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全憑姑丈和姑姑做主!”趙倜吭嘰了半天,笑了。他只比趙傭小兩歲不到,奔二十的人,確實早該婚配。
在這個年代女人過了十五沒許配人家就是有問題,同樣的道理,男人要是十五六了還沒定親,不是家里太窮就是身體不好。
如果是姑丈給自己拉纖保媒,趙倜真不太放心。這位姑丈除了打仗掙錢修河靠譜之外,其它的方面都不太靠譜,嘴一咧就是坑人的點子。
但要是姑姑意思那必須特別靠譜,當初父皇就和這位姑姑最親近,經常入宮,小時候見面的次數很多,聽姑姑講宮外的事情、吃姑姑帶進來的吃食,都是兄弟幾個天天盼望的,感情很不錯。
“這就對了嘛,等打完仗隨本王去揚子鎮面見你姑姑,再讓陛下下一道中旨,這事兒就算定了。”趙倜答應了,洪濤覺得王十就算嫁出去一半兒。
剩下一半還得靠皇帝這尊大佛,到時候就忽悠王十說這是為了事業獻身,愛樂意不樂意,難不成她還敢違背圣旨啊!
“那船呢?”趙倜對結婚的事兒也不太上心,心里還惦記著那艘船呢。
“你帶人去把船上的人押過來,可以讓他們吃點苦,但不要傷人,切記!”洪濤本來沒打算去動那艘船,可是看到趙倜一臉期盼的神色,知道他是想著立功露臉呢。
既然這樣,不能打擊了孩子的積極性。那些人嘛,當老鼠就得有當老鼠的覺悟,好的不學專門學壞,敢瞞著自己窺探新軍虛實,不亂搶打死就是給足了面子,挨揍活該!
“姑丈放心,侄兒保證做的人不知鬼不覺,不會驚擾了附近的船只!”趙倜這個樂啊,剛到地方就要立功了。
雖然說自己不是新軍正是編制,姑丈也不許自己進入新軍,但立功就是立功。姑丈一高興,保不齊就能答應讓自己去炮營見識見識呢。
嶗山道士里曾經說過,動機不純仙術失靈。趙倜抱著立功去炮營開眼的目的干工作,必然屬于動機不純,于是他的行動失敗了。還是慘敗,不光沒抓到人,還被人家踹到了河里,按著腦袋灌了一肚子水。
當洪濤聽說趙倜出手失敗還遭到暴打之后,半步也沒往碼頭挪,反倒一屁股坐在了涼棚下面,端著平七海剛剛沏好的熱茶,光吸溜嘴一口沒喝到,太燙!
不多會兒,特務排夾著幾個人走了過來,趙倜在最前面。落湯雞不說,還一臉的倒霉德性,見到洪濤都不敢叫屈,只用眼神一個勁兒的喊冤。
宸娘來了,也只有她能把趙倜揍一頓還不讓人家喊冤。不光趙倜慫了,一直在涼棚下面和幾個參謀規劃周邊派駐軍隊地點的趙佖剛在地平線上看到那個身影,就嗖的一聲沒影了。只扔下一句話,說他午飯吃壞了肚子,要去如廁。
“哎呦喂,我當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女王殿下啊。您多余把他帶回來,直接淹死或者砍了豈不更痛快…”
洪濤沒搭理他們,這倆慫玩意是斗敗了的蛐蛐,再見到對手一輩子都不敢開牙,能躲就躲,躲不開直接躺地上裝死。但他們是自己的兵,不能讓外人如此羞辱。報仇是別想了,說幾句片湯話出出氣吧。
“爹爹,不是女兒欺負他,是他要非禮女兒。您看看,他把女兒給您做的新鞋都踩壞了,還抱著我不撒手。換成別人敢如此非禮,早就一槍見了閻王!”
