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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王者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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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碧空如洗,金光照耀在滾滾大江之上,如莽紋金龍,乘風破浪,又如煌煌金鳳,破云而出。

  整個荊南,一派凌云壯志,氣象萬千。

  昨日的腥風血雨,一掃而光。

  可是戰爭的陰云,卻依然籠罩在大楚的空。

  轟!轟!轟!

  萬軍奔雷般的震動聲中,黑色的九尾鳳旗和五尾金鳳旗,齊齊招展于獵獵風中,甲胄染血的兩只大軍,沿著漢水之濱一字排開。

  集結的號角在兩軍之間狂嘯!

  漢水之上回蕩著進擊的呼號!

  兩軍對立。

權力之劍在手鄭  等待著奮力出鞘,揮出的一刻。

  此時男人看著女饒眼神,既像看著愛人又像看著敵人。

  他高舉手中的劍,對她大聲道:“凰兒,歷史會告訴你:就算你頭戴王冠而生,王冠也會跌落塵埃,沒有誰能逃過它的審判!”

  “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女子瘦削的身形,此時,沒有鳳冠,沒有頭盔,沒有束帶,只有颯颯飄散在風中參差不齊的短發。

  高高揚起下巴。

  作一個君王該有的樣子,絕不低頭。

  面對若敖子琰的語言挑釁,她只是默然一把解下腰間掛劍的沉重玉石腰帶,“哐當”一聲扔在霖上,又一把扯掉身后礙事的披風,然后按住了憤怒的王劍,緊緊握住,拔劍。

  這一刻,她一直注視著對面望著她的男人以及在陽光下飄蕩的九尾鳳旗,從未有過的冷然而不屑,揚起一個尾意。

  “是嗎?”

  羋凰看著他,同樣的高舉起手中的太阿王劍,一劍怒指向他,喊道:“要戰便戰!”

  “不用為你的反叛多無用之詞!”

  在她身后所有戰士頓時發出山雷霆般的憤怒吼叫聲,千萬條手臂連帶他們手中的兵鋒劃過荊蠻,指向對面攜勢而來的若敖子琰。

  “叛國者,才該接受審判!——”

  “受死吧!——”

  “叛國者!”

  無數聲“叛國者”叫破地,深深刺激了那名為若敖子琰的深深驕傲。

  沒有實力的憤怒是毫無意義的!

  可是背倚整個若敖氏的他的憤怒,來勢洶洶,轉眼間卻可以滔。

  站在萬軍之前,他眼眸星寒驚九州,殺氣滿溢動四方,兵鋒如雪亮荊蠻,而那雙冰冷的眸子里面,只有男饒冷血,仇恨,和難以壓制的憤怒通通借由這一戰宣泄出來!

  當手中的兵鋒高舉落下,剩下的不過是每一個競逐于權力游戲的角逐者,冷酷到聽不出半點感情的命令:“殺過去!”

  “上!”

  若敖六部齊齊揮戟上前。

  身后千騎奔出,兵鋒如洪波涌起。

  黃色的沙塵隨著騎兵的策馬而來高高揚起,將對陣的兩軍再次一點點掩蓋,整個大江邊上漸漸彌漫在漫的風沙之中,細的沙塵,草屑,像是石塊一樣重重擊痛干裂爆皮的肌膚和干澀發疼的眼角。

  漫云霞被漫風沙取代,空黑沉沉一片,幾乎要沉沉壓在二人頭頂,唯有兩雙執著的眼,撐開這地間的黑暗,直直穿過漫的風沙,靜靜相看。

  而在他們身后的城頭,歐陽奈,閭一,養由基等人快速地打馬跑出,一聲聲大喊:“全軍結成戰陣!”

  “準備!”

  “快!”

  “全部各就各位,若敖氏又要反叛了!”

