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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女百求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早,十八娘寅時起身,在水榭練完一套劍法,又打了套拳,才不過是卯初。

  今日是朝堂休沐,并不上朝,是以沈澤與沈耀正在亭子里下棋,沈琴和沈玉在一旁煮著茶。

  “澤郎,徐常春的夫人來了。”武歸匆匆而來,看了一眼十八,神情頗有些尷尬。

  沈澤頭也不抬,“徐常春?他是武將,與我們府中并無往來。他的夫人來了,你接待便是,尋我作甚?”

  武歸咬了咬嘴唇,紅著眼,“她說是來求親的,我并非當家主母,做不得這個主。”

  沈澤皺了皺眉,有些不耐。這徐常春是魯國公的副將,天子讓魯公卸甲歸田之后,邊關的事情,由徐常春代管。

  徐常春是魯家直系,他的夫人自然對武歸不會客氣。

  “走吧,琴娘和玉娘留下。耀兒跟我來,十八,十八也來吧。”沈澤站起身來,凈了凈手,又用軟棉綢布擦了擦手,往前廳而去。

  徐常春的夫人是一個圓臉的婦人,臉上有兩個梨渦兒,徐竇長得與她有七分相似。

  見到沈澤,喜上眉梢,張口就來:“沈大人,我家老徐遠在邊關不能前來,徐家便派了我來向大人提親了。我家老二徐武,您知道的吧,是個老實厚道的孩子,想求娶你家琴娘。不知意下如何?”

  這是一個性子極其爽利的人,說話的語速很快。

  十八娘讓丫頭給她沏了茶,又上了一些新鮮的果子,便站在沈澤的身后不言語。

  看來這徐武當真是把沈琴當眼珠子了,這天才剛剛亮,就心急火燎的上門求親了。

  沈澤有些尷尬,這提親一般都是遣了中人,暗中打探一番,哪里有男方親娘直接上門提親的?還好她沒有直接帶官媒上門,不然若是拒絕了,豈不是雙方都沒臉。

  徐家真是有些不講究。

  沈澤咳了咳,看了身后的十八娘一眼。

  十八娘趕忙開口說道:“能得徐伯母厚愛,真是我姐姐的榮幸。徐二郎少年英才,美名遠揚;只是這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半點馬虎不得,伯母容我父親思量一番,體諒他一片慈父之心。”

  徐夫人恍然大悟,笑著拍了拍額頭,“看我真是太心急了,生怕琴娘這么個好孩子被人搶了,沈大人千萬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家徐武。若是行,我立馬就讓媒人上門提親。”

  兩家原本沒有什么來往,沈家又沒有主母,徐夫人喝了幾口茶,又急匆匆的走了。

  沈澤剛要起身,卻又聽到沈耀開口說道:“父親可知道滎陽鄭松平?他的父親是兵部侍郎鄭九霖,鄭大人日前叫我尋機會問問父親,可愿將琴娘,嫁與松平。”

  沈澤沉吟片刻,“鄭九霖倒是你的頂頭上司。鄭家可說為何求娶琴娘?”

  “這鄭松平是鄭家大房嫡出幼子,今年二十,剛考了舉人。他尤善書畫。鄭夫人在桃花宴上相中了琴娘,覺得他們志趣相投,又多方打探了數月,方才有此一提。”

  “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十八娘嘆了一口氣,看來沈澤是想乾坤獨斷,壓根兒不想著問沈琴的意思了。也是,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沈澤這樣做,只是缺少慈愛,并無什么大過。

  兄妹二人出了門,十八娘懊惱的看著沈耀,問道:“這個鄭松平又是怎么回事,哥哥怎么沒有早說?”

  沈耀笑了笑,“又不是求娶你,你心急個什?前幾日你不是發熱不退嗎?我哪里有心思說這個。”

  “這鄭松平,哥哥可認識?是個什么樣的人?”

  沈耀沉吟了片刻,“松平是我的知交好友,當年我們同拜在云道子門下學畫…后來我受了傷,松平倒是一直學了下去。他性情溫和,是個畫癡。鄭家家風清正,松平又是幼子,頗得寵愛,他并不在老宅中住,自己搬出來了方便作畫。如今松平的一幅畫,已經價值千金了。”

  “看來哥哥很是中意這個鄭松平了。那么徐武呢?”

  沈耀卻是搖了搖頭,“就憑徐家出生草莽,父親便不會同意的。而且古來征戰幾人回?徐武若是沒了,憑琴娘的性子,也肯定是活不了的。”

  也是,沈氏是書香門第,不愛與武將聯姻,看魯萍的下場就知道了。

  “徐家人口簡單,徐武又心儀姐姐,也未必不是良緣。總歸不是我們嫁人,還是得問琴娘的意思。”

  “是這個理兒。我是男子,不太好說,你去問問琴娘的意思。我再去打探下徐武。”沈耀將十八送至二門那,便轉身又出門了。

  十八娘行到聽蘭院,院子里靜悄悄的,仆婦們有條不紊的做著事兒。

  沈琴正坐在窗前,拿著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十八娘進來了都不知道。

  十八娘捂住她的眼睛,尖著嗓子喊道:“這位小娘可真是貌美如花,猜猜我是哪家的小郎君?”

  沈琴身子一抖,將十八娘的手扯了下來,惱道:“就你頑皮。父親他沒有應吧?”

  十八娘點了點頭,“看來姐姐是不中意徐武了。徐家一共只有二子一女,長媳是武將程家的女兒,長期隨軍;徐竇你認識的,很好相處,而且過不了兩年就要出門子了;徐家規矩不多,可惜是武將,父親說考慮考慮。八成是不會應的。”

  “只是我阿姐太優秀了,一家女百家求,除了徐家,還有別人登門求娶呢!”

  沈琴眼睛一亮,急切的問道:“是哪家?”

  十八娘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滎陽鄭氏,鄭松平你知道吧?他的畫很有名氣,阿姐喜愛畫,應該與他談得來。”

  沈琴有些失神,“鄭松平我知道。他那副長安春居圖,當真是毫發入微,值得黃金千兩。拍賣的時候,我去看過一次,回來之后,還臨摹了一次,只是怎么畫都畫不出那種感覺來。”

  “那阿姐覺得,鄭松平如何?他是哥哥的好友,聽說性情溫和,而且是獨居,阿姐一嫁過去,便可以自立門戶,不必與婆婆妯娌日日攪和在一起。”十八娘越說,越覺得這個鄭松平當真算是一個不錯的良人了。

  鄭家家風好,鮮少有妻妾成群事,寵妾滅妻更是談都不談。

  沈琴卻是搖了搖頭,突然又好像醒悟過來了似得,低著頭輕聲說道:“這婚姻大事,還是父親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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