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穿越者定律來看,一百個穿越者里面大概有九十九個都是在現實生活中不太如意的那種,偶爾才會有那么一兩個的高配也大部分都是因為絕癥一類的原因才穿越的。
生活中不太如意的直接后果就是穿越時沒錢充值開掛——就像是另一個馬爸爸說的那樣兒,不充錢你玩個雞兒?
當然,很多穿越者是走狗屎運開了掛的,比如姓云的姓方的姓林的,這幾大姓都是好開掛的。
但是像崇禎皇帝這樣兒的苦逼也不是沒有,甚至于有倒霉的剛剛穿越過去,看著旁邊的美少婦正暗自心喜,然后就聽少婦說了一句:“大郎,該起來吃藥了。”
崇禎皇帝還算是好的,剛穿越過來就有一個偌大的帝國等著自己繼承皇位,雖然煤山上還有一棵老歪脖子樹在向自己招手,可終究還是有幾分機會。
像這種沒開掛的穿越者最大的優勢是什么?
絕不是什么造槍造炮——先不提會不會造的問題,就算是會造,古代有合格的鋼鐵技術和火藥?有合格的機床能使用?
更不是什么眼光有多雞賊——能混居廟堂的,隨便哪個不是人精?論到心眼和站隊的本事,崇禎皇帝這種小白就算是十個也未必頂得上人家一個。
崇禎皇帝最大的優勢在于頭鐵,在于對歷史大勢的了解,一旦脫離了這一點,崇禎皇帝自認為玩不過溫體仁他們那些人精。
而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推移,從天啟七年到崇禎十四年,十五年的時間過去,崇禎皇帝先知先覺的優勢已經漸漸消失不見,哪怕是崇禎皇帝自己也在不斷充電學習,依舊感覺在治國方面的吃力。
比如移民問題,這種以百萬甚至于千萬為單位的移民,除了強制性的湖廣填四川之后,哪里還有經驗可供借鑒?還有這么多的國土,上哪兒找相應的經驗去借鑒?
就像是作者寫,沒有了章評書評,作者還抄個雞兒?
作者沒得抄了還能瞎雞兒寫,好歹能忽悠幾個讀者來看,但是崇禎皇帝瞎雞兒治國試試?搞不好還得掛到那棵老歪脖子樹上去!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考慮,那就是后世天朝玩過的特區,崇禎皇帝同樣搞出來一個天津特區。
然而坑爹的是,崇禎皇帝搞出來的天津特區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他都看不上是一個真正的特區,比之大明其他的州府根本就沒有大太的區別。
至于玩實驗田就更沒什么可能了。
崇禎皇帝不是沒有想過學習鷹醬玩棒子一樣弄個實驗田出來,然而礙于現在的通訊和交通,還有大明一家獨大的國際形勢來看,根本就沒辦法玩。
既然沒有先例可供參考,想弄實驗田也沒得弄,那倒不如把施鳳來這樣兒的老油條們和大量的官場萌新們都利用起來,搞一個皇家智庫出來。
最先產生變化的就是大明半月報。
在改版成為了周報之后,又再一次進行了分割,其中一部分依舊是正常的周報,另一部分則成為了內部參考周報。
參考周報不會對外發行,甚至于連地方官府都看不到這份報紙,專門提供給崇禎皇帝和內閣,八部尚書,還有智庫的那些人。
智庫以退休之后又被崇禎皇帝抓回來發揮余熱的施鳳來為首,每天別的事情不用管,只需要針對參考周報的內容做出推演,推演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情況,無論是好的壞的都推演出來,以供崇禎皇帝和內閣八部進行參考。
再然后,崇禎皇帝就發現自己又沒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政務有內閣和朝堂上面的大佬們在操心,到了自己手里之后無非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軍事上有五軍都督府在操心,下面的衛所都磨好了刀子等著砍人。
