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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2章 法蘭西學院的頒獎

  “…致蘭頓克雷和他的妻子拉維尼亞克雷,致克雷家族,致黎曼家族的成員,致所有來到這個歷史性場合的數學家們。”

  “二十三年前在巴黎舉行的會議中,克雷數學研究所公布了為世界上最著名的七大難題所設立的獎項。雖然我們并不需要那些,而它也不會令真正的數學家們對數學表現的更加興奮。”

  “但這并不意味著它是不重要的。”

  “相反,它為我們的后代,記錄了二十世紀留下的懸而未決的偉大問題。它的作用也使得非數學世界對數學產生了更多的熱情。作為特別的是,它一直以來作為燈塔的職責,吸引著年輕人,孩童和學生對不斷發展的數學以及數學相關問題產生興趣。”

  “不管是真的熱愛,還是為了那一百萬獎金。”

  法蘭西學院。

  寬敞的禮堂內,顯得有些擁擠。

  因為是黎曼猜想的頒獎儀式,幾乎整個法國數學界頂級一線的學者,以及各大數學組織的會員,都受到邀請站在了這里。

  在千禧年以前,這里曾經是歐洲乃至世界數學界的中心,能夠在這里發表演講也曾經是是無數數學家的夢想。

  哪怕時至今日,這份榮耀早已因為歐洲數學界的整體衰落而凋敝,有許多東西也未曾改變過。

  站在頒獎臺上,面對著莊嚴肅穆的會場,卡爾森教授停頓了片刻之后,用莊重的語氣,繼續說道。

  “尼爾斯·亨利克·阿貝爾曾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為了解決一個困難的問題,首先必須正確地表達它…”

  “…尤其是,正確的公式化表達。”

  “我們能夠看見的東西往往并非像我們所認為的那樣淺顯易懂,就如同我們眾所周知的那些定理,每一個定理的背后無不囊括著數個世紀的辛勞與努力,以及無數代學者的付出,而我們的學科也正是在這一點一滴的積累中得以前進。”

  “在這布滿荊棘的道路上,我們收獲頗豐,正如陸舟教授的工作向我們揭示的那樣,我們知曉了黎曼函數零點分布的奧秘以及背后深刻的數學意義——‘幾何與代數的統一’。這一理論的誕生,重新構成了千禧年以后的代數幾何學,甚至是重新定義了我們對于數字和幾何圖形的理解。”

  “也許,我們可能需要花費數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才能在他開辟的土地上建起新的大廈。但通往新世界的第一步,我們已經邁出,相信總有人會替我們看到那一天。”

  冗長的頒獎詞終于念完了。

  年邁的卡爾森教授微微鞠躬,臺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在一片掌聲中,陸舟從一旁走到了臺前,從卡爾森教授的手中接過了那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臉上露出了一個符合對方期待的笑容,并禮貌地和他握了握手。

  “謝謝。”

  有錢拿當然是好的。

  雖然比起昨天那個一百億的大項目,一百萬的獎金可能少了點,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有誰會嫌自己錢多呢?

  終于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卡爾森教授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自己更卑微的人了。

  明明是送錢的,而且還是一百萬的大獎,結果獲獎人一個比一個難請。

  緊緊握著陸舟的手,卡爾森教授語氣激動地說道。

  “有什么獲獎感言嗎?隨便說說感想就好。”

  獲獎感言?

  聽到了卡爾森教授的話之后,陸舟認真想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感想的話…上次好像已經說過了,就和上次一樣吧。”

  被淹沒在了掌聲中,這句話似乎只有卡爾森教授聽到。

  看到他那因為血壓升高而逐漸憋成紅色的老臉,以及那副想打人卻還要微笑的表情,陸舟忽然有些慶幸,幸好這掌聲足夠大,而自己先前沒有湊到話筒邊上…

  晚上,同樣是在法蘭西學院的宴會廳,法國數學學會與克雷數學研究所聯合舉辦了一場晚宴。不管白天是否在頒獎典禮的現場,這場宴會幾乎巴黎所有有頭有臉的數學家都沒有錯過。

  晚宴中,陸舟碰見了不少許多時候未見的老朋友。

  尤其是在巴黎高師任職的赫爾夫戈特教授。

  這位秘魯裔法國籍的數論學家,在他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時,給他提供了不少幫助。尤其是那篇弱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給他在融合篩法與圓法這兩項數學工具時提供了不少啟發。

