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蕊披著衣服照顧薛瓶兒,沒多時,薛四家的也醒了,出來一看,又是氣又是急。
母女兩個折騰到了天快亮的時候,薛瓶兒才慢慢安穩了。
薛四家的累得夠嗆,實在沒心思弄早飯,讓錦蕊去街上買一些。
錦蕊買了包子、餡餅,剛走回到前街口,一眼就看見了九溪。
九溪蹲在邊上,嘴里還塞了個饅頭,一見她,眼睛就亮了。
“怎么在這兒?”錦蕊疑惑地問他。
九溪咧嘴要笑,轉念想到錦蕊現在大概笑不出來,又趕緊板著臉,道:“夫人氣壞了,怕你們打架打不過,爺讓云棲給你們尋幫手。
云棲手下那些人不認得你,就干脆讓我來了。
錦蕊姑娘,你們去的時候招呼我一聲,疏影在金家對面的茶樓里等著,怕我跟你們錯開了。
要不是云棲還要幫爺做事,他自個兒就打上門去了,說金家欺負你妹妹,就是欺負他小姨子。”
九溪話多,說到哪兒就是哪兒。
錦蕊聽著,鼻子直發酸。
夫人竟然還怕她打架吃虧,讓人來當幫手。
云棲說薛瓶兒是小姨子,似乎也沒錯,她和錦靈是姐妹,瓶兒不也是錦靈的妹妹嗎…
只有遇到事情的時候,才會真正知道,會站在你身后的到底有幾個人。
錦蕊想,她很幸運,能有杜云蘿這樣的主子,三生之幸。
招呼了九溪一塊到了薛家,錦蕊跟薛四家的說了一聲。
薛四家的瞪了一眼睡著的薛瓶兒,低聲啐道:“自己笨,還要夫人給你操心!”
薛寶聽說來了幫手,越發急切了,囫圇吞了早飯,咋咋呼呼要提著棍子去尋金家算賬。
沒多時,錦靈過來了,替薛家人照看薛瓶兒。
錦蕊一行人直直出了前街。
前街上,左右鄰居們都起來了,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薛家出了事兒來,昨日薛瓶兒和錦蕊回來,竟然是一夜沒回去。
薛瓶兒年節里歸家,不止不見丈夫相陪,還留宿娘家,這也就算了,錦蕊卻是在侯府里當差的,大年里忙碌,哪來的連休兩日。
“這是怎么了?”有好奇的膽大的就問了一句。
錦蕊也沒打算全瞞著,道:“瓶兒叫金家欺負了,討個公道 話音一落,冷風吹過,唬得人一驚一乍的。
金家剛把鋪子門板卸了,金查氏看見錦蕊,張口就道:“呦呵,昨兒個才領了瓶兒回去,今天是怎么了?要想回來啊,讓她自個兒給爹娘認錯磕頭,看看爹娘還認不認這么個沒規矩的媳婦。”
還沒等錦蕊說話,薛四家的沖上去揚手就給了金查氏一巴掌,捏住她耳墜子,用力拉扯:“這是我們瓶兒的陪嫁,輪得到你戴?”
一動起手來,頃刻間就亂套了。
薛瓶兒的公爹、大伯和丈夫,男人出手,力氣遠勝女人,虧得是九溪跟著來了,疏影又匆忙過來,錦蕊這里才不會吃虧。
兩個練家子,就算只揮拳頭也比普通人厲害,局勢瞬間翻過來,打得金家人沒有還手之力。
這么大的動靜,府里很快就收了信,杜家的盛大管事匆匆來了。
原本鋪子里起沖突,也不用盛大管事出馬,可一聽說是錦蕊帶著人打的,又有穆連瀟身邊的親隨做幫手,他一個頭兩個大,往杜懷平那兒報了一聲,趕緊來了。
“錦蕊姑娘,錦蕊姑娘!”盛大管事在主子跟前有幾分體面,可也不想輕易得罪錦蕊,道,“你們也是親家,大過年的,怎么就打起來了?”
錦蕊此刻也有些狼狽,顧不上收拾收拾,道:“盛大管事,我們薛家可不敢跟這樣黑心眼的人家當親家。”
“這話怎么說的…”
“我們瓶兒嫁過來的時候,整條前街看見了,十六臺箱籠,三十兩現銀,都叫他們掏空了,”錦蕊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想反駁又痛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的金家人,道,“連媳婦的嫁妝都拿得這么順手,平日鋪子里的銀錢沒少收口袋吧?大管事,他們的帳清楚嗎?”
盛大管事一聽這話,心肝肺都痛了。
雖說水至清則無魚,鋪子的管事們多少會在賬目上動動手腳,但吃香肯定不難看,否則主子跟前交代不過去。
可金家連媳婦的嫁妝都拿得這么徹底,盛大管事還真不能開口幫腔了,干巴巴道:“姑娘呦,嫁妝算不清,那也別動手呀,慢慢算一算,缺的讓他們給補了,都是一家人,還要過日子的,傳到主子們耳朵里,這像什么呀!”
“不用算了,他們一家以后也別留在府里做事了。”錦蕊才不盛大管事的驚訝,道,“被趕出去的家生子能帶走什么東西?那時候不就留下來了嗎?有多少我拿回多少,反正賣了他們也補不齊。大管事別瞪我了,這事兒我們夫人知道,您不好跟二老爺開口,我去說。我們瓶兒跟他和離,這幾個滾出京城。”
明明是大冬天,盛大管事冒了一頭大汗。
他也是糊涂了,沒有杜云蘿點頭撐腰,錦蕊能有膽子光天化日沖過來打人嗎?
都說五姑奶奶護短又不好惹,都說錦蕊姑娘眼睛頂在頭頂上,卻沒想到,竟然真的這般強硬厲害了 盛大管事也不是傻子,事情成這樣了,也就是杜云蘿跟府里的一句話,那是神仙打架,底下人又湊什么熱鬧。
他搓了搓手,道:“既然是五姑奶奶的意思,姑娘你就跟二老爺去說一聲,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趴在地上的金家人這會兒才有些緩過來。
幾個男人都是疏影、九溪打的,根本動彈不得,薛四家的和薛寶對付了金查氏和金家的,雖然下了狠手,但力氣總歸小些,金查氏哼哼唧唧的,剛要開口,又被薛四家的捶了一通。
“叫你們欺負瓶兒,老娘的姑娘輪得到你們欺負?”薛四家的氣得厲害,想起薛瓶兒身上的傷,抬腳就去踹金家二郎,“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錦蕊紅著眼睛攔了薛四家的,道:“娘,別打死了,我進府里去磕頭。”
薛四家的喘著氣,道:“主子們仁善,你跟二太太、三太太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