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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春困秋乏夏打盹

  “陸大師,你接受我的采訪吧!外面也有我很多同僚,你與其被他們包圍,不如接受我臺的采訪呀!我一定會好好寫的!”記者猶不死心,被保安攔住了還拼命向前掙:“你放開我一下,我只是想采訪一下陸大師,我沒有惡意的!”

  有沒有惡意誰知道?

  陸子安微微擰眉,他雖然不介意采訪,但是那得是事先約好的情況下。

  因此,他也沒有上前阻止,回頭認真地和老師傅繼續討論著關于景泰藍的事情。

  等到記者被送出去以后,泰霄的高層才笑著看向陸子安:“陸大師,很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后面的話他也沒好意思再說出來,他大概也想到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當時沒考慮清楚后果發的那則通告。

  “沒事。”陸子安若無其事地轉過臉,淡然地點點頭:“今天先到這里吧,外面既然有很多記者,想必我們也吃不成飯了…請問有其他離開的方法嗎?”

  仔細考慮過后,陸子安和沈曼歌換了條路,從后門離開。

  他們能順利離開,還是靠的應軒靈機一動。

  要不是應軒坐在車里從前門離開,吸引了大部分記者的注意力,他們想這么輕松地離開,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這一次的泰霄之行,顯然是非常成功的。

  過了兩天,老師傅親自發了圖片給陸子安。

  這正是應軒做的那件景泰藍,各個角度都有,非常清晰。

  此時的這件作品,已經沒了當日那種灰沉沉的感覺。

  藍的優雅,金的雅貴。

  那種藍,仿佛時刻都散發著穩重優雅的氣息;

  而勾勒著雅致線條的金色,卻又帶有掩藏不住的耀眼光芒。

  兩者勾勒出一幅帶著水墨風格的圖畫,江山明媚,春光無限好。

  氤氳的感覺縈繞在表層,這種優雅藍色與華麗金交織相融,是對輕奢格調的深度演繹。

  更不用說那些簡約多變的線條組成的圖案,以及屬于釉彩獨有的溫潤質感,都在這一幅構圖中盡顯東方神秘高貴的氣息。

  這是一種在至簡至純中發現靈感的火花,擁有著深刻的文人風華。

  僅此一件景泰藍,便已經深深折服了整個泰霄的所有匠師。

  聽到了動靜之后,甚至連很多已經退休的老師傅都重新返回了工作崗位。

  他們甚至沒有別的需求,只要求能夠與應軒進行一次思想的碰撞。

  泰霄高層自然是樂開了花,平時請都請不來的大師們,如此主動地配合,可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等到應軒傳來消息,說他已經成功地和老師傅對景泰藍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并決定共同研發新的作品的時候,陸子安和沈曼歌已經在北亰拜訪了幾處手工坊。

  很多人都以為陸子安會回故宮,甚至蹲守在故宮外等著他們。

  但是沒想到陸子安竟然真的一去不回。

  陸子安一路邊走邊停,按照原定的路線,走訪了許多種傳統工藝。

  而沈曼歌因為有了這一筆資金的投入,前期的工作進展都非常順利。

  她每天都會開一次遠程會議,和卓鵬瞿哚哚他們進行建立服裝公司的思路探討。

  有卓鵬坐鎮,她的公司慢慢地顯現出了輪廓。

  沈曼歌原本準備回長偃親自來做,但是卓鵬覺得這些事情她根本不了解,去了也白去。

  “反正我建子安集團有了經驗,你這前期的文件什么的我給你找人辦理好,不過等后期需要招聘專業的人士了你就得回來了。”卓鵬笑得輕松而悠閑:“現在嘛,你就趁著還有時間好好調整一下心態吧。”

  有他的大包大攬,沈曼歌確實松了口氣。

  當然她也知道,卓鵬如此盡心盡力,大部分還是因為陸子安的緣故。

  因此她最近幾天格外賣力,對陸子安極盡溫柔體貼。

  “起來吧。”陸子安拍了拍她,手撐在床沿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今天要去拜訪制作油紙傘的坎老先生呢,聽張導演說那邊路不好走,我們還是得盡早出發。”