  自從哥德巴赫猜想解決之后,陸舟便很少在數論領域發過文章,因此兩人也有些年沒有過交流了。不過雖然見面少了,但兩人的交情還在那里。

  這次一見面,這位赫爾夫戈特教授相當的熱情,和陸舟聊了很久。而陸舟也從他這里打聽到了許多關于格羅滕迪克教授生前的事情,以及關于阿貝爾教授的一些傳言。

  “我們做一個假設。”

  赫爾夫戈特:“假設?”

  給自己重新倒上了一杯香檳,陸舟用閑聊地口吻笑著說道:“假如這個宇宙中存在外星人…當然,我是說假如。在物種完全不同、且難以直接接觸的情況下,我們該如何與他們建立良好的溝通關系。”

  赫爾夫戈特教授微微愣了下一下,奇怪地看了陸舟一眼。

  “你發現外星人了?”

  陸舟愣了下,隨即失笑道。

  “怎么可能?這不是一種假設么。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已經發現了?”

  赫爾夫戈特笑著說:“因為每次當一個問題被你拋出來時,這個問題好像就已經被你給解決掉一半了。你是一個不會把機會留給別人的人,我說的對嗎?”

  有嗎?

  陸舟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么回事兒。

  雖然在他自己看來那些結果都是他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求出來的,但在其他人眼中,那些原本就是以年為周期統計難度的數學命題,被自己幾個月甚至是幾個星期就搞定了,這么聽起來確實有些夸張。

  看著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笑容的陸舟,赫爾夫戈特笑著喝了一口紅酒,沉思了一會兒之后,回到了先前的那個有趣的問題上。

  “如果一定要在接觸的第一時間就發生溝通的話…我認為是數學。”

  陸舟感興趣地抬了下眉毛。

  “哦?”

  真巧,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兩個文明的交流,關鍵是在于找到共同語言,就像我手中的杯子,如果他們不用杯子做容器,也不喝酒,那么交流也無從開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赫爾夫戈特教授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科學是解決我們所面臨問題的手段,我們各自面臨的問題可能會有所不同,但有一點應該是一樣的,那便是研究科學的工具。”

  “不管是自然科學還是應用技術,無論是哪一個都離不開數學。”

  “所以我認為,應該是數學。”

  陸舟:“那如果你是那個外星人,現在你想和我討論一下明天中午吃什么,你會怎么做?”

  赫爾夫戈特靠在了椅子上,笑著說道。

  “我?我會先扔給你兩個大素數…當然,不是直接扔給你,而是將它們乘在一起。如果你能解出來,至少…明天的午餐不是你。”

  “很有意思的說法,”被這幽默的說法給逗樂了,陸舟笑了笑,繼續問道,“然后呢?”

  赫爾夫戈特:“然后?用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統一度量衡?再然后是元素周期表?具體該如何做這可是一門系統性的學科,我記得叫宇宙語言學,巴黎高師好像就有人在研究這個,但我和那位教授不是很熟…”

  “總之,我覺得如果能做到基本溝通的話,一切都不是問題。說不準在確定了我們不是彼此的午餐之后,我們還可以交換留學生。而文化的交流一旦開始,很快我們就能夠理解彼此。”

  說到這里,赫爾夫戈特教授停頓了片刻,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

  “而且樂觀點想,如果他們決定和我們接觸,并且能夠主動找到我們,多半對我們已經有一定了解了,甚至可能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不管是電磁波信號也好,還是收到了我們寄出去的明信片,如果他們真的打算和我們溝通的話,他們肯定也會想想辦法。”

  陸舟微微愣了下,隨即笑著說道。

  “說實話,你的腦洞都可以去寫科幻小說了。”

  赫爾夫戈特哈哈笑道。

  “謝謝你的夸獎,但寫科幻小說哪有研究數學有意思,我還是把機會留給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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