唯獨自己這個皇帝,每天都閑的蛋疼,除了在躲在后宮里面創造下一代,就是帶著大小老婆和幾個孩子出宮游玩。
整個崇禎十四年幾乎就是這么過來的,唯一值得關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大明律里面的戶律部分了。
從正常的角度來講,對于大明律的制定和修改,只需要刑部來辦就可以了,但是按照崇禎皇帝的要求,幾乎是將整個大明律都要修改一遍,這項工程就已經不是刑部自己可以解決的了,甚至于已經牽涉到了其他幾部。
比如《戶律》里面涉及到的平民蓄奴部分,戶部認為老百姓有錢買奴婢是老百姓的事兒,官府不應該過問,禮部則認為哪怕是蠻子也不能像畜牲一樣買賣,尤其是涉及到奴婢這一點上,更是重中之中。
再加上兵部現在就相當于五軍都督府打入文官系統中的一顆釘子一樣,對于士卒和軍屬方面又大量的提高要求,戶部蛋疼不已只下也得只跟著扯皮。
鐵道部就更加的逗樂了,洪承疇打算自己單獨另立一個衙門或者干脆把錦衣衛引入鐵道部,以保證火車上運行途中的安穩,同時對于偷挖鐵軌一類的罪名再加重處罰力度。
很多官司就此打到了崇禎皇帝面前,然后被崇禎皇帝扔給了內閣和智庫去頭疼。
至于扯什么只從百姓的意見,搞什么民意調查一類的,廟堂上的大佬們沒這個興趣,崇禎皇帝也沒有這個心情——受限于識字率和社學沒有完全鋪開的限制,能在這種事情上摻合的也就是讀書人跟商人,指望他們提出什么靠譜的律法,根本就是扯蛋。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崇禎皇帝也難得的沒有著急。
畢竟修律這種事兒是關乎整個大明近期幾十年甚至于以后數百年的大事兒,想要在一年兩年內修完,沒可能能。
等到時間晃晃悠悠的到了崇禎十七年的時候,按照虛一歲的傳統來計算,崇禎皇帝已經三十七歲,離著煤山的老歪脖子樹又近了一步。
從崇禎十四年到崇禎十七年,整整三年的時間,崇禎皇帝都老老實實的留在了大明,沒有跑出去搞事情。
不是崇禎皇帝不想跑出去,而是實在沒辦法出去。
溫體仁和施鳳來這兩個被人唾罵了無數間的閹黨奸賊,最終沒有得到什么好下場。
施鳳來在崇禎十五年末時候就咯血而死,哪怕是太醫院加上皇家醫學院拿著各種珍貴藥材不要錢一般的堆,最終也沒能從閻王手里搶回來。
溫體仁沒能撐過崇禎十六年,當崇禎十六年的年初,溫體仁拿著剛剛編修完成的《大明律》目錄哈哈大笑幾聲之后便氣絕于文淵閣。
蘇茂相和薛鳳翔,還有孟紹虞,還有已經告老還鄉的房壯麗分另死于崇禎十四年秋和崇禎十五年春。
崇禎十六年中風的郭允厚最終也告老還鄉了,連奏章都是郭允厚的大兒子代筆。
文武大臣總是相對應的,崔呈秀老死于崇禎十五年四月,朱純臣病死于崇禎十六年五月,許顯純死于崇禎十六年冬,田爾耕比許顯純還要早上兩個月。
魏忠賢則是老死于崇禎十五年冬。
伴隨著一大批追隨自己開創出崇禎盛世的老臣紛紛故去,又隨著崇禎十七年一天天的到來,崇禎皇帝也是神傷不已。
那棵老歪脖子樹沒什么好等的了,崇禎盛世加上自己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好活,崇禎皇帝都無數次打算下旨命人將之砍伐了。
自己神傷的是每年都有幾個老臣故去。
大明兩萬億多的人口,想要找出來幾個人才補充內閣和五軍都督府等部門的空缺實在是太容易了。
但是,就像是李團長說過的那樣兒,就是塊石頭,放在胸口也得捂熱了,崇禎皇帝跟這些老臣一起風風雨雨的渡過了十七年,說不傷心,那才是真正的扯蛋。
周皇后和宜貴妃,還有德妃洛小魚有些不明白,崇禎皇帝為什么會在崇禎十七年四月的時候帶著自己等人跑到了煤山上,還專門小酌了一番。
但是任誰都能看的出來,崇禎皇帝的心情不是很好。
見崇禎皇帝一杯又一杯的悶酒喝了下去,周皇后有些心疼:“陛下,生老病死乃是天數,強留不得,陛下當以龍體為重。”
崇禎皇帝唔了一聲,卻沒有理會周皇后,接著又是一杯酒飲下。
自己心疼!是真的心疼!