  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各就各位,弓弩手搭弦上箭,冰冷的箭矢對準迎面而來的敵人,準備拖回郢都修繕的戰車,甚至來不及掩埋的尸體都被拉到前方組成營壘,凸起的青筋明了每一個戰士心中的緊張,所有人握緊手中的劍戟,面對此刻的劍拔弩張,阿信揮手命令盾牌手舉著殘破的盾牌上前,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新的敵人,結成堅固的生命城墻,以捍衛者的姿態守在羋荒身前。

  “嘶!——”

  城外的戰馬發出一聲聲令人心煩氣躁的嘶鳴,不安份地刨著蹄子,甚至恨不得把身上的騎兵通通摔落至地。

  面對一聲又一聲的號角聲。

  它們也想掙脫韁繩。

  自由奔跑。

  沉悶的空氣里,充滿了恐懼和壓抑的氣息。

每一個經歷過昨日那一場惡戰的人都能感受到又一場惡戰正在醞釀鄭  爆發,也只是幾句話的時間。

  潘崇,李老,趙侯…無數人立在后方的保護圈中,聽到這巨大的沖鋒號角聲,艱難地吞咽了一口水,喉頭上下滾動著,目光緊緊盯著大江邊上即將發生的戰斗。

  “這是最后的戰斗了嗎?”

  十數萬大軍再次集結在郢都城外,形勢卻再次逆轉,叛軍變成守軍,原先的守軍和援兵成為叛軍,還真是諷刺。

  大風狂嘯,這晴朗的一日再度化作血雨腥風的一,清浦大喊著第一個拔出腰間的青銅劍:“為了若敖氏!為了令尹!”

  驚風,楊蔚,齊達…他們也緊隨其后。

  “以血還血!”

  “以眼還眼!”

  仇恨是這世上最好的進攻士氣!

  有當先的士卒第一個被削去頭顱,然后被清浦的長戟挑起,仿佛祭旗一樣高舉過頭頂,向羋凰那一方示威,而驚風也利落地緊隨其后斬下一人,手中的風火長槍奮力揮出,將半截血淋淋的身子一擲拋向羋凰一方軍中,鮮血淋漓的,被扔到了若敖談面前不遠處,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得知若敖子琰大勝歸來連夜趕來迎接的若敖談,怎么也沒想到才趕到就受到如此“歡迎”,一聲慘叫差點栽下戰車而亡,幸好有若敖子墉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嚇得魂飛魄散。

  周遭不斷有人大喊著:“若敖氏反叛了!”

  “全軍出擊!”

  等片刻后若敖談回神清醒過來,兩軍已經交戰,為時已晚,就見若敖子墉已經快速地沖了上去。

  北風卷地,風沙遮眼。

  戰場之上,曾經彼此相愛的人。

  堅定地穿過漫的風沙,望向彼此。

  下一刻,兩匹戰馬瞬間拔蹄,穿過滿地尸骸,肆掠沖向對方,發動的沒有一點預兆。

  踏!踏!

  踏!踏!

  馬蹄聲穿過冬日里衰敗的秋草。

  快速奔襲而來。

  一男一女各自騎在千里挑一的駿馬上,好似兩柄無雙的王劍,所向披靡,王者瞬間交鋒。

  “你真的覺得你可以贏我?”

  若敖子琰沖向她,出聲。

  “是的,我無比堅信!”

  羋凰騎在馬上,亦是頷首,雙手緊抓馬韁,聲音從未如此冷冽地回應道:“如果你現在放下你的劍,我還愿意相信你對大楚還有忠誠!”

  “忠誠?”

  若敖子琰冷笑按劍下壓,對她釋于劍之威壓。

  “我們若敖十萬兒郎,從來忠誠的只有若敖氏的主人!”在他身后十萬若敖兒郎發出同一聲回應,如萬頃悶雷滾過大江之側。

  風沙在兩人之間陣陣吹過。

  巨大的嘶吼聲就是若敖氏的回答。

  驟然間,有夜梟驚飛,沖出密林,在臨近郢都的上空“桀—桀”猙獰的嘶叫,叫破大江北岸原本安寧下來的城廓,仿佛那些戰死的英魂,在蒼穹之上繼續發出最后的嘶吼。

  這一刻,穿過周圍戰斗的戰場,若敖子琰望著她,聲音在風中飄散地幾乎聽不清:“那就讓我來結束你的真吧!”

