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歐洲核子研究會議如期召開,地點就在R1樓最大的那間階梯會議室內。
早早的便提前到場,盧院士看了眼手表,接著看向坐在旁邊的嚴新覺,問了句:“你師弟呢?”
嚴新覺也是一臉納悶兒,搖頭道:“我沒看到他。”
一大早跑去敲門,結果沒人開門,也不知道究竟是沒睡醒,還是跑哪里浪去了。
馬上會議就要開始了,雖說這種會議不像學校里的講座那樣還要簽到算學分,但這種會有很多大佬上臺報告成果的高級別會議,錯過了毫無疑問比丟幾個學分損失大多了。
坐在旁邊的是水木大學的高元平院士,見盧院士旁邊空了個位置,便笑著調侃了句:“老盧啊,天天聽你吹你那徒弟,咋沒見你帶他來啊。”
盧院士搖了搖頭:“誰曉得那小子整天在搞些什么,不管他。”
很快,階梯會議室內安靜了下來,CERN的負責人林恩·埃文斯走上了正前方的講臺,宣讀了會議的開場白。
“感謝來自世界各地各研究所、實驗室的合作組對本次實驗做出的貢獻,經過數年來的不懈探索,我們終于發現了五夸克粒子Pc。從12年的實驗之后,標準模型的大廈搖搖欲墜,我們發現我們引以為豪的理論并不能解釋所有東西,但很幸運,這一次是正確的,標準模型再一次預言了它的存在…”
“…關于Pc粒子的各項物理性質,已經由LHCb國際研究合作組完成,多余的廢話我就不說了,就請各合作組的負責人上臺做匯報吧。”
會場內響起了掌聲,埃文斯微微點頭示意,然后將話筒讓給了旁邊等候許久的LHCb國際研究合作組負責人。
坐在臺下的高院士緩緩起身,向坐在旁邊的盧院士點了點頭,穿過一旁的走道,向會議室的后臺走去。
作為華國研究組的負責人,他將代表來自華國的科研人員上臺發言,匯報這次全譜分析工作情況。
走到了會議室的后臺,就在高院士準備找個人問問什么時候入場的時候,他忽然在會議室里,發現了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對他友善地笑了笑,站起身來主動打了聲招呼。
“高院士您好!”
“您好,請問您是…”
“我叫陸舟!”
走上前去和高院士打了聲招呼,陸舟咧嘴笑了笑。
雖然心里充滿了緊張,但他情緒控制的還不錯,至少沒有將這份緊張表現在臉上。
沒辦法,這里和普林斯頓的學術會議可是完全不一樣,幾乎半個理論物理學界的大佬都坐在這里,國內搞理論物理研究的院士都來了好幾個,更不要說那些拿過諾獎的大佬。
無論是級別還是規格,這種國際性的報告會議,都不是一個交流性質的學術會議能比的。
更何況,這會兒的狀態,和那時也不一樣。
“陸舟…你是盧申建院士帶的碩士?”高元平的臉上浮現一絲恍然,不過很快便是隨之而來的驚訝,“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陸舟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這就說來話長了。”
然而就在他剛準備詳細解釋這件事的時候,一名CERN的工作人員,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請問高元平院士在嗎?”
“是我。”高院士點了點頭。
那位工作人員恭敬地說道:“馬上輪到您上臺做報告,請您隨我來一趟…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方便?”
“…當然,帶我過去吧。”
對那名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高院士最后奇怪地看了陸舟一眼,但也沒再說什么,跟著那位工作人員走掉了。
站在講臺上,高院士例行公事地匯報了華國合作組在全譜分析上的工作,并回答了幾名提問者的問題。
回到后臺休息室,他正準備找那個有趣的碩士生聊聊,結果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稀奇了。”
揣著滿肚子的疑問,高院士離開了休息室,回到會場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看了眼老友旁邊的空位置,高院士用閑聊的口吻小聲道。
“你猜我剛才在休息室里碰到誰了?”
盧院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碰誰了?”
高院士笑著說:“你學生。”
盧院士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眼,發現嚴新覺還坐在那兒,接著又表情古怪的看了回來。
“你是說…陸舟那小子?”
“是啊。”高院士點了點頭。
盧院士詫異地問道:“他怎么跑那兒去了?”
高院士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正想找那小子問問是怎么回事兒,結果回來后人又不見了。”
盧院士的眉毛微微抬了抬,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在哪里。
不過很快,他便將這件事放在了一邊。
因為,會議已經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關于“Pc”粒子的全譜分析結果和各項物理性質的報告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是關于LHC實驗中各種發現的匯報。
走到臺上的,基本上都是參與實驗的研究人員,這些人大多數來自CERN方面,以及LHC的各研究單位、實驗室。
畢竟關于探索某種粒子的對撞實驗,產生的實驗數據并不一定全部都是關于目標粒子的,在質子束流的隨機碰撞中,總會產生一些有趣的新發現。
這些新發現有些是有用的,有些是無用的,而究竟是否有用,則需要經過理論物理學家們的討論才能確定。
甚至于可以說,相比起前面那部分對已經完成的各項研究工作的報告,對于在座的各位參與到項目中的研究人員來說,會議的后半部分才是最有意思的。
如果一個新發現被確認存在較大的價值,它甚至可能改變CERN既定的研究計劃,成為強子對撞機下一個實驗方向。
兜里摸出了一個小本子,盧院士戴上了眼鏡,正準備記一點東西。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忽然愣住了。
愣住的不止是他。
還有坐在他旁邊的嚴新覺,坐在他另一邊的高院士,以及水木大學的博士生,LHCb華國合作組的全體研究人員…
因為站在臺上的那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的學生——
陸舟。
另一邊,彼得·希格斯和弗蘭克·維爾澤克兩位諾獎大佬坐在一起,正在就剛才報告會上的內容閑聊著。
“你覺得LHCb最近的發現能產生一個諾貝爾獎嗎?”
聽到老友的提問,彼得·希格斯想了想,搖頭道:“毫無疑問,這是今年最有價值的研究成果,諾貝爾獎的提名或許夠了,但得獎恐怕還是有點難度。今年的獎牌應該會頒給中微子振蕩,明年的獎牌怎么也得照顧下搞凝聚態物理的,諾貝爾委員會欠索利斯的獎牌已經拖了太久,這次應該不會再拖下去了…要開個賭局嗎?”
“咳咳,不了,”一聽到賭局,弗蘭克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我最近戒了,至少這個月別來找我。”
“難以置信,你竟然戒了,究竟發生了什么?”彼得·希格斯詫異地看了老朋友一眼,他不是經常逛推特,還不清楚最近被炒得很熱的那件事情。
“沒什么,就是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不說這件事兒了,”弗蘭克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道,“注意聽接下來的報告會吧,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哦?還有什么令人值得期待的發現嗎?”彼得·希格斯隨口問道。
“當然,我敢肯定,你會被那個發現給震撼到,”弗蘭克咧嘴微笑,表情略微得意道,“我敢賭1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