溫體仁,事君盡禮,人皆以為諂,施鳳來,好好的一個大才之人被打入閹黨。
郭允厚,誰不知道此人是個老摳?連自己都敢頂撞,為的無非就是替國庫省下一筆筆的銀子。
許顯純和田爾耕,這兩只鷹犬,對于自己的命令向來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無論是栽贓陷害還是抄家滅族,這兩個家伙都把所有的罪名抗了起來。
不為別的,就為了崇禎皇帝的形象必須是偉大的,光明的,正確的。
魏忠賢,這個背了一輩子罵名的死太監,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笑,笑著感嘆自己居然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魏忠賢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就是天啟皇帝留下給崇禎皇帝撈錢的,等到自己沒有用了,崇禎皇帝就會把自己殺掉以換取名聲。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不僅沒有被殺掉,反而執掌了數年西廠之后還得以安然老死,在伴君如伴虎的太監里面,也算是個異數了。
這些人啊,沒一個好東西,崇禎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
可是,就是這些人陪著自己,接手了天啟七年的爛攤子之后一步步的起到了崇禎十四年,開創出了崇禎盛世,卻沒有人撐到崇禎十七年。
又是滿飲了一杯,崇禎皇帝才指了指身后的那棵老歪脖子樹,醉眼朦朧的道:“朕記得天啟七年剛剛登基的時候曾經說過,若是大明亡了,朕會自己掛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樹上,但是在此之前,朕會把他們全都掛上去。
如今,崇禎盛世啊,天下無憂,朕不想掛他們了,可是他們卻都走了,棄朕而去了,可恨之極!”
周皇后看著已經有了醉意的崇禎皇帝,又是氣極又是心疼,怒道:“信王,你喝多了!”
崇禎皇帝冷哼了一聲,卻沒敢還嘴,再次伸手指了指那棵老歪脖子樹,對王承恩吩咐道:“擬旨,命人將此樹與朕伐了,煤山從此改名景山,敕建凌煙閣!”
眼眶已經通紅的崇禎皇帝干脆又端起一杯酒,灑在了地上之后才笑呵呵的道:“卿等且看著,且看朕治下的大明如何!”
周皇后的臉色已經越發的陰沉了,冷哼一聲后將目光投向了王承恩:“來人,送陛下回宮中休息,陛下今天說的話要是傳出去半個字,小心你們的皮!”
王承恩沒有蛋,但是感覺很疼:“娘娘,這凌煙閣?”
氣的俏臉煞白的周皇后張了張嘴,最張還是從牙縫里迸出來一個字:“修!”
醉酒的崇禎皇帝被服侍著喝下了醒酒湯之后,醉意很快就去的一干二凈,望著面前冷笑不止的周皇后訕訕的道:“朕似乎又酒后失態了?”
周皇后冷笑道:“還好,陛下終究沒有下旨廢后,否則的話,您便去永衣巷里看妾身吧。當然,也有可能您根本就想不起來妾身了。”
崇禎皇帝訕訕的道:“怎么可能,朕對皇后一片心意,天地可知,日月可鑒,何來廢后之說!”
眼看著周皇后不理會自己,崇禎皇帝便開口道:“說起來,燝兒如今已經十六歲了,烺兒也十五歲了,再有兩年都該成親了,時間過得倒是真快。”
周皇后知道崇禎皇帝在轉移話題,倒也不揭破,只是開口道:“我可憐的燝兒,攤上了這么不靠譜的父皇。
我大明多少漢家女沒有,好好的貴女不指婚,非得允了那些倭女?莫非,您真打算將燝兒的封地換到倭國去?”
崇禎皇帝揉了揉額頭道:“倭女又如何?此中關節,朕已經與他講的明明白白,莫非他找你抱怨了?”
周皇后搖頭道:“那倒沒有,是烺兒私下里跟妾身說的。”
冷哼一聲后,崇禎皇帝才道:“如此藏不住話,如何為一國之君?”
周皇后瞧了瞧崇禎皇帝,最終還是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轉而道:“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好,有甚么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