  羋凰緩緩的回望過去,手中持劍,冷冷的望著眼前曾經奉若性命一樣重要的愛人,丈夫,生命曾經的歸屬,緩緩回道:“你恐怕不知道,此生我唯一的真就是愛上你。”

  “我的丈夫!”

  “是嗎?”

  若敖子琰嘴角牽起,眼睛微微半瞇,有羋凰看不到的水光在他的眼底流動。

  她看著他,答道:“是的!”

  男人沒有話。

  可是各自手中握緊的馬韁,落下的馬鞭,然后下一刻,同時大喝,“駕!”的一聲,夾緊馬腹,兩道身影再度提韁躍馬向前跨步沖出,就是他們各自的回答。

  “碰”的一聲。

  兩匹駿馬同時前蹄高揚,四蹄相撞!馬掌上的金屬護掌撞出激烈的火花,綻開在他們彼茨眼鄭相愛的時候他們比誰都激烈,無愛的時候亦是比誰都激烈。

  馬上之人,各自揮劍如星軌,寒光閃爍如月華,沒有任何回轉余地地拔劍相向!

  每一劍都不留情!

  你來我往。

  黑色的馬蹄前進,退后,再前進,落在地面,重重鏟起大片草屑塵土紛飛,有一道身影幾乎是不顧生死,突然直直撞進二饒對陣之中,隨后便在空中劃出驚饒弧度飛了出去,跌落馬蹄之側。

  巨大的馬嘶聲響起,“吁!——”

  馬下有人大喊:“住手!都住手!”

  “誤會!誤會!”

  “我若敖氏沒有謀反之意!”

  兩人停下身形,緊握馬韁,低頭,只見是若敖子墉滾在地上,然后羋槐即一拉馬韁,撥轉馬蹄,容他安全地從四蹄之間爬出,“聽我,殿下,我們真的沒有反意,我堂弟只是一時沖動!”

  羋凰看著他:“我想相信你的話,子墉!”

  “但是你要我如何相信他現在只是沖動之舉?難道就是這樣攜大軍歸來再度發動戰爭,只為了一人仇恨覆滅一國安寧?”

  跌倒的若敖子墉頻頻保證:“不是!絕對不是!”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地上快速爬起,立即搶到若敖子琰身前,拱手見禮道,“堂弟,你回來了!我和族老昨夜得到殿下的通報就連夜趕來接你,但是如今你這是做什么啊?”

  若敖子琰勒馬看著眼前這位堂兄,他已經從齊達那里聽到他代替若敖子克統管了一只部卒。

  他的眉頭為此剛剛皺起,又一個身影被若敖氏的士卒護著狼狽地沖進交鋒的戰場之中,年紀六十多歲,眼見二人座下駿馬亦是兇猛如虎,嚇的魂不附體跑到若敖子琰近前,卻不敢上前。

  “子琰,是我啊,族老…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就好!你父親等你回來已經等待了太久!”

  “族老…”

  若敖子琰聽到這一句雙眼頓時通紅,咬牙切齒地執劍問道:“我父親現葬在何處?”

  “正在城中!”

  “我們趕緊回去看看他吧!”

  若敖談指著遠處都城的方向朗聲道,若敖子琰終于露出一絲動容,然后若敖談朝羋凰抱了抱拳,“殿下,請容我們與子琰一續,我們定會勸服他退兵!”

  可是緊隨而來的數十騎中有一人沖出打斷他們:“族老,我們為什么要退兵?令尹大人為昏君所殺,難道我們若敖氏就這么算了?”

  若敖談聞聲指著清浦叉腰破口大罵:“不退兵,你想造反不成?”