  “嗯…好。”沈曼歌半夢半醒地應了一聲。

  不過等到吃完早餐以后,她的瞌睡已經完全醒了。

  此時他們一路從北亰往南,已經到了云南境內。

  其實本來陸子安是準備先去另一處看了,再來這勐遮鎮的,但是受張導演之托,他們才決定先來這勐遮鎮。

  自從《尋找手藝》爆火之后,張導演的曝光率大漲,而他拍攝的那些傳統手工藝也終于進入了人們的視野。

  其中就有這勐遮鎮的坎溫老先生做的油紙傘,這種傳統手工藝,帶著厚重的歷史氣息,非常吸引人。

  很多觀眾在看完影片以后,深深地被坎溫老先生的這種精神所打動,從而也喜歡上了帶著濃重的江南風的油紙傘。

  尤其影片里坎溫老人說了他很難賣出去,便有人動了心思。

  初時只是有人試探著問能不能買,后來問的人逐漸多了,張導演也來了興致。

  剛好陸子安他們本來就打算來拜訪坎溫老先生,張導演便托他給坎溫老先生下些訂單,既解決了坎老先生的問題,也宣傳了一波傳統文化。

  互惠互利,這正是張導演拍攝的初衷,他自然是樂意之至。

  而陸子安也是樂于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所以他沒有推辭就直接應了下來。

  只是到底這邊比較偏僻,尤其彎道又多又急。

  開車經過一些彎道的時候,陸子安其實是有點倦意的。

  實在是這種暖暖的陽光,不是特別刺眼但是曬在身上就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不然怎么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呢?

  看出他有點犯困,沈曼歌有點擔心他,想了想,笑瞇瞇地道:“子安哥,要不我給你唱歌吧?”

  “行啊。”陸子安按掉車上的音樂,掃了她一眼:“隨便你唱,最好唱點提神的。”

  沈曼歌挑了挑眉,一臉壞笑:“好噠!”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她這笑容,陸子安就覺得大事不好。

  他在她唱之前大聲提醒:“不許唱亂七八糟的歌!要唱點正常的!”

  “可以的,沒問題!”

  “還要正經一點的!”陸子安很是謹慎。

  “哎喲,我是那種人嘛?”沈曼歌嗔了他一眼。

  總感覺哪里隱約有坑…

  沒等他反應過來,沈曼歌清了清嗓子,愉快地唱了起來:“夏天夏天悄悄過去,開著拖拉機,掰玉米,掰玉米,活活兒累死你,就在就在睡覺的夢里媽媽叫醒你,去地里,去地里,繼續掰玉米!”

  萬萬沒想到,不是亂七八糟也不是不正經,卻是這種讓人氣都氣不起來的小清新的歌。

  “…我,我真的是服了你了!”陸子安大笑,這一下是真的一點瞌睡都沒了。

  “哥!千萬穩住!”沈曼歌也笑,暗示地望了眼前頭:“雖然前邊沒車,但你別太樂呵了,一不小心拐溝里我們就涼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旅途都變得輕松起來。

  這樣的愉悅氣息,一直持續到他們進入那個小鎮子。

  等他們到了勐遮鎮以后,陸子安下了一趟車問前邊的路,回來的時候神情就有些沉重。

  “怎么了?”沈曼歌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是不是中暑了?你臉色不大對。”

  “沒事。”陸子安怔怔地坐在駕駛位上,沒有急著啟動車子,垂眸仿佛在沉思著什么。

  “你…”沈曼歌正準備說話,手機卻響了,她看了一眼,發現是陸子安的手機。

  見陸子安沒有接的想法,她拿過來接了起來:“喂?你好。”

  電話正是張導演打過來的,電話那端的張導演聲音輕快:“是沈小姐呀,一路都平安吧?到地兒沒?”

  “嗯,我們到勐遮鎮啦!這邊還挺漂亮的吶!”

  “那是必須的。”張導演樂呵呵地道:“對了,陸大師在開車吧?麻煩你跟他說一下,這邊又有幾位觀眾打電話給我了,想加幾個訂單,我算了算,加上之前給陸大師說的,現在一共有五十三個訂單啦!”

  說起這個,張導演也是頗為感慨:“哈哈,到時也請你們幫我向坎老先生問個好,當時他還樂呵呵地和我說,讓我有空回來看他吶!嘿嘿,最近太忙了,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就去拿傘!”

  五十三個訂單,那就是五十三把傘,夠坎老先生做一陣兒了。

  對于坎溫老先生來說,他一般是半年賣三把傘,這一下幾乎解決了他未來幾年的訂單。

  沈曼歌自然是知道這些內情的,也頗為驚喜:“啊,好的好的,我記下了。”

  她甚至能想得到,等下見到坎溫老先生以后說出這個好消息時,他會有多開心。

  耳邊卻冷不丁傳來一道幾乎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沒有了。”

  “嗯?”沈曼歌微微皺了皺眉,不解地抬起頭看向他。

  陸子安神情看似平靜,但這波瀾不驚的表層下面,蘊藏著淡淡的悲涼。

  他仿佛在刻意地壓抑著什么,以一種讓沈曼歌聽著非常揪心的聲音慢慢地道:“我說,不用了,多少訂單都沒有用了…坎溫老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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