惡人向來喜歡先告狀,見到洪濤之后,宸娘臉上的表情立馬豐富了起來,有委屈、有哀怨、有惶恐、有憤怒,唯獨沒眼淚,怎么使勁兒眨眼也掉不出來。
“這玩意是你做的?”確實有禮物,一雙皮涼鞋,扣袢純金打造,上面鑲著綠寶石。只是有一邊的寶石掉了,還有小半個腳印,想必就是趙倜不小心給踩的。
但洪濤不記得自己曾教過宸娘做涼鞋,她是怎么把這玩意做出來的呢?怎么看怎么和后世有些關系,總不會是個人創意知識產權啥的吧。
“那是自然…是女兒畫的圖樣,讓工匠做的。”宸娘胸脯一挺就要開吹,很有自己當年的風范。但剛開頭就立馬剎車了,她還知道誰是師傅誰是徒弟。
“你是哪兒來的圖樣?”一國之君染上了滿嘴跑火車的毛病,看樣子還挺重,這讓洪濤有點內疚,把孩子教歪了。
“…哪兒來的?誰還能有這種本事,自然是爹爹的發明。您忘啦,當初在府里給公主娘娘畫過圖樣,可公主娘娘不要,您隨手就把圖樣扔了…嘿嘿嘿,女兒又給撿回來了。”
說起這段經歷宸娘很是得意,別的孩子當時只知道每天吃飽、戲耍、讀書、遵守規矩,就連王二和王十那么精的也沒想到這一步。
但她想到了,凡是養父丟掉的圖樣、稿紙都偷偷收起來藏在枕頭里。按照南猶大人的風俗,凡是有文字的東西都很金貴,比錢還寶貝,逃難的時候寧可把金銀丟掉也得抱著書卷。
因為那上面記滿了先輩總結下來的經驗教訓,錢沒了可以再掙,經驗教訓沒了,不光自己這輩子白活,幾代人、幾十代人都白活了。
“你們要是不發財天理不容啊…趙倜,別在這兒丟人了,趕緊去換身干衣服。你說你個大小伙子怎么就怕她呢?說吧,這次偷偷摸摸跑回來又要干嘛?”
合算身邊一直藏著個小特務,洪濤算是服了。幸虧讓她早早的出去自立,這要是繼續跟在身邊,再加上王十那么一塊料,自己還有活路嘛。
“女兒在島上待煩了,正巧蕭將軍要去北面談事情,這不就跟著接應他的船來了。女兒還沒去過北面,聽說那里的樹林遮天蔽日,還有老虎和大群麋鹿,就想跟著爹爹去看看。”宸娘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洪濤的椅子上,抱著養父的胳膊晃一下說一句。
“不說實話是吧?成,八嘎,帶人把她們幾個扔回船上,通知當地官府驅趕出去!”
宸娘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二十出頭,發育得比王大她們好的多,這大腿摞大腿的真受不了。叫別人都沒啥用,只能勞煩八嘎。他是屬獵狗的,只認一個主人,讓咬誰就咬誰,絕不打孛兒。
“慢慢慢…女兒是想借機去北面看看…”養父身邊這條獵狗宸娘在濟州島上已經見識過了,連蔣二郎他都敢打,還有誰不敢啊。好漢…好女也不吃眼前虧,騙又騙不過去,招供吧。
“你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起來規規矩矩說話。北面有什么好看的?你打算看什么?”洪濤沒馬上讓八嘎松開宸娘的胳膊,指了指旁邊的馬扎。
“北面不是有金國兵將,女兒想看看他們的虛實。要是不堪一擊,蔣將軍就跟著爹爹一起北伐高麗朝廷。您是不知道,高麗朝廷變臉變得那叫一個快,眼看契丹人不成了立馬就抱上了金國的粗腿,女兒怕貿然行動吃虧。”
宸娘極不情愿的挪到了馬扎上,她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也明了養父的口味兒,本指望能起點作用,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看穿了。
“誰和你說大宋要和金國人打仗?本王北上是要和金國人和談…哦,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刺殺金國使節,挑動大宋和金國開戰,然后趁火打劫是吧?”
知子莫如父,換成女兒也一樣。宸娘的這個理由不能說不合理,但洪濤真不覺得全是實話。但哪部分是實話呢?這得站在宸娘的立場上分析分析,找到最符合她利益的點,應該就離實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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