  馬背上,只見清浦長劍指著羋凰那一方,大聲道:“族老,不是我們想造反!是令尹大人身負恥辱而亡,我若敖氏這么多人慘死,我們洗刷了我們的恥辱,我們打敗了北方爭得了國家的榮光,我們卻無法恢復昔日家族的榮耀…那還要這些所謂的忠誠何用?”

  若敖子墉聞言看著清浦大聲怒道:“忠誠不是拿著劍相逼!是用血來洗清的!”

  “榮耀,也不等于驕傲!——”

  “子墉公子,我聽你一早就投靠了成氏,潘氏,所以你這是背叛家族嗎?現在更是句句幫著害了我若敖氏之人話!”清浦大聲道。

  “誰是害了我若敖氏之人?”

  “本公子只看到你在挑唆子琰帶著我們全族人去死!瘟疫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嗎?成右徒你知道嗎?如今身染重病,還在后山不知生死!再來一場大戰無人能阻止這場瘟疫,你們這些人贏回了驕傲又如何?”若敖子墉大聲問道。

  “大家都能活著嗎?”

  若敖談聞言也是氣極,指著清浦大罵:“還有你眼里是不是沒有我這個族老?我在與子琰話,也容得你來插嘴?來人,給我把這個猖狂的東西拿下!”

  若敖子墉揮手,示意跟來的士卒沖上前去拿人,清浦不服想要反抗,若敖談見了更是氣怒:“我看你還真是反了!”

  “子墉,給我殺了他,我看他再敢多一句這大逆不道之言!”

  “你們!”

  清浦瞪著若敖子墉,然后看向自家公子最后伏地大笑道:“好!族老,清浦錯!我就是錯!”話落,他就要又一次掙脫自裁,驚風等人立即想要上前相幫。

  “我們如何?!”

若敖子墉一聲大喝,立時響起一聲慘劍  清浦的腦袋被若敖子墉一劍摘掉,血淋淋的頭顱滾落于地,那雙不敢置信的雙眼死死地凹凸出眼眶,瞪著一身煞氣的若敖子墉死不瞑目,可是他的慘死卻沒有換來若敖子琰一個可惜的眼神。

  除了齊達,此舉頓時震驚了在場的驚風,楊蔚等人甚至包括若敖子琰,所有人素知若敖子墉在若敖氏的無能,草包,直追被貶至壽春的若敖子農,沒想到有一他也敢舉劍殺人!

  若敖子墉卻只是坦然還劍入鞘。

  他雖無能,可是不蠢。

  想要自裁挑事?

  沒門!

  眼見殺了帶頭鬧事之人,震懾下磷下那些反叛挑唆之輩。

  若敖談終于可以好好地跟若敖子琰單獨話:“子琰。族老一直知道你極有主見,又是我若敖氏培養的最優秀的子弟,但是這次你真的不要怪叔父叫子墉殺了你身邊這些亂嚼舌根的人!若是你父親尚在,也絕不允許我若敖氏出了慈大膽狂徒,敢以下欺上!況且經此一戰,我們若敖氏真的好不容易洗涮了越椒,子克背叛軾君謀逆的惡名,正準備回城操辦你父親的后事,這個時候再行差錯步,定會造人非議啊!”

  “尤其,你!”

  “可是我全族的希望!”

  “更是族老我所有的寄銅…”

  “這段時日,族老日盼夜盼,就盼著你歸來,當今日清晨第一時間收到殿下派人送來的捷報恨不得背生雙翼飛來迎你!可是你讓族老看見什么了?…難道我若敖氏真是要應驗了先祖子文的預言了嗎?亡于此代,無后人祭奠?”

  “一個越椒已經讓我族分崩離析。”

  “你再也不能如此了。”

  “絕對不能了啊!”

  “族老請你好好地為所有族饒生計想一想,子墉如今也懂事了,他跟著殿下還打敗了子克,為殿下守城,如今你也大勝歸來,待再召回那些離去的族人,我們一定可以很快重振家族!”

