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赫雷羅教授提出的課題很感興趣,但陸舟現在身負可控核聚變工程的重任,暫時分不出精力去研究SG1材料中所蘊含的深刻的物理意義。
不過直覺告訴他,如果能夠通過對SG1材料中蘊含的強關聯模型進行求解,說不準可以因此揭示高溫超導的物理機制,甚至是通過計算得到明確的超導態。
一般人或許無法理解,但陸舟很清楚。
相比起可控核聚變來說,這項理論工作的意義,甚至可以說是更加重大。
因為一旦高溫超導的問題得以解決,無論是強子對撞機還是可控核聚變的磁約束裝置,工程難度都會得到極大的削減。
將這個課題錄入了高等研究院的課題庫中,陸舟打算等到有時間的時候再繼續這個研究。
至于現階段,在他時間表的優先級上,可控核聚變的研究依舊處在第一序列…
在華國只待了兩天不到,第三天上午克雷伯教授便登上飛機,匆匆返回了德國。
另一邊,幾乎就在克雷伯教授走后不久,潘院士從上京抵達了金陵,在鐘山國際的別墅找到了陸舟。
潘院士環視了一眼客廳,有些驚訝地咋了咋舌頭。
“你這房子買的可夠大的,花了多少錢?”
陸舟:“幾千萬吧。”
潘院士羨慕地感慨了一句,“看來這鋰電池,確實幫你賺了不少錢。”
“年都沒過完您特地從上京那邊趕過來,該不會就是專程來給我拜年的吧?”端了兩杯熱茶過來,放在了茶幾上,坐在了潘院士對面的沙發上,陸舟笑了笑說道。
潘院士笑著說:“怎么,不歡迎我?”
“怎么會?”陸舟笑了笑說,“最多只是有點意外。”
“不閑扯了,說正事兒,”收斂了說笑的表情,潘院士在沙發上坐直了,看著陸舟,語氣認真的問道,“你已經和馬普學會的人聯系過了?”
陸舟:“算是吧。”
聽到這曖昧不清的說法,潘院士皺了皺眉問:“什么叫算是?”
陸舟:“和我接觸的是螺旋石7X實驗室的總工程師,至于馬普學會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那邊我暫時還沒去接觸。”
抿了一口茶,陸舟潤潤嗓子,繼續說道。
“接觸這結果還算順利,我們這邊簡單的向他們展示了下碳基超導材料的技術,并且表示我們會在年內完成碳基超導磁體的設計。他們對這技術很感興趣,然后我就提出了用技術換技術的建議。”
潘院士緊接著問道:“德國人同意了?”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當年湳華大學從澳洲國立大學手上弄到H1Heliac仿星器,除了3500萬澳元的成本以及400萬RMB的運費之外,還在協議中答應了為澳洲國立大學的“MAGPIEII”磁化等離子體相互作用實驗裝置提供發電組件。
澳大利亞人的技術不完善,但德國人可沒這方面的需求。
而且WEGA畢竟也是創造過幾個世界紀錄的設備,即便已經退役擱在那兒吃灰,想要買回來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陸舟笑了笑,語氣輕松的說道:“暫時沒有,但我覺得可行性很大。”
說著,陸舟簡單地和潘院士講了下當時的情況。
坐在他對面聽著,潘院士的眼中浮現了贊許的神色。
陸舟的個人研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沒有人會懷疑一個諾貝爾獎得主的專業水平。
但他畢竟只有二十四歲,即便能力很強,但經驗依舊是個問題。
一開始潘長虹還有些擔心,陸舟是否能夠勝任這種大型科研工程的領導者的位置,能否協調各研究單位的工作。
但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完全多余的…
再次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陸舟繼續說道。
“現在的關鍵是,我們需要組織一批專家,做好與那邊交接設備的準備,你有什么好的人選推薦沒?”
仿星器不是冰箱,買回來往家里一放,接上電源就能用。
如何安全的使用設備,如何拆卸以及安裝,掌握這些知識都需要經過專業的培訓才行。馬普學會那邊在交付儀器的同時會負責人員的培訓,但陸舟這邊也得派幾個聽得懂的人過去才行。
至少,不能讓人從頭教起吧?
潘院士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如果真能買到的話,這些都好說,直接從其他研究所調人過來就行了。西南核物理研究院有這方面的專家,還有華科院的物質科學研究院,不過仿星器在國內實在是太冷門了,研究這一領域的人或許有,但深入研究的恐怕不多。”
理解國家在這方面的困難,陸舟也沒有強求,只是開口說道:“盡量找吧,實在不行研究托卡馬克的專家也行,兩種聚變裝置雖然技術路線不同,但都屬于磁約束,在技術細節上還存在共通點的。”
潘院士:“我會盡量幫你物色這方面的人選…說到這個,STAR仿星器研究所的工程還有多久才能完工?”
聽到這個問題,陸舟笑了笑。
可控核聚變工程從開始到現在,碰到的問題不少,但唯獨仿星器研究所的工程進度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每次想起這事兒都可以給他帶來好心情。
“根據戴團長那邊的說法,五月份就可以完成交接了。”
在陸舟這里沒有待很久,去仿星器研究所的工地上還有高等研究院那邊轉了一圈之后,潘院士便返回了上京,開始幫陸舟物色訪問團專家的人選。
另一邊,新年過去了大半,陸舟這邊的工作重新回歸了正軌。
在繼續對SG1材料進行改進的同時,他同時也在籌劃著對物理研究所和數學研究所的組建。
畢竟理論工作是一切的基礎,在他對金陵高等研究院的未來規劃中,物理研究所和數學研究所是至關重要的兩個組成部分。
然而比較尷尬的是,他在事業起步的最開始,便遇上了麻煩。
相比起計算材料研究所,物理研究所和數學研究所的組建,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順利。
雖然收到了很多優質的簡歷,但這些應聘者普遍比較年輕,甚至于大部分都是剛離開校園的應屆博士畢業生。
至于頂尖人才,依然缺乏。
理論學科和工科存在著本質上的不一樣,材料學的研究需要大量的科研勞力去從事一些稍有技術含量的重復工作,但數學和物理這種強調理論工作的學科,是很難靠人力堆出研究成果的。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陸舟最終想到了許校長,在過完年后的第二天便造訪了他的辦公室,向他取經這方面的經驗…
在聽完了陸舟的問題之后,許校長抿了一口熱茶,笑了笑說道。
“…高端人才對于更換研究環境的意愿不是那么的強烈,一般能在研究所里混到正式研究員的職位,除非是受了排擠,經費申請下不來,很少有人愿意挪屁。股。你這種廣撒網的方式對十年以下科研經歷的PHD很有吸引力,但對于已經做出過出色工作的研究員來說,吸引力相當有限。”
頓了頓,許校長繼續說道。
“至于待遇,你開的條件已經不錯,也沒必要繼續提高了。光靠待遇把人才吸引過來是不現實的,對于已經做出過出色工作的學者來說,反倒是名比較重要。”
雖然是院士出身,但在行政崗位上干了這么多年,許校長對于行政工作,還是有一些自己的心得的。
認真聽完了他說的那些經驗,陸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續請教道。
“有什么好的方法嗎?”
“主動挖人,”許校長笑了笑說道,“來自諾貝爾獎得主的邀請,就算是院士,想必多少也會考慮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