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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氏像無事人一樣,說些別的話題,和阮氏談笑風生。
阮氏也像無事人一樣,還陪嚴氏喝了兩杯酒,吃了兩碗飯。
梅氏看不慣阮氏的好胃口——她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呢——破罐子破摔,因對阮氏笑道:“二奶奶胃口真好。”
阮氏笑道:“我一向胃口就好。”
放棄這門親了,也懶得同她爭論了。
只是想到嚴暮陽,心里還有些可惜。
嚴氏狠狠瞪了梅氏一眼,道:“能吃是福。”
阮氏笑道:“我巧兒也能吃的很呢。胃口一直好。如今家里好過了,別說憑她自己本事,就是陪嫁也夠她吃喝一輩子的。這要擱以前,有那刁鉆的婆婆,會嫌棄這樣的兒媳,說她光吃干飯不干活!”
一面說,一面掩嘴呵呵笑。
嚴氏再次感到挫敗…
王瑛沒想到一頓飯也吃不安,窘迫的很。
吃完飯,她便對嚴氏告罪,說從山上回來累了…嚴氏不等她說完,就囑咐她早些回去歇息,巴不得打發了她。
王瑛命人叫上方制,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甜蜜小窩去了。
清啞正要叫二嫂回房去歇息,方瀚海父子、嚴紀鵬父子、郭大有等人喜氣洋洋地進內院來了,說他們已經商定:嚴暮陽放榜那日小定。
嚴氏覺得沉入谷底的心瞬間飆向天空。
那個感覺,大概像放炮仗一樣,“嗖”一聲上了天。
清啞也聽得愣住,本能看向二嫂和梅氏。
阮氏和梅氏先愕然對視,接著不約而同轉臉。
阮氏還能保持微笑對著嚴氏等人,梅氏臉色十分難看。
嚴氏當機立斷,威嚴地對清啞道:“你有了身子,從山上回來又勞煩了這半日,快歇著去吧。回頭有個閃失可不是玩的。舅奶奶想必也累了,也請一塊去歇息。回頭我再讓人去請舅奶奶來打牌。”
清啞忙起身,和阮氏告退了。
嚴氏又讓方初也回去陪清啞。
方初走了,郭大有自然不會單獨待在這,也跟著走了。
嚴氏又命丫鬟帶梅氏也去歇息。
把兩邊人分開了,她才問嚴紀鵬小定的事。
嚴紀鵬父子都覺她態度不尋常,也問剛才出什么事了。
嚴氏將剛才情形說了一遍,末了道:“既然你們定下了,不用理會她們。自古夫為妻綱,若任由她們鬧,好好的親事也鬧翻了。”
方瀚海皺眉道:“都不省心。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
嚴紀鵬氣得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怪他教妻不嚴。
嚴予寬很無辜,心想我又沒說什么。
父親發怒,他少不得要去“教妻”。
他便去找梅氏,問問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已經答應親事了,為什么又和阮氏鬧得這樣,惹得父親和姑媽生氣。
梅氏在耳房床上躺著,哪里能睡得著。
見了他,立即拉著訴說:“…我并沒得罪她。你是沒見她那個樣子,面上帶笑,說出的話句句帶刺,好厲害!我把巧兒夸得那樣,她還不滿足,皮笑肉不笑的,一心提玄武王府。這是對我示威呢。意思她女兒不稀罕嚴家,若不好好捧著,就不結這親了,嫁給王府,門楣還更高呢。又說嫁妝——我不過提了一句郭織女當年十里紅妝,她就解釋一大篇話,說得像我跟郭家要嫁妝一樣。我嚴家長孫能稀罕她那點嫁妝嗎?就算陪個兩百萬,我嚴家也不稀罕!何況以郭家那點家底,也不可能陪兩百萬,幾千兩的嫁妝頂天了。我好心好意請她去嚴家住幾日,她正眼都沒瞧我,說明天要去玄武王府,還要去拜訪靖安大長公主…你聽聽這話…”
梅氏一想到兒媳家世不顯,嫁妝也不會豐厚,心就滴血。
嚴予寬聽得眉頭也蹙了起來。
聽這意思,郭家不想結這門親?
梅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說嚴氏“姑太太胳膊肘往外拐,阮氏笑里藏刀她一句也不說;我還沒說兩句,姑太太就瞪我。”
嚴予寬頭疼了,剛才姑媽不是這樣說的。
正在沒主意,人回老爺來了。
嚴紀鵬帶著嚴暮陽過來了。
嚴予寬和梅氏急忙起身,迎父親坐下。
嚴紀鵬在臨窗炕上坐下,接過梅氏捧來的茶,先揭蓋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梅花幾上,再抬眼問道:“說吧,怎么回事?”
梅氏神色一僵,看向嚴予寬。
同樣的話,她可不敢對公公說。
嚴予寬笑道:“父親,郭家…”
嚴紀鵬道:“我問你了嗎?”
嚴予寬只得閉嘴,示意梅氏說。
梅氏紅著眼睛,又將剛才的話挑些說了,沒有對嚴予寬說的那么憤慨,也沒敢說嚴氏“胳膊肘往外拐”。
即便這樣,嚴紀鵬也目光如炬,盯著梅氏。
梅氏受不住公公這目光,低下頭。
嚴紀鵬雖然不喜這個兒媳,可他堂堂大男人,性子又最是豪爽的,輕易不會當面斥責兒媳婦,那是妻子陳氏管教的范疇。再不然,讓兒子背地里管教妻子,也免得兒子難堪。
可梅氏最近做得太過了,他氣得忍不住想當面問她。
顧忌兒子孫子都在眼前,他也不好疾言厲色。
他便道:“你也不用解釋。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心里看不上郭巧兒,說話便言不由衷。你自以為自己沒說什么,難道別人都是傻子,聽不出來你言不由衷?你一副兒子受了委曲的樣子,誰看了心里舒坦?明知你不喜人家女兒,誰愿意把女兒嫁進來?”
梅氏被說中心思,漲紅了臉,又不忿。
她急道:“郭家二舅奶奶也嫌棄嚴家。媳婦聽織女親口說的,想將巧兒許給玄武王府…”
嚴紀鵬道:“郭家要真看不上暮陽,還會跟我們議親?你想好事呢!要是暮陽不好,他們會一口拒絕。弄成這樣還不都是你鬧的!”
梅氏憤憤不已,難堪道:“父親為何堅持要娶郭巧兒?剛才二舅奶奶親口回絕的我。姑太太也聽見的。”
嚴紀鵬怒從心頭起,嚴厲道:“為何堅持?就因為郭家女兒旺夫旺子旺家!這理由夠不夠?”這一次,他一定要堅持。
他說完就下了炕,轉身就走了。
嚴予寬和嚴暮陽急忙相送。
嚴紀鵬停住腳,叫嚴暮陽:“跟我走!你父親已經被她絮叨的一樣蠢了,你別再受影響。這件事你不許插手。好好準備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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