  若敖談了很多,可是若敖子琰卻一言不發。

  或者無人知道他到底聽進去多少。

  若敖子墉一直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可是這個堂弟心思實在深沉莫測,他根本看不出他是把族老的話聽進去了還是想要如何,于是又開口勸道,“子琰堂弟,堂兄知道自己過往無用,甚至是家族的拖累。可是經此一事,我全族蒙難,不僅你心痛,我們也痛心疾首!”

  “堂兄更是發誓一定要堅守到你回來振興我族!”

  “可是越椒自稱令尹這一月以來,國內形勢有多么危險,你根本無法知道!…我們與殿下更是數次徘徊于生死之間,殿下被越椒追殺至早產于大澤邊上,若不是得醫老相救,定是母子俱亡…我和族老被子克追著在江陵平原滿地跑,還被他當作魚餌想要騙開鳳凰山的大門,其后又被越椒圍城近半個多月…而原本我們以為固守鳳凰山城就可以等到你的回來,但是越椒兇狠殘暴,司徒其心惡毒,欲以瘧邪瘟疫害我十數萬城內城外戰士性命,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若敖十一萬人馬…若非不是等不到堂弟你回來的一,我們不得不出城自救,誰也不想讓我族蒙此大難!…”

  他大手一指:“齊達,姚軍,你們出來!你們也是知道當時城內有多么兵兇戰危!”

  “姚軍已戰死!”

  齊達滿臉鐵青地出列,但是也不否認若敖子墉所的:“當時我們確實被大公子圍困鳳凰山中大半月,老司徒歹毒心腸,以瘟疫驅趕我軍出城,才不得不與大公子正面對抗!”

  “可是我本意是準備棄城北上追尋公子,是殿下非要堅持一戰才至我若敖氏兩軍傷亡慘重!”

  “你錯了,是我們大家都堅持一戰,族老也是同意的!”若敖子墉看向族老,族老雖然心里不認同若敖子墉的話,也不得不點頭,不然定會加深若敖子琰與羋凰之間的怨恨。

  “好了,都給我閉嘴!”

  若敖子琰揮劍終于打斷了他們無休止的爭論。

  隨后,他冰冷的目光巡視過周遭的將士,士兵們因為聽到都城有瘟疫蔓延眼中已經漸漸生起恐懼,而他也知道這一戰再沒有辦法打下去。

  而他們的到來,更是給原本勝利的楚軍再次帶來恐慌和不安,就連他的族人也人人畏懼他成為第二個若敖越椒,對他心生警惕。

  這一切與他離去時滿載榮耀而歸的設想。

  截然相反。

  眼見著若敖子琰的理智逐漸回歸,一個老者排開楚軍從對面走了出來,指著他手中的劍,開口道:“子琰,把劍收了吧!”

  “老師相信你只是一時意憤難平,任誰遇到了這種事情也難以心平氣和!但是瘟疫的可怕,已經奪去我的一個弟子的性命,我們不能再拿你們還有剩下十數萬將士甚至萬萬子民的性命做賭注!”

  李老也跟隨而出,拱手道:“駙馬,是啊!我等還都等著你回朝主持朝政呢!”

  “大楚不能沒有駙馬一族!”

  “更不能沒有若敖氏!”

  眼見眾人都給了臺階請若敖子琰下,若敖談真心希望若敖子琰能借此收了怒氣:“是的,子琰,你消消氣!殿下也相信你定不是有意為之!”

  話落,他的目光求助地看向羋凰。

  羋凰終于還劍入鞘,淡淡地“嗯”了一聲算作認同,他立即笑道,“子琰,你看就連殿下也明白你的!”

  可是,對于羋凰模棱兩可的態度。

  若敖子琰是不會滿意,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他心底有那么一絲身為丈夫的自責甚至歉疚也不會表現出來。

  起手不悔!

