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昭站在一邊,此刻眼睛仿佛都要噴火了,憤怒地看著攜手謝恩的羋凰和若敖子琰,還有笑的開懷的楚王。
為什么自從羋凰回宮,所有一切都變了?楚王將若敖子琰指給了她,將太女之位也指給了她,再這樣下去,豈不是整個楚國都要指給了她?!
憑什么?
她才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兒!
她才是楚國最尊貴的公主!
這一切,本應該是她的!
都是她一個人的!
父王,你如此偏心,也休怪她無情了!
嫵媚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切骨的恨意,狠狠看著從小將她寵到大的楚王。
仿佛逃一般,狼狽地離開朝夕宮,直走出好遠,才猛地回頭,狠狠地望著朝夕宮中傳出的歡笑聲,羋昭原地駐足,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給我傳成嘉!”
“立刻,馬上,我要見到他!”
“是是是!公主!”
“火傳成公子入宮!”秦紅低頭連連應是領命,派侍衛趕緊傳信出宮。
紫煙宮,春暖閣中,有侍女為成嘉呈上果品香茶等小食茶點。
屏退了眾人的吳王妃焦急地坐在上,問道,“今日之事,成公子可聽說了?”
“剛剛三公主已經告知。”成嘉坐在下舉著清茶輕囁一口,緩緩點頭,還不忘記一進來羋昭兜頭蓋臉的一頓大罵。
“嗯,都是本王妃失算了,沒料到楚王竟然失心瘋了居然這么早就把太女之位賜給了羋凰。以至連番布置都落了個空!”手中緊握著玉盞,吳王妃眉尖微簇,真真是錯過了好多大好時機。
“不是王妃失算,而是王妃低估了若敖氏和長公主的實力。”成嘉幽幽說道,將今日外朝朝會的情況,百官上書請奏立太女的情景說了一遍,楚王本不會這么早立,這一切都是若敖氏在后面推波助瀾。
“實力?”吳王妃心有不悅,一個“羋凰”也配,不過是仗了若敖氏的勢罷了,面上還是耐著性子請教道,“那依如今局面,本王妃該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王妃更應該緊緊籠絡住大王的圣心才是!”成嘉柳眉輕簇地分析道,“出了今日之事,只怕若敖氏的人已經盯上王妃,朝堂之上的那些老臣們即使明面上不會說什么,心底肯定也是明鏡一般。”
“難道他們還敢對本王妃如何不成?”自恃有楚王依靠的吳王妃懷疑地說道。
“如果吳家出事了呢?”成嘉丟出關鍵。
“他們敢!”吳王妃聞言,手中玉盞一落,在八寶香幾上磕起一聲重響,茶水四濺,嫵媚的眸子射出一道利光,有誰若是敢動她吳家,她就敢和他們拼命。
“嘉雖沒有親見,可是古往今來,史書上那些奪位之爭,死的人還少嗎?”成嘉柳眉微挑看著吳王妃,絲毫不懼,泰然回道。
“王妃,您說呢?”不說這幾日死的就近百人千人了,先是刺殺不成,又是王宮血洗,她們的勢力在此消彼長之中,已經被羋凰和若敖子琰狠狠拉下一截,如今就連楚王的圣心也偏移了,勝算無幾,成嘉云淡風輕地看了一眼上座中身披六尾鳳袍的吳王妃,卻仍然淡淡地說道,“若真到了那一步,王妃可舍的下吳侯一族性命?”
只見對方聞言擰眉深思,良久方才再度開口,“那唯今之計該如何?可有辦法保住?”
“三公主想要若敖子琰,只是此人心高氣傲,怕不是個容易降服在公主鳳威之下的男子。不知王妃對此事有何看法?”成嘉不答反問。
羋昭聞言搖著她的手臂連連央求道,“母妃,我已經被羋凰屢次算計,他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
就算把他變成她的私人禁臠,她也要得到他。
羋昭眼中流露出一股勢在必得。
對此事,吳王妃卻是遲疑的,即使如今李達被砍,可是出了羋昭失身一事,令尹子般這般心高氣傲的老狐貍是絕不會接受的。
“若敖子琰且不說,但是羋凰需死!”吳王妃斬釘截鐵地道。
“對,羋凰一死,若敖子琰婚事立解。”羋昭點頭。
“只是公主和王妃準備如何令她死?出了刺殺喂毒一事,想必大王已經心中存疑,若是此時她加封為王太女,再在宮中動手,無論是意外失足落水還是突然暴斃身亡,這嫌疑肯定摘不清了。且嘉更擔心有人居心不良要將茅頭指向王妃,恐怕就是沒有證據也會弄出證據,王妃和三公主有大王寵愛也許可以幸免于難,可是吳家上下誅連,死罪難逃。”成嘉輕輕撥著茶沫,漫不經心地分析道,心中卻對這些下作手段,不屑一提。
這沙場仗若真要打,絕不是這樣的打法。
女人就是女人,永遠只會使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吳王妃緊了緊手腕上的上等紫珠,上下拈著圓潤的珠子,心思飛轉,成嘉的話雖然隱晦,可是她大抵是明白了,現在有人在背后劍指她吳家,她若動手,吳家必造滅門之禍。
羋昭卻聞言憤怒地罵道,“成嘉,你到底是我們這邊的,還是羋凰那邊的?”
“處處為她說話,句句都是推托!”
“嘉自然是在為公主步步謀算,只是如今這局面,實在難解!若是公主日前能夠刺殺成功,但凡大王和羋凰有一人在此事中死了,我們都有十成勝算,可是二人如今卻都活地好好的,你叫嘉如何?再下毒殺一遍?”成嘉望著指著他的羋昭,素指輕輕一抬,頗為不屑地撥開那雙總是對著他頤指氣使的玉手,目光微沉,毫不客氣地說道。
“有何不可?”羋昭輕哼一聲。
成嘉手中杯盞一落,冷笑一聲,“若殺的了,那公主且去試試?嘉相信這幾日恐怕這喂毒刺殺之事就沒少過吧?公主的人,可曾近過她的身一分,挨過她的皮毛一根。”
真是蠢笨無救的女人,莫怪今日會做出這種送上門給人打臉的蠢事。
吳王妃自忖如今的朝夕宮,早已不是昔日無人值守的朝夕宮,看似外松,實則內緊。
她派去的人,屢試不爽,無一人能成功靠近后面的破曉殿半步。
成嘉出了紫煙宮就直接上了成府的馬車。
靜安眼見公子回來,忍不住打聽道,“公子,這個三公主又找我們做什么?”
“自然沒有什么好事。”坐在馬車中的成嘉握著一個茶杯在指尖輕轉,透過車窗,目光久久地回望著王宮里的某個方向,一動不動。
“這樣啊…”聞言的靜安一張臉就跨了下來,然后試探地問道,“公子,這次我們就不能不給她們這兩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出主意?”
“主意還是要出的,只是你覺得以羋昭這樣的性子,吳王妃能成事嗎?”成嘉收回目光,云淡風清的目光少見地帶上幾分寒意凜然。
“不可能!只是三公主最后不成事,還是會找公子的麻煩。”靜安擰眉說道。
“找,就讓她來找我好了。”成嘉語調輕笑一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為何,公子?”
靜安聽的一頭霧水,總覺得自己身為公子的貼身隨從,卻總是跟不上公子的跳躍思維。若真要是那樣,他們豈不是還有更大的麻煩,不僅吳王妃這里難辭其糾,恐怕老爺那邊也難以解釋。
可是成嘉卻再也沒有回答,只是翻開那本一直隨身攜帶的兵書,繼續看起來: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斷其援應,陷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