裂縫深處。

  正因為如此,這里特有的毒蟲,抓捕難度非常高,價格自然不菲。

  分身觀察了片刻,就順著裂縫邊緣,扣著石壁向下攀爬。

  隨著分身下去不一會,就見后方來了不少人,各自分散開,站在懸崖邊緣看熱鬧,一個個就差搬著小板凳嗑瓜子了。

  “來來來,賭一下,這個家伙能下去多少丈會死?我賭五十丈。”

  “我賭四十丈,賭三千靈石。”

  “看起來似乎準備了不少啊,我賭八十丈。”

  一些老油條,互相防備著,蹲在懸崖邊看熱鬧。

  分身順著懸崖不斷的向下攀爬,速度不慢,而且避開了沿途遇到的可能會有毒蟲暗藏的地方,一看就是準備非常完善,對毒蟲也有了解。

  每過一段,就會留下一顆釘子,牽掛著繩索,以防萬一,看起來非常專業。

  但是看到這些繩索之后,懸崖邊的一個老油條便嘆息一聲:“還真是新手,竟然還準備了安全繩,五十丈,極限了。”

  其他老油條不說話,只是齊齊嘆息一聲,就當分身已經死了。

  果然,到了五十丈之后,就見石壁之上一些不到小拇指甲蓋大小的小洞里,一些長著翅膀,形如蚊子的毒蟲飛出,還有一些長著尖銳牙齒的赤紅螞蟻,一窩蜂的沖出。

  不過轉瞬之間,就沖到分身身上,原本當做保險的安全繩,此刻卻成了最大的束縛,想逃都來不及了。

  兩種毒蟲一塊沖來,分身想要逃遁,不過一兩息,就被毒蟲籠罩,徹底看不到蹤影,遠遠望去,就像是無數毒蟲匯聚到一起,化作人形的模樣。

  只是一兩個呼吸,毒蟲散開,分身已經消失不見…

  懸崖上看熱鬧的老油條,一個個寒色發寒,這種場面,無論見過多少次,都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

  “又死了一個菜鳥…”

  一個個老油條飛速離開,很快,懸崖邊就再也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才見秦陽從樹后走出來,來到懸崖邊,靜靜的望著下面的無底深淵。

  有這么多人見證了自己“死”在這里,這個馬甲也算是徹底脫下了。

  一時之間,秦陽還頗有些不舍,畢竟用了這么久的一個馬甲,就這么丟掉了,實在是有點可惜。

  但這次不丟掉也不行了,萬永商號高層拿自己當炮灰,陳滄州倆掌柜,想要他死,唯有真死了,才能移開這些關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讓他們自己窩里斗去。

  仔細想想,這種中途搶來的馬甲,太引人注意了,的確不是好事。

  懸崖邊沒了人,正好隨了秦陽的意,因為沒人會選擇這個時間段下去的。

  檢查了一下準備之后,便順著峭壁,向著下方攀爬著下去。

  順利下去了五十丈之后,再次見到那兩種毒蟲,鋪天蓋地的順著石壁涌來。

  秦陽面色不變,伸手揮灑出一些帶著腥甜味道的液體,那些形如蚊子一般的毒蟲,立刻一窩蜂的沖向那些液體。

  吞食了這些液體之后,就見到半空中的蚊子毒蟲,猶如下雨一般的墜落。

  然后又灑出一些帶著硫磺味道的粉末到周圍,奔涌而來的赤紅螞蟻,微微一頓,似乎被這些硫磺味道的分泌熏的止步不前。

  可是不過短短兩個呼吸,就見到這些赤紅螞蟻群里散發出的瘋狂惡意,驟然暴漲,無數赤紅螞蟻前赴后繼,悍不畏死,直接沖過粉末覆蓋的范圍。

  無數赤紅螞蟻失去了意識,從崖壁上墜落深淵,卻有更多的赤紅螞蟻,前赴后繼的追上來。

  “果然是這樣么…”秦陽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繁衍期的毒蟲,會變得暴躁無比,悍不畏死,平日里的習性,只能當做參考,當真的下場可能就是死。

  前后左右的崖壁上,覆蓋著厚厚一層赤紅螞蟻,這些螞蟻叫做火毒行軍蟻,大螯能輕而易舉的咬碎修士的真元防護,洞穿靈光,他們不挑食,無論是修士的真元,還是血肉骨骼,統統都會吃。

  被困住的結果便是骨頭渣都不會留下一點點。

  親自確認了記載的正確,這些還未結束繁衍期的火毒行軍蟻,的確是不按照平日習性,秦陽反而放松了不少,起碼自己可以安心的向下攀爬了,不用擔心人見到。

  一手扣住崖壁上的一點凸起,一手一番,手中出現一面牌子,上書回避兩個大字。

  真元灌入其中,只見盤子上方,咬住牌子的異獸,眼中冒出一點靈光,張口一聲威嚴的大喝。

  “回避。”

  聲音低沉,暴喝而出的兩個字,就像是天地之間的至理,不容反駁,不容質疑,不容反抗。

  瞬間,就見那些悍不畏死,前赴后繼沖上來的火毒行軍蟻,腳步齊齊一頓。

  然后所有的火毒行軍蟻,齊齊轉頭,向著遠離秦陽的方向分散開。

  連同那些可以形似蚊子,可以飛的毒蟲,也齊齊后退。

  秦陽握著回避牌,雖說早知道效果,可是真正見到,卻也忍不住心中驚駭。

  言出法隨,令行禁止。

  原本煉化了之后,還覺得這回避牌,是以力量強行撐開一定范圍,不讓其他生靈靠近,誰想到,回避牌的核心,竟然就是上面書寫的兩個大字。

  回避牌僅僅只是催發這兩個字的神奇力量,讓這些毒蟲,主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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