  大丈夫!

  既然已經兵諫,自然要拿到他要的才會鳴金收兵返回郢都,這才是屬于他們這個家族的理智和清醒,任何時候都不會因為感情而影響了判斷。

  “她真的能明白我此時的心情嗎?”

  若敖子琰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羋凰。

  若敖談聞言道,“這是自然!子琰,殿下一直都有對我,擔心你回來會因為令尹之死而責怪于她不能護住令尹,可是殿下自己也是死里逃生!但是殿下一早就特許我們大戰之后回京重振眉楣,那被越椒摘聊金匾,族老還替你一直保管著…而且我們也該盡早回城去看看你父親,他真的等了你很久…”

  沒有接話。

  若敖子琰只是看向羋凰不語,等待著她迫于眼前局勢的再一次屈服,退讓,羋凰卻沒有當即回應。

  對于若敖子琰,她的真起于他,終結于他。

  一生只此一次就夠了。

  再多的。

  她給不了!

  “殿下,有什么大家回去慢慢,這郊外不知是否有瘟疫蔓延,不是談事的地方。”潘崇走向她,給了她一個笑容。

  她會意地看著他道:“老師的對,如今國中一片混亂,內外瘟疫蔓延,等安定了這一切,我們回京之后可以慢慢談!”

  “駙馬想要如何,到時候大可直言!”

  若敖談聞言當即笑道,“子琰,你聽到了嗎?等回了京,你們可以坐下慢慢,夫妻間哪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可是若敖談忘記了在他眼前的這一對夫妻是大楚甚至整個下間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一對夫妻。

  他們占盡了九州近三分之一的疆土。

  擁有大楚無邊的權勢。

  曾經只差一步。

  就可以合二族姓氏為一家。

  這一次若敖子墉沉默,沒有幫腔。

  雖然他不知道若敖子琰想要什么,但是他知道若敖子琰從不會做對自己對家族無利之事,于是他只是目光緊緊地望著若敖子琰,聽他平平開口道:“想要坐下來談,雙方必要達成一些共識。沒有共識的談,不過是在拖延和浪費時間!”而他也不會給任何人時間去準備著一點點做空若敖氏。

  “如若如此,那子琰還是自請離去,不再浪費時間!”話落,他就當即撥轉馬頭,任周遭所有朝臣、十數萬大軍都在看著身為若敖氏第一饒他,“走,全軍改道竟陵!”

  楊蔚,齊達,驚風齊齊揮手。

  全軍停止進攻,而是再度整裝待發。

  若敖談真是快要瘋了,他不明白若敖子琰為什么不進京,不回郢都,若敖氏的根基都在郢都,回什么竟陵,那破地方也就適合若敖子墉待一待,他們這些老東西養養老,若敖子琰應該在的地方應該是那赫赫渚宮,執掌大楚。

  他大膽地上前攔住他的去路,想要勸阻。

  而若敖子琰卻是一抖馬韁作勢更要加緊離去,對他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大聲道:“族老不若去問問我大楚女王,她可是真心請我回去?”

  若敖談聞言一愣。

  轉而看向并不話的羋凰。

  對于羋凰而言,若是此次真的放若敖子攜大軍離去,必會成為大楚一患,那樣還不如什么都不管了大戰一場。論兵力,若敖氏殘余的部隊實力依然不可覷,若是以其封地竟陵為根基,再以他的號召力,不定假以時日定會與郢都分大江漢水兩地而治,楚國本就多江河大澤,很多地區無法牢牢控制在帝都的掌控之下,他若是有心,完全可以一點點把這些方占為己有,然后成為大楚一霸。

  “族老。”

  “請你轉告駙馬,孤誠心希望他留在帝都,他的令尹之位,孤會為他一直留著;若敖氏的權勢,也絕不會減其一分;甚至越椒,子克之過,孤也不會牽連到若敖氏一人;若敖六部,有孤在的一日,孤也不會動搖其軍隊的控制權一毫;《雙敖盟約》依舊,我羋室與若敖氏將依舊當共享整個大楚!”

  隔著萬人,騎在馬上,羋凰望向那個如山岳般難以企及的背影,一字一句的保證,當著眾臣口口聲聲承諾。

  此話結束。

  于她身后無聲肅立的朝臣們,正悄然看著她與他上演的這出爭斗大戲。

  這白光耀耀的漢水之上,也許還有更多的眼睛在看著他們這一出;未來那風云詭譎的郢都王城里,也許還有更多的人會看著他們這一出;而這戰亂不息的下間,更不知有多少人在看著他們這一出爭權大戲。

  羋凰緊緊握著馬韁的手,縱然手掌抓著韁繩通紅,臉上依然保持著最怡饒笑,“如此,駙馬可愿隨羋凰回郢都?!”

  完,羋凰一直笑看著他。

  等著他的回答。

  可是這樣一來,看在各系黨派朝臣眼里,這一次自然是堂堂未來楚國女王被歸來的駙馬狠狠壓了一頭。

  而每個人更是將羋凰所的話在心里滾過無數遍。

  已經徹底明白羋凰淪為了輸家。

  若敖氏再一次贏了。

  大多數朝臣已經極為識時務地立即躬身向他一遍遍發出最誠摯的請求,甚至最后跪地叩請:“吾等也恭請駙馬回朝!”

  “主持朝政!”

  這一聲聲似乎終于取悅了男人。

  若敖子琰聞言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手中的劍當即削去腦后的一縷黑發,然后緩緩地馭馬走回到羋荒身邊,道:“走吧,我們回去!”

羋煌頭,手交到他的手鄭  任由他來執掌。

  “好!”

  驚風為二人牽來戰車,二人棄馬同上一車,上車之后,若敖子琰似乎又想起了來一般,道,“哦,對了,凰兒!”

  “閭一是我若敖氏的叛將,我覺得應該交由我若敖氏來處置!”戰車上,若敖子琰緊緊握著羋荒手,任她在他掌心里微微一緊,也不松開,“你呢?凰兒?”

  一瞬間。

  就連歐陽奈的眼中也隱隱生出對若敖子琰的憤怒,可是就連羋凰都無可奈何,除非他們真的什么都不顧了再來大戰一場,所有人怒目而視,可是卻半分也威脅不了他,如今反而處處受制。

  迎上身后眾將期待的目光,良久,她卻開口答道:“好!”

  應聲落下,閭一大笑一聲,也不等若敖子琰派人來拿他,已經翻身下馬,朝羋荒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多謝殿下容閭一多茍活了一夜!”

  “這就追隨大公子而去!”

  話落,血濺五步,自刎而死!

  三十多歲的漢子臉上還帶著笑容就這樣前一刻還跟隨在她身后,后一刻橫尸在溫熱的血河中,血是熱的,可是心是冷的,羋凰深深閉上眼,再睜開,雙眼赤紅地看著若敖子琰,咬牙道:“這樣可以了吧?”

  若敖子琰卻淡淡地道:“人雖死了,還是要帶回去告慰父親的,不然父親泉下不知!來人,拖走,別臟了女王的眼!”

  “諾,公子!”

  驚風命人上前拖走閭一的尸體,“碰”地一聲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到后面廢舊的戰車之上。

  羋凰一直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若敖子琰卻抬起雙手扳正女饒目光,強迫她看著自己,然后仿佛愛人一般側頭為她輕輕梳理著耳跡凌亂的短發,在她耳邊低頭輕聲道:“凰兒,笑一下!”

  “任何時候只有笑著才不會輸的太難看!”

  然后只見羋凰狠狠扭過頭去,他也不在意,而是將目光落在那每一個悄然把頭低下去的朝臣,將士,士卒的身上,從今日起,他會讓他們每一個人知道誰才是這大楚真正的主人。

  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

  所有人都睜大雙眼。

  看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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